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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逑》TXT全集下载_17(1 / 1)

接着是火被扑灭的声音。“啊啊。”“啊什么啊,你哑巴啊,晦气知不知道。”没声了。然后就有人把纸和火盆收走,收的时候还念叨了几声晦气。半夜,司马妍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天空突然炸开一道雷,开始下暴雨。司马妍坐起来,叫绿绮去楼下拿酒。绿绮不想拿,但不敢不从。拿来一壶,司马妍说不够,绿绮只好再下去拿。见司马妍猛灌自己,绿绮怕出事,敲王珩的房门。第42章司马妍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迷蒙间,她看到阿青站在门口。阿青的样子很奇怪,衣裳破破烂烂,浑身湿透,身上沾满碎叶,发丝凌乱,像是刚从水里出来。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幅模样?司马妍困惑地看着阿青。阿青朝她走来,非常诡异,她的嘴角慢慢弯起,越裂越开,走司马妍跟前,阿青说:“哈哈,狗皇帝终于死了。”外边电光一闪,漆黑的屋子骤然亮了。司马妍借着光看到她青灰色的脸,和几乎裂到耳根的笑容,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毛骨悚然。她不是哑了么,怎么能说话?她怎么知道阿兄死了?她到底是谁?屋子又黑下来,暴雨冲刷墙面,拍打窗棂。阿青看到司马妍往后缩,似乎在害怕,大笑起来,逼近司马妍,直到把司马妍逼到墙面。阿青蹲下,说:“都是你们害的,害得阿翁死了,害得全城的百姓都死了,狗皇帝下地狱去罢,我们都会去找你的,找你报仇。”司马妍一惊。下地狱……阿兄会下地狱……司马妍霎时忘了恐惧,大声反驳:“不会的,跟阿兄无关,他不会下地狱。”“怎么无关?”阿青道,“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狗皇帝终日享乐,不理朝政,荒诞无能。”司马妍:“他管不了。”阿青:“他管不了就不是他的错?”司马妍:“不是。”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似乎是让自己更确信。阿青安静了一会,头突然一歪,几乎贴到肩膀,就像脖子被人折断,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司马妍:“你知道阿叔死的时候是什么样么?”司马妍抿嘴看她。她继续道:“他整个人被泡软啦,皱巴巴的,身体就像棉絮,我扯了一下,竟然扯掉了一块肉。”说着喉咙发出咕噜声,不知是哭还是笑。司马妍手里的酒壶掉落,叮当一声脆响,滚到阿青脚边。此时,又一道雷电将天空劈裂,白光照在阿青的脸上,她的脸和发型迅速变化,青灰色的死人脸逐渐红润,凌乱黑发结成繁复发髻,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小娘子。“你不知道我是谁罢。”阿青的声音也变得清脆。司马妍像是被蛊惑了,喃喃道:“你是……谁?”“我是尹笠之女,本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和和美美,锦衣玉食地过一辈子……”司马妍在想,尹笠是谁,好像在哪里听过。阿青的表情突然狰狞:“没想起来么?也是,你们皇家的人最是会过河拆桥,怎么会记得谁曾经被自己利用?”司马妍:“他是……原来的荆州刺史?”阿青稍稍平静:“你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父亲死得真冤,要不是先帝把他调到荆州,让他成了士族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会死?说到底,父亲就是被先帝害死的,先帝愚蠢无能,却自不量力跟人斗,他败了,什么事都没有,父亲却死了。”她愤怒道:“父亲那么忠烈的人,竟然背上谋逆的罪名死了,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死得好惨,被五马分尸,被所有人唾弃。”她的声音陡然尖利,“为什么他不得好报,为什么我要被贬为官妓,被毒哑喉咙,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只能隐姓埋名,浑浑噩噩地活着。”阿青死死地盯着司马妍,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答案:“为什么?”司马妍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知道的。”司马妍依旧摇头:“不知道。”阿青尖叫:“就是因为你们啊,说啊,就是因为你们。”司马妍捂住耳朵:“我不知道。”阿青掐住司马妍的脖子:“为什么不承认?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害死了好多人,你们是恶鬼,都该下地狱。”阿青的手劲很大,像是要把司马妍掐死,司马妍剧烈挣扎,不断地踢阿青,掰她的手。“你为什么不肯死,去死啊,活着只会制造灾祸,害死更多人……”听到制造灾祸,司马妍整个人一僵,不再挣扎。她想起很多,想起洪灾,想起荆州城的惨状,还想起游历时在田间听到一段父女的对话。“阿耶,我好饿,我想吃地瓜。”“不行。”“为什么?”“因为打仗,粮食全都要交上去。”“才过几年,为什么又要打仗?”“这次是北狄人打下来了。”“那以前呢?”“以前……”那汉子叹了口气,没说话。以前,即先帝那时候,因为皇帝和士族争权,藩地上总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以后呢?”女童又问。“以后……怕是停不了。”“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饿着?”司马妍看着女童脸上浮现失望以及恐惧的表情,心中茫然,父皇错了么?父皇只是想长久地安定,想收复故土,才对士族出手,为何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父皇失败了罢,因为失败了,这些战争便没有意义,只是在制造灾祸而已。百姓所受的苦,归根结底,都是司马氏的无能。说来宗氏的势力会壮大,也是因为父皇,即是说,父皇间接引来了这场洪灾。兜兜转转,所有灾难的根源便是她们皇族。皇族太势弱,太无能了。司马妍道:“对,我们只会制造灾祸,该死。”说完,竟觉得解脱,好似压抑了许久,意识也渐渐模糊。这时,她听见有人说:“你怎么会该死呢?”她的意识清楚了些,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闻到了淡淡檀香。司马妍喃喃:“因为我们有罪啊,害死了那么多人,当然该死,所以这些天我日日去庙里拜佛,去城门口施粥,然而罪孽太大,佛祖都不保佑我们,让阿兄死了。”又补了一句,“还有父皇。”王珩轻抚她的头发,适才他进来,不知司马妍把他认成了谁,竟惊惧异常,还一个劲地大喊“不是”“不知道”,他靠近一步,她就愈发恐惧,整个人像是要崩溃了,他不敢再靠近她,直到她喊出该死,才平静。他在她倒地之前抱住她。宣元帝的死对她刺激太大了。王珩道:“皇上这是得道升天了,拜佛祖自然没用。”是这样么?阿兄确实在修仙,若是真成了仙……还挺好的。司马妍紧绷的神经一松,终于昏睡过去。王珩低头,看着她沉静的睡颜,过了一会,手抚上她的脸颊。阿妍,我会保佑你。司马妍起来的时候,觉得头疼欲裂,喝了太多酒,胃里不舒服,趴在榻上干呕。这时,王珩进屋,手里拿着醒酒汤。司马妍伸手去接,手指碰到碗沿,顿了一下,她隐约想起,昨夜王珩进来了,还抱了她。她看向王珩,王珩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司马妍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出现幻觉。奇怪的是,每次喝酒出现的幻觉里,他看着她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似乎都跟平常不一样,太深情,太温柔,好像他很喜欢她。怎么可能呢?司马妍没多想,移开视线,接过醒酒汤。喝完醒酒汤,司马妍准备洗漱,阿青端着澡盘进来。看到她,司马妍整个人一抖,脸色瞬间苍白。王珩将她的变化收进眼底。阿青何故让她这么惧怕?昨夜她看到他也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她把他认成了阿青?司马妍很快镇定下来,简单洗漱完,阿青就出去了。司马妍问王珩:“你查到阿青的来历了么?”前几日,卖瓜翁下葬的时候,司马妍也去了,村人看到她,问:“女郎打算收阿青为仆么?”司马妍:“并非收她为仆,只是看她可怜,带在身边罢了,若她有更好的去处,我会让她走。”村人看着女郎身上质地极好的衣裳,唏嘘道:“阿青其实不是阿翁的孙女,她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还好被阿翁一家发现,得救了,被他们收养,若没有这一遭,想来能过得很好罢,当时阿青被发现时,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穿的。”司马妍惊讶道:“这样么?这些年一直查不到到阿青的出身么?”村人:“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怎么能查到这些?问过阿青,可她的喉咙被毒哑,说不出话,拐她的人贩被抓去见官时,县令大人也问了,他们说不知道。”司马妍:“好,我回头唤人去查查。”村人:“女郎真好啊,阿青这娃从小就可怜,我本想让女郎看她命苦的份上,能宽容她些,毕竟嗓子都哑了,做活定然不爽利,不想女郎有这般菩萨心肠,草民在此替阿翁他们一家,谢过女郎的大恩大德。”司马妍:“举手之劳而已。”回到院里,司马妍就问王珩能否帮忙查,王珩自然答应。阿青的来历,王珩已经查清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司马妍说,现下司马妍问起,结合昨夜的情况,王珩大概猜出司马妍怕的是什么。先皇一辈子做的最后悔,最自责的一件事就是杀害尹笠,并将其全家抄家流放,而阿青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想来她昨夜喝了太多酒,思维混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得出阿青是尹笠之女的结论,才会害怕自责,喊着她们皇族都该死,有罪。王珩道:“阿青是临阳范氏六房庶出二女。”原来是临阳范氏的女儿,跟尹笠无关。虽然知道阿青几乎不可能跟尹笠有关系,但听到确切的答案,司马妍还是松了一口气。司马妍:“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跟阿青说。”王珩却叫住她:“等等,阿青被拐是其嫡母崔氏的设计,崔氏妒忌阿青生母杜三娘受宠,不仅让人在元宵夜,全家外出赏灯游玩之时拐走阿青并毒哑她,还在不久后害死了杜三娘。”司马妍一愣,崔氏如此赶尽杀绝,阿青回去几乎不可能得到好的待遇。沉默片刻,司马妍道:“我将这些告诉她,让她自己决定罢。”将阿青叫进来,司马妍说:“我已命人查出你是临阳范氏之女,当初你被拐,是崔氏的设计,你生母亦被她害死……”阿青听到母亲过世,掉下泪来。司马妍:“你可想回去?”阿青猛地摇头,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印象最深的,是嫡母那双充满嫉妒和恨意的眼睛,她很怕看见嫡母,总是躲着她。阿娘受宠的时候,嫡母尚且敢设计她,杀害阿娘,现在就更毫无顾忌了,回去没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阿青砰地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磕头。司马妍拉她:“你做什么,快起来!”阿青抬头看着司马妍,惊慌比划,同时拼命摇头。司马妍:“若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阿青神色放松,感激点头。第43章一行人奔波了十余日,到达建康城。皇帝新丧,全城缟素,无人敢大声喧哗。港口依旧繁忙,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吵嚷,显得压抑沉闷。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白色丧幡,迎风飘起,满眼白色,司马妍直观地感受到,阿兄已经薨逝。她闭了闭眼,转身回舱室。下船后,跨上马,奔至朱雀桥停下。朱雀桥的东边是乌衣巷,琅琊王氏的宅邸便建在此处。司马妍望着乌衣巷发愣,仅仅过了几个月,就物是人非。阿兄薨逝,她成了不知未来的公主,他仍然是万人仰慕的名门公子。路上收到消息,宗颐和杨阶声称他们手里有宣元帝的遗诏,在朝会上宣读。遗诏上除了对朝廷人事做了变动,还令杨皇后出来临朝称制,辅佐司马链。她和阿链怕是再也不得自由。司马妍走近王珩。他一袭白衫,褒衣博带,风鼓起他的袖袍,在风中猎猎飞扬。造物主给予的最恰到好处的面容,每一处五官,司马妍都觉得完美至极。这张脸。从前熟悉的,未来陌生的。她和他大概不会再见面了罢,即使再见面,也只能形同陌路。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各自成家,她会嫁一个不知被谁选定的驸马,他会娶一个家族为他挑选的,合适的妻子。“往后余生,珍重。”司马妍缓缓地说。幼时陪伴她最多的三个人,只剩下他了。与他和阿兄在东宫的时光,她会永远珍藏在心。王珩的表情始终如一,浅浅淡淡,不见离别的哀愁。“好。”司马妍转身上马。与王珩分别后,司马妍只带上绿绮和几名侍卫回宫,其他人都安排到公主府。驰道边种了两排高大槐树,遮天蔽日,阴阴凉凉,一路飞驰,接近宫门,她慢下来。皇城里再没有人会期待她的归来,没有人满怀欣喜地迎接她。宫门口的阍人看见司马妍,恭敬行礼,打开宫门。司马妍问:“李公公呢?”上次回来,李公公还笑着对她说:“公主,皇上在东堂等您。”阍人道:“回公主,李公公被安排出宫养老了。”司马妍:“被安排去哪了?”阍人摇头:“不知晓。”司马妍心想,怕是不在了罢,阿兄死得蹊跷,他作为随侍阿兄的大太监,自然不能留。进宫后,司马妍径直去灵堂。司马妍为宣元帝守了三日灵。这三日后宫风平浪静,宣元帝死了,后妃也没什么好争的,都学杨皇后,为宣元帝念经诵佛,宫里霎时梵音袅袅,一片和谐。朝堂却是状况激烈,官员们一个个争得你死我活。宣元帝死后,朝会上,掌朝廷中枢的尚书令谢延拒绝承认杨阶拿出的遗诏,称宣元帝死时,身边只有宗颐和杨阶二人,无法证明这份遗诏是宣元帝亲述,或者亲手所书,不做数。特别提出不准杨皇后出来临朝称制。谢延道:“让一个不通政事的后宫女人理政,成何体统!且说宣元帝生前从未表露出此意向,有我们在,还要杨皇后辅政,简直荒唐!皇上不可能立这样的遗诏,遗诏定然是你们伪造的。”又质问杨阶和宗颐二人:“我问你们,皇上身死当日,你们为何会如此及时赶到,并且,沈美人为何要谋害皇上,难不成,是你们谋划的?”沈美人在勒死皇上后自缢身亡,真相如何,已无法查证。一番话先是否定了遗诏的真实性,然后质疑杨阶和宗颐图谋不轨,甚至是谋害皇上的真凶,可谓刀刀见血,字字珠玑。这时,在朝中任中书令,地位仅次于谢延的杨氏族长杨黎,即杨阶的伯父怒道:“一派胡言,你这是凭空臆测,遗诏在此,你难道要抗旨不尊不成?”谢延:“你不能解释,才拿遗诏压我罢,怎么,现在就想杨皇后出来临朝称制,你好掌控朝廷?”杨黎:“事发突然,多亏杨阶带兵赶到,才控制住局面,没让宫中出乱子,他尽职尽责,竟被你歪曲至此,还想给他定下谋害皇上的大罪,你这是要亡我杨氏啊,你才想一家独大,掌控朝廷罢!”事实上,杨黎根本不能解释,因为谢延说的是事实。杨黎到现在都是懵的,他没想到杨阶竟会如此大胆,不仅联合宗颐带兵进宫,还搞出这么份遗诏。他们杨氏一族,自杨虞文一纸揭发尹笠谋乱起,就很本分。杨黎在政事上一直以谢延马首是瞻,谢延做什么第一个支持,说什么第一个附和。谢延对他越来越满意,把他提拔到了中书令的位置。杨氏不仅进入中央,还得重用,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先皇当政时,杨黎每天上朝都战战兢兢,生怕先皇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他开刀,好在先皇斗败后心灰意冷,很快就不理朝政。到宣元帝这朝,局面好了很多,宣元帝没有先帝的抱负,无所谓杨氏做了什么,自然不会想着要报复杨氏。杨黎本以为这辈子会顺利安稳,不想杨阶竟搞了这么一出,真是气煞他也。但事已至此,杨黎只能换队站了,毕竟杨氏族里唯一能调动兵将的人,就是杨阶,他不可能把杨阶交出去,平息谢延的怒火。于是接下来,杨黎死咬遗诏不放,谢延自然不可能同意遗诏的安排,两方争论了好些天,一直没个定论。转折点在朝廷收到宗绍的奏章以后,奏章上的口气依然嚣张,说宣元帝既然留下遗诏,就应该遵守,还指责谢延想做逆臣不成?谢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逆臣”二字上面。谢延知道,宗绍在威胁他。若是他不同意,宗绍就做逆臣。谢延敢不在意么?谢延不敢,本来最近就把宗绍逼急了,他怕宗绍趁着朝廷不安稳,带兵攻到建康。思前想后,谢延选择妥协。等太子登基,朝廷安稳下来,再想办法夺权。于是谢延给宗绍传信说,既然宣元帝留下遗诏,自然得遵守,但杨皇后毕竟从未理过政事,需要他从旁协助。话说的委婉,其实是要与杨皇后共同理政,而不是协助。宗绍明白,也知这是谢延最大的让步,同意。一场危机化解。司马妍回建康时,杨皇后就已经插手朝政多日。守完灵,司马妍寻了个日子去栖安宫看望司马链。宫中人都密切关注司马妍。杨皇后已经有一年完全没管后宫事务,一年前,即使跟李贵嫔共同理事,也基本都是李贵嫔在管。因为极少出现在人前,宫妃和宫侍几乎都忘了杨皇后这号人。直到宣元帝过世,杨皇后宣布重掌六宫,并将权柄从李贵嫔那收回,规定后宫诸事都要事无巨细向她禀告,还插手朝堂政事,众人才惊觉后宫杨皇后原来并非她们所想,是个与世无争的人。那么对于司马妍与司马链接触,杨皇后是什么态度?毕竟司马链颇为依赖司马妍,想要加强对司马链的控制,就得削弱司马妍对司马链的影响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尽可能不让司马妍接触司马链。对于司马妍的到来,杨皇后表现得颇为热情,甚至还表示司马妍可以经常来看望司马链。司马链听到杨皇后这么说,非常高兴。司马妍看到杨皇后明显好了很多的气色,心情复杂。阿兄是在跟沈美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被勒死的,沈美人已死,廷尉府的人查到现在都毫无进展,沈美人为何要害死阿兄?幕后主使是谁?通通未知。这种时候,杨皇后竟然荣光满面,而阿兄死的那天,带兵闯宫的人里就有杨氏族人。杨皇后道:“殿下这些天看奏折也累了,公主既然来了,便带他去华林园玩玩罢。”司马链更高兴了。司马妍有点惊讶,看杨皇后又是重掌六宫又是插手朝政的架势,显然想抓紧权势,那么就必须控制司马链,她既然能影响到司马链,肯定是少让她接触司马链为妙,杨太后为何如此放纵她?带司马链到华林园的凉亭,司马妍让宫侍在亭外等候,拉近司马链,低声问:“阿链,皇后这段时间有无异动?”司马链一惊:“姑姑你怀疑母后?”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司马链被杨皇后照顾得还算周到,挺信任杨皇后。司马妍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对司马链来说,天下早晚是他的,杨皇后杀不杀阿兄,对他没有多大影响,且杨皇后养了他几年,对杨皇后有感情,所以心里会倾向于信任。司马链接着说:“母后之前总呆在佛堂,我很少见她,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动。”司马妍点了点头,道:“你平日里注意一下她。”没多说,毕竟如果被皇后发现她在鼓唇弄舌,很有可能就不让她见司马链。司马链:“好。”在华林园逛了一圈,送司马链回宫,一进门,司马妍看见树下草坪,躺着一个闭目养神的郎君。司马妍皱眉问:“宗明锡怎么在此处?”司马链:“姑姑识认识宗常侍?”常侍?宗明锡成了散骑常侍?“王常侍呢?”司马妍问。司马链:“今日不是王常侍当值之日。”司马妍算是明白杨太后打着什么主意了。司马妍:“以后我来的时候,你要把他支开。”司马链:“姑姑不喜欢他?”司马妍:“我与他有些过节。”司马链:“什么过节?”司马妍把往事简略提了。司马链瞬间就讨厌上宗明锡。“等会我就跟母后说,不要他随侍我。”待司马妍离开,司马链转头就跟杨皇后提,杨皇后自然不可能答应,但没直接拒绝,柔声道:“他的任职是朝臣共同商议决定的,母后没有权力罢免他,若阿链不满意,母后会与朝臣再行商议。”当然,杨皇后只是随口一说,不可能真的再行商议,所以结果是一样的。第44章一个月后,下葬仪式开始,全建康城的达官显贵一批批来灵堂,为宣元帝吊唁。王珩到灵堂,一眼就看到跪在最前头的司马妍。她瘦了许多,身形单薄,背脊挺得笔直。谢广与王珩一起,两人跪拜完,该走了,谢广发现王珩专注地看着什么,顺着王珩的视线望过去。王珩在看司马妍?谢广咳了一声。王珩移开视线,起身出灵堂。“我听人说,你前些日子出游,身边带着个戴着幂篱的女郎,看着不像是姬妾,倒像是个大家闺秀,我还纳闷什么样的人竟把你勾了去,今日算是看明白了……”谢广摇着折扇,眼带促狭,“莫非那个女郎就是公主?”他本来只是顺口一说,开个玩笑,却听王珩道:“你猜得不错。”谢广摇折扇的手一顿,半晌没说话。王珩竟带公主出游?他没听错罢。“你说真的?”“自然。”谢广观察王珩的表情,确定王珩没跟他开玩笑,肃起面容:“难道你想娶她?”看这架势,谢广觉得很有可能。谢广其实早就察觉到王珩对司马妍的特别,说来王珩十来岁任太子舍人,定然在宫中与公主有颇多接触,懵懂躁动的年纪,对公主有好感很正常,但仅此而已。因为王珩这人在情感上太淡,他甚至觉得用好感这个词来形容,都夸张了。不想王珩竟会带公主出游,联想到他曾经还带公主逛飞花楼,那就不只是有好感,毕竟王珩从没这么亲近一个女人过,对那些爱慕他,甚至向他表明心迹的女人,从来是一副冷淡得不能再冷淡的态度,仿佛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更别提带在身边。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一旦有了欲望,会相当执着,所以有娶公主的想法是必然的。可是,王珩应该很明白,他祖父谢延一定会反对,而王族长这些年在朝堂上,一直在避谢氏的锋芒,所以定然不会选择与谢氏为敌,也会反对。王珩会违逆王族长么?“我会娶她。”王珩道。说这话时,灵堂有人唱起挽歌,哀哀戚戚,仿佛在挽留棺柩里早已逝去的灵魂。两个月前,王珩请求宣元帝把司马妍许配给他。宣元帝道:“好,朕一直就只属意你,奈何知晓不可能,就未提过,现在你提出来,朕很高兴,也知晓你既然提了,就一定能扫清障碍,朕便把阿妍交与你了。”谢广将折扇一收。王珩这人不太会正面回答什么,一旦说了,便一定会做到。宣元帝下葬五天后,举行登基大典,司马链即位,杨皇后升为太后,被正式迎出来临朝称制。朝廷新格局渐渐稳定。荆州城在宗绍的治理下,也渐渐恢复秩序,豫州那边,本来已经联合起来,决定给萧翊致命一击的的坞主们,在得到宣元帝驾崩的消息后,立刻搁置计划,按兵不动,看宗绍缓过劲来,都庆幸没动手。奇怪的是,形势一片大好,宗绍却解除了跟萧翊的联姻,理由是宗明姝身体有恙,需要休养,就不耽误萧翊了。朝臣虽不明所以,但都喜闻乐见。转眼就过了四个月。次年二月末,冰雪消融,草长莺飞。司马妍悲痛的心情渐渐平复,不再天天闷在屋里,为宣元帝抄经祈福,去栖安宫看望司马链,两人在庭院说话,没说几句,宗明锡走过来。司马链臭着张脸。“不是叫你回避么?过来做什么?”他跟母后提过不要宗明锡随侍,母后说会跟朝臣商议,隔了几日,无奈地对他说,朝臣不同意。司马链虽说升级成皇帝,但年龄尚小,很多事不能决定,也不想刚继位就为着这点事闹腾,显得无理取闹,像个昏君,只能作罢。每次看到宗明锡,都臭着张脸,指望他自己卸任,没想到宗明锡脸皮厚极了,无论怎么摆臭脸,都笑脸相迎。本来他让宗明锡呆在屋里别出来,谁知道宗明锡竟然不听命令。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气死他了!怪不得姑姑讨厌他!宗明锡无辜道:“臣只是想去草坪上坐坐,无意打扰,皇上不允许么?”几个月前,皇上见过司马妍,突然就对他有强烈的敌意,肯定是公主跟皇上说了什么。他这人脾气糟糕,谁要是给他摆臭脸,背后说他,是要报复的,但做这事的是公主和皇上,忍住了。刚刚听人通报公主来了,皇上竟然叮嘱他好好呆在屋里别出来,好像他的存在污了人眼,这口气就下不去,忍不住出来膈应一下皇上和公主。宗明锡是宗绍的儿子,司马链也不好说重话,扭过头:“随便你。”于是宗明锡躺在草坪上,看司马妍跟司马链在亭中叙话,闲得无聊,在心里算司马妍的年龄。说起来……她也年满十八了罢,却还未有驸马。十二岁先帝过世,司马妍为先帝守孝三年,过了及笄便离京两年,不是没人提过她的婚事,却被宣元帝压下来,直到她回京,大臣们本以为终于可以解决掉她的婚事,然而没几个月,宣元帝过世,她就为宣元帝守孝到现在。——真是有理有据地蹉跎至今。公主现在整日穿孝服,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们都不敢提给公主选驸马。难道她又要守孝三年?宗明锡的视线在司马妍脸上扫了一圈,挺好看一美人,就是太凶悍,他是肯定不会要的,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嫁给王珩。想到王珩,宗明锡郁卒了,愈发看司马妍不顺眼。这时,杨太后过来。“还有五日便是皇上生辰,我已命人操办宫宴,先给公主提个醒,有个准备。”司马妍不想见人,道:“我还在孝期,便不去了。”司马链失望,姑姑都不来,他也没心情参加生辰宴,道:“不然就别办了。”杨太后严肃道:“请帖都发出去了,场地也布置妥当,怎能说停就停?皇上若是不想办,合该最开始就拒绝,而不是在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之后,才说别办了,治国理政切忌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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