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什么药啊?”都快喝完了,宗孑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火灵参。”孟箹说。宗孑差点一口呛到:“火,火灵参?”回想这一世两人见面的情形,宗孑惊讶:“所以你那时候出现在太白山就是为了这个?”“不然你以为呢?”孟箹说。宗孑:……喂完了药,孟箹指着药罐里还剩下的说道:“我熬了两碗,待会儿你让人把剩下的送去给三殿吧,我看他这回灵力受损也挺严重。”之前在雪岭台上,孟箹想杀孟轻羽,宗赫勉力阻拦,被怒极的孟箹打了,当时孟箹就察觉出宗赫灵力不稳,定是在冰霄森林中为孟轻羽拼命取灵器所致。宗孑宗赫这两兄弟为了孟轻羽着实付出不少,宗赫死后,宗孑就接替而上,对孟轻羽是千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想到这些,孟箹忍不住暗自冷笑。宗孑正要点头答应,突感不对,思虑过后疑惑问:“不对,你给我熬药就算了,怎么还算上他的份?”孟箹:“?”“你不是说是这药是专门为我熬的吗?”宗孑气问,甚至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在气什么。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孟箹冷漠收回目光,转而收拾药碗,宗孑仍不服气,拉着她又道:“孟箹,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为了你受伤的,他可不是为了你。”凭什么待遇和我一样?宗孑暗自腹诽。孟箹抽回自己的衣袖,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没完!”宗孑见她越是无所谓,他就越发来劲,非要跟她辩出个一二三四来不可。“他是为孟轻羽受伤的,要关系也该是孟轻羽关心他,你关心个什么?”孟箹收拾完了碗便起身要走,刚才还虚弱的连药都喝不了的宗孑突然坐了起来,拉住刚转过身的孟箹,孟箹见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奇道:“好了?”“啊?”宗孑一懵,想起来自己还是病人,在孟箹质疑的目光中,略感尴尬,哈哈一笑:“你那药还挺有效,不愧是火灵参。”孟箹静静的看着他装,宗孑汗颜:“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给宗赫熬药的事情,其他都不重要。”“这药我放在这里,要不要给他喝你自己看着办。放手!”孟箹把宗孑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拂开,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宗孑在房中兀自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孟箹熬的药送去给宗赫喝……**圣医宫的天池是天底下极妙的疗伤之所,此时池中冰床之上,正躺着正在昏迷疗伤的孟轻羽。两名长老在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灵力治疗,天枢堂麓黎长老与重烨尊主自天池而出,走在九曲水廊之上。麓黎长老乃是重烨尊主的二弟子,尊师重道,多年如一日,忠心耿耿的侍奉在重烨尊主身旁。“据说月华门下一弟子从沉梦乡原中拿走了珑霜的冰河,还打伤了轻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问话的并不是重烨尊主本尊,而是他的一缕□□,模样与真人无异,但若走近便能看到重烨尊主的双脚其实是漂浮着的,真正的他如今仍在闭关。麓黎长老恭敬回答:“启禀师尊,此事弟子已查明。月华师妹门下弟子确实从沉梦乡原中拿了叶师妹的冰河,但这并不是因为她自己,是二殿下以宗氏血脉竭力相助而得,想来也是机缘巧合,至于轻羽师妹,按照石天所言,被打伤也是情理之中的。”重烨尊主说:“情理之中?此言何解?”“石天说,是看守冰霄森林的腾祖巨蛇以模棱两可之言误导了轻羽,让她情急之下将那弟子推下雪岭台,掉入沉梦乡原,动手杀人在前,那弟子被二殿下从沉梦乡原中救出之后,轻羽仍不甘心,又对她动手,冰河与九天相击的结果就是——九天断,轻羽伤。师尊您是知道的,冰河的灵力非常强大,九天刚刚出世,如何能敌。”麓黎长老说。得知整个过程的重烨尊主无奈一叹,不知是在叹息他那逝去的徒儿还是在叹眼前这不争气的徒儿。“对了,有件事师尊有所不知,那打伤轻羽的弟子,也是孟家的。”麓黎长老说。重烨尊主收起伤感之色,闻言转头,意外问:“孟家的?”“是。”麓黎长老点头:“据说是轻羽同父异母的妹妹。早年嫁人不淑,独自一人带着个孩子投奔入我圣医宫,因灵药天分极高,才被月华收入门下。”重烨尊主若有所思:“孟家的人,怪不得了。”顿了顿又道:“既是孟家的人,那便随她去吧,只是冰河如今在她手中,未免惹出祸乱,你仍需多加看顾才行。”“是。”麓黎长老领命,见重烨尊主欲离开,麓黎长老赶忙追上又问:“师尊,那轻羽这边该如何处置?她的那把断裂的灵器,又该如何安置?”“她杀人起意,罪有应得,如今这般下场,是她咎由自取,但她终究是你的师妹,也是圣医宫的圣女,便叫她兀自疗伤吧,醒来之后叮嘱她切不可再鲁莽行事,前事不得追究。至于那把灵器,尽管断裂,但灵力犹存,我入关前会为她修补好,届时也由你转交给她吧。”重烨尊主如是说,麓黎长老恭敬听从,说:“轻羽师妹的灵力本就不高,作为圣医宫的圣女,素来争议颇多,急需一件灵力强大的灵器傍身,原本拿到她的冰霄藤鞭是极好之事,没想到会是这样。那灵器由师尊修补之后,还能发挥原本的力量吗?”重烨尊主越行越远,在麓黎长老面前消失之前,留下一句:“修补的再好,也不可能完好如初。让她今后谨言慎行,修身养性吧。”第36章宗孑身体底子好, 尽管这回受伤颇重,但经过几日调养也就渐渐好了起来,倒是宗赫那边有点麻烦,在冰霄森林里为了保护孟轻羽而被自身灵力反噬, 伤了心脉,但他又不愿让圣医宫的人知道这件事, 因此一直拖着未治, 若非宗孑发现, 宗赫只怕还会继续拖下去。孟箹被宗孑喊去碧灵山庄为宗赫诊治, 孟箹为他针灸疏导淤结在脉中灵力, 宗赫一开始对孟箹还有点抗拒, 但在几针过后, 确实感觉舒服了不少, 便渐渐配合起来。“你这伤还挺严重的,为什么不让他们诊治?”孟箹将用完的针递给一旁辅助的宗孑,问趴在床榻上的宗赫道。宗赫将头埋在枕头里没说话, 倒是宗孑开口回道:“还能为什么,怕她担心呗。”“她?”问出口之后, 孟箹就了然,随即冷笑一声:“她会担心?你莫不是想多了?”宗赫气恼回头瞪了一眼孟箹,宗孑轻拍了拍孟箹的后背, 让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箹不是多话之人, 当即便闭口不谈了。又施了几针, 宗赫寝室内的气氛凝结,宗孑正考虑着再找个什么话题,谁料宗赫又闷声开口了:“……对不起。”孟箹和宗孑对望一眼,都没明白宗赫这句话是跟谁说的,或者只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语?“对不起。”也许是没等到回应,宗赫又说了一声。宗孑问:“你跟谁说呢?”宗赫回头看了一眼孟箹,孟箹指着自己有点不敢相信:“我?”宗赫犹豫片刻,解释说:“我是替轻羽对你说的,她不该推你下悬崖,不该对你下杀手。”孟箹有点意外,她以为宗赫对孟轻羽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的那种喜欢,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至少他是能分清是非黑白的。“你确实该对我道歉。”孟箹的一轮针法施完后,便开始收针,边收边说:“不过不应该是帮孟轻羽对我道歉,她推我下悬崖也好,对我下杀手也好,这些我都会自己讨回,你该道歉的是,你不该拦着我,若非你阻拦,我现在已经杀了她。”宗赫回身怒瞪孟箹:“你敢杀她,我不会放过你!”孟箹没有作答,而是好整以暇的将一根银针扎入他的山海穴,满脸怒容的宗赫蓦然变脸,硬是咬牙坚|挺着才没有喊叫出声。过了一会儿后,宗赫从剧烈的酸麻剧痛中缓过神来,呼出一口气后,接着说道:“我知道她做的不对,但她也受到了些惩罚,若你还执意杀她,那便先杀我。”宗赫坚定的口吻让孟箹对他刮目相看,随即又看向宗孑,难以理解的疑惑道:“你们宗家还真是出情种,我真的很好奇,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你独独爱上了孟轻羽。”难道真的是男人和女人的审美不同的缘故,宗孑和宗赫两兄弟都对孟轻羽爱自沉沦,感情炽烈到甘愿为她付诸生死。宗赫自嘲一笑:“什么情种不情种的,爱上就是爱上了。就好比我二哥对你,不也是没道理的事情嘛。”孟箹愣住,宗孑干咳一声掩饰尴尬:“你们在说什么爱不爱的,也不嫌肉麻。我跟孟箹,跟你和孟轻羽不一样,你不懂就别乱说。”“是啊,不一样的。”孟箹挑眉冷道。宗赫却是不信:“有什么不一样?分明一模一样!我可以为了轻羽去死,二哥可以为了你去死,这就是爱,我又不瞎,你们犯不着掩饰什么啊。”孟箹被他一口一个‘爱’弄的很无语,心情有点糟糕,如果是前世她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和宗孑,她大概会很高兴,但现在嘛,只有尴尬。宗孑这个人对身边的朋友、亲人、下属等素来都不错,而孟箹又机缘巧合跟他有过一段亲密的缘分,宗孑对孟箹的照顾,可能是出于他们之前那层关系的亲近,以及道义吧。毕竟,当年孟箹被玄甲精骑追杀的时候,跟宗孑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也能为了那时候的孟箹,一力单挑玄甲精骑,在绝望的火海中催动元火焚淬灵府,觉醒神武血脉,护她周全。孟箹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宗孑的吧。从小到大,孟箹没怎么体验过被人爱护的感觉,便是对她最好的祖父,也是严厉居多,像宗孑这般,萍水相逢就能为她赴汤蹈火的人更是没有遇见过,所以孟箹很快就沦陷。收拾完宗赫身上的银针,孟箹叮嘱:“这几天你都不要自行调息,我明日再来。”说完孟箹便起身要走,宗孑见状,立刻起身说道:“我送你回去。”孟箹看着他,瞥见宗赫一副‘看吧,别否认了’的神情,冷冷回了句:“不必。”然而宗孑这人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并不是孟箹一句‘不必’就能听话照做的,只见他毫不避嫌从孟箹手上拿走药箱,挂在自己肩膀上,招呼孟箹:“走吧。”孟箹:……走在碧灵山庄通往圣医宫的玉石长廊之上,两人并肩而行,孟箹目不斜视向前走,清冷如兰,宗孑有点不习惯这种安静,于是找起了话题。“那个……宗赫的伤,没事吧?”宗孑问。“嗯。”孟箹回了他一个音节,然后继续沉默。宗孑等了半天没等到她说下文,只得又问:“具体怎么样?”孟箹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回道:“不怎么样。你们宗氏血脉不至于这点伤就死的。”“我也不是担心他会因此而死,就是……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宗孑犹豫着绕到了这个话题上。不等他说完,孟箹就问他:“是啊,我也想问,刚才你怎么不反驳?你是想等他死了以后再去跟孟轻羽表白?”宗孑无奈:“你说什么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总觉得现在看见她的感觉和以前不同,我好像不认识她了。”岂止是觉得不认识,宗孑没跟孟箹说的是,在雪岭台上,他看见孟轻羽把孟箹推下悬崖的那一刻,居然对孟轻羽动了杀心,这是上一世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孟箹没法理解宗孑口中的‘不同’,在她看来,孟轻羽就还是和从前一样恶毒和讨厌。“而且,我甚至觉得吧,宗赫也有点不对劲。他对孟轻羽似乎太过维护和迁就了。”宗赫若有所思道。孟箹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居然说宗赫对她太过维护和迁就?你当年比他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好意思说他?”当年宗孑如何对待孟轻羽的,孟箹直到现在都历历在目。宗孑沉吟片刻,试探性问孟箹:“你是说,我当年也像宗赫这般对她没原则?”明知故问的问题,孟箹都懒得回答他。但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宗孑凭着默契,也能从孟箹的神情中得到答案,脑中似乎有一条线正在隐隐连接,但关键的一些节点他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似乎快了,呼之欲出。两人穿过回廊,通过层层关卡来到了圣医宫的地盘。宗孑送孟箹来到寄瑶峰上半夏小苑前,就看见一个书院弟子打扮的人在半夏小苑前徘徊,不住往里探望。“你找哪位?”有人在家门口探头探脑,孟箹总要出声问一问的。那人回头,看见孟箹和宗孑,走来询问:“这里是孟星河家的住所吗?”提起星河,孟箹紧张了。“是。星河怎么了?我是他母亲。”孟箹急急说道。那弟子闻言说道:“你别急,他没事,就是在书院里闯了些祸,与人打架,先生命我来请他家大人往书院去一趟。”“打……打架?”孟箹也是没想到,生怕星河有事,连家门都没进就跟着那弟子往书院去。宗孑把药箱送进半夏小苑,追上了孟箹他们,只听那弟子正在对孟箹说起孟星河在书院与人打架的情况。“……其实就是两个孩子不懂事,有了冲撞,扭打之时星河把人家打伤了,那孩子是天枢堂钱玉师兄的独子,母亲出身名门,平日里宝贝的紧,星河伤了他,人家揪着不肯放,非要书院给个说法。”孟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若是在外面,星河与人有了争执,她只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星河就好,可现在她入了圣医宫,星河所在的书院也是属于圣医宫的,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今后星河还怎么待在书院里呢?“他俩是为什么打起来的?”宗孑一下就往事情源头问去。那弟子说:“好像是因为一个球。不知道是谁抢了谁的,总之就打起来了。”“……”**孟箹很快就来到书院,老远就看见两个跪在庭院正中的两个孩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宗孑忍不住咋舌:“星河好本事,那小胖子有他两个重吧。”体型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星河居然能把别人打伤,不是好本事又是什么?孟箹没理他,而是小跑着来到孟星河身前,蹲下身子将孟星河前前后后确认有没有受伤。孟星河头脸都没什么痕迹,手上倒有伤口,两个圆圆的痕迹,看着像是咬痕,孟箹看见儿子手背上的伤,愤怒的瞥向跪在孟星河旁边的那小胖子。那小胖子长得像颗球一样,五官都被肉挤到脸中间,像个包子似的,他脸上好几处青紫,也不知是天生脸这么大,还是被孟星河打肿了脸,总之情况比孟星河严重多了。见孟箹瞪向自己,小胖子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是他胆小,而是孟箹此时看他的表情委实可怕,像是要把这小胖子咬吧咬吧嚼下腹中似的。“哇——”小胖子哪里经受过这种场面,当即被吓的大哭起来。听见哭声,从书院清室中走出几个人来,有两个书院的先生,还有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小胖子的爹娘了。小胖子的娘不愧是他娘,泰山一般的稳健壮硕的身型,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看见自家孩子哭,三两步纵过来,大地为之一颤,只见她一边护着自家孩子,一边指着孟箹恶龙咆哮:“你想对我儿做什么?”第37章“我家小宝自小体弱, 我和他爹给他寻了多少良方,费了多少金钱才把他养成如今这健健康康的模样,你家那混世魔王没来书院之前,我家小宝不知道多听话, 多乖,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 如今他被打成这样, 要是今天你不给个说法, 哪怕告到天枢堂长老面前我也不怕。”小宝他娘在书院调解清室中又哭又嚎, 声泪俱下, 仿佛在诉说一件六月飞霜, 惨绝人寰的冤案。“李师姐你冷静一点。”书院的先生劝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我怎么冷静?儿子被人欺负了, 我还怎么冷静?”小宝他娘双手叉腰,像个胖茶壶似的不依不饶。“李师姐,这件事情我们已经问过了, 不是一个人的错,两个孩子都有问题, 他……”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宝他娘打断:“什么叫都有问题?你们眼瞎看不见这些伤啊?那混小子下这么重的手,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们是怎么当爹娘的?”孟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都说了是两个人的问题, 你儿子没本事还想欺负人, 被揍也是活该!”一直以来孟箹对孩子的教育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护着。有条件护着,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护着!别说只是说几句重话了,就是动手孟箹也没在怕的。果然,孟箹这番话说出口,小宝他娘暴怒了,撸起袖子指着孟箹就要冲过来,凶恶泼辣道:“你说谁没本事?我儿子被打了是活该?行啊,那我今儿把你打了,你也是活该!”孟箹冷笑嘲讽:“哼,就凭你?来啊,怕你不成?”说完,孟箹把坐在腿上的孟星河往宗孑身上一推,站起来就要冲出去,宗孑刚把孟星河抱好,就赶忙伸手拉住孟箹:“喂喂喂,你干什么?”孟箹被拉住很不爽:“放开!”另一边小宝娘也给小宝爹给拉住,不过小宝爹那小身板似乎有点吃力,小宝娘眼看着就要冲破阻碍,情势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打架的两个孩子,愣是没搞懂,两个大人怎么也要打起来了。那边两个小的事情还没解决,这边两个当娘的又闹了起来,书院几个先生赶忙上前阻拦:“别别别,都冷静点,都冷静点。”话音刚落,小宝娘就挣脱了小宝爹的阻碍,地动山摇的往孟箹冲过来,孟箹给宗孑圈住了腰,眼看就要错失最佳防御机会,小宝娘看起来虽然很笨重,但武力值却是不低,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孟箹面前,凌空劈下一掌,被宗孑随手一挥挡了回去。小宝娘感觉迎面一股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止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清室中安静的针落可闻。宗孑放开了孟箹,再把孟星河还到她身上,然后自己往小宝爹娘走去,几个被派来处理事情的学院先生全都屏住呼吸,全都以为这下完了,肯定要打起来了。就连小宝娘和小宝爹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宝娘甚至已经做出了随时反击的动作,谁也没想到宗孑会是接下来的举动——对小宝爹娘抱拳作揖,脸上堆出一抹英俊的笑,客气的赔礼道:“犬子无状,酿成事故,但归根结底,是我们没教好,还请见谅。不过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先生说了,双方都有错,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总是同窗一场,今后还是要相处的嘛。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我们都愿配合接受。”“……”有的时候,争执确实只要换个态度就好。半个时辰后,宗孑领着孟箹辞别书院先生,两个孩子在大人们的配合之下也握手言和,分别带回去教导养伤,小宝娘虽然对自家儿子受伤之事仍旧介意,但也算被宗孑那番话说服,不再胡搅蛮缠,不过走出书院的时候,还是狠狠的瞪了孟箹一眼,放出话来:“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今日若非看在他爹的份上,我才不会善罢甘休。”孟箹气的指她,让她别走,被宗孑环抱拦住劝阻:“算了算了算了。”小宝娘也骂骂咧咧的被小宝爹给拉走了,孟箹甩开宗孑的怀抱,怒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她,就那副嘴脸,我能一次打十个!”宗孑看着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孟星河,母子俩不爽的表情如出一辙,宗孑无奈一叹,把孟星河直接抱起,对孟箹道:“走吧。”孟箹尽管心里还有气,可人家已经走远了,只能作罢,郁闷的跟在宗孑身后。回去的路上,宗孑好言好语教育孟星河:“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能动手就不动口的毛病真得改改了。”孟星河满不在乎的摘了一片路边的树叶拿在手上把玩,看着像是并不在听,但他另一只手却紧紧的勾着宗孑的脖子。“任何时候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以德服人,让别人对你心悦诚服。”宗孑语重心长道。孟星河不解:“他欺负我,难道我站在那里被他欺负,还是跟他求饶,让他听我讲道理?”“天下之事都逃不脱一个理字,不是让你站在那里被人欺负,而是让你换一种方式,先讲道理,孰是孰非,自有公断。”宗孑边对孟星河讲道理,边看向跟在他们身后,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孟箹,轻声在孟星河耳边说道:“你千万别跟你娘学,三句话说不到头就要动手,对谁都是都那副欠了她八百万两的脸色,吃亏啊,要不得!”孟星河半信半疑,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孟箹,孟箹不明所以,冷脸以对,喝道:“看什么看?”“……”孟星河一个激灵,吓得赶忙回头,宗孑跟他递去一抹眼神:看吧。宗孑满意的看着似乎明白他教育苦心的星河,欣慰的回头对孟箹笑了笑。孟箹:……??**孟轻羽从灵器谷受了重伤被带回来,在几大长老竭力医治之下,终于脱离险期。孟世平夫妇得知了女儿受伤的消息,披星戴月赶到了圣医宫,孟世平乃是平医堂的现任家主,麓黎长老亲自接待他们,说起了孟轻羽如何受伤之事,并提及孟箹。孟夫人听见‘孟箹’两个字时,猛的抬头问:“孟箹?她不是……怎会在这里?羽儿的伤与她有关吗?”麓黎长老将灵器谷的事情对他们讲述一遍后,孟世平夫妇对望,神色立刻凝重起来,在孟夫人的暗示下,孟世平说:“麓黎长老有所不知,这孟箹乃是我家庶出之女,六年前已经嫁去了安京,近来确实听说她与夫家闹翻,却怎会到了圣医宫,而且还拜在月华长老门下为弟子,这真是有点匪夷所思,长老可否与我细说分明?”麓黎长老也觉得很奇怪:“孟箹倒是从未隐瞒过身份,不过她既是孟堂主之女,她的事情孟堂主应该比我等清楚,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大弟子亲自领回,因有极其出众的灵药天分,才被月华长老收入门下,这些事情,孟箹竟丝毫未曾告知贤夫妇知晓吗?”孟世平夫妻尴尬一笑,各怀心思的若有所思。**孟箹在药房里培育一株腹地葵,这种药材一般生长在蜀州盆地边,喜欢潮湿温暖,用灵力培育出来倒是不难,若是当即用药也可以,难就难在不好保存,生长出来之后一天之内没用掉的话,除非用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养,要不然很快便会枯萎。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传讯弟子来寻她,说是有亲属来访。孟箹先是一愣,随即便猜到来的是谁。孟轻羽受伤了,孟世平夫妇肯定要来探望,他们一来肯定就知道了孟箹也在圣医宫的事情,就算是为了他们的女儿,这对夫妻必定是要见一见孟箹的。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孟箹早已不会听凭他们呼来喝去的,至于那什么廉价的父女亲情,有多远就滚多远吧。回了传讯弟子之后,孟箹便继续研究如何保存腹地葵,一直忙到中午才走出药房。经过庭院时,听见一道严厉的声音:“站住!”这道声音曾经伴随着孟箹少年时期的所有噩梦,不管过多少年,她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略微停顿片刻,孟箹便循声望去,石阶那头,阴沉着一张脸的孟夫人赫然肃立。见孟箹站定,孟夫人向她走来。“怎么,多年不见,不认得我了?”孟夫人对孟箹说话是习惯性仰头,眉目中带着轻蔑与不耐,看着孟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惹她厌烦的物件。事实上,孟箹确实能惹孟夫人厌烦,不仅如此,孟箹可以说是孟夫人人生污点,孟箹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那个曾经对她海誓山盟,赌咒发誓说此生只爱她一人的完美丈夫,也有过对她不忠的时候。孟夫人从未掩饰过对孟箹的厌恶,甚至连表面贤良都不愿意装一装,对孟箹动辄打骂,痛下黑手,若非祖父将孟箹接到身边抚养,孟箹只怕早就死在孟夫人手上了。“夫人于我印象之深刻,无人能及,我怎会不认得?”孟箹冷冷凝视着她。上一世,孟箹被她嫁给闵燕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孟夫人,有好些仇恨的情感都没来得及向她宣泄出来,没想到今日老天居然送了个机会上门来。孟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子,莫名心中一阵胆寒,不过很快就被自己说服,六年前她能让孟箹对她怕如蛇蝎,六年后她依旧能做到!第38章“既然认得, 还敢与我这般说话?”孟夫人怒道。孟箹倨傲昂首,并不作答, 这态度让孟夫人更为恼怒:“羽儿是你打伤的?”“嗯。”孟箹不否认:“是我打伤的,如何?”“你大胆!”孟夫人怒极扬手便要打孟箹的巴掌,被早有防备的孟箹一掌挥开。孟夫人没想到孟箹会这么直接的和她动手,被挥开巴掌后, 孟夫人直接从灵府取出长剑,对孟箹刺来,孟箹心念一动, 冰霄藤鞭便自动出现,为孟箹挡下孟夫人的剑招攻势,甚至孟箹都没有亲自动手,孟夫人的攻击也无法靠近她周身半步。冰霄藤鞭一记重击将孟夫人手中长剑打落,孟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意识到问题所在,问:“你如何有这……灵器的?”孟箹冷笑:“我如何有这灵器的需要向您禀告吗?”话锋一变,孟箹手持冰霄藤鞭便毫不留情向孟夫人劈去, 孟夫人惊恐的瞪大双眼,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孟世平赶到阻止。“住手!”孟世平远远喝止。孟箹的动作一顿,停下攻势。孟世平小跑而来,将吓得跌倒在地的孟夫人扶起来, 目光落在孟箹手中的冰霄藤鞭上, 看起来他已经听说过孟箹得到一品灵器的事情, 所以并未像孟夫人那般诧异。“没规矩的东西,多年不见,你便是这般对待你嫡母的?”孟世平对孟箹喝道。孟箹尽管收手,但却用冷漠的目光看着孟世平。与孟夫人不同,孟夫人只是孟箹的嫡母,嫡母为难庶女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孟箹对孟夫人最多只是有些不甘和恨意,但作为亲生父亲的孟世平,既生了她却未曾对她有过半分怜爱,甚至还纵容旁人对她欺凌,就这点来看,孟世平就比孟夫人还要可恶。“谁允许你离开安京的?谁允许你入圣医宫的?你眼里还有没有孟家,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孟世平指责孟箹的话在孟箹听来简直可笑。幸好孟箹对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期待,孟家她只有祖父一个亲人,祖父去世之后再无其他。“现在就给我去收拾东西跟我走,从今往后,休得再踏入圣医宫一步。”孟世平说。孟箹神情淡定:“我已拜入月华长老门下,一没背叛师门,二没欺师灭祖,为何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