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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今天出嫁了吗/朱门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第65章 斗法夏天在连日暴雨中离开了乐安的百姓。转眼之间, 秋天到了。段慕鸿本来打算好了要在秋天去松江取布。眼下因为家中的变故,生意也没法做下去。傅居敬到家里来看了段慕鸿两次,同时带来了陆朗的书信。陆朗坚决抗议同段百山这个“毫无信用, 不堪大任, 蠢钝愚笨的人”合作。表示如果段家坚持让段百山来经营布庄和估衣铺, 他就立刻停止对段家的庇护。“那你呢,你怎么办?”段慕鸿合上陆朗的信, 无精打采的问傅居敬。“我么?”傅居敬笑了笑。“你应该是说我们傅家吧!我们家倒是无所谓, 只要能让我们赚钱,跟谁合作都不重要。”段慕鸿瞪起眼睛, 一言不发的望着傅居敬。傅居敬笑得更大了。“不过, 自打段百山接手布庄, 布庄的入账下跌了三分之一,我爹很不高兴。他说如果段百山不会做生意,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然他就要让人从清河过来修理段百山这个废物。”段慕鸿没能等到傅家养的那几个好手再度出击,因为在段百山对着陆朗的信大骂三声“去他妈的”之后的第二天,裘敬武的人就跑到店里来闹, 说他们买到了假的三梭布。段百山对着“裘四爷”的人装了半天的孙子,也没能阻挡人家左右开弓把他打个满脸花。更有趣的是, 段百山顶着一脑袋的包去县衙告状, 县令见状却说:“哪儿有恶霸滋事?本官怎么没瞧见哇?”段百山气死了。段老太太更是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下子她是彻底弄明白了段慕鸿和之前那些闹事流氓之间的关系。咬牙切齿的笑着让人请来段慕鸿, 段老太太说:“鸿儿,你若是再给你二叔的生意捣乱, 祖母可就只能翻脸不认人, 把你从段家逐出去了。”段慕鸿无所谓的笑了笑道:“逐便逐了。说明我命里没有这富贵。不过祖母若是把我逐了,那家里这铺子就彻底黄了。二叔那个草包能撑几年?您心里比我清楚。”反正都撕破脸了。他们还把她娘扔到乡下喝风。哪儿来那么多场面话。段老太太铁青着脸点了点头,抬手给了段慕鸿一耳光。在段慕鸿一脸无所谓的揉着自己的脸颊时, 她叹了口气道:“拿走罢拿走罢·······命里不是他的,我就是留,也强留不住!你要拿走,便拿走罢!”“不过鸿儿你也记着,你是段家大少爷时,你办什么事儿都顺。可你若是被逐出段家,试想一个被逐出家族的纨绔子弟,知府的儿子还会跟你结交吗?就算他会,他父亲会同意吗?县里的人言可畏,你承受得起么?”“别以为你这个段家大少爷的名头没用,”老太太对她冷笑。“没了这个名头,你后头那些,一个也成不了。”段慕鸿哼了一声,对着老太太唱了个喏,一边往后退一边道:“知道了,鸿儿谢过祖母。”段百山气愤愤的离开了布庄,叶云仙则又去老太太那里哭了一场。不过这一切都没什么用。毕竟如今连段慕鸿都跟老太太撕破脸了。重掌布庄不过五六天,段慕鸿就又把先前亏损的账面补了回来。一看账本不禁笑了——哪里是入账跌了三成,分明是段百山监守自盗,又挪用账面的钱罢了。叶云仙看争夺店铺无望,也彻底放弃了这念头。通过老太太这根引线,她向段慕鸿传话,要段慕鸿出钱给他们买一百亩地,完全送给二房。只要照办,往后二房就再不染指大房的铺子。段慕鸿一听就笑了。站在院子里给丹青新送孟若湄的黄鹂鸟喂食,她一边逗那嫩黄可爱的小东西,一边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二房当我们大房是他们的妈呢?这么没皮没脸的伸手就要?几岁了啊?两口子都没脱开裆裤是怎么的?他俩的孩子尊称他们一声爹娘,我看这爹娘是白叫了。为人父母的不要脸面问人家乞食,还不如养个猴儿来给孩子们当爹娘呢!畜生好歹还知道上树给自家崽儿找口吃的,不至于吃嗟来之食啊······”“鸿儿!“刚从乡下回来的谢妙华连忙给段慕鸿使眼色,嘴里飞快的小声说:”话说的太刻薄了啊,收一收!“段慕鸿对她母亲做了个怪相,不言语了。同时转身告诉二房和老太太那边来的人:”回去跟二叔二婶说,买地,没门儿。不过他们要是愿意,乡下那些地可以给他们侍弄。他们搬回去住也没关系。“这就是□□裸的羞辱了。段慕鸿幸灾乐祸的估计叶云仙听了这转述肯定气得不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叶云仙竟然真的和段百山商量了商量,带着两个孩子就回了乡下当土财主去了——甚至连同老太太都没打招呼。“奇了怪了······连老太太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了?”段慕鸿对孟若湄道。同时啧啧称奇。“不是不放在眼里,是老太太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不必尊敬。”谢妙华说。她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老太太看到他们这副一溜烟儿逃跑的模样,会不会觉得心凉·······当年你父亲在的时候可不会如此对老太太。那时候老太太就是天冷受风寒了,你父亲都要亲自照顾直到老太太痊愈的。不过——”她对段慕鸿补充道:“你也别掉以轻心。叶云仙那个人,以退为进的招数她也不是做不出来。当心她暗地里给你使绊子。”作者有话要说:家中有急事耽搁,无法更新。请假三天,周一恢复更新哦,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理解(●'?'●)?第66章 落难二房搬去了乡下, 货栈也就回归了段慕鸿之手。段慕鸿看这货栈自己也不想经营,哪怕是走垛进货捎带着她都嫌烦。干脆把这铺子折给裘敬武让出去了。统共折了五百两银子,她便和傅居敬一合计, 就在清河给“段记布庄”开了分号。段慕鸿问傅居敬:“这新店开在你家门口, 你要是想改名叫傅记布庄也行。”傅居敬笑道:“不妨事, 我爹说叫段记还是傅记都一样,反正迟早是一家人。”段慕鸿假装没听见。她曾经私下以开玩笑的语气问过陆朗:“伯昭, 要是有个女子要跟你合伙开铺子, 你同意吗?”陆朗被她这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下意识答道:“不了罢。我何苦要跟个女流之辈搅和在一起。又不是我媳妇。”段慕鸿被他这话噎了一下, 不死心的接着问:“你为什么不乐意呢?要是这女子吃苦耐劳, 赚的还比别人多。同她一起开铺子, 不是很好么?”“好什么好?”陆朗不耐烦的说。“一个女人家,撑得起门户吗?跟个女人一起合伙做生意,我这不是等着那些闲汉们成日价上门添堵么?你说人家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看女人的?”段慕鸿闭嘴了,觉得自己先前还想着要不要跟大家摊牌自己是女的, 真是在想屁吃。同时她又感到很憋屈,于是忍不住回怼了陆朗一句道:“看女人的难道不是那公z号:半#夏%甜*酥些男人么?女人老实本分的谋生, 欺负人的捣乱的是男人, 最后却要怪到女人头上, 这是什么道理!”陆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这话你同我说也没用,闲汉们可不这么认为。”说这话时, 他们正在一同商量给钱启端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买什么礼物。桃李满天下的老爷子好容易遇上一次大喜事, 全国各地老老少少的学生们,能来的都回来了。最后段慕鸿和陆朗商议定,合资(主要是段慕鸿出钱)给老爷子买了一架红木大屏风, 上面精心雕刻着麻姑献寿,彭祖养生等有关长寿题材的画儿。盐运生意又出岔子了,傅行简被绊在南方回不来。段慕鸿想了想,在红木大屏风的赠礼人名单上加上了傅行简。老爷子的寿宴办的体面。成山成堆的礼物自不必说,光是席面上坐着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段慕鸿就认出来不少。有如今在京里混的风生水起的京官,也有如陆朗父亲一般掌管一方的州府长官。像段慕鸿这样最后从商的毕竟是少数,粗粗看去,也就五六个人。倒是裘敬武的哥哥裘敬贤让段慕鸿吃了一惊——这锦衣卫的小头头,年轻时竟然也在钱老膝下听学。虽只有一年,但今日也来了,还带了两根长白山老山参送给钱老。“这可真有意思,什么人都有。”大家伙吃饱喝足,聚在书院后院儿玩投壶时段慕鸿小声对陆朗说。陆朗正要答话,忽然脸上露出笑容,对段慕鸿后面的人高声道:“秉严!你来了!我还当你这大朝奉日理万机,今儿不来了呢!”傅居敬穿了一身月白襕衫,头戴方巾,笑容淡淡的。似乎是有心事。同段慕鸿和陆朗简单打过招呼,他也加入了围观投壶的人群中。段慕鸿看了他一眼道:“风尘仆仆的,怎么?刚从杭州回来?”傅居敬脸上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随便看看院子中间正为投壶中者喝彩的人。他嘴唇几乎不动的说:“雁声遇上了点儿麻烦。先前一直倚仗的官员因为屁股不干净,突然被下了大牢。暂时代任的官员先前和雁声不对付,找个由头把他也关大牢里去了。我这几日带了钱去杭州,正在斡旋。”段慕鸿愣住了。一旁的陆朗被人叫走去玩投壶,不再注意他们。段慕鸿把傅居敬拉到墙角问:“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他刚去杭州时,打点官员不小心少给了这位一些。人家觉得他看不起人家,现在要整他。”傅居敬即便是这个时候,说话也是斯斯文文,平平静静,全无半点慌张。“那现在救出来了吗?”段慕鸿问,问过了有有些后悔,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关切了。“还没有,那边帮忙说话的人狮子大开口。恐怕还得再等等——或者再拿几千两给那边。”“那你们还拿得出来吗?”段慕鸿有些忧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傅居敬。傅居敬低头看了看她,语调平平:“老实说,若放在平时,这几千两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档口,我爹刚在益都买了一条街的地皮,钱大多都搁在那边了。剩下的钱也各有各的用处。家里的闲钱其实大多都被雁声带去了杭州。所以我爹的意思是再等等。我们该打点的已经打点过了。等那边关够了,自然就放他出来了。”“那现在就这么一直关着?”段慕鸿有些生气。“牢房里天一冷,那简直不是人住的!就这么关着?”傅居敬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段慕鸿:“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弟弟吗?”段慕鸿不说话了。片刻过后,她用一种经过了长久深思熟虑的语气说:“秉严,劳烦你赶在过年前再去跑一趟,再打点打点那边。一定要让傅行简能在过年之前放出来。打点的钱由我来出。”傅居敬的表情变得更耐人寻味了。仿佛在说“你疯了吗?这可不像你。”段慕鸿不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出钱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要让傅行简知道。”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啦!我回来更新啦!今天起恢复日更哟!小伙伴也在jj写文,是很可爱的甜文,给大家推一发文案,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哟!《宠姬她撩完就怂》·文案吉祥年幼失怙,十岁上京路,险落于拐子之手,连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信物也没守住。寄身茶艺坊五载,一朝成为地胄清华的卓清侯主新宠,她抢了满京城郡主贵淑的心上人,被骂作狐媚。“狐媚”本人娇怯地挥挥小手:谣传谣传,我分明很乖,我分明很好,我还很会煮茶。知卓清侯茶过敏的亲友们:??再后来,满朝文武听闻,脾气好得如散仙儿的穆清侯,为了心尖上的小姑娘冲冠一怒,手段雷霆成日把穆侯不争炎凉挂在嘴边的太傅大儒们:???*然私下里,往往是一肚子精灵的小丫头撩动人心后,又怂怂地羞跑。怀中一空的玉郎眉梢晕红,涟深眸底:“怎么?”娇娇女背对他红脸理衣襟,“我、我今日还要练茶……”半僵在榻上不动的侯爷:……灯都吹了你跟我说这个?*(兔子装狐狸·撩完就怂司茶宝宝vs狐狸装兔子·暗自受用雅正侯爷(架空he,茶相关取宋,伪朝堂真甜宠,求收藏呀~第67章 生死那天后来的寿宴上, 傅居敬消失了。陆朗捉住段慕鸿,介绍她认识了很多大官要人。段慕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但依旧完美扮演了一个长袖善舞的商人, 用得体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谦和幽默给每个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散席时一个段慕鸿依稀记得貌似是京官的人对她笑着说:“我同段朝奉可真是投缘!他日若是段朝奉有空, 一定要小聚一下啊!”段慕鸿机械的点头微笑着说好, 并没有在乎这人说了什么。过年之前傅行简到底是没被放出来。傅居敬去了一趟杭州,根本找不到能办事的人。之前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原来是个趁机勒索的小狱卒, 半点实权都没有。傅居敬无法, 只得将银子拿了回来,放在杭州的别馆了。傅行简在杭州被关到了第二年三月, 才狼狈不堪的从里头放了出来。傅行简从杭州回来, 胡子拉碴, 整个人瘦了两圈,活像个鬼。就他了解,在他羁押期间段慕鸿既没有问起他也没有去看过他,让他很伤心。可他回到清河,最想见的人还是那个段慕鸿。傅行简跟傅居敬开玩笑:“哥, 你说我是不是贱得慌啊?”傅居敬只是笑,并不说话。他想见段慕鸿, 可段慕鸿并没空见他。因为就在他回来的同一天, 孟若湄, 难产了。孟若湄的生产比大夫预计的要晚了十几天。本就弄得段慕鸿和丹青心里慌慌。不过为了能提前做好准备,谢妙华早就定下了一个城里最好的稳婆来给孟若湄接生。但众人还是没预料到, 孟若湄竟然天还没亮便突然开始腹痛。“快快快!稳婆, 求求你一定要保我夫人孩子母子平安!等他们娘儿俩安全脱险了,我给你封一百两银子!”产房外的段慕鸿心急如焚,脸色都白的不正常了。饶是稳婆见惯了此类丈夫, 也被段慕鸿这非比寻常的忧虑吓了一跳。“段——段朝奉,您就放心吧!我老婆子出手,绝对不会让您夫人和小公子伤着半根毫毛!”她对段慕鸿夸下海口,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段慕鸿慌忙看了谢妙华一眼,谢妙华安慰她道:“钱婆婆是咱们城里最好的接生婆婆。她说没事儿,就一定没事儿!快让她进去看看若湄罢!”丹青身为小厮不能像丫鬟仆妇一样进到内宅来,他甚至连站在门外听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得两眼泛红,蹲在地上心急如焚的攥紧拳头。一见段慕鸿出来,他连忙冲上去急道:“少爷!里头怎么样了?若——少奶奶她怎么样了?我再去·······我再去多请两个稳婆来罢!”“快去!多一个总比少一个要好!你路上也注意安全!”段慕鸿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丹青已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毕竟,这已经是他现在能为孟若湄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啊——”孟若湄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的有如受伤的小兽。稳婆伸长脖子一瞧,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道:“夫人这听起来········”“别听了!你快进去吧!”段慕鸿把钱婆婆推进了屋子里,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屋里高高低低的围了一群家里伺候的婢女老妈子,此时都吓了一跳,一齐把段慕鸿轰了出去,一边轰一边七嘴八舌道:“少爷快出去!生孩子的地方,少爷还是别来了!里头有我们呢!”“绿翘是不是已经进去了?”谢妙华问一个把段慕鸿推出来的老妈子。那老妈子道:“是!绿翘姑娘在里头给少奶奶擦汗呢,夫人您就放心吧!”“啊——”又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听的谢妙华一阵揪心。接生婆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夫人!夫人!”门一开,接生婆紫棠色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一脸慌乱,惊惶的声都变了:“夫人不好了!少奶奶她胎位不正!孩子也特别大!这········这·········”后面有个老妈子走过来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她便慌慌张张又加了一句:“孩子脖子·······脖子好像被缠住了·······”“咕咚”一声,段慕鸿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做生意时,她不怕任何竞争对手,和叶云仙斗时,她也不怕任何阴暗手段。可眼下听着里头孟若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觉得她甚至都能闻到产房里飘出来的血腥味儿。若湄······若湄·······若湄才不到十八岁啊!那么大一个孩子生不下来,还被脐带缠住了·······她该怎么办?若湄该怎么办?段慕鸿用手掐着自己的肉,急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夫人!小——少爷!少奶奶怎么样了?!”一个关切的声音大声道。顷刻间,人已经奔到了段慕鸿身边。段慕鸿回头一看,原来是作妇人打扮的茜香。“茜——茜香·····你怎么来了?”段慕鸿有些愣。茜香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干瘦精明的老太太,自我介绍叫杨婆婆。茜香说:“我听丹青说少奶奶产子,心里放心不下,就寻了杨婆婆一起来了。杨婆婆上个月刚给我邻居家的大嫂接生,比不上钱婆婆出名,但也能来帮帮手。少爷!快让我们进去罢!”“好——好好好!茜香·······谢谢你。”段慕鸿语无伦次的说着,给茜香和杨婆婆让开一条路。茜香对她笑了一下,嘴角的一块淤青尤为显眼。她带着杨婆婆进去了。“娘啊·······娘啊········啊——”孟若湄在惨叫,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弱下去。段慕鸿落下泪来,推开一旁的丫头道:“我得去看看,我不能让若湄一个人这么受着!”她冲进屋里去,只听见里头乱成一团,七嘴八舌的“使劲儿”和“少奶奶啊——”乱成一片。孟若湄在一床大被子底下躺着,苍白蜡黄的脸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她脸小,此时虚弱的躺在被子里,那张脸看起来竟然不比段慕鸿的巴掌大多少。汗水把孟若湄的脸都浸透了,衬得她连眉毛颜色似乎都淡了几分。嘴唇是毫无血色的蜡白,一双凤眼似睁非睁,眼看已经是力气全无。忽然她挣扎了一下,伴随着一声细若蚊声的哀呼。“相——相公······”她艰难的嗫嚅道,一只手用尽全力想要抓住段慕鸿。段慕鸿连忙弯下腰答道:“我在!湄儿,你挺住啊!”话说着,人已经泣不成声。“干娘呢······我想要干娘······”孟若湄虚弱的笑了一下,犹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段慕鸿连忙回过头去冲着后面喊:“请夫人进来!请夫人进来!”谢妙华进来了,默默流着泪俯下身来望着孟若湄。她温柔的轻声说:“湄儿,干娘在这里。你不要怕,干娘方才去菩萨那儿替你磕头了,菩萨保佑湄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干娘·····我——我这次······怕是不行啦·······”孟若湄惨淡的笑着说。她喘着气,眼睛向下瞟去:“我能感觉到·······我恐怕······恐怕没法帮大家·······把这个孩子·······孩子生下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段慕鸿哭着说。“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你不会有事的!”“夫人,少奶奶的孩儿头脸颜色不正常,依老身看······怕是不成啊······”杨婆婆在床尾的地方抬起头来,略显犹豫的说。声音苍老却又满怀担忧,是个不忍心的情形。“那杨婆婆你认为,眼下该怎么办?”谢妙华连忙问道。杨婆婆和一旁的茜香对视了一眼,回过头来望着段慕鸿和谢妙华道:“依老身所见,这孩儿大约是保不住了。即便生下来恐怕也活不成······老身想应该先尽着少奶奶来救,再——”“你个腌臜老货胡说八道什么?”钱婆婆怒骂道。“是你自己手艺不精,救不了小少爷才这么胡说八道罢?如今这城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随便一个死老太婆,也能来冒充稳婆了?”她转向谢妙华道:“老夫人,依俺看,少奶奶只是这会儿力气使不上,方法不对。劳驾您和少爷先出去,俺帮少奶奶调整调整!都没事儿的!”“你——”杨婆婆气的不行,瞪着钱婆婆就想发难。段慕鸿铁青着脸道:“按杨婆婆说的办!保大人!孩子没了可以再生——”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老太太来了!二——二奶奶·······您也来了?”“就按钱婆婆说的办!”段老太太走进屋子里威严的说。她拄着自己那根寿星头手杖,眼神严厉的扫过产房。“云仙的两个孩子都是钱婆婆给接生的,当年妙华你生双生子时,也是钱婆婆的娘给接生的,这些你都忘了?人家是世家,有的是经验!我怎么就不信湄儿这孩子生不下来?”“是啊是啊,当初我生麟儿的时候也很是凶险,若是换了那没本事的稳婆,估计呀就把我的麟儿给弄死啦,还是钱婆婆厉害,保我们母子平安!”叶云仙连忙插嘴道。“祖母!”段慕鸿急了,冲上来不知所措的对着段老太太行礼:“人命关天的事!孙儿的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若湄·······若湄她·······”段老太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怪叫道:“女人生孩子的地方!你一个爷们儿家的!进来做什么?!妙华!快快把鸿儿带出去!”“她担心湄儿,祖母,你就让她——”“秀芝!让人把少爷带出去!”段老太太狠狠瞪了谢妙华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段慕鸿还要争辩,却已经被一群丫头婆子推了出去。“姐姐·······”孟若湄几不可闻的嗫嚅着,她在产床上流下眼泪。她多希望鸿姐姐和干娘能一起陪着她捱过去这难熬的时刻。她好痛,好绝望,好无助,她的眼前渐渐弥漫起黑色的迷雾,耳边的哭泣和争吵声慢慢归于了平静。她什么也看不见了········黄昏太阳落山的时候,孟若湄带着那个迟迟生不下来的死孩子,断了气。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小可爱们,今天家里又突发了点事,更新晚了一会儿,请大家见谅。第68章 悲怆红色的床帐和被褥, 像一汪血池,裹住了躺在中间那个白惨惨的人。若湄的孩子早在她断气之前就已经死了。人们无法用常规手段把孩子弄出来。最后只好捏着鼻子,看着稳婆用剪刀把孩子剪成一块一块的挖出来。“难产死在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得弄出来, 这种是丧门星。若是留在肚子里下葬, 七七四十九日后要变作旱魃为祸一方的!产妇泉下也不会安宁!”稳婆振振有词, 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殷红鲜血流了满床。铁锈的味道弥漫在段慕鸿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段慕鸿站在房门外,仰头看向天边, 只见残阳如血。她觉得好像这院子里也被血色给淹没了。丫鬟仆妇们收敛了若湄的尸体, 还有那已经碎成肉块的,没见天日的孩子。棺材已经运来了, 就停在院子门口。段慕鸿拦在门外, 不让棺材进去。“你们就给她这么一口烂棺材?”她血红着眼睛, 嘶吼着怒骂。嗓子本来就低哑,此时听起来更是犹如地狱的恶鬼呼号。“她才十八岁,她死了,她·····她是段家的少奶奶,你们就给她这么一口薄皮烂棺材?!”段慕鸿扑在那口敷衍了事的棺材上, 用力把它向外推去:“哪个王八蛋挑的?哪个?在若湄的丧事上省钱,是要拿省的钱给自己买牌位?你们——你们还是人吗?!”她颓然靠着棺材滑了下去, 仰起脸闭上眼睛, 哭了起来。谢妙华因为太过悲伤晕过去了。段慕鸿只能让人把她送回屋子里。她自己强撑着操办起了孟若湄的丧事。因为孟若湄是在生产时死的, 生的孩子又被切成了那样。人们纷纷暗地里嘀咕着晦气。段老太太让人给段慕鸿传话过来,三天后正好是个宜丧葬的好日子, 孟若湄这难产不吉利, 让她趁早把丧事给办了。如此冷漠,如此凉薄。教段慕鸿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她父亲去世的那个日子。丹青一言不发, 始终默默跟着段慕鸿给若湄操办丧事。起初段慕鸿看到他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担心他出什么事。还想安慰他几句。丹青却摇了摇头说:“少爷,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少奶奶的寿材,我去看了一个好的。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一道去定下罢。”段慕鸿看他说话倒还正常,只是话比以前更少了。心里虽说担忧,但也慢慢放心了些——她自己亦是心如乱麻的一团糟,哪有功夫去安慰别人呢?丹青给若湄看的却是一口很体面的楠木大棺材,都足够躺两个人了。制作的十分精良。段慕鸿看了看,二话没说便付了钱。叫人把这棺材拉回段家去了。孟若湄的娘家半个人也没来,段慕鸿让人给他们送帖子也不来。装聋作哑的好像完全当这人不存在似的。段慕鸿对丹青说:“湄儿可怜啊·······”丹青依旧是一言不发,亲自给棺材里放随葬的东西去了。段家其他人逼迫着段慕鸿三天后就把孟若湄下葬。段慕鸿却是不愿委屈了若湄。干脆请人去金龙寺和住持商量了,将若湄的棺椁移送到了金龙寺里。又请寺里的师傅们给若湄念七日的经文超度。准备七日后,再把若湄入葬到金龙寺后段百川的陵墓旁。段家人凉薄如斯,定然不愿让非正常死亡的若湄入葬祖坟。不过段慕鸿也不稀罕他们那个所谓的祖坟。她早就想好了。金龙寺后是个好地方,风水好,地方也好。等到她母亲百年后,她自己百年后,都葬到这里去。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谁稀罕段家那金贵的破祖坟。段慕鸿这样想着,也就不跟段家商量若湄丧事的具体事宜了。反正都是她出钱出力。有丹青这个沉默寡言但能力拔群的帮忙操办着,她不要段家那帮废物也罢。若湄在金龙寺停灵的最后一天夜里,段慕鸿如往常一样留在灵前给若湄烧纸。忽然丹青来了。穿着一身黑衣,在她身旁蹲了下来。“谁?——丹青?”段慕鸿回过头去看丹青。丹青也看段慕鸿。他的眼神淡淡的,像如水的月色。默默的望着段慕鸿半晌,丹青低声说:“少爷,你不用为若湄的事自责。帮您生孩子这件事,她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我们都是自愿的。”“所以千万,不要,自责。”丹青一板一眼的说。“怎么可能不自责·······”段慕鸿喟叹道。“我一开始就不该同她说。若是我不同她说,她也不至于如此。”“这都是命,”丹青冷冷清清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冰,透着了无生气。“若湄同我说过,您和夫人就是她的恩人。她要报恩。即便不是通过这件事,那其他事她也会报恩。”丹青转过头去看那棺椁:“丹青也一样。您不用觉得欠我们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就起身离开了,突兀的很。但段慕鸿一心想着明天葬礼的事,也就没有多问。夜里的风很凉。冷飕飕的刮进来吹在段慕鸿身上。她把手里的纸钱都烧完了,忽然听见面前的“奠”字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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