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打算长期在杨妈家吃的话,就看着给吧,”夏一安说,“要就这么几天就算了,没事。”“那你们都怎么吃饭啊?”“安哥就在杨妈家吃,他很少去食堂。”冯辉接过话头,“他饭卡给我了。”“辉子,你不在杨妈家吃?”“我偶尔来几次,我喜欢吃食堂,”冯辉笑着挠挠头,“主要是吧,我要帮人排队。”“辉子得帮林笑笑排队占座,”夏一安说,“简帅,杨妈上次跟我说要你就去她家吃,不是想赚你钱的意思。”“哦,辉子喜欢林笑笑啊!夏一安,我转点钱你,你帮我给杨妈吧。”简帅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我就跟你一块儿去杨妈家吃。”“行。”夏一安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点开微信消息,对话框里帅转了2000块钱。再往上是自己发的三个字“在哪儿?”夏一安顺手往上翻看了一下。安和帅的微信记录一条都没删,其实并不多,总共也就十几条。第一条是他给简帅发了个5块钱的红包,那天夜里有简帅的歌声和流星。夏一安侧过头看着简帅,一个就算挂着条胳膊也能走得很嚣张的少年。“哎,看那儿!”简帅忽然压低了声音,眼睛看向操场边的小树林。☆、第十四章操场边的小树林不大,里面种了10来棵老梧桐、10来棵老银杏,树枝树叶都长得很蓬勃,夏天一片绿、秋天一片黄,遮挡住了很多故事。“什么呀?哪儿啊?”冯辉勾着脖子往操场那一头的小树林看,“谈恋爱的呗,这片儿就叫情人谷,你不懂了吧。”“那是况露!哥哥们!”简帅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没忘记把声音压低。“啧,别这么八卦。”夏一安把简帅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掰了过来。“不是,我觉得不对劲,你们看!”简帅脑袋没扭过来,反而抓住了夏一安的手。夏一安把手抽出来,揣进裤兜,往操场边看了一眼。几个穿着校服的人影隐在树荫里,有声音传过来,听不清楚,似乎有嘶声力竭的尖叫,几个人影在那儿推推搡搡。“你确定是况露?”冯辉眯着眼睛也没看清楚那几个人影,看身高好像是女生。“我确定!”简帅转了个身,抬脚就想穿过操场到那边去看看,“况露就一人。”“帅啊,你的意思是说况露吃亏了?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冯辉还在那儿眯着眼睛。“嗯,我看她们推况露了。”简帅已经跑起来了。“简帅,少管闲事。”夏一安跨了两大步,一伸手拽住了简帅。“嗯?你这人怎么......”简帅扭头瞪着他。这人对同班同学也忒事不关己了点,就没有一点担心么?“怎么这么冷漠,是吧?”夏一安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简帅说。“安哥,别这么说,”冯辉一把搂过简帅的肩膀,“帅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简帅忽然觉得头顶上的太阳格外刺眼,操场格外空旷,喊了一句。夏一安看着简帅,说得很慢:“人家想让你知道么?万一人不想呢?再说,在一中校园里能有什么事,况露又不傻。”“嗯,安哥说得有道理。”冯辉扯了下简帅的胳膊,“我们去主席台那儿等着,要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再过来也不迟。”简帅又往小树林里看了看,没有推推搡搡了,尖叫声似乎也没有了。夏一安低着头往主席台那边走。冯辉扒着简帅的肩膀跟在后面,“帅啊,说实话,安哥对你挺好。他多怕麻烦的一人啊,可哪次嫌你麻烦过?”“我麻烦么?”简帅问。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个麻烦?简帅以前咋咋呼呼地交过不少朋友,谁要有事就冲上去帮着出头,街头大哥气质非常明显。总替别人解决麻烦的人,怎么就成了个麻烦?简帅想不通。“嗨,我用词也不当。反正吧,就那意思,你明白就行。”冯辉把简帅扒到主席台侧边的台阶上,“走,坐那儿等,那是我跟安哥抽烟的专属地方。”主席台在8层楼高的教学楼背面,正好被罩在一小片阴影里。夏一安坐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双手撑在背后,腿伸得很长,眼睛眯缝着,好像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冯辉拽着简帅跨了两大步,跟夏一安坐到同一级台阶上。冯辉坐在两人中间,摸出烟盒,两边一人发了一根。“找个时间我们去吃食堂吧?”冯辉打破了沉默,“帅,虽然你不打算吃食堂,但还是得认个路,怎么样?”“行啊,”简帅吐了个烟圈,“夏一安也去吧?”这句话像是在问夏一安,又像是在问冯辉。一时没人回话。冯辉拿膝盖碰了一下夏一安,夏一安又碰了回来。“安哥,人简帅问你话呢!”冯辉直接说。“去。”夏一安弯起了腿,手肘撑在膝盖上,“他不是被我两包了么?”“操!”简帅哈哈笑起来。夏一安眼神偏过去看着简帅,顿了两秒钟,低头看着手指间燃着的烟头。夏一安推断地没错,也就10来分钟的样子,况露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她垂着头,脚步匆匆进了教学楼。等况露绕过操场后,另外三个女生也走了过来。“哎,另外那三个是高三的,”冯辉说,“左边那个是学生会文艺部长。”“左边那个?”简帅两根手指夹着烟,往那个方向晃了下,“夏一安,我觉得那个眼熟。”夏一安的烟点着了一口都没抽,左手夹着垂在膝盖前,烟灰集了老长一截,“嗯,江城天地碰见过。”“对,跟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男的?”简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周强。”夏一安说。“你两说什么呢?周强不况露男朋友么?”冯辉问。“上次刘川不是给了我两半天假?我两去江城天地看电影,看到周强和这文艺部长在一起来着。”简帅摇摇脑袋,“周强正哄着她呢。”冯辉“哦”了一声,“笑笑跟我说,周强说要跟况露搞什么地下恋情,中午也不一块儿吃饭,反正在学校里面就保持距离,说距离产生美。”“狗屁的距离产生美,这不就是脚踩两条船么?”简帅把烟头往地上使劲摁熄,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屁股一弹,烟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被弹进了主席台边的垃圾桶里。“简帅!”夏一安偏头叫了他一声。“啊?”“你左手拿筷子不行,弹烟头倒很灵活。”夏一安也一抬手,把自己的半截烟弹进了垃圾桶。“咦,还真是,我都没注意到。”简帅站起来单手伸了个懒腰,又蹲了下来,“唉,况露真是,傻姑娘。”“哎呦,帅啊,你心疼了啊?”冯辉拍了下简帅的后背,“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说什么呢?哪儿就喜欢了?我是见不得人家被骗,更何况人况露还帮我捡手机了呢。”简帅说。“哎,帅,你谈过女朋友吗?”冯辉的目光从眼角滑过,跑到夏一安身上。“没。”“不能吧,从任何角度来看,你应该挺受欢迎啊!”冯辉说。“嗯,可能吧,但是我有点儿没法想象这个,”简帅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句子出来,“说不清楚。”“走吧,上课了。”夏一安起身,走到简帅左侧,把手伸给他。简帅宽大的手掌覆在夏一安手上,手心对着手心,两手紧紧一握,带着劲儿站了起来。下午半天的语文课,语文老师姓杨名慧丽,是位个子小巧、脸圆圆的年轻女老师,声音与个头极不相称,中气十足。同学们都叫她丽丽姐。“今天讲杜甫诗三首,先请个同学带着大家把《登高》背一遍,有没有自愿的,举个手。”丽丽姐环视了一圈,没人举手。8班是理科实验班,本来就是帮重理轻文的孩子,再加上都是准高二的学生了,又不是小学生,谁还那么积极地在课堂上图表现。“下回我一定得跟你们班主任把课调一下,总把我课放下午,刚好给你们睡觉。”丽丽姐“砰砰砰”地拍了几下讲桌,“那就语文课代表来吧,况露。”况露两手撑着脸颊,眼皮耷拉着,盯着眼前的课本,一动不动。“况露!”丽丽姐提高了嗓门,全班几十道眼光射到了况露课桌那一块儿。同桌林笑笑赶紧在课桌下面推了一下况露,“丽丽姐叫你起来背书,《登高》。”况露垂着头慢慢站了起来,“杨老师,我不会。”“晚上回去抄10遍,明早交。坐下吧。”丽丽姐抬起手,虚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况露一坐下,林笑笑就递了张小纸条过去,“中午出去干嘛了?”“高芳韵找我。”况露写了几个字,用胳膊挡着,把小纸条推回去。林笑笑认识高芳韵,学生会文艺部长,说起来算是林笑笑的上级。“她找你干嘛?”“我下课跟你说,别又被丽丽姐抓到了,听课!”简帅发现夏一安语文课听得特别投入,他认真地盯着黑板记笔记,甚至还会配合着老师、低声回答问题。不像在其他课上,不管老师讲得多带劲,他也只是埋头做自己的题。简帅精力不是那么集中,况露的事他不能当做没看见。《登高》这么有名的诗,“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初中生都会背,堂堂实验班的语文课代表怎么可能不会。简帅想到这儿,特意往况露那排多看了两眼,况露和林笑笑传纸条也被他看见了。丽丽姐给了15分钟讨论,要求同桌一起讨论《登高》的主旨大意。这是下午第一节语文课的专属提神时间。“简帅,你要真想知道的话,”夏一安往况露那边抬了抬下巴,“要冯辉去问林笑笑。”“夏一安,其实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简帅左手拿着根水性笔,在指尖上转成一朵花,“况露也不见得想让别人知道。我就是觉得同班同学,还帮我捡过手机,我不愿意看着她被欺负。”“有时候旁人看着是欺负,当事人没觉得有什么,”夏一安说,“这很正常。”“简帅,你左手除了拿筷子,好像别的事都干得挺好。”夏一安看着那根转得很好看的笔。话音刚落,那根笔就“啪”地一声飞到了夏一安语文书上,划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没等夏一安做出反应,简帅就立马把笔抓过来,“啪嗒”一声把笔帽盖了上去。“啧,不经夸啊。”“夏一安,你刚说什么来着,你说我左手啥都能干是吧?”简帅想到一个画面,忽然把头埋在胳膊肘里,肩膀开始抖动,一边笑一边说,“我跟你说啊,还能当女朋友呢,两女朋友,小左左和小右右!”“卧槽,简帅,”夏一安咬着下嘴唇笑了,“你这说得我,有点猝不及防!”☆、第十五章一中暑假补课没有晚自习,5点半就放学了。下课铃响起来,教室里一阵哐哐当当,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出教室,穿过连廊,像潮水一样涌出学校大门。几千人的学校,片刻就安静了下来。简帅也很快地把笔盒本子扫进书包,站了起来。夏一安像没听到下课铃响似的,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眼角余光瞟到了简帅,“哎,人少点再走。”“哦!”简帅瞅了瞅自己的右胳膊,坐了下来。书包已经收好堆在课桌上了,简帅把脑袋磕在自己左臂上,往夏一安那边凑了过去,“做什么呢?学神。”夏一安垂着的眼睛眨了两下,身体往墙边靠了靠,“看看外面人少点没?”他们的书桌靠着窗户,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学校操场和大门的一角。“嗯,少多了。”简帅拿起夏一安桌面上放着的可乐,还剩小半瓶,拧开红色的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口。一股气直冲鼻腔,差点把自己呛着,“咳咳,我没叼着瓶口喝啊。”夏一安“嘁”了一声,把可乐拿过来,咕嘟咕嘟全倒进了嘴里,然后一手捏着空瓶子,另一只手摊开,伸到简帅面前。简帅低头看着夏一安伸过来的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弯曲着、手腕处细窄的骨骼浅浅凸起。简帅不知道他要干嘛,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拍了上去,“啪”的一声。“啧,有病!瓶盖给我。”夏一安手上使了劲,狠狠地把简帅的手捏了一把。“哎,疼!哥!”简帅龇牙咧嘴地把瓶盖递给他。夏一安盖上瓶盖,把空可乐瓶拿在手里,抬起手臂,瞄准了黑板旁边的小垃圾桶,“猜我能不能进?”还没等简帅回答,就投篮似的手臂一抬、手腕一勾,可乐瓶划出一道抛物线,“乓当”,砸在了垃圾桶边缘,弹了出来。“歪!”简帅喊了一声,跑到前面捡起瓶子,又跑到座位前站好,“看我的!”“咚”的一声,稳稳当当地丢了进去。“看到没,看到没,夏一安,”简帅小跳了两下,“我厉害吧?”“嗯,厉害!”夏一安把自己的书包挂在肩膀上,再拎起简帅的书包往外走,“回家。”“开玩笑,安哥,我以前是四中校篮队长。”简帅还沉浸在刚才进了个可乐瓶的胜利中,跟在夏一安身后炫耀自己的光辉战绩。“手痒了?等你胳膊好了跟辉子说声,去校队打!”夏一安说。“你要去么,校队?”简帅想起冯辉上次说过,要他两一起去校队。“我不去。”“哎,你们找谁?”简帅看到教室外的走廊上聚着几个女生,正你挤我、我挤你地往教室门边凑。夏一安正背对着她们,弓着腰锁教室门。“哎,那个...夏一安!你会参加我们班和你们班的篮球赛吗?”一个女生脆生生地问。“嗯?”夏一安锁好门转过头,垂着眼睛正好看见女生们的头顶,“我没时间。”夏一安说完这几个字就开始沉默,冷着脸不说话是他的常态。几个女生站在一旁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得能在学校碰到校草学神,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简帅眼见几个女生站在那儿手脚无措、气氛尴尬,笑呵呵地扒过夏一安肩膀,回头冲几个女生喊了句,“回家了啊,拜拜!”“哎~”一个大眼睛女生小跑几步跟了上来,问简帅:“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丁筱溪。”“你好,我叫简帅!拜拜!”“那些女孩儿专门来堵你的吧?”下楼梯的时候,简帅几大步连着蹦了几级台阶,忽然转身,从下往上看着夏一安。“不还有人堵你么?丁筱溪!”夏一安拉了下肩膀上的书包带子,“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要不再摔一下?”简帅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夕阳细碎地洒在夏一安的肩头,眯着的眼睛、微翘的唇角、细软的发梢都带着那些零碎的光。“今晚吃什么?”简帅跟着夏一安出了校门左拐,往江边方向走。走过百来米距离,路过一个地铁站,再往长江上游走一段就是夏一安的家了。这段路很热闹。沿途奶茶店、小吃店一家挨着一家,这个时间正是饭点,一整条街都腾腾地往外冒着热气,街两边的人行道上三三两两地走着放学的学生。简帅眼睛一直在往两边看,想找一家顺眼的小店把晚饭解决掉。“今天晚饭有人送。”夏一安停下脚步等简帅跟上来,“中午没吃饱么?”“不是,我就想着顺路解决晚饭最好,免得回家做。”简帅说。“谁做?你会做饭么?”夏一安笑笑。“嗯,会一点儿,会炒鸡蛋饭。”简帅又开始嘚瑟,“我炒的鸡蛋饭,一绝!”夏一安拍了拍他胳膊上的石膏,没说话。“辉子放学不跟你一起走啊?窜得真快,下课铃一响就没影了。”简帅扯着衣领扇了扇风,绷带挂在脖子上一圈汗。“他家跟我家是反方向,他出了校门得右拐,”夏一安把手上拎着的书包换了个手,“而且他要当护花使者,送林笑笑回家。”“他跟人林笑笑表白了吗?”简帅问。“嗯?他这不就是表白么?送花送礼物送回家。”夏一安说。“那他跟人说了喜欢没?就我喜欢你那种话。”旁边冲过去一辆出租车,简帅赶紧伸手把夏一安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不知道。”夏一安说。“反正要我的话,有人喜欢我又不跟我明说,我肯定就不知道。”简帅站在夏一安身边等红绿灯,“你呢?挺多人跟你表白的吧,刚刚就一堆。”夏一安瞥了简帅一眼,“嗯,是挺多。”两人刚走到地铁站口,就看到拎着个大保温桶的燕子迎面走过来。还是那个打扮,紧身t恤牛仔裤,前凸后翘。确实是刚刚教室外的那几个穿着宽松校服的小丫头不能比的。从燕子身边走过的人,10个有5、6个得回头再看她两眼,等燕子和夏一安、简帅站一块儿了,回头率直接飙升到百分百,街头帅哥美女的组合,确实养眼。不过燕子的这种美,简帅欣赏不来,相比较而言,他还是觉得夏一安更顺眼点儿。“简帅这胳膊是怎么了?”燕子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夸张。“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简帅笑笑。“以后当心点。难怪小安要我准备点补钙补血的菜,都是我们店里做的。”燕子把保温桶递给简帅。夏一安伸手接了过去,“给我。”夏一安把自己手上、肩上安排地满满当当。手上一个书包、一个饭盒;肩膀上一个书包,一个简帅。夏一安陷在这一堆东西里面,显出了少年特有的单薄,简帅赶紧把挂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拿下来,伸手去抓饭盒。“我拿,你好好走路就行,”夏一安把保温桶往身后让了让,“听话,别又摔了。”燕子看了简帅一眼,嘴角扯了下,“你两住一起啊?”“嗯,暂时的,等9月1号我就搬学校宿舍了。”简帅觉得自己应该自觉一点儿,冲夏一安一抬下巴,“我在前边儿等你。”“不用,一起走。”夏一安回头跟燕子说,“保温桶下次给你送店里去,谢了!”等走出两三分钟了,简帅回头看了眼。燕子还站在原地没动,两只手握在一起,冲着夏一安的背影发呆。“燕子比我大三岁,因为父母的关系,小时候我们两经常在一起。她初中毕业就没读了,开了那家店。”夏一安慢慢地说着,“她家店生意好的时候,通宵人都是满的,通宵完第二天中午就不开门。”“哦!”简帅抹了下鼻尖,自己那点好奇被夏一安看出来了,“那天吃午饭,我还以为你两是一对儿。”“嗯,她表白过,我拒绝了,”夏一安把头使劲一仰,长呼了口气,“我还跟她说我喜欢男的,不过她一直没信,她觉得我就是为不喜欢她找了个借口。”“那上次说她表哥找她要钱,解决了吗?她会离开这儿吗?”“不知道,不过她不会离开这儿的,除非真的死心。”“那你得真的找个男朋友。”简帅说。回到家,夏一安把饭菜盛到另外的盘子里,蒜蓉虾、红烧甲鱼、蒜香排骨、豆豉油麦菜,还给炸了两溏心蛋。“这么硬的菜,没酒可惜了。”简帅夹起一块裙边就往嘴里塞。“酒是活血化瘀的,你这胳膊不想好了?”夏一安从厨房拿了一盒鲜奶丢给简帅,“等你拆了石膏再喝酒。”这顿饭简帅撑得不行,挂着条胳膊又不能运动,只有在客厅走来走去消食儿。夏一安动作倒是很快,盘子碗一收拾,就闪进了卧室。过了没一会儿,夏一安脖子挂着条毛巾,歪着脑袋擦湿头发,光着上身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只有条松松垮垮的运动短裤挂在线条明显的腰间,宽肩窄胯、笔直挺拔。“卧槽,你可以啊。”简帅伸手就往夏一安腰间摸,弹性十足,手感很好。夏一安有些发燥,攥住他的手腕,“别闹!”“哦,你不怕痒,忘了。”简帅收回了手,“今天学习吗?”“嗯,学5个小时,12点准时睡觉。”夏一安抬头看了墙上挂着的钟,现在是7点整,“一起啊,把你手机静音丢茶几上,12点出来拿。”“好!那我学习完了再洗澡!”“铛”的一声,客厅的钟敲响了,12点。简帅到客厅茶几上拿手机的时候,发现夏一安的手机拿走了,卧室门也关了。他打开微信,点开跟“安”的对话框,发了两个字“晚安”。几乎在同时,对话框的另一列也闪出了两个同样的字。夜里,简帅做了一个梦,梦里夏一安总在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简帅特别想伸手帮他把裤子往上提一提,却怎么都够不着......☆、第十六章周末,夏一安陪简帅去中心医院拆石膏。两人一起在窗口排队挂号。“骨科普号,谢谢姐姐!”简帅弯腰趴到窗口。“不不,挂李博医生的专家号!谢谢!”夏一安把简帅往旁边扒拉了一下,小小的窗口里挤进了两个半张脸。“你们两商量好。”窗口里坐着的中年女医生,眉毛纹得跟蜡笔小新似的,伸向打印机的手停在了半路。女医生眉头一皱,抬眼往窗口瞧去,窗口挤着两张帅气的脸。她蓦地眉头舒展、语气缓和下来,给他们两解释着,“要是病情简单就没必要挂专家号,人多,排队时间长。而且还贵。”“嗯,谢谢您!那就李博医生的专家号。”夏一安把手机付款码点开,伸进了窗口。中心医院的骨科门诊部就在一楼,非常人性化。一共8个普通诊室,两个专家诊室。10个单独的诊室排在走廊的两边,门对着门。走廊尽头是个门厅,摆着几排医疗椅,排队的人已经快坐满了。“安哥,我们35号,你后不后悔?这前面34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去?我说挂普号吧,这够等。”简帅看着墙上的显示器,现在才叫到5号。“没你想的那么久。专家号只要挂得出来,半天内都能看,不耽误你吃晚饭。”夏一安把手机掏出来,大拇指划拉一下,屏幕亮了,“找个专家看看,放心点。”“你怎么知道今天有李博的专家号啊?”简帅也把手机掏了出来。“来之前我上医院官网查了,今天有两个专家,李博资历更老。”夏一安没抬头,手指在手机屏上点的很快。“你干嘛呢?”简帅斜着身子凑到夏一安旁边,直愣愣的碎寸蹭在了夏一安肩膀上。夏一安的手机屏幕上开着一个word文档,密密麻麻各种字母符号。“我接了个编教材的活,小孩儿培优班用的电脑编程教材,”夏一安还是没抬头,“争取8月底交货,开学就没时间了。”“你这个,报酬多吗?”简帅抬眼看着夏一安的侧脸,低声问。“嗯,还行,我主要是没有时间,不然还可以多接几个。”“那上次那个篮球赛,你是帮谁打的?就我第一次见着你那次。”简帅一直想问那次江边篮球赛的事,夏一安打得那么懒洋洋,一点都不像他。“上次那个比赛啊,那是有偿的。我在外面加了个俱乐部,老板经常接这种帮人打比赛的活儿,”夏一安嘴巴一抿,“输赢都是事先说好的,忒没劲。”“夏一安......”“嗯?”“......没什么。”简帅陡然觉得有些沮丧、有些憋闷,胸膛起伏了两下,很多话在心里打着转,就是说不出来。简帅虽然跟简志强的父子关系不太和谐,一直处于针尖对麦芒的状态,可他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简志强和简丹从来不需要他提醒,该打钱就打钱,该还款就还款,体贴又大方。简帅默默拿出一对黑色的耳机塞进耳朵,点开了一节网课视频。两小时过去了,墙角的扩音器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请34号病人到李博专家室就诊,请34号病人到李博专家室就诊。”简帅耳朵里塞着耳机没听见。“34号了,快到你了。”夏一安拿膝盖碰了下简帅。“哦。”简帅眯眼看着电子屏,把耳机摘下来,胡乱揉成一团丢进裤兜,单手升了个懒腰,准备站起来。忽然从门厅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夹杂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冲。一个年轻的妈妈一脸慌乱地冲了进来,怀里抱着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小孩看上去只有4、5岁,胳膊关节上鼓起一个大包。“护士,护士,能先让我们看看吗?”年轻妈妈嘶哑地说。“排队排队!”还没等导医台的护士回话,年轻妈妈身后就围上来几个人,都是病人家属。“孩子哭个不停。能不能帮个忙,谢谢谢谢!”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向大家弯腰,满脸的汗直往下滴。“这儿哪个不是断胳膊断腿的,要着急干嘛不挂急诊啊?”“就是啊,我们都等着,你拿哪个号就是哪个号。”“都是病号插什么队!我们都等两小时了。”......“你拿我号去看吧,”简帅把叫号单递给年轻妈妈,“马上就是35号。”“谢谢,谢谢,太谢谢了!”年轻妈妈忙不迭地拿着叫号单进了专家室。“哎,你tm怎么回事,到这儿演好人来了,”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冲到简帅跟前,唾沫星子直喷,“我们排后面的答应让了吗?傻b!”“我们排最后去,”夏一安刷地站起来,隔在两人中间,把简帅挡在身后,“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夏一安腮边的颌骨紧了一下,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突。一眼可见的不耐烦和狠戾。可能是胳膊上的石膏封印了简帅同学的战斗值,他居然乖乖站在夏一安身后没有出声。矮壮男人眼珠子转了转,不敢再说什么,又想捡起点面子,小声骂骂咧咧地坐回去了。“再等两小时,”夏一安拉着简帅的胳膊,“要不要出去走走?”“其实我知道把号让给别人,自己就得排到最后,”简帅跟着夏一安出了医院后门,眼睛被刺眼的太阳光晒得眯缝了起来,“我倒无所谓,就是耽误你时间了。”“嗯?”夏一安抬了两只手挡在额头前,“这么客气?”“是啊,我就随便客气一下。”简帅笑了,“去找点喝的?”中心医院后门边有一条文艺范儿的小街,里面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风格一致的红砖黑瓦的小洋楼。每一家的窗户上都挂着藤萝绿植,窗台上色彩艳丽的矮牵牛、月季花开得肆意张扬。街边是一溜儿的咖啡馆和小酒馆。简帅看到了一家猫咖,饶有兴趣凑过去,脑门贴在松木嵌的玻璃窗户上,一只一只地数着。说是猫咖,其实拢共也就5只猫,三只英短、两只加菲,都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椅子上。“就这儿啦,走走走!”简帅推门走了进去。两人找了个靠窗边的座。这张桌上趴着一只黑白加菲猫,看到有人来了,只半睁了一只眼,扭转了脑袋,继续睡。简帅把手扣在加菲脑袋上,揉来揉去。加菲丧着一张脸,脑袋又扭了回来,还是趴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