当时他还想着,这般娇弱的小姑娘,与家中的姐妹们很是不同,如果日后他父王得登大宝,他或许还能将这位娇娇怯怯的小姑娘迎回府做个侧室之流。彼时他想着,自己届时指不定已经是太子,对于这想法很是理所当然。却不想风水轮流转,三年之后,他落魄了,黎府崛起了。曾经那位在他心中或许能够施舍一个侧室之位的小丫头,已经足以成为他的正妻。虽说看年龄,小姑娘年龄还小,但以他现在的情况,便是多等几年又何妨?!总归他感觉,再等上几年,他也寻不到合适的高门贵女。想要攀上他这门的,大都是些破落户。现在他落魄,她生母早亡,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黎川猛从今早起来后就很激动。他之前还在犹豫,应该怎样将自己的心思与母亲言说,没想到没多久,就听闻童家大人调职进了京,升任五品大理正。他今天就偷偷看看当年气势爽利的小姑娘现在是何模样,相中之后就马上让母亲去提亲。如果对方嫌弃他也不要紧,左右小姑娘现在年龄还小呢,他马上就能准备出发,去边关混上一发军功再回来重新商议。黎川猛越想就越激动,想到最后,干脆激动得满面通红。黎川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移开视线,这种莫名的亢奋表情,真是有些辣眼。沈雅家有三个孩子,其中的大儿子现年也有十三,这次也来参加了赏花宴,剩下的便是大女儿童婳,今年十一,过来与黎府的两个养女来联络联络感情。宗梦诗家和徐萱家的孩子年龄都还不算大,未满十岁,这次便未带来,两人只是单纯来进入一下京都的后宅夫人圈子。苏满娘与三人聊了一会儿后,便亲自带着她们几人到她比较相熟的几位夫人面前,将她们引荐了过去。三人本身脾性便不错,学问才学更是其中翘楚,没过多久便与几位夫人谈到了一处。童婳被婆子引到了黎霜和黎雪处。几年未见,曾经眉眼如画的小姑娘已经长开了眉眼,变得凌厉且冷艳,她见到黎霜和黎雪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后展露出喜悦笑意。仿若冰雪初融,和风拂面,早早拉着黎川忱一起躲在花丛后,等着童婳出现的黎川猛,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要窜出了胸口。他紧紧抓住黎川忱的手,屏住呼吸低声急道:“看到了没,看到了没,那个一定是婳婳。”黎川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半晌又神色莫名地看向身边肌肉健硕的蠢弟弟,抽了抽嘴角:“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怎么样怎么样?”“好看是好看,但人家小姑娘浑身一股文雅清冷的书卷气,你确定她能看上你这个武夫?”说到这里,黎川猛就不满意了:“武夫怎么了,武夫吃你家大米了啊。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感觉,可能还差不多。”毕竟他不仅会爬树,还会打架耍刀舞棒掏鸟蛋,小姑娘为什么不能喜欢他?!黎川忱头疼地抚额:“既然你喜欢这种的,为什么要和母亲说,你喜欢会武、彪悍、嗓门大的,你知道你列出来的这三个条件,让母亲给你相看姑娘相看得有多辛苦吗?”黎川猛:……他眨眨眼,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唾沫:“我、我也没说错,婳婳就是会武、彪悍、嗓门大。”黎川忱深呼吸一口气,他现在都快被他这标准给气死,更遑论是母亲。“你就等着挨骂吧,我可救不了你。”黎川猛:……童婳今日与这几年一直书信联络的朋友相遇,心情很是不错,不知不觉的,茶水便喝得有些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与两位朋友知会了一声,便由一位黎府的丫鬟带领,中途离席前去更衣。还没等走到地方呢,就见前方树丛中猛然窜出来一个肌肉结实、满脸通红的少年,对方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一脸羞涩:“这位姑娘,我……”童婳柳眉倒竖,袖间霍地甩出一道鞭影,斥道:“滚开!”黎川猛身子一个急闪,躲过鞭影,感受着那鞭子挥到地上时的力道,他眼中欣赏之色更浓,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童婳已经麻利地将鞭子重新缠回手腕,步履优雅地离开了。离开了!黎川猛:……在不远处被他指使着望风的黎川忱,远远看黎川猛那一副蒙圈的傻样,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黎府这次的品茶宴,举办得相当尽心。就连茶水,也是景川智特地提供的今年蜀地刚刚采摘下来的新茶。作为主人家,苏满娘没有偷闲的时间,全程都或陪在女眷们的席间,或见见现在年轻的小姑娘,几乎没有偷闲的时候。在女眷们的活动区域边缘,一位举止端庄的中年妇人站在一棵苍翠的柳树下,远远地看向年轻姑娘们玩耍交谈的方向。她看着上首位置始终从容优雅、言笑晏晏的清雅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怅惘的怀念。又在原地驻足观看了半晌,她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在黎府丫鬟的带领下,行至苏满娘所在的席间。眼见这女眷这边的交谈告一段落,她上前一步,先与苏满娘见了一礼,温和笑道:“黎夫人可能并不认得我,我夫君今年刚被调来京城,接任的是京都府尹一职,夫家姓胡。”苏满娘眸光微闪,迅速将这人与六巧最近说的八卦传闻对上号,笑吟吟地起身还了一礼:“胡夫人,您好。”“不知黎夫人现在可曾方便,请允我些时间,咱们单独谈上一番。”客人的要求算不上过分,苏满娘自无不可。等两人行至僻静处,胡夫人才道出来意。原她是黎雪母亲曾经的闺中密友。八.九年前,京城这边的废太子一案牵连甚广,废掉了不少名门大族,其中便有黎雪曾经的家族,原礼部尚书府上。当年胡夫人听闻消息时,也曾想要出手寻找,但因为胡家老太太的强硬阻止,最终未能成行。后来,等胡家老太太丧了,她再想要寻找时,所有的消息却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两年前,昭宁帝登基为帝,之后给黎府先后下了五道圣旨,其中一道是过继,三道是给府上三位养子养女,也便是曾经的功臣遗孤赐封,剩下一道是给黎大人的封赏。那个时候,她才知晓,曾经的手帕交并不是血脉全无,而是尚留有一丝血脉在人间。这次有幸来到京城黎府,她便想询问一下苏满娘,黎雪是否有定亲。若是没有定亲,看看他家幼子如何?苏满娘唇瓣微抿。新任京都府尹家的幼子自然是好的,她之前听六巧说起过的今年京城中的新增才子,这位小公子便名列其中。见苏满娘犹豫,这位胡夫人又急切地补充:“我与她娘珊榕是手帕交,雪姐儿如果嫁入我胡家,我肯定会护着她,不许任何人欺辱她的,黎夫人尽可放心。”苏满娘轻轻颔首,对此却没有置喙。左右无论这位胡夫人说得多么漂亮,她私下里都会让黎锐卿再查证一番。“我理解夫人的关切之意,夫人不用着急。”苏满娘柔声安抚,“不知夫人家的幼子是哪一位,我可能见见?”胡夫人忙不迭颔首,忙让身后丫鬟去花园深处叫人。没过多时,一位身姿笔挺的少年公子便被引了过来。那公子眉宇温和俊雅,举止矜贵有度,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女眷这边的视线。等到众人看到他是向此间主人黎夫人走去时,心中都不由思及黎府中适龄的养女黎雪,明白了用意。曾经也心动想要为家中儿子聘娶黎雪的几位夫人不由心中叹息。这黎雪的品性姿容是当真不差,只那要求过继子嗣一项,有些愁人。有些人是她们自己感觉还尚可,但府中的老人或者夫君不同意,弄到最后只能作罢,另行相看。现下看到黎夫人接见了这样一位年轻公子,哪怕众人面上不在意,眼角余光也不由多关注了几分。另一边,魏瀚奕自从知晓了上次在九公主府上曲水流觞中得到的诗文,竟是黎雪所做之后,便有些神思不属。终于在又一次走神后,他不由放下手中茶盏,抬脚向姑娘们行诗作画的地点走去。那里,清丽端庄的少女正手执一杆毛笔,与几位小姐一起对着院落间的一丛芍药作画。虽离得有些远,但只观其微微抿着唇的动作,却能够想象得出,此时能被她落于笔下的,会是怎样一幅脱俗好画。魏瀚奕心间微动了两下,有些心动,又有些失落。之前放下的心思此刻又被重新拾起,他想着自己今晚回去后,该以怎样的理由去说服母亲。为曾经的家中过继子嗣,尤其成家已经断了血脉,此事本就无可厚非,这恰恰证明黎雪姑娘的重情重义。刚将腹稿打到这里,魏瀚奕便见到一位小丫鬟从远处小碎步快跑过来,行至黎雪身后,对她轻声低语了两句。少女面上明显露出些可爱的惊讶,但还是将毛笔放下,与周围几位姑娘含笑知会了一声,便起身随着那位丫鬟离开。魏瀚奕皱了皱眉,心间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他回头询问身后的小厮:“你可能询问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黎雪这行进路线,明显是往后宅女眷夫人们的方向行走。也不知是哪家夫人想要见她,他甚至现在有些后悔,之前放弃地太过轻易。这万一被人捷足先登……小厮想了想,笑着答道:“后面小的肯定是进不去的,不过小的可以让人去唤夫人身边的芙蓉姐姐出来询问看看。”魏瀚奕颔首,半晌又叮嘱了一句:“你让芙蓉转告母亲,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的,让母亲再考虑一下。”小厮连忙点头,向着后院二门急速行去。魏瀚奕站在原地,心中先是有些欣喜,之后又是一阵心虚。也不知晓,以母亲的脾气是否会将他的话当真,再或者,干脆认为他在无理取闹。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ye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76章 世兄后院中, 魏夫人听到芙蓉转达的魏瀚奕的话,果真以为他是在无理取闹。早晨还答应得好好的,让她全权决定, 现在又改了主意, 哪里来的那么多能朝令夕改的美事。而且最重要的是, 魏夫人又抬眼看向不远处黎夫人跟前的一双俏丽小儿女,她私心里觉得, 黎雪的终身怕是要定了, 她那儿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死心了。这样想着, 她便只专心地与身边另外一位夫人攀谈,不时地夸赞对方女儿几句。等黎雪和胡萧离开后,胡夫人再次看向苏满娘。苏满娘有些犹豫, 在抛却还未查证过胡家这一点之外, 只单看胡家的这位小公子,确实能够感知到他性格不错, 五官俊美,最重要的是,虽然今年才刚刚十六,但已然是少年举人, 颇具才华。要知晓,就连她家中的忱哥儿,也是去年刚刚考中的秀才。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之前在外流落了几年, 被黎府收养后, 很多知识又重新学了一遍的缘故。但即便这般,这也不能否认这位胡家小公子的优秀。这般人选,即便是她也有些心动了。半晌, 苏满娘抬头对上胡夫人的期盼目光,还是轻声将黎雪的要求说了出来。说完后,她见这位胡夫人没有太大反应,先是松出一口气,后心又跟着提了起。“嗐,我还以为是怎样呢,”胡夫人摆手,“不过是这事儿,我允了,没问题。”“本身我那手帕交家中也只剩下她这一支骨血,雪姐儿为成家过继一点子血脉,我那手帕交最后也能算是后继有人,得人祭祀,这我又怎么可能会有不同意呢。”苏满娘眉眼舒展:“既如此,那剩下的,我还需与家中外子商量一番。”如果调查情况确实并无不妥,那这于雪姐儿而言,确实是一个好姻缘。胡夫人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面上神情也松快了许多,连声道好。另一边,胡萧将黎雪送至姑娘们的行诗品茶处,对她略一行礼:“妹妹先进去吧,小心着些。”黎雪轻轻颔首,应了一声。在临行前,她又忍不住好奇地抬头看向对方,不期然地,便对上一双盈满温和笑意的乌黑眼瞳。她的心跳蓦然一顿,而后故作无事地向对方行了一礼,清声开口:“世兄告辞。”之后便提起裙摆,带着丫鬟向着回廊深处行去。胡萧站在原地,回忆着方才小姑娘眼底瞬间闪过的惊慌,眼底笑意逐渐放大。这位母亲将他婚事硬生生压了两年,也要来京城来见的姑娘,确实一如母亲描述中那般美好。再一次的,他在心中对自己的母亲感激起来。如果说这一边,胡萧的心情是美好而疏朗的,那么另一边,魏瀚奕和周锦程的心情便是晦涩和糟糕的。魏瀚奕那边自是不用说,虽说现下心上的姑娘并未定亲,但仅凭黎夫人将她叫过去,与另外一位公子见面的举动,就能够知晓,黎夫人必是已经心动的。“那位公子是谁?”“回公子,是新任京城府尹家的嫡幼子,胡萧胡公子。”魏瀚奕沉下眼帘:“刚来京城的吗?走,我们去会会他。”他就不信,如果他能在诗文方面将他打败,黎夫人还会对他印象颇佳?!周锦程则转悠了许多地点,就在他已经有些丧气时,终于在一处花丛拐角,“偶遇”到了那位好容易堵到的小丫头。他面上忙挂上温和的笑意:“黎姑娘,你可记得在下?”黎霜刚刚去更衣回来,便见到面前拦路的年轻公子,有些陌生,又似有些脸熟。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三年,按理说,她已经不大能想起来。但是,她当时因为将对方拿出来当挡箭牌,之后不仅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还被狂怒地父亲给掐住脖子威胁了一通,最后更是在屋内关了将近半年的禁闭,想要完全忘记还挺难的。因此,黎霜只是稍微回忆了一番,就将周锦程与记忆中的少年公子对上了号。在将人回忆过来的第一瞬间,黎霜就面色惊惶地往后一跳。“你你你……”周锦程有些诧异对方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现在周锦程,是三王府中的世……”然而黎霜根本连听他说完的胆子都无,带上丫鬟转头就跑,边跑边还颤音惊呼:“妈呀!”真是太吓人了。她好像又被吓到有些尿急,不若再回去更一回衣!周锦程:……虽然他很喜欢她战战兢兢得仿若小兔子一般的模样,但是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害羞吗?*这一日,黎府举办的诗茶顺利结束,等苏满娘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才有些疲惫地瘫软在软榻上,被彩霞一下又一下的按摩着有些酸疼的身子。主院外,黎雪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拜见母亲。如果这件婚事能够成,她想,母亲最后肯定会与她说一声,即便不成,母亲也会告知她理由。因此,她的脚步便只在主院外驻足了一番,请了一位婆子帮她转达了问安之意,便带着丫鬟向清芷院回转。在路过清芷院西厢房外时,黎雪恍惚听闻厢房中又传来熟悉的嘤嘤嘤哭泣声。她有些迟疑,脚下一转,便又转了过去,经过丫鬟通传后,缓步踏入黎霜的闺房。屏风后,她看着黎霜整个人像是受了惊的小耗子一般,整个儿人都埋在被褥中,嘤嘤嘤地哭泣,神色一厉:“霜妹妹,你是怎么了?可是今日受了谁欺负。”床上的一坨被子晃了晃,黎雪猜测她这应是在摇头。黎霜面色一松,疑惑询问:“那你这是怎么了?”“嘤,我这就是被吓坏了,好、好容易客人都走了,赶紧将泪水放出来,等我哭、哭完就没事儿,呜呜呜……”黎雪:……这个理由很新奇,她表示有些不能理解。作为主人家,陪陪院子里的年轻姑娘们一起玩耍,就会被吓成这样吗?她有些好笑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她:“你胆子这般小,以后怎么做当家主母?”被子又左右晃了晃:“我、我胆子不小,就是喜欢哭,真的一、一点儿也不小,呜呜呜……”差点可没吓死她!*等黎锐卿在前院送完今日府中的男客,回到主院后,就看到已然沉沉睡在软榻上的苏满娘。在她身旁,策哥儿和霖姐儿正一人手中拿着一只大扇子,慢悠悠地给她摇着风。两个小人儿身后,两人的奶娘和丫鬟正蹲在一旁,看着他们有些累了,就想要将扇子拿下,却被两个小人儿固执地摆手给否了。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黎锐卿到来。见到黎锐卿,丫鬟们纷纷悄无声息行礼,策哥儿和霖姐儿则眼睛一亮,一把丢开扇子,欢笑着向他扑了过去。“爹爹。”“爹爹。”两个小人儿一人一边,各自抱住黎锐卿一只腿,仰着头睁着双与他和苏满娘极为相似的眼睛,兴奋地看着他。黎锐卿向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身将两人抱起,转身去了主寝旁边的侧屋。那里,两位奶娘正用布老虎逗弄着刚刚睡醒的霓姐儿。两个小家伙看到软榻上圆嘟嘟的正在努力蹬腿儿乱爬的霓姐儿,欢快道:“霓姐儿好笨,爬得这慢。”“你看她挪了半天,才挪动了那么一丁点儿距离。”“我们来帮帮她。”“爬这件事我可拿手了。”……两个小人儿在黎锐卿怀中挣扎地要下去,要去霓姐儿的榻上。黎锐卿给两人将鞋子脱下,道:“你们两个以前学爬时,可没有我们霓姐儿利索。我记得当初策哥儿学爬时,脸都涨红了,都挪不动身子。霖姐儿稍微好一些,但开始学爬的时间比霓姐儿要晚上半个多月。”策哥儿和霖姐儿两人一齐扭脸看向黎锐卿,异口同声道:“胡说!”黎锐卿嗤笑一声,给两人一个挑衅的讥讽眼神:“你们知道的,作为你们的父亲,我从来不说谎话。”策哥儿和霖姐儿面面相觑。策哥儿开口道:“那都已经是老黄历了。”“对!老黄历!”“父亲你说的我们完全没有印象,所以不算不算。”霖姐儿跟着点头:“对!不算不算。我我觉得我们要重视当下,所以……”黎锐卿挑眉:“所以?”“所以,我们再重新比一次。”“不比别的,免得霓姐儿说我们以大欺小,就比掰腕子。”“这个约定永远有效,等她长到多大都行。”并没有遗传到苏满娘天生大力的霓姐儿终于爬累了,半趴在榻上,歪头看向两个哥哥姐姐,咯咯咯地笑出声来。黎锐卿:“不能耍赖,换点别的……”等黎锐卿再次回去时,苏满娘已经醒了。这种诗茶会,自己主办和作为客人去参加,其中的劳累度根本是两个层次。最重要的是,作为京城中的三品命妇,苏满娘暂时还没有九公主那般的底气,自己举办赏花宴,却转头将一切留给几个嬷嬷和姐妹打理,她自己抱着小霖姐儿去后院逗趣、睡午觉。苏满娘这次因为惦记着家中三位养子养女的婚事,可谓是严严谨谨的将这场诗茶会跟到了最后。见到黎锐卿进来,她缓缓起身,将身上盖着的小薄被取下,慵懒道:“玉清。”“可是对他们的婚事有了眉目?”苏满娘伸出一根手指:“有两个姑娘,我还想再看看,但雪姐儿的亲事却是有了些眉目,还需夫君帮我查查。”黎锐卿闻言来了点兴致,他搬了个绣墩坐在苏满娘对面,询问:“你说说看。”苏满娘便将今日发生的事与黎锐卿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又总结道:“哪怕不是看这背后的关系,那个小公子也是真的优秀。你看我家大弟和二弟考中举人时已经多大,他考中举人时年龄才多大。”对于这位新到任的京兆尹,黎锐卿也有些印象:“那位胡大人为人还算方正,家风也还不错。至于其他的,你先不要急着应下来,我让人去他们之前任职的地方详查一下,事关雪姐儿未来的亲事,稍微麻烦些也无妨。”“那就麻烦玉清了。”“不麻烦,今日闻筠才是真的辛苦。”晚膳间,因为年龄还小,迄今还没有搬出主院的三个小娃娃都上了桌。策哥儿和霖姐儿已经可以用勺子慢腾腾地往嘴里送,霓姐儿却是被奶娘直接抱着喂糊糊。黎锐卿看着身边的娇妻幼子,眉眼微扬,展露出些许幸福的弧度。小半月后,黎锐卿收到了京兆尹胡大人的调查讯息,他在书房中将手中的资料反复看了两遍,当夜回到主院后,见资料递给苏满娘。等她看完,黎锐卿轻笑开口:“为人还算不错,坦荡正直无污点,这门亲可结。”于是,当魏瀚奕还在给他娘敲边鼓,说服他娘与黎府结下这门亲时,就听闻黎府的养女已经和京兆尹的嫡幼子定下了亲事。魏瀚奕有些无力地坐在宽背椅上,怔怔的发着呆。魏夫人看他着那丧气的表情,很是不满:“你那都是什么表情,不过就是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姑娘,这还没进门呢,就能为她给我甩脸子,这以后等进门还能得了?!”在魏夫人身后,她亲自相看回来的两位儿媳妇正一个端茶的端茶,一个顺背的顺背,看样子,对此颇为赞同。魏瀚奕默默垂下了眉眼,恭恭敬敬地和与魏夫人行了一个礼,之后也不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第177章 完结深秋时节, 在黎府中霓姐儿的周岁宴举办过后没多久,皇宫中晴妃皇长子的周岁宴也到了。这一次,黎府和苏府全员受邀入宫。在席位间, 当今皇后的庶妹不知怎地, 全程主动与黎雪为难, 处处寻她麻烦。从作诗、聊天,到最后的化解尴尬, 连给黎雪设下三个局, 均被黎雪轻而易举化解。女眷夫人们看向黎雪的目光纷纷投以赞赏, 魏夫人看向全程从容,举重若轻控制住局面的黎雪,面色僵了僵, 询问身边夫人:“那位黎府的姑娘是怎么得罪了邹丞相家的庶女?”旁边夫人向她挤眉弄眼, 小声道:“听说邹家姑娘原本是相中了京兆尹家的嫡幼子的,那胡家的小公子年纪不大, 长得却好,身上还早早有了举人的功名,本就是各府良配的人选。”“结果邹丞相那边派人往胡家递话,胡家没有应, 没过多久,就传出黎家养女与胡家公子定亲的消息,你说邹家的小姑娘她气不气。”魏夫人不自然点头。确实该气。那可是邹丞相家的庶女啊,现在邹丞相家地位超然, 已是大周朝的国丈, 就这样胡家都拒绝了与对方结亲,而选择了黎府养女。若是往常,她还可能会感慨一番, 胡家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但在今日,她看着那位黎家的养女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邹家庶女几次三番设下的陷阱,这种心思又有些淡了。或许当真是她对她心存太多偏见了吧。苏父在经过这三年的正六品太常寺主簿任职之后,现在也往前进了一步,擢升至从五品郎中。原本这在京城中,只是一个算不上多高的官职,但由于他有一个正三品大员的女婿,还有一个在宫中颇为受宠的妹妹,所以平时即便在官场,都没人会故意与他麻烦,一般稍有眼力劲儿的,都待他颇为和气。在这场宫宴中,苏家人和苏满娘终于得以见到了自从三年前花灯节后,就再也未曾见过的苏婉婉。如果说,最开始黎家那接连四道圣旨下去,苏家人和苏满娘还不能很理解其中契机,那么,等到苏婉婉的册封旨意,与黎锐卿的提位旨意相继下达,众人便都大概明了了其中缘由。这些年,苏满娘时常忧心苏婉婉在宫中过得会不会不好,受了委屈会不会无人诉说,还后悔当初在花灯节时,给小姑姑塞的银票太少。圣旨发下来后,因为苏满娘孕期尚浅,不好随意走动,她还央求黎锐卿亲自去了趟苏家。虽说只是嫔位,但两家还是竭尽全力为苏婉婉补了一份“嫁妆”。黎锐卿亲向昭宁帝去讨要了恩典,允许苏家人送进宫去两箱东西。一得昭宁帝应允,两家人便比量着箱子尺寸的大小,全给凑了些银票、金银锞子、以及首饰等物,将这两箱的空间给压得满满当当。直让前来抬箱子的小太监,差点走不动路。只东西送进宫后,苏婉婉便已是帝王妃嫔,她们短时间内想要再见却是难了。因为这,苏母和苏满娘回去后,还小病了一场。却未想到,时隔了两年,她们竟又有了见面的机会。在小宫女的引领下,一行人顺利进入了晴桓宫。殿中正堂,苏婉婉穿着一身轻软的樱红银罗绡纱宫裙,头顶的云近香髻上斜插着支镏金点翠步摇,对比之前,多出一身贵气与优雅。此时,她正眉眼弯弯地逗着奶嬷嬷怀中的小男孩。小男孩儿小脸圆圆的,脸颊边一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颇为可爱讨喜。听到宫女来报,她连忙起身,想要先迎上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她看着厅中按照规矩给她行礼的嫂子、侄女和侄媳妇,眼底泪光闪烁。直到几人行完礼后,才轻道:“快请起。”之后便再也忍不住,投入苏母的怀中。“嫂子。”苏母有些心疼的揉着她的发髻:“婉婉别哭,你现在可是宫里的妃嫔主子,你在这里哭泣,对你不好。”苏婉婉连连摇头:“无碍的,我这只是喜极而泣,谁也不会说什么。”言罢,苏婉婉便将厅内其他人都挥退出来,只留下那位抱着小皇子的奶嬷嬷,道:“嫂子快看,这便是晟儿,晟儿,这便是舅母,可要好好记住脸。”小皇子认真地歪头瞅了瞅苏母,和厅中其他几人,咯咯咯地笑起来。随着小皇子无邪的笑音,苏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取出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小心地将小皇子抱过,惊喜道:“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小皇子两颊边的酒窝,竟然与婉婉你的一般无二。”苏婉婉也跟着笑:“他也就这两颊边的酒窝长得像我,其他地方,可没看出与我有半分相似。”“哪有哪有,”苏母只觉得这孩子怎么瞧怎么心喜,“我看着小皇子的眉眼也与你很是相像着呢。”“是吗?”苏婉婉有些怀疑,“他这眉眼我看着几乎都是照着他父亲扒下来的,哪里长得像我,嫂子你可不能唬人。”“不唬人,不唬人。现在不过是孩子还小,没有长开,像得不明显,等长大了你再看?!你小时候就是嫂子带过来的,嫂子还能骗你?!你小时候的眉眼也长这样。”听得这话,苏婉婉也不由开心起来:“那感情好,我就希望他照着我一个模子扒下来,我长得多讨喜啊。”“又调皮,”苏母伸出手指点了她一下,“当今圣上英武不凡,与圣上相似才是更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