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我们只有这30秒的时间能够讲话。”她的语速极快,“云哥,二楼的布局怎样,还有哪些地方你没找过?”乔云铮低声道:“二楼有食堂、游戏室、保健室和读书室,读书室是我穿越过来的地方,游戏室我也去过了,保健室离这里最近。”照片粘贴是在读书室找到的,镜子是在游戏室找到的。不过粘贴和镜子,肯定不止这一件,他能找到,别人也同样能找到。“那我们先去保健室。”“好。”于是乔云铮负责带路,傅蓝屿跟在他后面跑,并顺手展开了之前那张贴着粘贴的离型纸。借着灯光,她终于看清,纸上共有十二枚粘贴,每一枚粘贴都是一个孩子的大头照片,且照片中心都画着一道奇怪的符。她记忆超群,眼力又好,当即便认出来,第五张和第七张照片上的孩子,就是自己和乔云铮身上的小鬼。怎么,难道要将照片撕下来,对号入座,贴在对应的小鬼身上吗?听起来好像不难,但问题在于……小鬼是没有实体的,纵使它们就趴在她的肩膀上,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对方的重量。连摸也摸不到,谈什么贴照片?“这张纸上有十二个孩子的照片,说明本局游戏也有十二名玩家。”先前已经死了三名,还剩九名。乔云铮略一颔首,示意自己听清楚了。“到了。”面前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门上挂着牌子,上面有三个褪了色的金字:保健室。在乔云铮按住门把手的瞬间,视线转为黑暗,灯光再度熄灭了。他蹙眉,推开了门。30秒的时间实在太短,傅蓝屿还没来得及看清保健室的内部构造,但她迈出第一步时,难以言喻的不妙预感,却给她心头敲了一声警钟。风声有异,天生敏锐的自我保护机制,令她霎时侧身闪避。锋利刀刃擦着她的衣领划过去,刹那间割开了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只差那么半寸,割到喉咙,她就要血溅当场。偷袭的玩家是个女生,她闻到了很魅惑的香水味。越是这种时刻,就越不能犹豫。她于黑暗中,凭直觉锁定对方的位置,扯衣袖抓手腕,翻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方按倒在地。可那女玩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大力挣扎起来也不是她能轻松制住的,两人陷入了胶着的夺刀之争。与此同时听得一连串清脆碎裂的声响,好像是什么玻璃瓶子摔了一地,随后保健室的另一边也传来打斗声,是乔云铮和别人交上手了。保健室里竟藏着两个人,照目前看来,十有八.九也是绑定玩家。这座孤儿院空间有限,十二名玩家,转来转去,总难免要碰上的,谁碰上算谁倒霉。谁够狠,谁就活下来。傅蓝屿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她不知道乔云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总之再拖下去胜算未必更高,对谁都没好处。她抬起双手,用力挡住女玩家攥刀的那只手,而后俯身,凶狠地用头撞向对方的头。她的头骨比一般人都要硬,所以这种看似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其实是有些优势的。“砰”的一声,女玩家被撞得后脑勺磕了一下地面,手上的力道也不禁松了几分。就趁现在。真是对不住了。傅蓝屿迅速晃了晃头保持清醒,她空出一只手来,屈起食指关节,又准又狠击向对方的喉咙软骨,而且是连击。有些生理上的本能是无法控制的,女玩家挨了这几下喘息困难,痛苦地咳嗽不止,尽管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违反了游戏规则,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绝望和恐惧令她瞬间崩溃。“……王八蛋!”她尖叫起来,“你陪我一起死吧!”她发起疯来,力气比刚才成倍增长,顿时就从傅蓝屿手里抢回了刀。刀尖从傅蓝屿掌心划过,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傅蓝屿深吸一口气,忍着疼没发出半点声音,随即单手撑地,敏捷向后跃出了一段距离。不需要再做什么了。游戏规则很快就会解决这一切。哧——半晌,方才的位置,传来了撕扯**的声音,越听越令人毛骨悚然。小孩子的咯咯笑声,交织着女玩家凄厉的惨叫声,充斥了这座并不宽敞的空间。作者有话要说:没收藏新文的记得去收藏新文《这个瞎子不太冷[无限]》哦,七月下旬应该就会开,可能这本你们觉得不够沙雕不够好笑,那么下一本绝对够。我,阿银,质量是有保证的。第86章 乌鸦傅蓝屿背对着那名女玩家举起镜子, 在镜中,她看不见女玩家的模样, 却能看见幽幽绿光中, 一只通体惨白的鬼童,正在一块一块撕扯着女玩家的皮肤。鬼童将滴着血的皮肉,塞进嘴中大肆咀嚼,它的牙齿又尖又密, 犹如小型绞肉机,越看越觉得不寒而栗。与此同时,和乔云铮缠斗的男玩家, 显然是听到了自己女伴的惨叫, 下意识停止了攻击,然后就被乔云铮果断一拳挥倒在地。乔云铮后退了一步,没再继续出手。“……”撕**与咀嚼的声音, 在空旷的保健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哪怕看不到具体情景,猜也能猜到了。男玩家的呼吸,逐渐变得短促而慌乱, 他张了两次嘴, 最终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 带着哭腔唤出声来。“……梅梅?”遗憾的是,女玩家已经死透了,没有办法再回答他了。“梅梅!不要啊梅梅!”确定了恋人的死亡,他像是突然疯掉, 高声喊叫着朝女玩家的方向扑去,中途连续撞倒了两张桌子,歇斯底里。透过镜面,傅蓝屿看到另外一只披头散发的小鬼,正诡笑着朝虚空伸出了双手。不多时,男玩家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他在地上来回翻滚挣扎着,从喉咙里不断溢出凄惨哀叫,却仍含糊不清念着恋人的名字。游戏里没有对错,也没有输赢,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但凡有得可选,谁愿意经受这地狱般的一切?当歌谣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断绝呼吸的男玩家没了动静。布料与地面摩擦,那声音越来越远,是两具尸体被拖走,不晓得被拖到哪去了。傅蓝屿无奈收起镜子,回手敲了下身后的药柜。乔云铮循声确定了她的位置,他很快就摸索着走过来,担心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他摸到了她被刀划伤的右手,伤口兀自渗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谁也不能讲话,但傅蓝屿能感受得到,他心跳的速度一瞬间就不稳定了,他在着急。她安慰似地抚了抚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没有关系。乔云铮将手探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桌子,桌上摆了许多瓶瓶罐罐,他挨个打开确认。直到他闻见了医用酒精的味道。他用酒精给她伤口简单消毒,随即扯下自己休闲衬衫上的装饰领带,给她的手细致包扎。傅蓝屿手指回拢,发现他给她系了个蝴蝶结,不禁弯起了唇角。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俯下身去。刚才尸体被拖走的地方,满地血泊中,掉落了一把略长的手术刀,正是之前女玩家要用来杀她的那一把,应该是在保健室找到的。总之比最开始找的修眉刀要好用多了,适合防身。她将刀别在了腰间。正巧这时乔云铮也跟了过来,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等”字。傅蓝屿明白他的意思,目前游戏才过去三个多小时,玩家们都在熟悉地形,这座孤儿院又空间有限,众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在黑暗中碰面,然后互相残杀。不如等一等,先养精蓄锐,观察形势,总比像没头苍蝇一样随时卷入战局要好。她同意了,两人试了试,发现保健室的门可以反锁,于是锁门杜绝隐患,进而找了一处墙角并肩坐下来。屋内的血腥味,还是很浓重,闻久了会觉得头晕。她安静侧身,靠在了乔云铮肩膀上。乔云铮伸手搂住她,很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在这日夜不分的漆黑之地,有人陪在身边,至少是件值得安心的事情。*楼内的钟声,又接连响了三次,现在午夜十二点已过。期间又有歌谣声响起,玩家死亡人数达到了六名,还剩六名。傅蓝屿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乔云铮在轻拍自己的后背,她睁开眼睛,受伤的那只手不慎擦到地面,登时疼得一颤。幸好她警觉性高,忍住了没哼出声。乔云铮从口袋取出她的那块手表,放在她耳边让她听,并又在她掌心写字:准备,去三楼。他一直利用手表秒针的走动声在计算时间,十二点过了,一点快要到了。方才的三次亮灯,他已经把保健室来来回回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他又找到了一张粘贴,并将其当场撕毁——自己有的线索,就不能再留给其他玩家机会了。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另一把手术刀。傅蓝屿刚刚点头,忽觉眼前光线骤亮,刚睡醒的她下意识抬手遮眼,但理智战胜睡意,一挺身迅速站了起来。“我们去三楼?”“对。”乔云铮牵了她的手,头也不回朝保健室门外走,“三楼我还没去过,估计有更重要的线索。”两人出门右转,穿过堆砌了不少杂物的二楼大厅,径直前往三楼楼梯。在楼梯转角处,傅蓝屿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她警惕侧眸,看向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扶着墙壁,脸带淤青,正一瘸一拐地往这边靠近。他的t恤领口被扯开了,露出了锁骨处的文身,是一个黑色的“j”。他一抬头,恰好与傅蓝屿对上眼神,傅蓝屿若有所思。“你是不是阿健?”“……”“在灯亮的30秒内,是可以讲话的,我们抓紧时间。”阿健犹豫了,但第六感令他察觉到了什么,他哑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穿越过来时,你女朋友就在门外叫你的名字,所以她违反了游戏规则。”第一个被小鬼杀掉的女玩家,临死前一直在叫阿健的名字。看阿健此刻的状态,四个小时前被推下楼梯的那名玩家,应该也是他。他当时没死没晕,只是腿受伤了,能一路爬上来到这里,熬了这么多个小时,实属不易。阿健突闻噩耗,瞬间愣在当场,他眼眶通红地盯着傅蓝屿,语气莫名透出几分狠意。“怎么可能?你骗人,是你杀了她。”“我有那个必要吗?”傅蓝屿已经继续朝三楼走了,她平静回答,“我真杀了她,就没必要跟你说这种话了,更何况你女朋友为什么会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无非是尽一下告知义务,希望你能为了她活下去。”阿健脸色苍白,忽然双腿发软就跪倒在地,他捂着受伤的膝盖沉默半晌,张口欲哭,可终究是没有哭出声。因为灯光熄灭,黑暗又到来了。黑暗能掩盖一切悲伤情绪,也能无限放大心底的绝望。可在这样残酷的规则里,他就连为爱人痛哭一场的权利也失去了。……熄灯的时刻,傅蓝屿还没来得及到达三楼,所以也没看到三楼布局的全貌。她靠墙站在楼梯口,半晌忽听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好像是阿健跟上来了。诚然,乔云铮也察觉到了。他反手拔出腰间别着的那把手术刀,严阵以待,打算只要阿健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的迹象,就立刻杀了对方。但阿健并没有,阿健甚至都没有走到他们身边,自始至终隔着一段双方都确定安全的距离。傅蓝屿触摸到了三楼的墙壁,然而等她再想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猝不及防撞在了一扇门上。她身形猛地顿住,乔云铮察觉到不对劲,登时伸手挡在了她的前面。两人双手交叠,同时将门推开,而后朝两侧闪避,直至确信门内并无奇怪的东西出现,这才分别跨进门槛,正式进入了三楼区域。傅蓝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知道阿健也进来了。阿健关上了门。三楼的走廊很窄,比一楼的走廊要窄得多,两个人并肩前行已经到了极限。在一片沉寂的环境中,就连彼此的呼吸与心跳,都显得格外清晰。傅蓝屿再度举起了镜子,转着身子照了一圈。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暂时还没发现其他玩家,因为映在镜面里的,只有三只小鬼。趴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搂着乔云铮腰的那只,还有阿健身边梳着马尾的那只。从小鬼的位置来判断,阿健的确离他们不算太近,至少目前为止还很客气,没有攻击意向。可见他还算理智,并未将女朋友的死,归结于她的身上。她刚才也在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必要告诉他真相,其实置之不理或是趁他受伤杀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她终究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人总在某一瞬间产生几分共情的心思,鬼使神差的,她选择了放过他。……这时,忽从某处传来了翅膀振动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乔云铮果断按着她俯下身去,然后便有什么东西贴着两人头顶掠过,只留下尖利的叫声。嘎——嘎啊——傅蓝屿举着镜子的手还没放下去,她正惊疑不定间,却突然瞥见趴在自己肩膀上那只小鬼,听了这鸟的叫声,惨白的脸上,很明显露出了一丝瑟缩的表情。这鸟会让小鬼感到害怕吗?她心念电转,当即回忆起了那首一直在循环播放的恐怖童谣。黑乌鸦,白钟表,谁的影子墙上照,只有镜子能知道。没错,是乌鸦。第87章 放血刚才飞过头顶的那只鸟, 很明显是一只乌鸦。在那首恐怖童谣里,黑乌鸦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指示, 而现在三楼有乌鸦, 线索出现了。从镜中的影像判断,玩家身后的小鬼,是害怕乌鸦的,至于为什么害怕,目前尚未得出具体结论。总之先找到乌鸦,肯定是没错的。傅蓝屿和乔云铮同时转身, 鉴于乌鸦是朝着他们身后飞的, 那跟着乌鸦飞的方向走, 总比盲目前行要稳妥得多。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两人临时改变方向,三楼走廊又窄, 导致身后的阿健没来得及避开, 差点跟乔云铮撞个满怀。乔云铮自身的防御机制极其敏锐,顿时用力在阿健肩膀上一推,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腿受伤了可能会摔倒, 于是扯着领子又将其拽了回来。阿健:“……”大约是觉得这两人比较有实力,跟着他们胜算会更大, 阿健也变了方向, 继续像方才一样,一瘸一拐地尾随在了后面。傅蓝屿和乔云铮也习惯了,只要他不出幺蛾子, 跟着就跟着,毕竟现在游戏还剩六个人,谁也不确定另外三位玩家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也结盟了呢?是友非敌,有备无患。嘎——嘎——乌鸦依然在断断续续地叫,循着叫声,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让三人辨清它的大致位置。傅蓝屿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她能感觉到乌鸦此刻正在上方盘旋,似乎是想要进入门内。门里面藏着什么?她正欲推开门,却被乔云铮拦住了。乔云铮单手把她护在身后,先行握住了金属门把,用力一拧。听得“吱呀”一声,这扇门显得格外年久失修,开启时与地面摩擦的动静极其刺耳。下一刻,一股子腐烂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发霉的馊肉在泔水里泡了半年,又泼了一大盆煮开了的血浆的那种味道。傅蓝屿迅速转头,她下意识把脸埋进乔云铮怀里,避免自己干呕出声。乔云铮知道她嗅觉灵,受不了这种刺激性强烈的气味,登时温柔抚了抚她的头发。当然,在这一瞬间,傅蓝屿也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呼呼啦啦凌乱拍打翅膀的声音。嘎——嘎——里面居然全是乌鸦,不止一只,粗略估计得有十来只。乌鸦们集体冒冒失失地飞出来,有一只飞得低了一些,被乔云铮当场抓住。乌鸦在挣扎,乔云铮把它攥在掌心,但因环境黑暗,也看不见个所以然,只能先攥着。傅蓝屿举起镜子,看向自己和乔云铮身后的小鬼。果然,两只小鬼都显得很瑟缩,其中一只好像被吓得还在哭,圆睁双眼,血泪流得满脸都是。不仅如此,甚至就连阿健旁边的那只小鬼,都往后退了几步,不过依然没离开阿健的附近。她从乔云铮手里接过乌鸦,试探性地往肩膀上凑了凑,与此同时她感觉背脊一阵发凉,似乎是感应到了小鬼的恐惧似的。小鬼缓慢从她的左肩,爬到了右肩,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乌鸦。毋庸置疑,小鬼们的确害怕乌鸦,可光是害怕有什么用呢?总要有个驱赶它们的办法。只要小鬼还在身边,玩家们就永远也开不了口,一旦开口就要被杀死。尽快驱赶它们,这游戏才能进行得稍微顺利一点。手中的乌鸦仍在拼命振翅,妄图飞离傅蓝屿掌心。傅蓝屿正烦躁间,耐心也所剩无几,险些直接把乌鸦掐死。……等等,掐死?这样想来,好像还有一样道具,没派上正式的用场。那柄修眉刀,她目前只用来割了一名玩家的大腿血管,其实它的作用并不在于此。这么窄又小的刀,应该做什么?应该杀乌鸦。她这人雷厉风行,立刻将镜子递给乔云铮,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修眉刀,干脆利落割断了乌鸦的脖子。这跟杀鸡的步骤差不太多,乌鸦的血顿时就喷了出来,把她的袖口也染得湿漉漉一片。她凑近镜子,并把指间血迹,尽数抹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借以观察情况。那一瞬间的变故,来得毫无征兆,趴在她肩膀的小鬼,猛然尖利惨叫一声,向后仰倒。虽然之前也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重量,但乍一被小鬼脱离身体,傅蓝屿依旧感觉肩头莫名轻松。她后退一步,蹙眉看向小鬼跌倒的地方,并顺便往那个位置又洒了一点乌鸦血。于是惨叫声就更加凄厉了,像是小孩子在拔高音调撕心裂肺的哭喊。小鬼沾上了乌鸦血,疯狂地来回翻滚,周身绿光渐盛,犹如巨大的绿色火球,将其完全包裹在内。直到那绿色火焰逐渐熄灭,只余一圈淡淡光晕,让人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中,也可以看到小鬼的轮廓。没错,傅蓝屿此时放下了镜子,但她仍旧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小鬼。乌鸦血,能让鬼童现形。那么……她又在口袋里摸了摸,最终找到了那张折叠起来的离型纸。她用指尖,仔细确认纸上的那十二枚粘贴,并撕下了第五枚——先前趁着灯光亮起,她早已看清并记住,第五枚粘贴的照片,对应着自己身后的小鬼。乔云铮的小鬼对应着第七枚,以及阿健的小鬼她也有印象,毕竟马尾梳得很有个性,在第十二枚。她上前一步,冷静无视掉浑身溃烂的小鬼那几欲吃人的狰狞表情,迅速伸手,把粘贴黏在了对方的额头。小鬼霎时如同石化,瞪眼张嘴,密集的牙齿紧紧咬合,定格在这一秒无法动弹。刺鼻的血腥气汹涌而起,仿佛什么东西在瞬间蒸发。傅蓝屿不过是眨了下眼睛,小鬼就已经在她面前无影无踪,用镜子也照不到了。很好,原来粘贴是干这个用的。既然每个小鬼专门负责一名玩家,那负责她的小鬼一消失,是不是就说明,现在并没有谁来监督干预她了?但鉴于白金局的陷阱太多,为保险起见,她决定把乔云铮的隐患也解决掉,再研究能不能说话的问题。她拧掉乌鸦的脑袋,把乌鸦的腔子当成水枪,开始往乔云铮的腰间呲血。毫无疑问,这一次搂着乔云铮腰的那只小鬼,也顺利中了招。惨叫声再起。尽管乔云铮看不见傅蓝屿的具体操作,但多年培养出的默契,令他猜也能猜到了。他接过傅蓝屿递来的第七枚粘贴,果断转身,直接贴在了麻花辫小鬼的……嘴上。没别的理由,就是这倒霉孩子从刚才就一直咧嘴笑,那口森森白牙搞得他很不舒服。就在麻花辫小鬼原地消失的一瞬,楼内钟声再度响起,灯又亮了。此刻是凌晨两点钟。阿健还在原先的位置,弯曲着受伤的右腿靠墙而站,而傅蓝屿满手是血,正捏着一只断了头的乌鸦,面朝着这边。四目相对,双方都显得有一丝尴尬。阿健的眼眶红肿,脸上犹有泪痕未干,很显然在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小时内,除了跟着他们这件事之外,他也始终在无声的哭泣,为他开局就逝去的恋人。“阿健先生。”傅蓝屿缓声道,“都这么久了,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结盟可能的话,要不要先把你背后的小鬼驱除掉?总这么保持距离尾随我们,也不算个太好的办法,对吧?”她看见了,阿健口袋里也塞着一面镜子,可见他是知道小鬼存在的,肯定也明白她的意思。阿健神色有些动摇,他往前走了两步,嗓音哑得厉害,“怎么驱除?”“得等待会儿熄灯了,你按照我指示的做。”她将第十二枚粘贴撕下,伸手递给他,“拿好,记得贴在小鬼的身上。”阿健略一犹豫:“你肯把线索分享给我?”“前提是你愿意合作。”傅蓝屿说,“毕竟游戏里是可以活三个人的,当然你有权选择反水,我们也保留随时杀你的解释权。”“……”阿健没再多说什么,只沉默点头。这时,听得另一边的乔云铮在唤:“蓝妹,过来。”语气很严肃,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傅蓝屿快步走上前去,连阿健也跛着脚靠近,探头看向那扇藏着乌鸦的门内。就这么一看,大家都挺震惊,谁也没发表意见。又或是说,他们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30秒的时间用完,灯光又熄灭了。他们所在的这间房间比较宽敞,布局类似办公室,初步判断大概是院长办公室。然而方才在灯光的照映下,办公室内却横七竖八躺满了小孩子的尸体,或者说,是衣衫破烂、血肉都已腐烂的骨骸。办公室的衣柜也半敞着,里面好像也塞了个孩子,身体顶在柜门上,一张已风化成髅骷的脸,空洞的眼睛就盯着门口的方向,教人不寒而栗。木质地板上布满大片大片深黑的污迹,墙上和桌面也都是喷溅的血液痕迹,可想而知,这里曾发生过多么不忍直视的惨案。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之分,办公室里的秘密可以暂且搁置,三人决定先把阿健身后的小鬼解决掉。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傅蓝屿做得很是轻车熟路,她挤干了那只乌鸦的最后一滴血。乔云铮举着镜子照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黑暗蔓延,果真没有半分小鬼的踪影了。他咳嗽了一声。为了避免他独自违反规则,傅蓝屿也跟着咳嗽了一声。十秒钟过去了,两人安然无恙。警报解除。……可惜只是这一阶段的警报解除,还没等他们松口气,新的警报很快接踵而至。三楼走廊的尽头,蓦然传来了利器拖地的声音。有谁提着刀走来了。第88章 院长刀尖拖地的声音, 由远及近,在这过分寂静的黑暗中,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可想而知,不出半分钟, 对方就能走到他们跟前来,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说不好了。情急之下,在场的三个人也没别的选择, 只能集体进入那间办公室, 顺便轻轻关上了门。门一关,空气不流通,里面那股腐烂的血腥味更加浓重,让傅蓝屿恨不得当场自裁。她想解下缠着手的那条领带, 用来系住鼻子, 但被乔云铮及时制止了。“别胡闹。”乔云铮在她耳边低声劝, “这不干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她叹了口气。阿健半倚在门边,聚精会神听外面的动静,果然, 提刀的那人越走越近了。脚步声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半晌寂静, 随即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敲响。笃笃笃, 笃笃笃。很有节奏,且从声音上判断,对方并不是用手敲的门,而是用刀在敲。也许下一秒, 对方就会直接抄刀砍门。傅蓝屿脑海中的念头转得很快,她甚至已经规划好了强行突破的路线,以及硬拼起来如何将伤害最小化的出击方式。……遗憾的是白耽误工夫,那人只敲了十几声,就离开了办公室门口,根本没有进来的意思。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npc还没到正式攻击玩家的时间,或者没满足发动攻击的条件。屋内三人稍感宽心,也终于有机会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他们现在成功驱除了小鬼,能够自由讲话,和剩余玩家相比,应该已经占据了一定优势。但驱除小鬼显然不是最终的通关任务,接下来还需要做点什么,就很迷惑。“刚才门外的人,会不会是院长?”阿健低声提出猜想,“歌谣里唱,‘院长拿着一把刀,被杀的孩子哪去了’,孤儿院里十二个孩子,可能都是他杀的。”“他本人也死了,就死在一楼的某间宿舍里,和他的妻子被吊在一起。”傅蓝屿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变成鬼的孩子们在报复。”这栋楼里没有人,都是冤冤相报的厉鬼,最后被殃及池鱼的,也只会是他们这些倒霉的玩家。“这里死了这么多孩子,算是重要地点,绝对有线索。”乔云铮撑着膝盖起身,开始试图寻找周围,“我们尽量搜得仔细一点。”傅蓝屿当然是同意的,阿健也没异议,三人分别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摸黑前进,四处翻找。地上横陈的尸骸,挡住了大部分去路,让他们连落脚都有些困难,冷不防就踩中了谁的臂骨和腿骨,发出“喀喀”的清脆响声。傅蓝屿俯下身,屏住呼吸,将一具尸骸从头摸到脚,尸骸上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粘腻的腐肉,到后来她不得不用袖子遮了手。任凭心理素质再过硬,碰到这情况也难免作呕。阿健这个人,似乎是有点轻微的强迫症,他为了便于区分排除,把每一具自己检查过的尸骸,都拖过去靠墙整整齐齐摆好,久而久之,办公室中央的地面就空了,大家走来走去也方便了。傅蓝屿随口道:“阿健先生挺会收拾的。”“嗯。”阿健应了一声,“平时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冰冰她……”冰冰应该是他女朋友的名字。话声戛然而止,他立于原地沉默许久,忽而极压抑地哽咽了一声。最亲爱的人,甚至未及道别,就已阴阳相隔,这种残忍的痛感,任何人都很难感同身受。傅蓝屿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这种时刻什么安慰的言辞,都很苍白多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岔开话题。“办公桌上除了一层灰,什么都没有。”乔云铮若有所思:“线索也许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