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点,八咫镜再清楚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不可挽回,大太刀这个小妖精也已经赶不走了,那他就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利。比如说……他得让大太刀萤丸知道,林莹身边的付丧神、神器,谁才是老大!往上扒拉了两下,八咫镜从扒在林莹肩膀上变成坐在她的右肩上,他背对着林莹,双手环胸,下巴高高扬起倨傲的弧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萤丸。八咫镜五官精致、玉雪可爱的小脸板得死死的,神情严肃凛然,竟真的有几分属于神器的威严冷峻,不可高攀。在八咫镜锐利至极的审视目光下,灵体缩在大太刀中的萤丸不由瑟缩了一下,可怜巴巴地将灵体往剑尖缩去,竭力的远离威压深沉的八咫镜。放出属于神器的气势震慑萤丸一番后,八咫镜见萤丸还算识趣,认怂低头很快,哼唧半晌后,他才不甘不愿地说道:“你要知道,我才是老大!不管你化出灵体后有多高,你都只能排第三,知道吗?!”一想到萤丸的名字和林莹的真名有着难以言说的羁绊,八咫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天照大神起的什么破名字嘛,一点都不好听!虽然八咫镜神情严厉,语气也不见得有多柔和,但萤丸不会傻到听不出他的接纳之意,忙不迭地美滋滋应了,十分上道地立马对八咫镜喊道:“大哥!”接着又对八尺琼勾玉喊了一声,“二哥。”腾空落在半空中的赤脚欢快地踢踏了几下,八咫镜竭力绷住脸上的严肃表情,不掉身为老大哥的范,嗓音脆生生、奶声奶气地点头道:“这才乖!记住了,以后都要这么叫!”“噗嗤……”旁观的林莹只觉得啼笑皆非,被他们的互动逗得想笑,但她却也没有阻止打断,只纵容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胡闹。“嗡~~”八尺琼勾玉也很给面子地给了萤丸回应,但他显然不像八咫镜那般幼稚,只把注意力放在座次排序这种问题上,透蓝澄澈的勾玉不断震颤着,似不断催促着什么,一波又一波,如连绵不绝的海浪。在场众人不是大妖怪,就是神器和付丧神,哪里会听不懂八尺琼勾玉此刻在催促什么,林莹为他对化出灵体这件事情的魔怔略有些无奈,微微一摇头,开口问道:“萤丸,你能否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成为付丧神的?”三百年前林莹曾在京都亲身经历名刀三日月宗近被锻造出来,想到这个例子,她不由问道:“你是不是刚刚被锻造出来,就拥有灵性,是能化出灵体的付丧神?”萤丸先肯定了林莹的猜测:“是的,我刚被锻造出来,就已生灵性。”但紧接着他又摇头否定道,“但我之前也不是能化出灵体的付丧神,在主公您的妖力中重生后,我才真正成为付丧神。”八咫镜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我们镜玉剑三神器和你一样,也是刚被铸造出来就拥有灵性,既然如此,小勾玉想和你一样成为真正的付丧神,是不是也可以像你一样先被毁灭然后再重炼出来?”第14章 再次启程听萤丸述说了他的经历后,八咫镜脑洞大开,涌现出不少奇思妙想来,他兴致勃勃地对林莹和八尺琼勾玉说道:“你看,我们和萤丸的先决条件多么相像啊,都是刚被铸造出来就拥有灵性,但不是天生付丧神。”“而萤丸经过本体被毁、伤势被完全治愈,在你的妖力中浴火重生这一破茧成蝶的经历后,他就直接从仅拥有灵性的灵器直接蜕变成了能显化出灵体的付丧神!”八咫镜的语气陡然高昂起来,充满了激动和狂热。“这代表着什么你们知道吗?”八咫镜离开林莹肩头,他赤足踩在大太刀萤丸斜斜探出的剑柄尖上,喋喋不休地囔囔道,“这代表着如果小勾玉能复制萤丸的经历,也许他就能直接成为付丧神呢!”八咫镜话音甫一落下,林莹腰间所悬的八尺琼勾玉陡然剧烈震颤了起来,幅度之大几乎快要从腰带上坠落下去,他竭力传达出清晰的意念来:“我觉得八咫镜说的有道理!我们就这么做!”林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脸恍惚,总觉得八咫镜的话有哪里不对,但她一时又说不出来,找不出他这番推理不对劲的地方。眼见八尺琼勾玉已经激动到不打算去验证八咫镜的推测正不正确,直接就打算撸袖子上,林莹嘴角不由一抽,露出无奈表情来:八尺琼勾玉什么都好,平日里也不搞事,只默默的认真修炼,温养自己的本体。唯一不好就是……他对凝出灵体抱有极大的渴望,甚至于这件事情都快成了他的执念,只要一触及到相关的事情,八尺琼勾玉智商掉线不说,还特别容易急躁和不管不顾,实在是让林莹有些头疼。林莹隐约觉得八咫镜的推断有哪里有待商榷,但她本身不是付丧神,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萤丸颇为茫然地疑惑道:“二哥也和我一样是刀剑,只要有灵力滋养就能被修复重生吗?”疑问单纯的疑问点醒了林莹:对哦!萤丸是刀剑,他能用这种方式浴火重生,八尺琼勾玉可未必可以,谁知道把这件神器的本体损伤后,他还能不能复原啊,就算八尺琼勾玉曾流落到妖怪手中,只怕也不曾受伤。轻咳一声,林莹反手将踩在剑柄之上的八咫镜拎了下来,又一手按住不断震颤的八尺琼勾玉,让这两个瞎激动的神器冷静下来:“先别急,我们先讨论一下细节。萤丸,说说你成为付丧神前后经历的详细感受。”萤丸也不扭捏推脱,立刻详细叙说起来:“……就是如此了,当我的本体被主公治好,我的灵体随着本体的恢复蜕变,之后就自然而然成为付丧神了。”他说得简单轻松,好像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旁听的林莹、八咫镜和八尺琼勾玉却不由陷入到沉默中,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其他器物付丧神,刀剑付丧神似乎格外特殊一些。一来,刀剑十分容易诞生出付丧神;而来,被铸造用以杀敌的刀剑生命力似乎十分顽强,哪怕身受灵体几欲破碎的重伤,只要使用一些手段,很容易就能把本体治好,付丧神破碎的灵体又能恢复如初。而这恰恰是八尺琼勾玉无法做到的,他不能保证自己的本体受伤后能轻易于重炼中恢复如初,更不能保证本体复原灵体也随之蜕变。一旦他做不到这两点,那他尝试萤丸这种通过重炼己身、浴火重生的方法诞生自己的灵体,压根就是在自杀,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林莹听完萤丸的叙说,一拍手惊醒懵逼中的两件神器,提高声音说道:“我总结一下,小勾玉要用萤丸的方式成为付丧神,至少确定两个事情:“第一,小勾玉的本体在重伤后,必须能被修复,且能完整复原,这一点咱们可以慢慢试验,别的事情我不敢说自己精通,但在治愈上,我可不会输给旁人呢!“第二,咱们必须确保有足够的能力重炼小勾玉的本体。”林莹眉心微蹙,态度郑重且认真,“光修复本体是不够的,必须得让八尺琼勾玉在毁灭中浴火重生,他才能找到成为付丧神的契机。”说完自己的判断,林莹也不禁有些无语,她满头黑线,捂脸叹道:“八尺琼勾玉是天照大神炼制出来的神器,且不说谁敢重炼你们,就算有人敢,谁又有这份实力。”萤丸到此刻才知道他刚认下的大哥二哥原来是三神器,就算他是个萌新也知道三神器代表着什么呀,他恍恍惚惚,如坠梦中,耳边一阵嗡鸣之声,再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歪了歪头,八咫镜理所当然地问道:“你也不行吗?你虽然不是国津神,但你确实是拥有神力的自然神,不是吗?”沉吟片刻,林莹缓缓摇头:“我不确定,此前我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作为妖怪,林莹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地主动去触犯天照大神的威严,所以她也没把握能不能重炼八尺琼勾玉。于是,事情又在这一步卡住了。众人面面相觑的沉默了半晌,由八咫镜打破了沉默。他挠了挠头,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既然这两个问题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不然咱们继续游历吧,一边四处旅行一边试验这个办法。”啊啦,虽然小勾玉化出灵体的事情很重要,但他也想四处旅游嘛~~他在伊势神宫憋了几千年,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当然要四处浪嘛!第15章 银毛奶狗林莹也没想到刚刚还在认真为八尺琼勾玉出谋划策的八咫镜会把话题转得这么快,当下便有些啼笑皆非,抿唇笑了笑,她调侃道:“你提出这个提议,只怕也有不少私心吧?”八咫镜嘿嘿一笑,抬手挠了挠头,把自己一头软软的银发挠得有些散乱后,方才带点心虚又强撑着地挺了挺小胸.脯,义正言辞道:“虽然我是有私心,但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嘛!”他这么坦白,倒让林莹只能摇头失笑,说不出其他调侃戏谑的话,只道:“若是你以后不会再因贪玩而忘了正事,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八咫镜嗯嗯连声应着,又安慰八尺琼勾玉:“你也别灰心,至少我们这次看到了希望,找到了方向不是,继续努力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你能得偿所愿。”八尺琼勾玉没有回应,又恢复到沉默寡言的状态,只是他本体澄蓝剔透的玉石表面又笼上了一层轻薄薄红,从疯魔状态中清醒过来的他又不好意思了,觉得刚才急躁不已的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他现在真的很羞愧。萤丸倒是对离开阿苏山四处游历颇为期待,他自被刀匠来国俊锻造出来,就一直被供奉于阿苏神社,至今仍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刀剑付丧神,如今有机会出外行走游玩,他高兴极了。——他乐得不行,和三百年前刚刚获得自由,能出来放风的八咫镜没什么区别。唔,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萤丸灵体缩在本体中,没像八咫镜之前那么丢人。古木参天、枝繁叶茂的深林中,林莹脚踩木屐,身着浅绿色的轻便和服,背负着颀长的大太刀于林间穿行而过,在这幽静隐秘的古林中,除了木屐踩过落叶发出的吱呀声,就连鸟唱虫鸣这样的自然乐曲都听不到,有着令人隐隐不安的过分静谧,似乎在这份寂静中隐藏着一些常人看不到的阴影似的。脚步轻快地跳过一个小水坑,林莹笑着说道:“刚才那被我叫住问路的妖怪说这附近有一座人类城池,还算繁华热闹,只要穿过这座森林就能抵达。”“我们去这座城池转转吧,萤丸应该还没有去过人类的城池,没有参加过集会和庙会吧?”抿唇微微笑着,林莹眉宇间一派温和柔软,“成为付丧神并不是终点,若是萤丸想要变得强大,非要经历更多事情才可以呢!”想了想,林莹又反手拍了拍背后斜斜探出肩头的剑柄,补充道:“我们还需要买一匹长布把萤丸的本体包裹起来,作为名匠打造的大太刀他还是太显眼了一些,遮起来最好。”对前往人类城池的提议最兴奋激动不是萤丸,而是八咫镜。他咻的一声显出灵体于林莹身旁,像只小麻雀一样挥舞着双手绕着林莹飞了好几圈,连连点头,大声笑道:“好呀好呀!我们好久没去人类的城池了呢,我要吃章鱼烧、天妇罗,还要吃很多很多的点心!”八咫镜围着林莹转圈圈,转得她头晕,眼见八咫镜越来越抽风,林莹不由抬手捂了捂额头,无语凝噎:“你灵体未成真实的实体,每次吃再多就只是吃个味道罢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虽然八咫镜的水平是比八尺琼勾玉要强一点,但他凝结而出的灵体虚幻不真实,身体介于实体和虚体之间,根本就不能像正常妖怪那样进食,还比不上只能在银月照耀之下显形的萤丸。他吃了等于白吃啊!“你不懂。”八咫镜撇了撇嘴,带点小骄傲小嫌弃地哼唧了一声,他正要给林莹科普一番什么叫做吃货的操守,突然他们前方的森林里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突如起来的动静打断了八咫镜要说的话。在林莹等人前方的幽林里似乎爆发了一场战斗,即使隔着较远的距离,但那参天古树被巨力砸断然后轰隆倒下发出的声音和动静还是远远传播了过来,大地在震颤,巨响不断轰鸣,战斗造成的噪音让人不禁皱眉。八咫镜想说的话被打断,不禁又气又怒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瞪去,没好气道:“前面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睛的妖怪在打架?这些妖怪是不是天天都没事可做,所以才打来打去?”林莹却没立刻回应八咫镜的问话,反倒是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她眉心微蹙,有些迟疑、不太确定地说道:“我觉得前面有一道气息……似乎有点熟悉,可能是我认识的人。”虽然察觉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妖力,但林莹却并不真的认为前面战成一团的妖怪中真的有她的朋友,因为那缕妖力虽然隐隐相熟,却也不乏陌生之处,和她记忆中的感觉不尽相同,有着不少差别。“是不是认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八咫镜鼓着腮帮子闷闷开口,他正要向林莹科普一番他的理念,结果却被这群打架的妖怪打断,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对一个话痨来说,没有什么事比打断他说话更让他讨厌的了。古树参天的森林中,着浅绿和服、脚踩木屐的娇.小身影动作轻快地于树梢上轻盈掠过。她的速度极快,动作极轻,就像一缕清风荡过这郁葱幽林,即使这人身后背负着一柄大太刀,也无损她动作的灵巧,她脚尖轻点树梢,每一步都落足无音,几步跨过好几棵参天古木,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的战团靠近。林莹在不会被打架的妖怪发现、又能看清交战双方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站在一棵挺拔高.耸的古树树梢上,低头远眺前方混战在一处的几只妖怪。这一看,她不由微微怔住。只见前方战团中,一只皮毛银白、油光水滑的小奶狗正被六七只体型庞大、狰狞可怖的妖怪围在中间。很显然,那几只体型超过小奶狗至少百倍的妖怪正在围攻那明显还处于幼生期的小犬妖。它金眸璀璨明亮,眼神凶狠倔强,纵然被数只妖怪围攻也不显惧怕软弱,反倒龇着牙、炸着毛将自身纯粹强大的妖力尽数爆发开来,誓要与这些妖怪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肯低头放弃反抗。远远看着这只银毛奶狗,林莹喃喃低语:“这只小犬妖好像长得有点眼熟,有点像……”“凌月……”作者有话要说:查过资料,杀生丸出场时400岁(人类年龄19岁)左右,犬夜叉200岁,那时是战国时期,就算1500年左右。而现在是1300年,杀生丸才200岁左右,犬夜叉出没出生都不一定,我这里设定他还没出生,所以犬大将还没死。pass:凌月仙姬是林莹离开平安京四处游历的时候认识的,那是300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凌月仙姬还没嫁给犬大将。第16章 强者之心同时被数只体型庞大、相貌狰狞的妖怪围攻的银色犬妖虽然还是未成年的小奶狗模样,但他却没有因此露出半分畏惧害怕之色,反而倔强不屈地直面着眼前的所有敌人,没有半点退缩之意。银色皮毛油光水滑、蓬松柔软的小奶狗压低身体,龇牙咧嘴地冲身前的妖怪们低吼了几声,向这些围攻他的敌人示威,展现出他坚定炙热、绝不退缩的战意来。小奶狗不是奶凶,而是真的很凶。纵然年纪尚小,但银毛小犬妖的战斗力却绝不容人小觑。小犬妖体内流淌的传承自大妖怪的纯粹血脉让他在还未成年时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力,不论是尖利的爪牙,还是爪尖自带的幽绿妖毒,都足以给他的敌人带去极大的伤害。数只成年妖怪围攻小奶狗的战斗并不是一边倒,双方反而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架势来。凭着血脉和一往无前的气势,明显未成年的银毛犬妖不仅扛住了数只成年妖怪的攻击,偶尔还能抽冷子反击一下。小犬妖仗着自己身体娇.小速度快,在围攻他的几只体型庞大的妖怪中间不断闪避躲闪,规避着妖怪们的攻击,不时险之又险地从挥舞而来的利爪、抽打过来的尾巴旁毫发无伤地闪躲开来。银毛犬妖身姿矫健、动作灵活,一直保持着高速度、无轨迹的躲避,一次又一次的甩开成年妖怪的攻击,并仗着自己速度快反应也快在成年妖怪攻击落空的时候趁机反击回去:小犬妖猛地跳到成年妖怪身上,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锋利的犬齿,埋头狠狠咬下,便能轻而易举撕开妖怪的防御,咬下一大片血肉来,等他拔出牙齿,半空中便是一片鲜血纷飞,炸开一朵又一朵血花。险险从成年妖怪的攻击下脱身时,银色小奶狗挥舞着自己闪着幽绿光点的利爪狠狠抓下,带毒的尖甲像刺豆腐一样深入妖怪的身体,双方擦肩而过后,这些妖怪身上就出现了数道既深且长的划痕,伤口周围已被妖毒腐蚀得溃烂。在数只成年妖怪的围攻下,银色奶狗不仅没有退缩逃跑,反而越打越凶、越打越疯,他璀璨明亮的金眸早就在疯狂的战斗中染上了血色,血眸中满是狰狞凶恶和粘稠杀意,充斥着野兽的凶狠和狂野。小犬妖虽然速度快,动作灵活,但他也不是每道攻击都能躲开的,还是被狠狠抽了几记、被咬了好几口,他柔顺光滑的银白皮毛不仅染上了鲜血,而且还被抓秃了好几块,变成了一只秃毛奶狗,看上去好不狼狈。围攻小犬妖的成年妖怪虽然不是实力通天的大妖怪,但实力也没有那么菜,否则他们连小犬妖身上逸散而出的血脉威压都扛不住。所以,小犬妖虽然没有立马在围攻下落败,他也只是一直苦苦支撑着。小犬妖虽然将围攻他的妖怪一一咬死或者打得夹着尾巴逃跑,但他自己也是伤得不轻,从萌萌哒的小可爱变成了狼狈凶狠的野兽。战场千米以外,只脚尖轻点在树梢上、却站得稳如泰山的林莹紧盯着远处浴血而战的银色犬妖,她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尖细的下巴,不禁轻声说道:“真的越看越像凌月,他额头弯月的印记应该就是西国皇室的标志吧?”侧眸看向八咫镜,林莹问道:“你看他现在打疯了的模样,像不像我和凌月第一次见面打架时的模样?”林莹和凌月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不打不相识。那时林莹游历到西国边界,正好碰上了刚成年偷偷溜出来的凌月,那时凌月以为林莹是父王派来抓她的妖怪,所以两人一碰上她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攻击林莹,凶得一匹,嗷嗷叫着扑上来就咬。结果嘛,呵呵,虽然刚成年的凌月小可爱勇气可嘉,但实力是真不够,她被林莹揍得半死,浑身蓬松柔软的银色犬毛都秃了大片,牙齿也被打掉了好几颗,不比现在狼狈不堪的小奶狗好到哪里去。八咫镜作为付丧神,对妖怪的长相样貌等特征并不敏感,只耿直说道:“这小家伙的气息确实有点熟悉,不过和凌月纯粹清冽的血脉相比,他体内好像混入了粗糙不够纯粹的血脉,虽然那也来自大妖怪,但明显差了一筹。”林莹慢慢点了点头,认可了八咫镜的判断:“你说得对,这小犬妖体内的血脉确实不如凌月纯粹,虽然足够强大,但稍逊高贵和底蕴。”“唔,也许这小家伙是凌月的孩子?”林莹歪了歪头猜测道,她皱着眉头,仍持有怀疑态度,“但是凌月是只单身狗呀,她三百年前才刚刚成年,怎么突然就有孩子了?这孩子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里可不是西国!”八咫镜嗤之以鼻地哼道:“当年是单身,现在可未必,你以为三百年很短吗?再说了,就算这小家伙不是凌月的孩子,也可能是她的晚辈,说不定就和她关系极亲近呢。”“噫,这小家伙被打瘸了一条后腿呢,真是个小可怜。”八咫镜高声咋呼起来,他抱着手啧啧摇头感叹着,又斜睨了林莹一眼,“这小家伙可能是凌月的后辈,他伤得很重,你还不打算出手吗?”林莹态度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略一沉默后,她语气平静淡漠,理所当然地说出妖怪世界的残酷:“虽然他还是幼生期的小妖怪,但在阴界并不会因为他弱小、幼生就手下留情。”“在妖怪的世界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乃是铁律,谁也不能打破、谁也不该违背。”林莹语气淡淡,平静而从容,“这只小犬妖是大妖怪的后裔,如果他想变强,那他注定要在血腥厮杀中成长,旁的人,谁也不能相助。”唇角逸出一缕淡淡的笑意来,林莹轻声说道:“况且,这并不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这只小犬妖也从未有一刻退缩怯弱。你看,他那双充血的犬眸中流淌着的粘稠杀意、疯狂狠厉,真是……”歪头想了想,林莹才轻声给出评价:“真是瑰丽极了,这只小犬妖,他是一个天生的强者,因为他有一颗强者的心。”第17章 何以解忧唯有撸毛林莹说了不插手,那就是真的不准备出手。她就站在距离战团千米的一棵高大古木的树梢上,冷眼旁观着疑似凌月后辈的小犬妖被数只凶神恶煞的成年妖怪围攻,战到重伤也半步不退,直到将来袭的妖怪全部咬死才肯罢休。这场混战渐渐进入到尾声阶段,随着最后一只原型是百足蜈蚣的妖怪被体长不到半米的小奶狗一口咬断脖颈抽搐着死去,树木拦腰断裂、地面全是大坑大洞,一片狼藉的战场是就只剩下双眼充血、皮毛银白的幼年犬妖。哦,现在说这只犬妖的皮毛是如月华一般清冷好看的银白色不太合适,因为,这只犬妖现下身上已经没有多少毛了。是的,林莹不仅冷眼旁观这只幼年犬妖挨揍,也眼睁睁看着他在这场竭尽全力的浴血奋战中,由银色皮毛油光水滑、蓬松顺滑的可爱萌物变成了一只瘸了两条腿、皮毛几乎全秃,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秃毛狗罒w罒——不得不说,这只幼生期的银犬承受了它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痛苦。本来他变成秃毛狗的这个黑历史也没什么,因为把他打成这样的妖怪都被它给咬死了,按理说不会有外人知道这件事情。可是谁让这只银毛犬妖倒霉呢,他的黑历史被林莹、八咫镜四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更悲哀的是,林莹认识凌月,可想而知他的黑历史一定是会传播开来的了,真是……允悲。纵身往下跃去,在这场战斗结束后,林莹方才抬步朝力竭重伤、狼狈不堪地趴在一片狼藉的深坑中,此刻正不知死活的银白犬妖走了过去。林莹步履从容,慢慢靠近趴在深坑中的幼年犬妖,但还不等她真的接近、距离小犬妖还有十余米距离时,这气息微弱、早已经到了极限的小犬妖猛地站了起来,瞪着一双血红眼睛朝林莹威胁恐吓般地低吼:“呜呜……”幼年犬妖支棱着右前、左后两条没被打瘸的腿强撑着站了起来,它压低身体,充血犬眸中满是防备警惕和森冷杀意,若非它现在已经重伤,只怕就不只是威胁低吼,而是直接冲林莹扑了过来要咬死她。无视小犬妖威胁的低吼和充血愤恨的眼神,林莹大步走到它身旁,不顾银白幼犬龇牙咧嘴的竭力反抗,林莹一手制住它,一手一把抓住它命运的后脖颈将它拎了起来,这使得这只体型娇小的奶狗被拉长身体凌空提在半空中。“嗷呜……呜呜……”即使被林莹捏住命运后脖颈,但小犬妖也没有就此低头,它踢着四爪扑腾挣扎着,扭过头将长满锋利犬齿的嘴巴往林莹身上凑,试图狠狠咬她一口,让牙上的腐蚀剧毒沾染道林莹身上。“哎呀,真凶。”拎着被重力拉成长条还挣扎不休的幼犬,林莹不由抿唇笑了起来,似是被这小家伙的举动给逗笑了。她食指轻轻戳了戳幼犬额头,将这一块难得保持完整只是有点凌乱的银白皮毛仔细梳顺,露出额上玲珑可爱的弯月印记来,并不顾小犬妖的凶狠挣扎细细查看了一番它额头上的妖纹。飞在一旁的八咫镜脸色臭臭的哼了一声,小嘴噘起的弧度都能挂油壶了,他不满地哼唧道:“毛都秃了,你还摸什么摸,有什么好摸的!”正研究弯月印记的林莹哑然失笑,随口答道:“虽然毛秃了,但摸着还是很软的嘛!”而且她主要是看这小犬妖额头上的妖纹,可不是在撸狗哦。似是听懂了林莹和八咫镜之间的调笑,被林莹拎着的小犬妖充血的眼眸中盈满了羞恼愤恨,挣扎得越发用力了,不断朝林莹发出威胁低沉的低吠声,努力试图摆脱林莹的控制。食指抚着小巧的弯月印记,林莹眨了眨眼睛,不禁喃喃道:“离近了看觉得更像了,真的是和凌月的印记一模一样,就算是她的后辈也不至于这么相像,莫非这幼犬真是凌月的孩子?”林莹以带着好奇和惊疑的目光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拎着的秃毛犬,顿了顿,她提出了一个迷之疑问:“额,这孩子是公是母,咳,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如果真是凌月的孩子,以她和凌月的关系,这孩子应该算她的侄子或者侄女吧?噫,想一想竟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e=(′o`*)))唉,世界上最悲怆的事情就是,之前还和自己一样是单身狗的朋友一转眼就有了孩子,而自己还是只单身狗,还是那种没渡过成长期、未成年的单身狗。这可真是悲伤,真让人心碎。被拎着后脖颈的幼生犬妖在听到凌月这个名字后,醒悟过来:拎着他的林莹很可能是他母亲认识的妖怪,所以明明能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却并没有表露出恶意来将他杀死。明悟这点后,小犬妖原本凶狠狂戾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因妖力沸腾而充血的眼眸也渐渐变回清冽高傲的灿金色,眼中警惕和防备的神色渐缓,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准备着和林莹拼个你死我活。但小犬妖还是在林莹手中不断挣扎着,试图脱开她的控制——他怎么可以任由旁人拎着他的后脖颈,就算是母亲的朋友也不行。差不多确定了这小犬妖真是凌月的孩子,林莹对它便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喜爱,她将幼生犬妖拎到和自己平视的高度,抿唇一笑,语气温和又柔软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凌月是你的母亲吗?”撸了把小犬妖秃了大片的狗头,又重点揉了揉皮毛依旧保持丰沛的两只小耳朵,林莹脸色变得稍稍郑重起来,口吻略严厉地说道:“你为什么独自一个跑到这里来,这里距离西国的地盘可不近。”难道说喜欢乱跑这一点也是会遗传的?凌月刚成年就独自一个溜到西国边界,她的孩子更是在幼生期就一只狗溜出了西国,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林莹撸毛时,银白小犬妖浑身仅存的犬毛都炸了起来,它眼中有一抹倔强,就是不肯开口回答林莹的问题,反而因被撸毛而挣扎得更凶了: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就连母亲都没有这么拎过他的后脖颈、撸过他的毛啊啊啊啊!无能狂怒.jpg第18章 他的名字小犬妖不肯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林莹不免有些无奈,忍不住咕哝道:“我可是你母亲凌月的好朋友,你至少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凌月的儿子还是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