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桑起初不愿意。不过渐渐的被说动,秋桑最终决定加入。正当她们围绕着逼宫讨论得热火朝天时,那边卿衣出关了。听侍女随口道近来圣宫里风向不对,卿衣二话不说提剑便走。待走到逼宫小团体前,一听,好家伙,这回岂止是要对她用春.药,连凑齐银两请动顶尖杀手的法子都出来了,卿衣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一剑将这逼宫小团体砍了个七零八落。不消说,这一剑下去,确确实实是有姑娘香消玉殒了的。也有如秋桑那般命大,只受了重伤,勉强捡回一条命。活下来的几个姑娘当场便说要去找圣主做主。“去啊。”卿衣轻飘飘道,“看圣主是不是也让你们滚。”正拼命缩着的秋桑闻言一激灵。几个姑娘也面面相觑。到底是被圣女之位的权势迷了眼睛,有姑娘咬着牙去求见圣主,却果然连石门都没能靠近,便得了个滚字。至此,圣主在石门后死活不出来,余下的人更不愿招惹功力大成的卿衣。圣宫里无一人能制得住卿衣,卿衣也懒得多言,直接提着佩剑在圣宫里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霎时哪怕没有大开杀戒血流成河,也差不离了。好在卿衣整顿的手段虽血腥了些,但不得不说很有成效,至少各种明争暗斗是肉眼可见的消停了去,整个圣宫在最初的战战兢兢过后,也颇有点欣欣向荣的意思。江湖向来谁拳头大就听谁的,渐渐的,圣宫开始以圣女为首,都没谁再提圣主了。这么一来,就有人拿江对面即将开始的武林大会说事。五年前的武林大会,因当时圣主圣女皆尽闭关,圣宫人群龙无首,便没在众多江湖人士前走一遭,低调得连些没听过名字的宵小都敢大放厥词说要打上圣宫。这次圣女俨然能够独当一面,无论如何也要在武林大会上露个脸,好教人知晓圣宫之名永远煌煌不可犯。卿衣听后,一面终于有种“我果然是邪门歪道”的感受,一面点头允了。因此现如今圣宫上下全在为后日的武林大会做准备,务必要让圣宫的出场显得格外盛大且与众不同。对此,系统友情提供了好几个装逼专用模板。让轻功好长相也好的侍女抬着轿子从天而降,或者让侍女在前面开路,边走边天女散花。再或者把现代粉丝接机的模式套用过来,让圣宫人喊着口号迎接圣女驾到也不是不可以……卿衣把这几个模版的场景想象了下,觉得太装逼了,不符合圣宫的“圣”。“坐船吧。”卿衣说,“渡江渡江,不坐船怎么渡江?”系统说:“那你是想坐那种几层楼高的大船,还是一叶扁舟?”卿衣说:“我坐一叶扁舟。”系统懂了。圣宫其他人乘坐大船,彰显气势,她自己乘一叶扁舟,意在气质。系统说:“我觉得这个出场方式很可以。”卿衣说:“那就这样办。”意见达成一致,卿衣立即下达命令。圣宫人也很快安排好大船和扁舟,人手划分等也悉数安排好。不过在挑选为圣女撑船的船夫之时,起了点波折,因为除却实在被圣女前段时间的血腥手段给吓坏了的人外,大家普遍都很想当这个船夫。试想一下,五年才举办一次的武林大会,假若能和圣女一同出场,那得是何等的风光。大家摩拳擦掌着,准备整场小型比武,谁赢了谁当船夫。这波折传到卿衣耳里,卿衣一摆手,让侍女去圣宫山脚的村庄里找个长相还行的孩子过来,竟是要孩子给她当船夫。圣宫人一听,纷纷偃旗息鼓,感慨他们老了,圣女都看不上他们了。侍女很快找来合适的孩子。把孩子带到卿衣跟前,卿衣一瞧,巧了,这可不正是之前天天给俞流送饭的那个孩子?卿衣见过这孩子,这孩子却没见过卿衣。当下也不敢看传闻中的圣女是什么样,只老老实实地跪地磕头,说见过圣女,还说他撑船很稳,到时绝对把圣女安安全全地送到江对面。“好好撑船,”侍女道,“银子少不了你的。”孩子听着,下意识抬起头,将坐在前面的卿衣看了个正着。顿时脸一红,小声说圣女真好看,像下凡的仙子。仙子招手让他过去。孩子脸更红了。好在同卿衣相处了几日,孩子渐渐的不像刚来时那么拘谨,还会捉蝴蝶送给卿衣。卿衣对他也不冷淡,收下蝴蝶后,会让侍女拿新做的糕点给他吃,他吃完打嗝,说以后要拜进圣宫,哪怕只是给圣女当个看大门的也好。卿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他等到武林大会过后再提。到了这日,清晨时分,正是该出发渡江之时,见太阳都出来了,江上的雾却还没散去,侍女问孩子,这样的雾天撑船危不危险。“不危险。”孩子答,“就算危险,我也会保护圣女。”侍女道:“那圣女就交给你了。”说话间,卿衣已经到得扁舟前,孩子兴高采烈地过去,扬着脑袋说他终于可以给圣女撑船了。卿衣说:“走吧。”她举步上了扁舟。扁舟是真的扁,卿衣在舟头,孩子在舟尾,如此便无法再站下第三人。正也因为是扁舟,行进速度没有圣宫人乘坐的那艘大船快。眼见大船越来越远,驶入雾中再看不清了,卿衣也不急,只让孩子稳稳当当地撑船,何时靠岸都行。孩子听了,问她:“万一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呢?”卿衣答:“那也无妨,我过去不是参加武林大会的。”孩子问:“那圣女过去干什么,凑热闹吗?”卿衣答:“差不多。”单说宗师之上这么个境界,已然超脱寻常江湖人士,若非闹出无可收场的大事,否则宗师之上的高手鲜少会插手武林大会。俞流也一样。五年前俞流以宗师之上的绝顶境界成为武林盟主,毫不客气地说,他是为正派第一人。除非日后他自行退位,否则没什么人敢挑战他。卿衣不属于正派,和俞流又关系匪浅,她就更不会挑战。因此她此行任务就是去正派跟前露个脸,宣扬一下圣宫威名,再多的就没了。至于让侍女没收的那些话本里写的诸如圣宫将武林大会搅得一团糟,还以邪门歪道的名头夺下新一任武林盟主的位子等内容,纯粹是瞎编乱造,正邪两派之间的关系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打破的。孩子听明白,撑船果然更加稳当。于是前头圣宫人所乘坐的大船靠岸后,其中一小部分迎着众多正派人士的目光往擂台走,更多的则留在岸边,等候圣女到来。见状,正派人士纷纷小声说起话来。“他们在等圣女?”“武林大会再过一刻钟就要开始了。”“诸多掌门皆已到场,圣宫圣女却……不愧为邪门歪道,行事果然比正派差太远。”“嘘,噤声,他们看过来了。”正派人士声音渐小。一刻钟后,武林大会准时开始,圣女也仍然没到。圣宫人也不急,安安静静地继续等。俞流也在等。说完话,退下擂台时,他往江面看了眼。雾已经不太大了,渐渐露出原有的江上风景。这其中,隐可见一点影子正慢慢前进。只一眼,俞流就知道,那是卿衣的船。不过看那行船速度,到得靠岸还需片刻,俞流便也没开口,落座看人比试。敢到擂台上的人,有滥竽充数的,更多的则是有真功夫的。几场比下来,在场众人正觉精彩,迫不及待要看下一场,才听后方有动静传来,说圣宫圣女到了。众人闻言,立即转头望去。便见江上雾里,一叶扁舟缓缓而来。恰有江风吹过,吹得那立在舟头上的人白衣翩跹,仿佛下一瞬就要随着薄雾远走。她眉眼如画,生得绝色,目光却比江面更平淡,有种世外高人般的圣洁。不少人看得情不自禁放轻呼吸,生怕重上那么一星半点,就会惊动环绕在她身边的薄雾。俞流更是从座位上起身来,紧紧盯着她。直等扁舟靠岸,她上得江畔,等候多时的圣宫人齐齐拜下,道:“恭迎圣女。”她轻轻颔首,往擂台走。走得不快,可在众人眼中,刚刚她还在江畔,一眨眼,她已经到了擂台近处,在圣宫人的簇拥下落座。看出点门道的人顿时暗暗吸气。这样堪称绝妙的轻功……她果真已经达到宗师之上!“江上雾大,我来晚了。”圣女此时开口,声音清清泠泠,分外悦耳。她抬眸看向俞流。仍旧是在众人看来很平淡的一眼,偏生俞流觉出她眼底藏着笑,是他一人独享的媚意。这位向来如空中朗月般的盟主温温和和地道:“不晚,圣女来的正是时候。”盟主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跟着说不晚。这种绝色美人,别说晚上两刻钟,就是晚上两个时辰,也无人会怪她。于是卿衣微微一笑,在周遭众人惊艳的注视下,微不可察地朝俞流挑眉。野男人好久不见,晚上约吗?第79章 圣女专心事业10俞流能不能看懂自己的眼色,卿衣不知道。毕竟两人太久没见, 之前培养出来的默契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总之把自己的意思完整传递过去后, 卿衣安静下来, 目光转到擂台上, 没在人前表现出同俞流的过多交集。俞流也重新落座,示意台上比试继续。台上的两人俱都年纪小,正该被称为少侠。其中一个少侠见卿衣望过来, 顿时脸庞涨红,出招时也没上一轮比试干脆利落, 颇有点情窦初开的样子。台下人看着,忍不住摇头。定力不足,输定了。果不其然, 再交手十来招, 这少侠落败。他却也不气恼, 只向对手一抱拳, 旋即目光便落到卿衣身上,脸庞更红了。“你又招桃花了。”系统说。卿衣说:“我长得美,没办法。”系统说:“大佬又该吃醋了。”卿衣听了,往俞流那边一瞟。果见刚才还温温和和说着话的盟主,这会儿正微微垂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系统不由说:“打个赌, 大佬今晚会让你下不了床。”卿衣说:“明摆着的事,谁和你赌。”系统说:“那赌明天晚上。”卿衣说:“我还跟你赌后天晚上呢。”系统:“……”不是,你们武林中人都这么精力十足的吗?系统只好温馨提醒:“你别忘了, 武林大会要举行好些天。”头两天就像刚才那两位少侠,境界不高,招式也不新鲜,但胜在朝气、热血,偶有别出心裁,看着还算得趣。到了后面,境界越来越高,尤其是宗师,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交起手来长达一个时辰是常有的事。这样一来,每次武林大会,短则四五天,长则半月。圣宫圣女只第一天露面,接下来都不露面的话,正派人士肯定会怀疑她是不是背地里搞小动作。卿衣说:“俞流应该有分寸?”系统说:“有。但他的分寸在你面前不起作用。”刚系统观察得可仔细,时隔一年,若非必须在人前稳住正派盟主的名头,大佬早跟人换位子,坐到卿衣身边来了。现在卿衣又当着他的面招了朵桃花,还是个特别嫩的花骨朵,系统估摸着,大佬心里必然醋得不行,就等晚上见到卿衣,把一缸子的醋全倒给她。别人吃醋是什么样,系统不知道。但他敢说大佬吃醋绝对和别人不一样。系统劝卿衣多注意点。“你说的有道理,”卿衣沉思道,“我得想个法子,让他对我分寸点。”系统说:“行,我就预祝你晚上过得愉快了。”卿衣说:“承老父亲吉言。”再看向台上,又换了两位少侠。尽管还会有人时不时把注意力放在卿衣身上,但时间久了,再绝色的美人一直那么面无表情,也不太耐看,于是因圣宫圣女引发的动静逐渐平息,武林大会如火如荼地继续。以卿衣的眼光,擂台上打得还可以,可惜她并不感兴趣。她懒懒看了会儿,转向手边刚呈上的茶盏,端起来轻嗅了嗅,就又放下。没圣宫里的茶好。悄悄注视着她的俞流见状,让身后的人上前来,低声吩咐几句。不多时,新的茶盏呈到卿衣手边,卿衣端起,揭开杯盖一嗅,这回是好茶了。她若有所感地朝着俞流一望。俞流和她对视。视线交接不过刹那,下一瞬,卿衣垂眸饮茶,俞流也继续看擂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除那个亲自跑腿给卿衣泡茶的人外,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们这点猫腻。直至下午酉时,武林大会中止,包括圣宫圣女在内,各个势力的领头人移步去正厅,负责举办此次武林大会的门派已备好宴席,尽可把酒言欢。当然,这个把酒言欢,并不包含卿衣。最首要的原因,当然是她背后的圣宫属于邪门歪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其次她是女子,在场多是比她年长的男性,谁都撇不下那个脸让她饮酒。至于最后一个原因……看圣宫的侍女婉拒了呈上来的一应吃食酒水,只留了些清爽可口的水果,转而捧来一只精致的玉壶,里面的液体倾倒在杯中,花香弥漫,正是圣女每日必饮的花露,诸位掌门沉寂好一会儿,才暗道圣宫圣女,名不虚传。转念又想,出淤泥而不染,圣女也算是圣宫里最偏向正派的人了。尚未听闻圣宫大变的诸位掌门这么想着,觥筹交错间,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殊不知圣女心里正跟她的老父亲诉苦。“好多肉啊,好想吃,为什么要给我拿走。”卿衣馋得不行,可面上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我真的好饿。”系统安慰道:“乖啊,先装完这波逼,回头去见大佬,大佬肯定给你带好吃的。”卿衣含泪饮花露。饮完了,她不多留,立即离开。她走后不久,俞流也寻了个借口离开。此时月上柳梢头,俞流分明没收到卿衣留给他的口信,他只凭心意去到江畔,就那么巧,卿衣坐在扁舟上,四周寂静无人。卿衣回首看他。“俞流,”她说,“我饿了。”俞流不答话。他足尖一点掠上扁舟,握住竹竿一撑,扁舟离开岸边,朝着江心飘去。再撑了下,他转手,将个油纸包递给卿衣。卿衣打开来,里头装着分开的两个小油纸包,一份是卤鸭片,一份是桃花酥。卤鸭片还热着,应该是俞流让人现做的。卿衣吃了几片,见他静静撑着竹竿,也不说话,她想了想,拈了片送过去:“很好吃。”他张开嘴。见投喂有用,卿衣接连又喂了几片。后头吃桃花酥,她指尖沾了碎屑,他便在她收手之前含住了,将碎屑尽数舔食干净。卿衣被他这动作激得心尖一麻。“俞流,”她又喊他,同时盈盈一笑,“你变坏了。”俞流总算答话。他道:“我只是太想你。”卿衣说:“我知道,我也想你。”江上又开始起雾。到了江心,即便目力再好的人,不来到近前,也绝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叶扁舟,俞流放下竹竿,身体前倾,含住卿衣的唇。卿衣闭上眼。扁舟太扁,一个不察就会让江水漾上来。于是俞流动作小心极了,还注意着不让卿衣的裙子或头发沾到水,全程不能更体贴。可卿衣还是没忍住咬他脖子。才下口,记起明天他还要在人前露面,她只好换了个地方,对着新宠之处咬了又咬,直让俞流低低喘着道:“卿卿,别闹。”卿衣含糊着说她才没闹。俞流掐住她下颚,换了自己的手指让他咬。后面卿衣一直咬着没松。直等凌晨时分,万籁俱寂中,江心漾起好大一片涟漪,卿衣终于松开牙齿。泪眼朦胧间瞥了眼,他手指出血了。“疼吗?”她问。“不疼。”俞流取出一方手帕给她擦泪,“卿卿的,怎样都不疼。”“可能会留疤。”“那也是卿卿留的。”卿衣摇摇头,整个人靠进他怀里。之前闭关一年,除必要的休息放空外,卿衣几乎是昼夜不停地练功,此刻这么一靠,不过半刻钟,她已经睡得沉了。俞流五指作梳,轻轻打理她的长发。等到卿衣醒来时,天际微明,该回去了。她抬头看俞流,不知他是没睡,还是睡过了,他神色淡淡,唯独眼里温融,仿佛只容纳得下她一个。他低头亲她一下。接着他也没让卿衣起来,任由她伏在自己怀里,撑着竹竿离开江心。天色尚早,一路从江畔到了门派安排给圣宫圣女的住处,半个人都没碰到。俞流把卿衣送进房,给了她一个小瓷瓶,说了句待会儿见,便悄然隐去。卿衣也没问他住哪,总归这里是别人家,很多时候都挺不方便。于是从小瓷瓶里倒出药吃下,卿衣简单清理了身体,又换了件衣裙,再用过少得可怜的早饭,方从从容容地赶赴擂台。而像卿衣换了衣服,俞流也换了。他穿着青色长衫,立在那儿君子如竹,好看得过分。卿衣随意往周围扫了扫,毫不意外地扫见不少女子满含倾慕的眼神。也是。武林盟主,实力高强又容貌甚佳,品行更是有目共睹,十个女人里得有九个将他当成如意郎君。卿衣摸摸下巴。昨天俞流吃醋,今天也该换她吃醋。到得晚上,江心扁舟,卿衣掐着俞流下颚,问他日后会不会娶妻。“不娶。”他答,“你何时肯嫁我,我何时娶妻。”卿衣说:“我一辈子不嫁呢?”他答:“那我一辈子不娶。”卿衣听着,想到那些对着他的倾慕,笑了笑说:“那全天下的女人都该恨死我了。”大抵是想到和她一样的地方,俞流道:“那全天下的男人也该恨我。”卿衣笑得更欢。如此日夜交替,武林大会到了最后关头。现下还在台上的两位皆是宗师境界,实力相当,端看谁底牌更多,从而打破平分秋色的局面,夺得此次武林大会的魁首之名。这一夺便是半天,武林大会终于结束。随着俞流话音落下,在场众人还没来得及恭喜魁首,就见魁首忽然冲下台去,朝着谁直直出剑。循着看去,那正是圣宫圣女所在。面对这神来一剑,卿衣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随即抬眼,却是没等她动作,眼前人影一晃,俞流已经后发先至地到她面前,替她拦下了这一剑。第80章 圣女专心事业11但听“当”的一声,魁首的剑被击落在地, 下一瞬, 人也被擒住。众人定睛一看, 擒住魁首的是俞流。至于俞流用来击落剑的东西……卿衣垂下已经空荡荡的手。以往看武侠片, 总会见到主角用茶杯挡剑的镜头,今日可巧,叫她也亲眼看了回。卿衣漫不经心地想着, 先对俞流客客气气地道了句谢,接着便起身, 看也不看那魁首,直截了当地走人。她一走,圣宫人也跟着走, 擂台周围顿时空出好大一片地方。俞流也不喊住她, 只吩咐人将魁首带下去。其余人见状, 不由小声讨论起来。“她居然也不问魁首为何刺杀她?”“有什么好问的, 杀邪门歪道之人还需要理由?”“应当是为了出名。否则圣女来的第一天他就该动手,而不是等到夺了魁首才动手。”“呵,魁首欲杀圣女不成,反被盟主一招擒住——依我看,出的臭名吧。”“也不尽然,毕竟他真的动了手, 还是有点作为的。”“我倒是遗憾没能亲眼一观圣女身手。”“……”竟无一人怀疑盟主与圣女的关系。包括诸位掌门在内,所有人都以为盟主是为了维持正邪两派的关系方才出的手。他们甚至觉得,哪怕魁首要杀的不是圣女, 而是圣宫随便哪个小喽啰,盟主都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拦住。盟主真乃君子也。众人感慨不已。安排好武林大会的后续事宜,俞流去往看守魁首之处,打算亲自审问。因为拦下魁首那一剑时,他没有感到任何的杀气。料想卿衣也有所察觉,才什么都不说,只将人留给他。这事透着蹊跷。及至入夜,回到圣宫的卿衣正在打坐,听到风声睁开眼,俞流过来了。俞流道:“问出来了。”卿衣说:“如何?”俞流道:“他去过醉仙阁。”此前俞流让人去醉仙阁,翻来覆去地审问花魁,也没问出多少有用的线索。这回线索却主动往他们面前凑。更蹊跷了。卿衣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俞流道:“我和你一起。”卿衣没有拒绝。她拉响铃铛,对侍女嘱咐几句,便趁着夜色出了圣宫,往醉仙阁去。当初卿衣在宗师境界,从圣宫到醉仙阁须得花费七天时间。如今她是宗师之上,途中又与俞流吃吃玩玩,也不过五天就到了醉仙阁所在之地。远远望见那在一众青楼中格外打眼的醉仙阁,卿衣和俞流没有立即过去,而是进了一家客栈。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俞流正给卿衣煮茶,忽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茶具,对卿衣道:“有人找我。我出去看看。”卿衣正想问他知道怎么有人找他,话到嘴边瞥见挂在腰间的小玉笛,当即了然点头。原以为俞流两三刻钟就能回来,谁知卿衣喝完茶,开始自己动手煮第二壶了,他也还没回来。“不对劲。”卿衣对系统说,“调虎离山之计?”系统说:“应该是。我刚才搜索也没有结果。”如果仅仅只是搜索不到俞流,那没什么,大佬的踪迹本就不是能探查到的。可事实却是包括俞流在内,不论城里城外,系统什么动静都没搜索到。太安静了。安静到系统一眼就觉得违和。——除非俞流已经被彻底引离这座城,否则以他宗师之上的境界,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卿衣说:“没错,什么都没有就是最大的破绽。”系统问:“你打算怎么办,留在这里等大佬回来?”卿衣摇头:“我自己去醉仙阁。”卿衣对自己的实力还算自信。宗师之上在这个世界里属于顶尖,即使碰到同等境界的高手,她就算打不过,也绝对不会受伤。加上有系统实时监控,倘若届时真出了变故,她也能在变故降临前全身而退。系统也觉得行:“就这样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干就干。卿衣换掉身上标志性的白衣,穿上早先备好的黑衣,这便吹了灯,翻窗出去。借着天色隐去身形,卿衣动用轻功,数次起落,醉仙阁已近在咫尺。“花魁在哪?”卿衣问。系统照着地图给她指路。到了醉仙阁最高层,同下面处处都是寻欢作乐的景象不同,这一层十分安静,似乎没有人。不过系统说这是因为隔音做得好,然后示意卿衣去布置最好的那间房,花魁就在里面。卿衣正待落地,却听“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推开了。踏出房门的女子正值二八年华,五官甚美,耳下有颗小痣,和秋桑形容的一模一样,正是花魁。花魁关门下楼。卿衣暗中跟上。本以为花魁下来是要接客,谁知她竟去往后院,辗转几个拐弯,进了另一座楼。这座楼瞧着不比醉仙阁奢华,有些朴素,可卿衣当过郡主和王妃,见过许多好东西,因此无需系统提醒,她已经看出这座楼的用料俱是昂贵之物,居住在里面的人身份必然不一般。“好像钓到了一条大鱼。”卿衣说。系统说:“搜索没有异常。”卿衣说:“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系统说:“小心。”卿衣嗯了声,进入楼中。才跟着花魁穿过一条走廊,绕过一处拐角,卿衣再抬眼时,花魁已经消失不见。这么快就跟丢了?没等系统告知花魁去向,忽然一阵声响从上方传来,卿衣循声一看,铺天盖地的红从最高处落下,层层叠叠,深深浅浅,仿佛连绵无尽。“这什么鬼?”卿衣微微皱了眉,往拐角后的走廊一退。岂料这一退,走廊上竟也到处都是这种红,让得卿衣无处落脚的同时,也让她觉得怪异。这是已经发现她的踪迹,企图用这种方式逼她现身?卿衣不由仔细观察这些红。这一观察才发现,这些竟不是寻常的染成红色的布料,而是……红衣?且还是适合女子穿的红衣。“这是大鱼的什么特殊癖好吗?”卿衣对系统吐槽,“做这么多红衣干什么,每天穿一件扔一件,有钱任性?”系统说:“鬼知道……有人来了。”卿衣也听到那点细微的脚步声。是个高手。她还没听出来人是哪种境界的高手,系统就先草了声。“是圣主!”系统话音刚落,熟悉的铁链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圣主自走廊尽头慢慢出现。明明只一年不见,可圣主的脸,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望之不复以前的深潭无波,而是变得浑浊不堪,好像他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竟有点行将就木之感。且不知可是被铁链压的,还是俞流当初伤得太重,圣主身体微微佝偻着,那种感觉顿时更深刻了。他盯着卿衣,慢吞吞地朝她走来,铁链也跟着慢吞吞的一步一响。卿衣见状,还没来得及思考圣主什么时候出的圣宫,怎么她半点消息都没收到,当头又有许多红衣翩然落下,她皱着眉迅速躲开。不过因为圣主突然现身的缘故,这次躲得稍微迟了点,有一件红衣不偏不倚地正正落在她身上。红衣加身,卿衣伸手欲挥。“明乐,”那头圣主紧盯着她,声音嘶哑道,“别动。”卿衣不理。她挥落红衣,又往后退了几步,才道:“见过圣主。”圣主对着那件落地的红衣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她,道:“明乐,这红衣,你不喜欢吗?”卿衣道:“不喜欢。”圣主道:“你说谎。你明明最喜欢红衣。”只这一句,卿衣就知道,他又发病了。明乐最讨厌的就是红衣。卿衣当即不再开口。她一边注意着圣主的表情和动作,一边飞快思考。目前已知,这座楼是为圣主所有,同时在武林大会上对她出手的那个魁首,不出意外就是圣主安排的。花魁有一半的可能也是圣主安排的。将这些条件汇总到一起,再联想到和花魁有关的秋桑,卿衣不禁怀疑,春.药的事,圣主可知情?以及圣主将她引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只为了看她穿红衣吗?“明乐。”圣主还在朝这边走来,仍旧慢吞吞的。走到那件被卿衣挥落的红衣前,他慢慢弯腰捡起,视若珍宝般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