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仲宾哥,做你女朋友不知多幸福。”“今后阿约找男朋友,照着我的标准挑?”“假如遇见你这样的,我一定紧紧抓牢。”于是,他让她抓牢。1)一个从1995开始讲的故事2)男女主5岁年龄差3)慢热4)书名是wuli宝贝册子起的,感谢~5)下一本写《不要**》,破镜重圆,求收藏~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成长搜索关键字:主角:谢书约,程仲宾 ┃ 配角: ┃ 其它:陈惜一句话简介:声名狼藉少女x英俊多金邻居哥哥第1章才不是哄你文/陈惜一九九五年。十二月末,大雪不期而至,趁着黑夜偷渡雁城。隆冬六点,天尚未亮,院子里燃了两盏灯。昨夜睡前,窗帘拉得敷衍,昏黄的光线透过缝隙照进来,房间里一片朦胧。老楼隔音条件差,谢书约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不时有脚步声响起。她翻个身将一边耳朵压进柔软枕上,睡眠质量倒没受什么影响。再过一个钟头,床头闹钟总算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她开了灯,推开窗视察今日天气,好做穿搭打算。这会儿天刚蒙蒙亮,云是灰的,地是白的,空中雪花纷乱。这是今年第一场雪,谢书约看得一呆。怔愣间,对面楼里走出来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男人蓄着毛寸。其实当下很流行郭富城头,院子里的年轻大男孩几乎都是统一三七分发式,偏偏他不赶时髦,将头发剃得这样短。他穿一件长风衣,大步往院外走。因没系腰带的缘故,衣袂翻飞。雪花迅速停留在他宽阔的肩头。谢书约瞧着男人的身影出了神,忽然一阵寒风刮进来,似锋利刀片径直往鼻腔里削,害她连打两个喷嚏。院子寂静,便显得喷嚏声格外响亮。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眉目都深沉。谢书约不合时宜生出一种偷看被抓包的窘迫感,她下意识扬起甜笑,朝他打招呼,说话间嘴里呼出雾一样的白气:“仲宾哥,早上好。”她刚醒,声音软软糯糯,自带三分糖意。程仲宾朝她点了下头。“你去上班吗?”谢书约没话找话。他“嗯”了声。她积极挥手,一副忙不迭送他离开的样子,像是送神:“仲宾哥拜拜。”程仲宾似乎是笑了笑,他脚步未停,毫不犹豫没入风雪中。谢书约收回目光,猛地一下关上窗户,抱着手臂直搓。她手臂还没搓热,便听见大院门口汽车的响动。谢书约就想到了停在巷子里那辆黑沉沉的庞然大物一样的汽车,又想着,仲宾哥这两年愈发能耐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衣柜,挑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再挑一件洋气的苹果绿外套,然后实践得出的经验教会她,先穿袜子再穿牛仔裤便不会那么冰凉。衣柜上嵌了一面全身镜,谢书约爱俏,穿戴妥当后照了又照,方才满意下楼。楼下谢母已做好早饭,见到她这身打扮拧了眉,批评她要风度穿得少。谢书约只当耳旁风,谢母还要再训,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瞎操心,她自己觉得不冷就行了,未必冷了,她不知道多穿?”谢母听了也来气,却只敢瞪小女儿一眼,压低声音哼道:“你就仗着有你奶奶撑腰吧。”谢书约不回这话,去吃早饭,然后匆匆出门。平日里可以骑自行车,今日地上积了雪容易滑倒,她只好步行到办公室。她倒不怕迟到,反正她是走后门去的。今年高考,谢书约没考上大学,复读再考也指望不上,索性就去了大哥开的服装公司当文员,做行政工作。这天果然迟到,一整日也没什么要紧事,没甚意思地坐到下班时间。她收工非常准时,墙上挂钟甫一走到下午五时零分,便立即戴上一双皮质手套,拎包走人。外面雪已经停了,暂时还没有融化的迹象,靴子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谢书约慢慢往家走,忽然有车驶来停到她身边,里面的人降下车窗叫住她,声音沉沉的:“阿约。”谢书约看过去,露出惊喜的表情,两道柳叶眉灵动起来,俏生生道:“仲宾哥。”大抵是她高兴的模样感染力非同小可,程仲宾那张英俊的脸上也跟着带出两分笑意,问她:“回家?”谢书约又是点头又是“嗯”。她一头乌黑直发,柔顺披在肩头。皮肤雪白,眼眸明亮,瞧起来乖乖巧巧。程仲宾望着她,问:“顺风车坐不坐?”谢书约上了程仲宾的车。她将手套脱下来叠放,十根手指纤长,涂了淡粉甲油,莹润泛光。这一年汽车还是稀有物,街上难见几辆。她也坐过大哥的车,也许是他这台更高级,总觉座椅皮子都要软上一些。程仲宾专心开车,他比谢书约大五岁,与她没有共同语言。他也不为难自己找话题和她聊。车子开起来后谢书约才渐渐后悔,不应该贪便利的。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细想起来,她和仲宾哥的交集少之又少,这会儿与他一起关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内,他又一言不发,有点煎熬。她不禁觑眼,悄悄打量他。隔得近了,他的五官更深刻。这是皮相优越的一张脸,眉骨高挺,英气硬朗,从侧面看他鼻子生得最好,仿佛可以在上面滑滑梯一样。程仲宾冷不防转过头来,这次真的是偷看被抓包,谢书约反倒不心虚了,又扬起她那招牌甜笑,叫他:“仲宾哥。”她像是有下文的样子。程仲宾洗耳恭听:“嗯?”“你好帅啊。”谢书约由衷感叹道,“难怪这两年大家都求着给你介绍女朋友。”程仲宾没想到是这么啼笑皆非的一句话,也知只有她这样的小姑娘才会讲得出口。他心情颇好,顺着她的话头接口,状似不解道:“哪个大家?”“李阿姨想把她的侄女介绍给你,你知不知道?景华姐姐你认识吧,经常过来玩的,说话很温柔,长得也蛮漂亮。而且,她现在和我爸一个学校当老师,教语文课,工作也好体面的。”谢书约顺势打开了话匣子。“我不知道。”程仲宾明晓得她不是真的问他,他却像故意逗她一般给出答案。谢书约被噎住,两秒后又开口,身子不自觉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与他分享秘密:“告诉你哦,其实还有介绍人,想给我姐姐和你牵线呢!”程仲宾又转头看她一眼。只有一眼。谢书约瞧他没什么兴趣,撇了撇嘴,坐回去:“这你就更不知道啦,我妈妈说……”说到半途,她突然意识到后面的话不方便讲给他本人听,及时住口,咽回肚里。他等了两秒,才问她:“你妈妈说什么?”谢书约支支吾吾的:“……也没有什么啦。”谢母的原话是:“程老二没有定性,音音降不住。男人有钱就变坏,他以后在外面花天酒地胡搞乱来,哪个管得了。”这下程仲宾了解不是她卖关子了,他并不追问。说什么不难猜,他在夜总会与谢书俊碰过几次面,他总不至于回家一句不提。话到这里,程仲宾好奇问:“听我妈说,你姐姐自由恋爱交了个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谢书约告诉他:“和她在一个医院工作的医生。”“护士配医生,比我不错。”他评价一句。“哪有比你不错?不过是挺好的。”谢书约也为姐姐找到一个优秀的对象开心,向他透露消息,“过年的时候他要来我们家见家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我就有姐夫了。”“就这么想有姐夫?”他又逗她。这一下谢书约反应过来了,面颊发热,控诉道:“仲宾哥,我十八岁,早过了八岁,好不好?”她圆圆的一双大眼瞪起来,天真无辜样。惹得程仲宾一声笑。看着他笑,谢书约情不自禁说:“要是姐姐男朋友有你一半好看我就知足了。”她知道话里有漏洞,补充,“姐姐说她男朋友长得不怎么样。”“人不可貌相。”程仲宾好笑。谢书约一本正经说:“可是假如他真的不怎么样,看起来就与我姐姐太不登对了。”“既然你姐姐喜欢他,证明他这个人有其他优点。”“我知道。”车子里再次陷入沉默,程仲宾余光往她身上扫了又扫。她穿得颜色鲜亮,衬得肌肤极好。印象里她不是文气的性格,记得几年前,他还撞见她与卫校男同学发生矛盾。她此刻收起爪牙,安安静静,令他反省刚才自己是否语气生硬,有说教嫌疑。这样一想,他便主动与她玩笑:“今后阿约交男朋友,难道非大帅哥不可?”谢书约顿时生龙活虎起来,弯着圆眼同他讲:“那当然了,我眼光很高。有个成语叫秀色可餐,每天看着大帅哥,我饭都要多吃两碗。”“恐怕你讲太早了,我不信。”程仲宾又笑。谢书约歪脸瞧他。“你们女孩子为了保持好身材,不都坚持瘦身节食那一套?”谢书约“哇”一声:“仲宾哥你怎么这么了解女孩子?”她八卦,狭促地盯着他,“仲宾哥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偷偷交往女朋友啦?你女朋友肯定特别漂亮。”“我为什么要偷偷交往?”程仲宾好奇。“那你为什么不同意人家介绍?” 谢书约忍不住心里的话,翘了嘴角,“除此之外,我可想不出其他理由了。”程仲宾不是爱笑的人,但他今天笑了太多次。他勾唇,对她说:“也许我的理由可以说服你,听不听?”作者有话要说:又见面啦,感谢大家来。这是一个从1995年开始的故事,存稿充足,可以放心入坑。晚九点准时更新,每周五休息不更。最后有一个小小心愿,希望大家多多留言。第2章汽车平稳停在巷子里,谢书约同程仲宾道谢:“谢谢仲宾哥载我回家。”程仲宾不置可否。谢书约先下车,一边进院子,一边想着车上程仲宾讲的最后一句话:“单身几潇洒,交了女朋友,岂不被死死管住?”原来他不交女朋友的理由是:放纵不羁爱自由。也能理解。毕竟自从大哥和大嫂结婚后,连抽根烟也要打报告。只是大哥心甘情愿被束缚,大嫂盘亮条顺,七分肖似香港女明星张敏,一双电眼迷惑众生,不拜倒都不行。她带着笑进家门,母亲王维芳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王维芳在幼稚园当后勤主任,下班时间比谁都早。她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见到谢书约,奇怪道:“今天你没有骑车,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又见她笑容满面,不待她回答前一个问题,另抛一个问题,“我看你心情很好,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谢书约索性一并回答:“在公司外面碰到仲宾哥,坐了他的顺风车。你说不吃不喝工作十年才买得起的汽车,果然非同一般。”王维芳婉拒介绍人撮合谢书音和程仲宾的事后,肠子也悔过。毕竟程家老二书没读几册,本事倒不小,要是老实一点就好。转念又一想,老实人哪个容易挣大钞。“你怎么坐他的车?”谢书约觉得母亲在幼稚园工作久了,问话毫无技术含量。不过有问她有答:“当然是仲宾哥他自己叫我坐的。”这夜饭桌上,王维芳再问谢书约乘程仲宾顺风车的事:“他怎么会叫你坐他的车?”谢书约无奈,母亲半辈子与小孩打交道,时时将当她低龄儿童处理。她不是很耐烦:“他也回家。刚好碰到,他大发好心。”“他大发好心?”王维芳仿佛听天方夜谭。她对程仲宾持偏见,他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颇有手段,想来不是奸就是滑。“程老二确实好心肠。”谢家奶奶对程仲宾挺满意,“当年阿约病得快没气了,还是他及时去扯灯草回来,帮了大忙。”王维芳听了面上一僵,不敢接话。婆媳两人嫌隙已深,若讲阿约生的那一场大病,估计又是一场官司。“院子里几个男孩子,以前是书钧发展最好,现在看来,仲宾反而更甚一筹。”“妈说的是。”王维芳低头附和,转而叹,“说起咱们院里的男孩,个个都不错,子江考上大学,书裕跟着他爸搞铁路工程,书俊虽……”这时客厅里一阵电话铃响,谢书约放下碗筷去接,好巧不巧,那头正是方才母亲提到的子江。谢书约欣喜,眉眼俱笑,她纤长的手指缠着电话线玩耍,问:“子江,你怎么打电话到我家里?”“我下个月放寒假,子宣要我到百货商场替她买一只美宝莲口红回来,也给你带一支?”对门杜家一对龙凤胎,杜子江杜子宣兄妹与谢书约同龄,三人常凑一块。用王维芳的话来说,就是成日一起鬼混。他们三个,谢书约杜子宣成绩很一般,连大专的线都差好大一截。杜家开餐馆,杜子宣如今在店里负责收款。杜子江成绩过得去,他一直被当成二本的苗子培养。她便想起高考结束后,她与杜子宣对题,杜子江嘴欠:“你俩半斤八两,知道哪题对哪题错吗?”谢书约和杜子宣同时被惹恼,愤愤将矛头对向他:“你少瞧不起人了。”“你别狗眼看人低。”杜子江吸引了她们两人注意力,不怕她们火力,反而得意笑出声来。她瞧他心情很好,就问了一句:“子江,你考得很好吗?”杜子江从来不是谦虚的那一类人,他自信说:“还不错。”然后过一阵成绩出来,他果然不负众望考上二本,学了很时兴的计算机。电话费贵,谢书约并不和杜子江多聊,她谢了子江,问他哪天到。杜子江告诉她日期,还要再问她工作辛苦不辛苦,她丢给他一句“不辛苦。等你放假再说”,果断扣回话筒。回到饭厅,正听王维芳说她:“只是阿约可惜了,早知道大学这样难考,不如和音音一样念卫校。或者念师范中专学校,读出来教书也很好。”“你担心什么?只要书钧公司不倒,自有她一口轻松饭吃。” 奶奶护着谢书约,眼睛望向她。谢书约走过去重新坐下来,主动道:“是子江,他问我要不要带一支美宝莲牌子的口红。”“他送给你?”王维芳问。“开什么玩笑。一手交货,一手交钱,银货两讫。” 谢书约睁大眼,堵了母亲的嘴。这天晚上,大雪又趁夜色而来,雁城如裹霜糖。睡前谢书约将闹钟时间往前拨半小时,同母亲说要早起洗头,拜托她多烧两壶热水。清晨闹钟滴滴响,她蒙头磨蹭半晌,下楼的时候,父亲已提上公文包准备去学校,谢书约与他道别:“爸爸慢走。”等到她出门,又与程仲宾碰面。连着两天见到他,谢书约诧异,她脸上也便露了惊讶的表情出来:“仲宾哥,你今天出门好晚。”不怪谢书约惊讶,家隔得这样近,不代表天天能见。再加上程仲宾这两年不回院子的时间也蛮多,甚至有一月两月看不到他的情况。程仲宾黑沉沉的目光落到谢书约身上,她还是昨日那身打扮,但不是一成不变,束了发带,更显清纯。其实这根发带谢书约犹豫很长时间,不是最配。这件苹果绿外套同色的发带难买到,令她沮丧。他等了她两步:“你每天都这时到公司上班?”“下雪不好骑车,今天走去公司,其实应该提前二十分钟。”谢书约走到他身边。女孩靠近了,一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淡香。两人一齐往外走,程仲宾垂眸看她:“还坐不坐顺风车?我想赶得及。”“会不会太麻烦你?”谢书约笑。昨日上车,她先还觉尴尬,后来与程仲宾聊起来,又听了他的单身理由,自认分享了他的秘密,心里便同他多熟络两分。“顺路,不会多烧油。”程仲宾这样说。“仲宾哥。”今日谢书约一开始就活泼,“昨晚我回家讲你好心让我坐顺风车,奶奶说小时我害病,是你及时扯灯草帮大忙,你还记不记得?”程仲宾没有立时回她,他略略想了一下,说:“不是我帮忙,是你自己的功劳。”那年他八岁,医疗水平落后,小姑娘奄奄一息,眼看活不成。谢奶奶固执,不许准备后事,坚持要用土方子试一试。他人小腿利索,揽了差事,飞奔到河边取回一把灯草。谢奶奶那土方竟真的救了阿约,当时深觉神奇,还颇高兴,喜自己也出一份力。渐渐大了,有了常识,便知那不过是毫无科学依据的办法。阿约险中得生,既是侥幸,也是凭她顽强。谢书约三岁死里逃生,和普通梦一场无两样,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奶奶常常讲:“阿约,你爸爸妈妈差点不要你,你要记住,你的命是奶奶捡回来的。”母亲当面不好驳奶奶的话,私下与她说:“爸爸妈妈怎会不要你?只不过那时医生也束手无策,我们别无他法。”王维芳说这话时,眼睛湿润。她出生好,富贵日子里长大的,曾是娇娇女儿。嫁给阿约爸爸,婆婆待她意见大,反而吃了许多排头委屈。天长日久生活在一处,谢书约格外清楚母亲的苦处,心与她更贴,并不计较奶奶这么说。“我看是,天不要我亡。”她笑笑,卖弄幽默,“不过,还是要谢谢仲宾哥,说不定也是老天不肯见你白费力气。”女孩声音甜甜,说话有趣。程仲宾便配合她,端起救命恩人的架子,好似嫌她谢得没诚意。“那你要怎样谢?”“……”谢书约腹诽,仲宾哥噎人蛮行。她认真思索一番,一半苦恼,一半坦荡荡,“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你什么都不缺。”“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缺?”程仲宾兴味十足。“本来就是嘛,我实话实话而已。”谢书约转念一想,退了一步,“就算你缺什么,我多半办不到。唯一能办到的是,我可以介绍漂亮女同学给你认识,虽然你年纪大,但也般配的。不过你昨天告诉我单身潇洒,我又不能害仲宾哥失去自由。”程仲宾忽然就觉得邀她上车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听阿约在耳边说几句,神经都要放松一半,也难怪昨晚他睡得好,不然今早怎会这时才出门?他唇角勾了勾,存了心揶揄她,“原来阿约只想口头谢谢,我收下就是。”谢书约被他直截了当拆穿,不知是窘是恼,叫她:“仲宾哥!”程仲宾正色回应:“嗯?”“你……”他还以为她要翻脸,结果听她严肃说:“你想要什么?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程仲宾见好就收,不拿她打趣了,宽慰她:“阿约,不必当真,我和你说着玩的。”谢书约立刻跟着松一口气:“我没当真,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缺。” 她拍马屁,“再说,仲宾哥怎么会找我要东西?”直到她下了车,程仲宾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定谁逗谁呢。这个阿约。他侧头望向窗外,女孩俏丽的身影往大楼去了。隔了两秒,他发动车子,愉悦笑两声。第3章接下来整整一个月,谢书约再未与程仲宾碰面。巷子里也不见他那辆汽车,大概他这段时间忙碌起来。她想起那天从程仲宾的车上下来,没走几步,同事邹蜜追到身边,亲亲热热挽了她胳膊:“书约!”邹蜜目睹谢书约下车那一幕场景。她识得老板的奥拓,这一辆是切诺基。汽车没停多久,很快重新启动,驶过她身边时,她不禁好奇往里望一眼,那张年轻英俊的侧脸,令她心跳都快几分。邹蜜念完大学,应聘上会计岗位。她在公司里文凭高眼也高,不大和其他同事做朋友。谢书约不同。谢书约是老板堂妹,漂漂亮亮惹人爱。而她到办公室坐班半年,学东西快,交上来的资料比谁都处理得好,她便愿意同她多交往。“刚才送你上班的是男朋友吗?”邹蜜心砰砰的。一九九五年,似她这样进过高等学府的,观念都前卫。“当然不是!”谢书约面皮先红,她前不久才成年,如今正是对男女情愫半懂不懂时,有些不好意思。否认过后,又懊悔刚才语气太急,她缓了下来,解释,“不是的,小邹姐。那是邻居家的哥哥,顺路送我一程而已。”邹蜜抱歉过后,大方称赞,她念书时在粤西,说话带那边的词:“你邻居家的哥哥好靓。”好靓。谢书约学会了。下次见到程仲宾,她要将这句夸他的话转达,看他听了笑不笑。那场雪短暂降临雁城,第三日彻底停后,迅速消融,不留侵占人间的痕迹。整个一月,阴天居多,温度个位数,空气好似夹了锋利冰片,残酷得不近人情。转眼月底,渐渐回温,出了几天太阳。杜子江回来那日便是晴天。那天是工作日,谢书约傍晚五时归家,那时夕阳悬挂天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着她。到了院子,她先将自行车锁在外面巷子墙角,摘下手套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才往里走。杜子江下午就到家了,他到家后待在房间里坐不住,仿佛椅上生刺。出来虚晃了几趟,终于迎面撞上谢书约。“阿约!”他笑起来,眼里有光。谢书约穿一套淡茜色裙装,外套掐腰,衬得身段愈发纤长。这时夕阳如虹,温柔亲吻她面庞。谢书约已料到他到家了,以为不会感到多少惊喜,可见到了他,一颗心雀跃起来。半年不见,杜子江打扮更加新潮。他比她高一个头,瘦瘦长长,头发三七分,穿一件皮子衣,红格子围巾系在领下,装饰作用居多。“子江,你回来啦,放多少天假?”她一双圆圆的眼睛总是神采飞扬。她这双眸子,清清澈澈,杜子江从里面看到自己痴了痴。他向来不敢与她对视多超一秒,他怕他会脑子盲目,什么都说不出来,又或者,什么都向她袒露。“元宵后再去学校。”杜子江避开了她目光,他忙着献宝,“你先等我,口红在我皮箱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走,留给她一道冲动背影,谢书约不得不吞回“不着急”三个字。幸好杜子江没让她等太久,他只花了两分钟就出现,口红递到她手里:“我分不清色号,柜台小姐推荐了这一支。”美宝莲是纽约的牌子,刚登陆中国,只部分百货商场专柜有售。子江学校在首都,一线城市,自然买得到。“多少钱?”谢书约打开手袋,拿了钱包出来。杜子江坚决不要:“我将生日礼物补给你。”谢书约倒不强给,反正他生日时,她也送了一份礼。好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杜子江看她把钱包和口红一起放好,放了心,问道:“明天还要上班?”她点头:“明天过后,就可以休息两天了。”“周末来我家看《神雕侠侣》,我租到碟片了,从首都带回来的。” 杜子江邀请。古天乐演杨过,帅得一塌糊涂,他大学女同学们为之疯狂,想来她和子宣应该也爱看。果然谢书约没拒绝,她房间里还贴着过儿姑姑的画报。第二日谢书约涂了这支口红,她对着镜子,嘟嘟唇,仿佛樱桃汁水染上去,让人想咬上一口。怪不得柜台小姐推荐这个色号。肯定卖得很俏。她出门时,程仲宾刚好从外面回来,两人迎面撞上。“仲宾哥!”谢书约叫他。程仲宾意外于女孩子开心的语气,难道她遇到什么好事?他眼睛看着她,发觉今天她有些不一样,于是仔细再看,问:“阿约有约会?”谢书约今天确实特意打扮,女孩子爱美本就正常,可是程仲宾这样猜测,令她不太自在。她心里不由想,她还没来得及拿邹蜜那句“好靓”打趣他,他倒先打趣了自己。“我哪里来的约会?仲宾哥别乱说。”谢书约澄清。“我是看你今天好漂亮。”程仲宾光明磊落夸她。她知道她漂亮。长辈、哥哥姐姐、女朋友们都说过,除家人之外,仲宾哥却是第一个讲这话的异性,她也晓得羞涩,脸庞发热。“仲宾哥。”这时杜子江救她于水火,谢书约转头看他。杜子江刚起床,还是没睡醒的样子,见到谢书约愣了愣,视线定格在她唇瓣上。他想起柜台小姐推荐口红时,同他讲周慧敏也爱用这款颜色,刺激他购买。现在看来,没有买错。程仲宾没有错过杜子江的目光,心下了然,询问他:“子江哪天回来的?”“昨天。”杜子江对上了程仲宾那双看穿一切的黑眸,心脏突突跳,瞌睡立刻跑得干干净净,他找话题,“仲宾哥这么早去哪了?”“才回来,年底关账,比较忙。”程仲宾说。程仲宾的确忙,谢书约再见到他,是除夕了。那一年雁城的高楼大厦尚在建设规划中,工程浩大,城市面貌一日一新。他们住在城北,暂时还未开发到这边来。大院里住了四户人,谢书约家,她大伯家,还有程家杜家,邻里关系友好。除夕这天,中午谢书约一家都到大伯那里团年。大伯是铁路工程师,带着大伯母和二哥谢书裕驻扎单位,长年不在家。雁城第一批高楼建好时,大哥谢书钧便购房,搬了出去。三哥谢书俊则在报社任职,因工作关系,天南地北跑。到了新年,大大小小放下工作回来团圆。王维芳和阿约大伯母妯娌两人准备菜肴,大嫂还有姐姐帮忙打下手,男人们在谈话,谢书约则与侄女谢思好一起玩。谢思好四岁,这些叔叔和姑姑,她见小姑姑次数最多,便格外同她亲近,缠着谢书约闹。团年饭前先祭祖,那时城市还未严格禁止烟花爆竹,谢书俊抱了两饼鞭炮到院子里放,炸得噼里啪啦震天响。谢思好被吓住,蒙住耳朵钻进谢书约怀里。谢书约抱着她往外躲,退到了院子大门口。程仲宾一走进院子,就见谢书约背着身子往后退,差一点就要撞到他,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下她肩头。谢书约回头,圆眼睁大,灵动明亮,她甜脆脆的声音被掩盖在鞭炮声中:“仲宾哥。”程仲宾由她嘴型读出来,好心提醒: “小心些,看着脚下。”“仲宾哥你说什么?” 谢书约却没有听得清。程仲宾今日不是平常穿着,他一身剪裁得体的挺括西装,下车时披了件黑色大衣,仿佛是港片里走路带风的大佬,气场强大。程仲宾无奈,低头靠近她,复述一遍。谢书约只觉半边脸庞敷满他温热气息,心都跟着麻一下,她连忙离他两步远,站端正了。谢思好感觉到动静,从谢书约肩头上抬起脸,她也长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同她小姑一样,睁大了看着程仲宾。程仲宾脸上表情不自觉放得柔和,捏捏她脸。谢思好分得清好歹,她不怕他,笑出两个小梨涡来。谢书俊过来和程仲宾打招呼,他递烟给他,说话随意:“仲宾哥你忙着赚大钞,年都不过了。”谢思好跟着她妈妈有样学样,不许小叔抽烟,扑了过去,说:“小叔不要抽烟,抽烟有害健康。”谢书俊接住她,单手搂着侄女,同她唱反调:“小叔又不想活一百岁,身体不用那么好,害一害健康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