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是见过于策远的。阮清宴错愕看着于策远。“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哥?”于策远冷峻的脸顿时柔和下来,点了点头,“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我们确实是表兄妹。”此时此刻,阮清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惊讶。在这世上她还有亲人。大概是性格使然,于策远不像季凌衍那样给人一种温润好亲近的感觉,话不多,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相认之后不说话就更尴尬了。“姨妈她还好吗?”她记忆中模糊有点印象,姨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她妈妈的性格完全相反。于策远淡淡一笑,“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还以为阿衍和你提起过我,没想到……”于策远的话让阮清宴多少有点愧疚。“我不知道姨妈的事,对不起。”她只是为提起别人的伤心事而道歉。十多年没联系的亲人,没有多深厚的感情,相认之后也只比一般人多了一点亲近的感觉而已。于策远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关于我妈妈的事我以后再和你细说,这次我来除了工作上的事外还有一些私事想和你聊聊。”阮清宴大概能猜到他说的私事与季凌衍有关了。“表哥,你说。”这一次于策远是来帮她的,这一声表哥是她应该叫的。于策远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把手机递给她。“阿衍因为之前头部受伤,失去一些记忆,但记忆恢复后身体出了一些状况,去y市见脑科专家那次本来就应该立即手术的,可是他坚持要回来陪你,前几天他做了手术,现在还在昏迷中,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他。”阮清宴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她看到视频里季凌衍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明明是视频,除了时间跳动,画面像照片一样是静止的。看完后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医生怎么说?”于策远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看她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扎着小辫子爱闹爱笑的小妹妹。所谓岁月无情大概就是这样,它改变了所有的人,快乐的,不快乐的,没有谁能逃得过。“情况很不乐观,他最想见的人是你,去看看他吧,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偷亲于策远的出现在阮清宴的意料之外, 他毫不避讳地表明他是受季凌衍所托专门来给她送钱救急的。如果不是于策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阮清宴甚至都想不起来于家那边她还有亲人这事儿。而于策远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来帮她的,他还希望她去看一下季凌衍。于策远所说的话让阮清宴失眠一整夜。她很怕去医院,害怕消毒水的味道。小时候她在医院送走母亲,长大后又在医院送走了父亲, 似乎她每一次去医院都将面临一场死别。她想, 如果她不去的话也许, 季凌衍就能活下来……她甚至陷入自我怀疑中,是不是因为她命太硬, 克母克父,连前夫也逃不过厄运。第二天一早, 阮清宴还是联系了季凌寒, 了解季凌衍的情况。季凌衍现在有季家护着,除了几个知情人, 外界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季凌寒是最清楚整件事情的人。确实如于策远所说的那样,季凌衍至今昏迷不醒。从季凌寒那里知道季凌衍现在在哪家医院后, 阮清宴直接过去。季家那边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轮岗守在季凌衍病房外,将季凌衍保护得很好, 阮清宴去的时候季凌寒不在医院,她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季凌寒的母亲杜姝月。看杜姝月的样子, 是特意在等她。“清宴,我知道小衍就在这里,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见他?”相比之前的气势凌人, 现在有求于她的杜女士的态度倒有几分真实的温和,对她的称呼也从阮小姐变成了清宴,看来是真的斗不过季家,退而求其次求到她头上来了。阮清宴对杜姝月与季家的恩怨过往多少了解一些,即便杜姝月生下季家的长孙,季家从没承认过杜姝月。面对杜姝月的恳求,阮清宴无动于衷。曾经的杜姝月在不被季家接纳的情况下与季景贤私奔,没有任何名分的情况下生下季凌衍,后来季景贤抛弃他们母子俩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了孩子。说到底,最无辜的人是季凌衍,不到三岁被生父抛弃,十二岁时被生母抛下他一走了之。季凌衍明明是季家的长孙,吃的苦却比别人多,被迫长大,被迫承担不该他承担的责任。阮清宴一点也不想帮杜姝月,而且表达得很直接。“这是季家的地盘,我说不算。”但杜姝月是有备而来,她连说辞都已经想好了。“你和季凌寒感情好,我和你一起进去,他们就不会拦我。”阮清宴感觉又累又困,一点也不想开口说话,点一下头算是对长辈的礼貌回应。随后杜姝月跟着她一同去到季凌衍所在的单人病房。一进病房,杜姝月就挤开阮清宴,大步奔向病床,哽咽叫着季凌衍。“小衍对不起,妈妈来晚了……”阮清宴默默看着病床上生命体征平稳却始终没睁开眼的男人,听着杜姝月向他忏悔。“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和雯雯了,我只求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迟到了十多年的母爱,如果自责忏悔一番就能获得原谅,治愈所有的伤害的话,那可真是太简单了。杜姝月的母爱召唤并没有任何作用,季凌衍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杜姝月擦擦泪,起身退到一边,给阮清宴让位置。“清宴,你也和小衍说几句话,也许他能听到。”阮清宴站在原地没动,母子情深的感动一幕也没惊起她内心的波澜。“我没什么想对他说的。”杜姝月讶异看了看她,眼泪收放自如如,刚才还声泪俱下,一下子就把情绪调整好了,除了眼睛有点红外看不出别的异样。“我知道现在要求你做这些很无礼,可作为他的妈妈,作为你的长辈,我恳请你帮帮他,毕竟他是因为你才伤成这样的。”阮清宴看着眼前这个以长辈自居的女人,只觉得可笑。“您的意思是如果他一辈子醒不过来,我还得把命赔给他?”“你……”杜姝月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阮清宴淡淡看了眼病床上的季凌衍后转身出了病房,根本就是把杜姝月刚才说的话当耳旁风,而她表现出的冷淡在别人看来就是无情无义。杜姝月没在里面待太久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阮清宴去值班室找了季凌衍的主治医生询问了情况,出来时看到的是杜姝月匆匆离开的背影。刚刚还在季凌衍病床前口口声声说会做一个好母亲人,来了之后连问都没问医生一句就离开了。宋艺雯的自私也许是有样学样。阮清宴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孤零零躺着的季凌衍,莫名心酸。他为之坚持的亲情仿佛就是一个笑话一样毫无意义。不知道他是否后悔,因为这些人放弃了他原本该有的璀璨人生。他活得像个圣人一样,总是在替别人承担责任,为别人而活。阮清宴在病床前坐下,执起季凌衍微凉的手用掌心的温热帮他暖着。“季凌衍,别人是傻人有傻福,可怎么到你这儿就没有那份傻子该有的福气了呢,还是说你太累了,撑不下去了……”她说了很多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季凌衍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在病房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心烦气躁,闻到消毒水味甚至反胃想吐。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排斥。阮清宴松开季凌衍的手,捂着嘴冲进洗手间里干呕。季凌寒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不禁呆了呆,想跟上去看看,又觉得男女有别不合适,过了一会儿阮清宴从卫生间出来,面色苍白,他更担心了。“清宴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阮清宴这才注意到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有气无力说:“是有一点,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你来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季凌寒不太放心让她自己开车回去,劝道:“反正现在就在医院,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吧。”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可阮清宴一抬眼无意间看见季凌寒过度紧张的表情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大概是误会了。阮清宴压下恶心感,打趣道:“小屁孩,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的,难不成你以为我这是怀孕的反应?”季凌寒摸摸后颈,一脸尴尬。“仔细想想好像不太可能,时间不太对……”离婚前她刚坐完小月子,季凌衍应该不会猴急地和她这样那样,离婚后就更没可能了。冷静下来是空欢喜一场,季凌寒替季凌衍失落。要是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两人到离婚的地步。阮清宴成功被他逗笑了,“没想到我们高冷的小季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果然,用心谈一场恋爱,就什么都懂了。”季凌寒在别人眼里是高冷男神,在阮清宴面前就是个弟弟,两人之间相处一向随意,做不成叔嫂,做姐弟也不错。阮清宴有时会想,她要是也有个弟弟就好了,当然,前提是要是和季凌寒一样好的弟弟。可惜她没有那样的福气。“你脑袋瓜就这么大点,只需要想着这么挣钱就行了,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霸道总裁不需要恋爱脑知道不?”“清晏姐,我很希望你能和我哥再续前缘,可我知道在你们之前的那段婚姻里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和我哥一样更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所以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目空一切的小季总突然这么正经地说这么感性的话还真挺让人感动。阮清宴听得心里暖暖的。同样是叫季凌衍叫哥,宋艺雯根本没法与季凌寒相提并论。“小寒,谢谢你。”季凌寒一瞬间又成了害羞的大男孩,不自在地咕哝道:“好像太肉麻了点。”阮清宴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和姜媛谈恋爱那会儿比这肉麻的话不知道说过多少,在我面前你倒拘谨起来了。”提起他的女朋友,季凌寒的话就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当初我以为我和她能像你和我哥一样走进婚姻的殿堂,她会成为我的妻子,可是……”离开的人走得干脆,留下的人守着回忆在原地等候。其实阮清宴还挺羡慕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的,就算没有结果,至少曾经拥有过。之后季凌寒去找主治医生,阮清宴留在病房里又多陪了季凌衍一会儿,期间她接了两通电话,都是公司的事。季凌寒再次进来,阮清宴和他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小寒,我还有事先走了。”季凌寒说:“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阮清宴微笑拒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就是闻不惯消毒水味儿,现在已经没问题了,你自己也多注意休息。”她坚持,季凌寒也没办法。“清宴姐,那你明天还来吗?”阮清宴看了眼病床的方向,思忖道:“有可能来不了,最近公司事太多了,你哥这边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有什么情况你打电话给我。”在看了眼季凌衍的方向,阮清宴转身往外走,刚走出病房门,就听到季凌寒带着喜悦说话声。“哥,你醒了。”阮清宴脚步一顿,季凌寒叫了她一声。“嫂子,我哥他醒了。”阮清宴闻言心下大喜,折身回了病房奔至病床前。季凌衍真的醒了。医生给他检查之后说他没有大碍了,这让阮清宴和季凌寒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季凌寒出去给季老爷子打电话,阮清宴在里面看着季凌衍。季凌衍也看着她,眼神里充满迷茫。“你……是谁?”很久没开口说话,现在他的声音沙哑,听着有点难受。欢喜过后,阮清宴很快冷静下来,审视着季凌衍,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他问她是谁,那她就报上大名。“阮清宴。”季凌衍问:“阮清宴是谁?”她答:“阮清宴就是我。”他又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阮清宴做了个深呼吸,克制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默默提醒自己不要和脑袋有坑的人计较。毕竟现在他脑袋上不止一个坑。他想玩,她陪他玩,看谁玩得过谁。“前妻和前夫的关系。”她皮笑肉不笑。季凌衍‘哦’了一声,接着说:“原来你是我老婆。”阮清宴加重语气强调道:“我不是你老婆,是前妻。”刚醒来的季凌衍精神不济,却偏要固执地与她较劲。他又问:“那我现在再婚了吗?”阮清宴好脾气地回答:“你差点长眠不醒,脑子正常的女人都不想守寡,你想再婚的愿望可能暂时没法实现。”季凌衍认真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说:“既然我没有再婚,那就说明我就只有过一个老婆,那就是你。”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你很好,我一定是爱你的。”阮清宴:“……”没有给她和他讲道理的机会,季凌衍就睡着了。季老爷子和季凌衍的父亲很快赶到,阮清宴准备走人,又被季老爷子叫住了。“阮丫头,你先别走,一会儿我想和你谈谈。”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乖乖在外面等着。季老爷子看过季凌衍后出来,将她带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开门见山地和她交谈一次了。老爷子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希望她能照顾季凌衍到出院,理由也很充分,因为季凌衍是因为她才差点没命的。她答应了。杜姝月知道季凌衍醒过来以后又找上阮清宴,希望阮清宴能带她去见季凌衍。阮清宴没有拒绝季老爷子的要求那是因为她不想欠季凌衍,她不欠杜姝月,所以一口回绝。她不想掺和杜姝月和季家的恩怨。季凌衍醒来以后很黏她,只要他醒着见不到她的话,他就一个劲地折腾,不配合医生检查,摔东西,嚷着要见她,非要挣扎着下床等等。他把能作不能作的都作了一遍,每天换着花样来。阮清宴是第一次见识到季凌衍这么能来事,重伤醒来就跟返老还童似的。上一次他只是失去三年的记忆,这一次他彻底把她忘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属于选择性失忆,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记忆。了解情况后阮清宴十分后悔答应季老爷子,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季凌衍把她给忘了,她一定会离他远远的,最好他一辈子都别记起有她这么个人。也许季凌衍因为以前克制压抑久了,现在才释放天性,完全就是一个老作精,作天作地往死里作的那种。季凌衍醒来后的第四天,阮清宴起了个大早,连早餐都没吃就赶去医院,离开时和季凌衍说好让他别闹,她中午再去看她,可是她前脚刚走,季凌衍后脚就偷偷从医院溜了。医院那边先联系季凌寒,季凌寒也被折腾得够呛,找不到季凌衍,他只好打电话给阮清宴。阮清宴听说季凌衍不见了也很着急,立马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出去找他。她也不知道季凌衍会去哪里,除了公司,她能想起来的地方就只有他们之前的那个家,季凌寒和她想的一样,所以两人同时赶到那里。然而,季凌衍并没有回家。阮清宴也没辙了,无奈向季凌寒摊手,“你哥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回家的路他还是能找到的吧。”季凌衍只是把和她有关事情忘了而已,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虽然在她看来季凌衍的行为越来越像个智障,但好歹是个成年人了,不至于走丢。冷静下来想想,她觉得季凌衍就是在医院憋闷久了出去散散心而已,是他们小题大做了。季凌寒点头表示赞同。“手机、证件、钱包那些他都带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想去做,昨天晚上他还特意让我把守在他病房外的保镖撤了。”关心则乱,一着急就把关键信息给忘了。阮清宴无语,抬头看天花板,她都已经被折腾得没力气生气了。“你给他打过电话没有?”季凌寒说:“打过,但他没接。”阮清宴拿出手机拨了季凌衍的号码,拨通后几乎是秒接,阮清宴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在哪儿?”季凌寒被她这一声吼给震撼到了,默默往一边挪,不禁同情起最近很爱惹事博关注的季凌衍了。季凌衍回答说在她家,半晌后她才弄明白‘她家’指的是她从小住的那套别墅。与季凌衍通完电话,阮清宴转身面对季凌寒时敛去满身火气,无奈叹气。“他没事,我现在过去找他,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就送他回医院。”季凌衍从医院溜出来去了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别墅那边,那是她母亲陪嫁,陈芸想霸占,前不久她已经把那别墅卖了,现在那里是别人的家了。季凌衍现在就在别人的家里,她得去接他。知道季凌衍没事,季凌寒也就放心了,心里对季凌衍只接阮清宴的电话这事是很鄙夷的。什么都记得,唯独把阮清宴忘了,可是别人的电话都不接,阮清宴打过去就秒接,简直双标得令人发指。作为弟弟,季凌寒也很难做,不过这么多年,也就现在哥哥是需要依靠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他也得做个好弟弟。“清宴姐,那我哥就麻烦你去找了,我回医院安排一下。”一个人任性,闹得人仰马翻。阮清宴已经想好找到季凌衍后怎么收拾他了。新房主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阮清宴见过两次,夫妻俩为人和善,季凌衍冒昧跑来打扰,新房主问明缘由后就邀请他进屋,里面装修和家具陈设都没怎么变,季凌衍在院子里游荡了一圈就进了小书房。女主人见到阮清宴,很热情地招待她,阮清宴说明来意,女主人慈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那小伙子是你爱人吧,你们落了一张婚纱照没带走,我给你们收起来了,因为你们俩长得好看,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的头受伤了,看起来很严重啊。”季凌衍头上包扎伤口的纱布还在,看上去确实挺瘆人的。阮清宴笑着说:“前阵子他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我把房子卖了才跑到这里来的,给您添麻烦了王阿姨,真的很谢谢您。”王阿姨慈爱笑着,没再继续追问。阮清宴见到季凌衍时,他坐在曾经属于她的那间小书房里发呆,她朝他走近,他回神扭头看,看到是她,他又转过头去,盯着那张书桌看。“我隐约记起了一些事,所以想过来看看,记忆虽然很模糊,但我知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刚才王阿姨给我看了一张婚纱照,可我还是想不起来更多的细节,只有这里,我觉得很熟悉。”医生说他的身体还没康复,暂时别刺激他去想那些他忘了的事,阮清宴就算是有一肚子的火,在看到这样的季凌衍后她也发不出来了。“这里以前是我的家,前不久我把它卖了,现在它是别人的家,以后你别来了。”季凌衍向她伸手,阮清宴不明所以,还是把手搭在他手上,他顺势牵住她,而后站起身,将她拉进怀里,一手轻轻压住她的头贴在他胸口。“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就是在这里,我趴在桌上睡着了,你偷亲我。”阮清宴:“……”这都能梦到,他可真是神人。当年她对他见色起意,又因为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走的近,于是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趁他睡着时轻薄了他。那是她的初吻,事后想想才觉得太亏了。现在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干了那种蠢事。“季凌衍,做了春梦你竟然好意思说出来,你真不要脸。”她抓住机会倒打一耙。季凌衍微微低头,扶在她脑后的手改为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紧盯着她莹润红唇。“所以我想知道清醒状态下做这件事是什么感觉。”这么说,他也真的这么做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干燥的唇压了下来。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9 01:04:42~2020-05-30 21:3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325273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与不爱发生季凌衍从医院偷溜的事后, 季家又安排人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季凌衍的病房外,除了防心怀不轨之人靠近,还防季凌衍任性妄为。阮清宴依旧每天都去医院陪季凌衍,但大多是晚上下班后去。经过那次‘索吻’事件,季凌衍似乎对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事情上瘾了, 时不时就来一下, 而且大多是趁她不备搞偷袭。他这样, 阮清宴着实有点吃不消。有时阮清宴在陪他的时接电话,他不许她出去接, 非得在他看得见她的地方才行,而每当她讲电话的时间稍微久一点, 他就悄悄从她背后抱住她, 吻后颈咬耳朵的事他没少做。每次他耍流氓要挨揍时总是以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点记忆为由让阮清宴下不去手揍他。一次两次三次得逞了,但事不过三, 之后就被阮清宴发现他骗她,当她问他想起什么了,他胡诌一通, 然后就露馅儿了。出院前那天晚上,阮清宴下班后照旧去医院陪季凌衍, 同处一室没什么话题聊,阮清宴觉得很无聊, 她想走季凌衍又不让,索性就坐在一旁的沙发抱着手机玩游戏,正当她玩得起劲的时候季凌衍来到她身边, 紧挨着她坐。她瞥了他一眼后继续专注玩游戏没理他,他不高兴了,想要故技重施偷亲她引起她的注意,她轻松避过后站起身,离他远远的。季凌衍没办法忍受被她忽视,固执地跟着她,从身后将她抱住。“我好像想起了一些我们以前的事。”他之前每次用这个借口都能骗取到她的关注。这次也一样,成功吸引了阮清宴的注意力,她没推开他,但也怀疑他说谎骗她,安静等着他说下去。季凌衍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我们曾经很相爱,可那时候我没钱,我自卑过,怕你嫌我穷,怕你跟着我吃苦,但我更想让你幸福,所以我努力赚钱,最终我们结婚了……”阮清宴一听就知道他说谎了,无中生有胡诌一通,如果失忆的人是她,他把谎言说得这么生动深情,她一定对“我们曾经很相爱”这个谎言深信不疑。可偏偏失忆的人是他。她一转头,季凌衍就意识到不对了,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心虚了。“怎么了?”阮清宴把他推开了,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你我之间从来没有相爱过,那段婚姻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而已,虽然你的故事那么动听,却只能感动你自己,所以说这几天你一直在说谎,其实你什么都没想起来。”看她这样,季凌衍慌了。“我没有……”他想解释,阮清宴没给他机会。“季凌衍,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珍贵回忆需要你去记起,我只是答应了你爷爷陪你到痊愈为止,毕竟你是被牵扯进我们阮家的恩怨里才受伤的,等你伤好以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她既然答应了季老爷子,那她就一定会有始有终。医生说季凌衍不能受刺激你,所以她用最大的耐心来对待他。但现在她发现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季凌衍给他自己编织了一道情网,沉溺其中,自我陶醉。发现问题,她得快刀斩乱麻让他清醒过来。“你没爱过我,我也不爱你了,我们之间的故事早已经有了结局,你努力工作赚钱是为了你妹妹宋艺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季凌衍怔怔望着她,半晌无言。事实上他的确说谎了。但他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可是她不信他说的话。与她有关的记忆,这些天他想起了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似乎都是甜蜜的一幕幕,可他内心却感觉酸涩无比,所以他希望他还没记起的那些记忆如他所想那般。曾经他和她很相爱,离婚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两人之间没爱了。他希望是他想的这样。可现在她告诉他,她与他之间没有爱情,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季凌衍笃定地说:“我不信。”他执起她的手置于他的心口处,他说:“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记起的不多,可我的心不会骗我,因为你刚才说的话,现在它很难受。”阮清宴愣了一下,随即抽回手,拿上外套准备离开。“我先回去了,明天你出院我就不来了,季家会安排人送你回家。”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进了电梯,她靠着墙壁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孤零零留在病房里的季凌衍拨通了季凌寒的电话。“小寒,帮我个忙。”*阮清宴回到家先洗了个澡,然后敷上面膜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把电视打开,打开手机发现米小蛮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可能是有急事,她回拨过去,却听到手机铃声在门外响。正当她疑惑时,米小蛮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机听筒里也能听到声音。“晏晏,我在你家门口,你快给我开门。”从来没听到米小蛮用这么可怜无助的语气说过话,阮清宴赶忙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米小蛮蹲在门外,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失恋了。”阮清宴把米小蛮拉进屋,把门关上,两人到客厅坐下,米小蛮哽咽着诉说委屈。“张驰那个狗东西,他背着我和他前女友搞在一起了,被我发现后他还不承认,还说我无理取闹,我给了他一耳光,提了分手。”阮清宴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一耳光太便宜他了,明天我雇几个人和你一起去找他,打断他的腿。”米小蛮惊呆了,一下子就哭不出来了。“其实不用玩这么大,我再打他十耳光,踹几脚就可以了……”阮清宴严肃地说:“劈腿的渣男不配有腿,他敢让你受委屈,打断腿都是轻的。”不配有腿……米小蛮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开口时打了个嗝。“你的意思是要把他两条腿都打断吗?”阮清宴说:“三条腿都打断,既治标也治本。”米小蛮惊呆了。“这么狠?”阮清宴斜眼问她,“你又舍不得了?”米小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和他分手了,以后各走各的,没必要为了一个渣男浪费感情。”阮清宴叹气,“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别哭了。”米小蛮擦擦眼角的泪,打起精神,笑了起来。“对,为渣男流泪不值得,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几个渣男呢,凭我这条件,以后找的男朋友一定甩他十几条街,放弃他这棵歪脖子树,我还有整片森林。”阮清宴点头表示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