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话锋一转,说:“但你这两次的表现都挺让我失望的,你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点上犯错误?你有没有认真对待这份工作?你知道吗?像你现在犯的这种错,”她指了指自己,说:“我觉得我可能不会再考虑你了。”许欣眼眶猛然一酸。“别的话我不多说,回去之后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至于推荐人的事,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许欣心中大震,知道徐姐已经不愿考虑自己了,“徐姐,”她竭力挽留:“这两个任务我都非常用心。”“我知道。”徐姐说,“回去吧,我会再考虑的。明天跟我去启明,给他们那边的负责人道个歉。”许欣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对着电脑显示屏发呆,lisa凑过来说:“怎么了?”许欣说,没什么。对面桌的李晓玲撇了撇嘴,起身冲了杯咖啡。许欣看着自己面前的工位,台式机屏幕亮着,笔记本电脑同时启动放在一边,砖头厚的两本字典堆在桌上,更不用说那满桌子材料,其中甚至还有一本python入门。许欣突然丧气,颓然地陷进椅子里。她已经尽力了,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错?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挫败感。这时,手机震动,岑北亭的电话打来了。许欣猛地惊醒,握住手机。她去到走廊,几乎是手指颤抖地接通了这通电话,“喂。”“喂。”岑北亭懒散、无所谓地声音顺着话筒爬了过来,“下班没?”“还没有。”“吃饭了吗?”“马上吃。”“我到苏州了。”“哦。”许欣说:“你,你好好照顾自己。”许欣喉咙发胀,她近乎贪婪地听着岑北亭的声音。她想岑北亭多说一点,就像很久以前读书的时候,在电话里说相声一样。但岑北亭的声音却偷透着一丝疲惫,他似乎坐了很久的飞机,然后又辗转去会场,参会、发言,嗓音已经有些哑,敷衍地“嗯”了一声。那一肚子的委屈、牢骚,许欣全都不想说了。她记着岑北亭跟自己说过,他这次去,是要谈一桩很重要的合同。他要比自己辛苦多了。于是她什么也没抱怨,说:“好。”“你,你早点休息。”“好。”岑北亭说。许欣没有立刻挂断,而是看通话时间,53秒。然后岑北亭那边挂断了。*第二天徐姐和许欣去启明拜访那位负责人。在前台,许欣又碰见了那位漂亮小姑娘。小姑娘见许欣来,非常意外。按理说,岑总最近不在市里,这位许小姐不可能不知情。许欣说明来意,这才打消了前台小姑娘的顾虑,请她们进候客室等待。合同负责人干律师出身,为人严谨,戴着一面正正方方的眼镜,可能是在法庭上怼人怼管了,他说话不怎么好听,非常尖锐,他对徐姐说:“如果你们公司用的都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我有权利质疑你们的专业水平。”徐姐不失风度地跟启明负责人道歉,“这是我们工作出现的纰漏,我们非常抱歉。”负责人决绝地说:“这件事没有商量,请你们严肃处理。”从启明科技回来后,徐姐冷若冰霜地领着许欣回办公室,她坐下便开始找烟,问许欣:“你手上还有什么工作?”许欣说了自己的工作。徐姐点了点头,说:“把你手上的工作交给李晓玲吧。”“徐总……”徐姐说:“许欣,现在我们是关着门说话,你的工作能力工作态度我都是了解的,我也相信这次问题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事。我希望你吃过了这次亏,以后就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但你要知道,我们是一个公司,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口碑是非常重要的,我如果再用了你,我就会丧失大批的潜在客户,这让我很难做,你能明白吗?”“这几天,你回去休息几天吧。”徐姐最后说道。许欣点点头,没再说话。下午的时候,许欣收拾了东西回家。lisa舍不得她,帮她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又多又沉,尤其是那几本大部头的字典。两人一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上车。lisa抱了抱许欣,说:“真舍不得你,以后我再又不会翻的找谁去?”许欣说:“翻字典。”lisa吐了吐舌头,嘟囔:“咳,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调?”说完玩笑话,lisa认真道:“欣姐,你后面准备干什么?”许欣想了想,靠在车上。“再说吧,”许欣说,“我也没想好。”lisa说:“欣姐,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你都会做很好的,因为你真的好棒。”许欣笑笑,开车回家。难得在白天的时候回到公寓,推门进去看到一地夕阳许欣甚至有些恍惚。她盘腿坐在地上拆包,忙完后,她坐到电脑前,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她一直疲于奔命似的做完一个项目又做另一个项目,持续输出的结果就是当突然松懈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脑已经被掏空了。她漫无目的地上网,然后突然浏览到一所加拿大高校招生页面。她停顿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然后关掉了电脑。她早早上床睡觉,第一次发现自己这张双人床空得可怕。她忍不住摸出手机,找岑北亭。岑北亭的确把她惯坏了,这个当年抱着篮球满身大汗冲进教室的少年,总是有本事像龙卷风一样把她的世界弄得乱七八糟。可翻到岑北亭的电话后,又放弃了,他现在也挺忙的,没必要让他也替自己操心。于是她将手机扔到一边,蒙头大睡。*第二天,许欣开始整理电脑里的资料,她突然发现,自己收到的文件上,意向金额这一栏,全部都是六千九百万。许欣隐隐觉得不对,她留意到,这份文件是李晓玲转发给自己的。她回忆起,一般他们工作中的文件,都是在办公软件上转发,这样处理意见,协同意见等痕迹一清二楚。但唯独这一个附件,李晓玲是在聊天软件上单独传给了自己。当时她说,这份文件是之前文件的补充协议,所以不用上办公流程,直接转发给她,而平时的确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于是许欣不疑有他。许欣不寒而栗。她坐在电脑前静默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开车去公司。许欣把李晓玲叫到地下停车场。李晓玲下来了,她不会放过能在许欣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得意洋洋地说:“徐姐不是让你回去了吗?回去就好好休息。”许欣说:“那份文件,上面的数据被你改过了,是吧?”李晓玲笑了一声,说:“许欣,你别说笑话了。自己弄错了就弄错了,怎么还怪到我身上去了?”许欣说:“我有你给我发消息的聊天记录。”李晓玲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说:“是么,你再看看?”许欣将聊天记录往前翻,却发现李晓玲发给自己的文件记录早就没有了。李晓玲冷笑了起来,说:“许欣,你真当我会给自己留这么大一个把柄么?”许欣喃喃:“你有我电脑的密码。”在发给她文件之后,李晓玲便趁许欣离开工位后打开许欣电脑将聊天记录删掉。为了万无一失,她篡改了电脑时间,给许欣重新发送了一份正确的文件,使得文件收到的时间在许欣拿到文件之前,然后再删掉这条收到邮件的记录。许欣根本不会看到那条已经进入垃圾箱里的文件,而她这边却有发给许欣正确文件的记录。李晓玲笑着说:“这事真的就怪你自己,我发给你什么,你就用什么,你这不是活该么?你现在想报复我?你怎么报复,你有证据报复吗?”“你知道吗,我最烦你这种人了。”李晓玲说:“我早就看到徐姐的推荐表了,她写的是你。凭什么?你才来公司多久?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学历高一点么,不就是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么?我来公司五六年了,我薪水居然跟你一样多,你自己说这公平吗?”她突然伸手拽开许欣的挎包,她从中翻出一只打开的录音笔,张牙舞爪地说:“怎么,录音?这么老套的办法也好意思拿出来?”李晓玲长按删除键,然后拔掉了录音笔里的电池。“好了,我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我可不是无业游民,我还有工作要做。”“不用了。”这时停在许欣身旁的黑色轿车车窗下摇,徐姐坐在驾驶座上。她掏出烟盒,点火,说:“李晓玲,当年是我亲自把你招进来的,现在我非常后悔。”李晓玲做梦都没有想到,许欣竟然提前将徐姐请了下来,也就是说她刚刚的胡言乱语、耀武扬威徐姐全都听见了。“徐姐,徐姐你听我说……”李晓玲还想信口雌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您在,我刚刚说得玩呢,刚刚全是她逼我说的。”“够了。”徐姐说:“李晓玲,你别把其他人当傻子。之前许欣的ppt是你改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是我看在你是老员工的份上,给了你一个面子,让许欣受了委屈。没想到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不要跟我说你是谁谁的妻子、谁谁谁的女儿、谁谁谁的女朋友。在我的手下,一切凭实力说话,实力不行,就想着提升自己,不要满心想着害人。”徐姐掐灭烟头,说:“你走吧。虽然我在这个行业里不算什么,但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话语权,以后不会有人再雇佣你这种人了。走。”李晓玲当天被开除,全公司通报以示警告,全面肃清类似事情发生。徐姐再次请许欣去她的办公室坐了坐,她说:“对不起之前对你有误解,我对你的业务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你现在想回来吗?”许欣摇了摇头,说:“我现在有别的打算。”徐姐说:“可以告诉我你后面想干什么吗?”许欣说:“我想继续进修。”徐姐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好,我早就觉得你的能力绝对不止于此,祝你好运。”*饭桌上,岑北亭陪着互信的老总喝酒,这死老头就爱讲带点颜色的笑话,他也只能对症下药,给他讲了个大象和骆驼的,大象对骆驼说,你怎么咪咪长在背上,骆驼哼了一声,说,我不跟寄几张在脸上的人说话。臭老板哈哈大笑,说:“你们岑总真他妈的是个人才。”喝完酒,又是几个人打牌。请了几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当人肉坐垫,互信老总就坐在那小姑娘的腿上摸牌。他自摸,摸了圆饼,一摊牌,胡了,乐得不得了,掐着那小姑娘的腿说:“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多大了?”“十八。”“还是个零零后呢。”岑北亭和艾伦是臭老板的上下游,岑北亭会记牌,在牌桌上从来不输,但手法熟练地一直给老总喂牌,他赢了几个大的,高兴得不得了。臭老板说:“怎么不叫几个小姐来陪岑总玩儿?”岑北亭说:“不了不了,家里管得严。”臭老板说:“怕什么,她又不知道。”说完又叫几个小姑娘进来照顾岑北亭,岑北亭笑盈盈地应付,跟她们喝酒,还让她们摸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这么玩到半夜。臭老板终于走了。岑北亭躺进沙发里,松了松领带。他突然说:“不想跟这种垃圾打交道。”艾伦吓了一跳,说:“岑,你怎么了?”岑北亭说:“我不想跟这副嘴脸的人打交道。”“刚刚不挺好的么?”艾伦小心翼翼地试探。岑北亭说:“老子不想再讲黄段子了,当我是什么?”艾伦被岑北亭骂得不敢还口。他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等着岑北亭出够了气。岑北亭脾气来的快,但去得也快。他也不是会迁怒于别人的人,发够牢骚,就又正常了。他问艾伦:“合同呢?”艾伦掏出手机,说:“还没发过来呢,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岑北亭抬头,说:“去问。”他知道这份合同是许欣翻的,以许欣的专业能力和职业素养,不可能逾期了还没发过来。过了一会儿,艾伦回来了,如实汇报岑北亭:“星海那边的翻译出问题了,把意向金给翻错了,现在已经给了处分,也换了人,所以耽误了。”“什么?”岑北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大的事,许欣怎么可能说都不跟自己说?艾伦不知道其中的巧合,以为岑北亭发脾气单纯是责怪他们怎么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连忙说:“已经在处理了,那位犯错误的翻译已经被辞退了,也换了级别更高的对接人,合同今晚就能发过来。”岑北亭没说话。他面色如霜,静了几秒,对艾伦说:“你出先出去一下。”“唔……”艾伦琢磨不透岑北亭怎么了,点点头,推门出去。岑北亭安安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给许欣打了电话。第40章 chapter 40许欣还没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乱七八糟的,于是打开岑北亭送给自己的手机,对着屏幕,她发着愣。这时岑北亭的电话来了,许欣立刻接通,心里砰砰直跳,说:“喂。”岑北亭那边静了一瞬。许欣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岑北亭深吸口气,说:“欣欣,在干嘛?”许欣说:“没干嘛,准备睡觉了。”岑北亭说:“最近工作顺利么?”许欣顿住了,不顺利,一点都不顺利,什么都乱七八糟。可她不想跟岑北亭说这些。她听说,在两个人的人际交往里,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情绪的垃圾桶,将自己的难过一股脑的倒给他,这会让对面的人很容易感到厌烦。她在谈恋爱上的经验少的可怜,根本不知道应该究竟如何和岑北亭这样的人相处,她知道他们只是玩一下,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所以她想玩的久一点。于是她吸了吸鼻子,说:“工作呀,工作很好的。”“好。”岑北亭那边长久地静了几秒,然后他说,“许欣,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许欣愣住了,眼睛猛地瞪大,“我……”岑北亭自嘲地说:“我竟然是从艾伦那里知道你没工作了。”许欣知道岑北亭接下来要说什么,默默握紧了手机。“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岑北亭掐着眉心说:“我给你买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我跟别的小姑娘打情骂俏你连醋都不吃;遇到麻烦,你第一个想到的永远不是我,你甚至连告诉都不肯告诉我……你明明知道,启明是我的公司,只要你跟我说一声,什么都解决了,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能给我?”“我……”许欣解释:“你跟我说过你最近很忙,而且我自己可以解决。”“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女朋友!对我来说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岑北亭低吼:“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什么事都搞的定。但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你都不肯说?”“你到底帮我当什么了?”“就算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只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一个老同学,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要强到这种地步吧?”“我……”“许欣,”岑北亭疲惫地抹了把脸,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记得有一次,他们几个朋友在外面喝酒。他们玩得很开,各自带了自己的女朋友,或者情人,在岑北亭眼皮子前像一群苍蝇似的卿卿我我。岑北亭请不动许欣,全场只有他一个没伴儿的,大家笑话岑北亭,说:“你家那位怎么不见你带来?你天天跟我们炫耀,人影都没见过,这人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滚。”岑北亭骂了一句。艾伦打了个圆场,替岑北亭说:“这位许小姐不好追啊。”岑北亭当时趾高气昂地说:“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块冰我也能给她捂化了,就算是块石头我也能她捂热了。”他抱着这样的心思捂了好久。他想法设法,竭尽全力地想办法让许欣高兴。艾伦说女生都喜欢名贵首饰,他就给许欣买。艾伦说女生喜欢男朋友温柔体贴,他就不管多忙下班也要接她。可许欣对他却还是老样子,她甚至还叫他岑北亭,连更亲昵一些的称呼都不肯。他跟她告白了两次,但她一次都没有相信。他想到,当初,许欣喝了酒,和他好上,她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心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他听见她说:“我们试试吧。”他那时大喜过望,他以为许欣是同意了。试了就知道他的好了,试了就不会再离开他了。没曾想,她真的不过是试一试。“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岑北亭声音越来越低,他太累了,捧着的这一颗滚烫的心,却怎么也送不出去,他说:“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挂断了,话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声音。许欣愣着,许久才反应过来,岑北亭是要和自己分手。*安静的房间里没有点灯,许欣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不断调换着电视台。电视台里一会儿放喜剧,一会儿放悲剧,舞台上画了大花脸的演员们你方唱罢我登场,演得不亦乐乎。可许欣什么也看不进去,她眼前岑北亭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回马灯似的在眼前直晃。上个星期她过生日,其实那日子她早忘了。她是个很无趣的人,对生活没有什么热情的仪式感。那天岑北亭说没时间接她,让她自己回去。她也没抱怨,自己开着车回来。下了车,看见地上用荧光键头贴了标,从单元门指向楼梯口,楼梯口指向房门,暗红色玫瑰花瓣撒了一地。她沿着标记往上走,边走边在心里骂岑北亭,想着,等下得跟邻居道歉,然后把东西清了。然后她推开了房门,看见岑北亭捧着玫瑰花站在房间中央,一只三层奶油生日蛋糕上点了蜡烛,那片星海似的烛光里,岑北亭的脸庞俊气逼人,他对她微笑,说:“欣欣,生日快乐!”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许欣眨了眨眼。那里曾经有岑北亭的影子,有他的呼吸,但这一刻,他们全部都像一阵雾,蓦地消散了。她知道,自己不告诉岑北亭,并不是所谓地担心她太忙,而是她不允许自己过于沉溺于另一个人的庇护。潜意识里,她不许自己把这段感情当真,甚至在其他人问岑北亭是不是自己男朋友的时候矢口否认,她一直在把岑北亭往外推。因为这样,如果有一天岑北亭玩够了,抽身想走,她能比岑北亭先笑出声,没有感情地说,行啊,我也不想玩了。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许欣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有希望,但这样,她便将岑北亭的全部好意扔进了水里。岑北亭始从头到尾都没有玩,从高一那年跟她告白那次起,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才是他们两个人中,那个只想玩玩儿的那个。*许欣买了去苏州的机票。第二天有冰雹。天气一夜之间秋风扫落叶的降了下来。许欣早上起来一看,机场全部暂时封闭,所有机场航线全都停摆。她急也走不了,只能在机场干着急。这时她看到了新闻,头版头条,互信推出全新游戏。预告中,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设计精良的游戏人物有取着全新的名字,却用着换汤不换药的技能。互信将启明的“神迹降临”照搬,推出一款自己的游戏——“诸神之战”。许欣诧异。比许欣还诧异地是无数“神迹降临”铁杆粉丝。“‘抄信’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你爸爸就是你爸爸,原创已死,有事烧纸。”但也有唯“互信”马首是瞻的网友们。“启明是外国公司,启明的老板不是中国人,启明的老板人品卑劣,互信才是国产游戏之光!”“不是中国人,人品卑劣,就活该被抄袭吗?这是互信抄的第几次了?”“互信的套路就是,谁火抄谁,然后抄得比原版还火,走原创的路,让原创无路可走!”网上骂战纷纷扰扰,许欣的心却压根不在这里。她只关心岑北亭现在怎么样了?启明和神迹降临,是这个少年写给这个世界的情书。这里面是他的全部热忱和挚爱,却在即将进入市场的时候,被人抄袭。她简直不敢想这将对岑北亭产生多大的打击。她给岑北亭打电话。不通。再打。不通。再打。话筒里断断续续的忙音成了许欣紧张的心跳。岑北亭始终不肯接电话,许欣只能打给艾伦。“艾伦,岑北亭现在在哪儿?”艾伦那边也不好过,他现在可以说是火烧屁股。他不断地跟不同人回消息,时而中文时而英文,他焦头烂额地对许欣说:“很抱歉,但我也不知道。”“什么?”艾伦说:“我跟岑北亭说了这件事之后岑北亭就不见了,也不在酒店,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现在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媒体不停地问我们的态度,谁都知道跟互信对上可没有好果子吃……诶。”艾伦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我想岑现在应该也很懊悔吧?我早就提醒过他,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谈判桌上,如果提议不合适,不满意,这些都可以谈,何必跟人撕破脸呢?”许欣听完,心中越发焦虑。她说:“我知道了。”大堂里,许欣预定的航班第一个变成了绿色。艾伦说:“你那边为什么这么吵,许小姐,你现在在哪里?”许欣说:“我在机场。”“可这鬼天气……”艾伦说。许欣说:“没关系,我马上到。”“好。”艾伦说:“我到时候接你。你来了也好,你来了,岑可能会好受一点。”“嗯。”“哦对了,”在许欣准备挂断电话时,艾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什么。”许欣问。“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艾伦说。许欣说:“你问吧。”“在中国,7月1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艾伦说。“建军节?”许欣说:“怎么了?”“应该不是。”艾伦说:“大概几年前吧,当时岑刚到温哥华,那天是加拿大国庆,7月1日,岑突然非要坐飞机回国,结果这天有冰雹,他在机场待了一整天,我问他到底要回去干嘛,他死都不肯说,许小姐,你跟他是同学,你知道这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许欣握着手机,一下就哭了。她突然想起来了这天。那天是李月华跟吴建军结婚的日子。岑北亭曾经答应过她,一定会来陪她去婚礼。“许小姐?”艾伦再次出声询问。许欣擦干眼泪,坚定地说:“我马上到。”第41章 chapter 41心神不定的两个小时飞行后,飞机平安降落在苏州。许欣拦下出租车,“xx酒店。”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他慢吞吞的点火,兴致盎然地同许欣聊天:“刚下飞机?咳,今天好大的冰雹,你还敢坐飞机?”“xx酒店。”许欣心急如焚,她忍不住提高声量催促。“知道了知道了。”出租车司机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性子都这么着急。”然后他一脚油门下去,速度差点飙到了一百。许欣冲到酒店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围进来了记者。大家都知道岑北亭住在这里,而且拒绝参加今晚的晚宴。他们驾着长|枪短炮,就想第一时间拍摄下岑北亭颓然离开的暗淡背影。人爱造神,但更爱谁毁神,谁不爱天才陨落的故事?他们已经等待的够久了。“艾伦艾伦!”许欣垫着脚在人群外叫艾伦。艾伦听见她的声音,连忙叫人把她弄了进来。“我天。”艾伦第一眼看见许欣的就说:“你真的跟落汤鸡一样。”许欣的头发、衣服,全部被外面的大风大雨淋了个透。她没顾上别的,用餐巾纸吸了吸发尾的水珠,问:“岑北亭呢?找到了吗?”“还没有。”许欣说:“打电话了吗?”“打了。没人接。”“好。”许欣说:“接着打吧,我也给他打。”艾伦见许欣这么慌张,安慰道:“没事的,岑没那么脆弱,虽然被抄袭是个大事,但他走到今天,把公司办得这么大,中间栽的跟头多的很,他不会因此想不开的。”许欣说:“昨天我们分手了。”艾伦:“……”艾伦静了两秒,立刻掏出手机,说:“我现在就报警,要不要打120?”他们在套房门外的走廊说话,这时套房房间门突然开了,睡眼惺忪的岑北亭匆匆忙忙地说:“完了,完了,要误机了……”然后他看清楚门外的人,他瞌睡都吓醒了。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像一个被是魔法定住了的木偶人。他觉得自己很大概率是急疯了,再其次也是出现了幻觉,不然许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跟许欣发完脾气后他立刻后悔了。他喝了很多酒,买了最早的一班回城机票,然后咚咚拿头撞墙,这发疯的后果当然是早上醒来跟要死了一样。他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不想认真么?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他就陪她玩呗,他会特别努力、特别用心地陪她玩儿,总有一天会让她满意自己这个尽职尽责、随叫随到的玩伴儿,这样如果他撞上好运,可能就可以陪她玩一辈子了。现在好了,他急了,蹬鼻子上脸了,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欣欣……”他真想抱一抱眼前的人,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脑子里的幻想。但他却又动弹不了,他还能抱她吗?他又应该以什么身份抱她呢?他犹豫着,许欣却向他扑了过来,她抱住了他的脖颈,她的身上湿淋淋的,很冰,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他立刻哽咽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回抱着她,好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藏,他不断地道着歉,反复亲着她头顶的发旋,眼眶通红。他又想哭了,“宝贝,宝贝……我不该在电话里冲你发火。”“我喝多了。”“我没有安慰你……你好不好呀?你好不好?”许欣抱着岑北亭,“嗯。”一颗心又满满当当地落了回去,人没事就好,她这么想。艾伦在一边捂着脸喜极而泣,原来人没不见,只是睡过头了。他脾气也立刻上来了,看不惯两个人这种时候还卿卿我我,要死要活,他鄙夷地指着岑北亭的鼻子大骂:“岑北亭,你是有什么毛病,跟你打电话你不接,敲门你不应,我还以为你去寻死了呢!”“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舍得死?”岑北亭说:“我睡过头了就。”“好好好,”艾伦被扑面而来的一盆狗粮噎出了白眼,“你们搞快点。”岑北亭抱着许欣回到房间。刚刚他抱了这么久,许欣身上还是冰冷的,衣服也湿透了,岑北亭把许欣安置在床尾,想带她去洗手间洗个澡,他正要问,带换洗衣服了没有?许欣却再次环住了他的脖颈。许欣以为岑北亭要走了,她说:“岑北亭,我们不分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