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把段星路都弄愣了,话停在喉间剩半截没吐出来。几秒后,段医生哈哈大笑。时眠皱着脸,轻声嘀咕:“许医生看着清清冷冷的,怎么品味这么……直男。”段星路眼带笑意,问:“那你觉得他应该喜欢怎样的?”时眠对上他的眼睛,很想说喜欢我这样的。但是和段医生也不太熟,她思考片刻,说:“很有气质的那种,也是高冷清贵的。”“这不太可能。”段星路啧道:“两个性冷淡怎么生活。”时眠睁圆了杏眼:“啊?”她犹豫了几秒,迟疑问出口:“许医生是哪一种的性冷淡?”段星路差点又笑出声,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逗。瞥见门口气压格外低下的男人,段星路咳了咳,适可而止,没再继续作死。他调整了下神情,变得正经起来,“这个你得自己去问许医生。”时眠站起身来,摇摇头:“算了。问这个,我还不如多提升下自己。”段星路又笑出声,拿出手机,决定帮下忙:“这样吧,我们先加个微信。”“谢谢你。”加完微信,时眠还是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转身要离开,不经意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干净禁欲的白大褂和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再往上看,许言深的脸出现在视线内,垂着眼,眼底带着倦色,薄唇轻抿,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时眠顿时吓傻了,舌头像是打了结:“许许许许……许医生?”许言深终于走进来,目光毫无波澜地掠过她的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声音也淡:“聊完了?”“……”时眠脑袋都快埋进脖颈间,头皮发麻,不敢抬头看许医生一眼。却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说:“聊、聊完了……”段星路拿起杯子喝水,满眼兴味,在一旁看戏。“嗯。”许言深的反应很平静。见许医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时眠飞快点头,语速很快:“那医生,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她迈开腿,就要加快步伐要溜走。刚迈一步,身后就传来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时眠。”第7章 七口袋糖时眠脚步顿住,差点要哭出来。脑子主动飞快地在回想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年龄差,品味直男,性冷淡……完蛋了。现在她在许言深心里,除了登徒浪子、急功近利以外,又添加了几个新词。好色之徒,粗鄙之人。……她僵着脖子回头,一副虽然笑着但立马可以哭出来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却一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模样,强装镇定:“怎么了?”许言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淡得像水。“脾气火辣的——”听到这四个字,时眠后颈一阵儿发凉,恨不得脚抓出三室两厅钻进去。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气球,所有的底气都被抽光了。脸上的笑更僵硬了,艰难地维持着淡然、从容的表象。在她想躲又不敢躲的目光下,许言深似乎是觉得好笑,漆黑的眼眸浮起一丝浅淡的笑,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不行。”时眠晕晕乎乎地离开办公室。许言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杯子,弯腰去接了杯温水。他刚下手术台,忙了好几个小时,一点东西也没吃。水顺着喉间灌下去,浸润了嘴唇,胃部腾起一丝不适。段星路打开粉色袋子,拿出一颗深绿色的雪花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复又抬起头,笑着问:“那小姑娘挺好玩的,是吧?”许言深没坐下,右手撑在桌面,懒洋洋地倚着。闻言,他淡淡看了段星路一眼,听不出什么语气:“以后少逗她。”“好勒。”段星路一口咬着雪花酥,拿起一旁的手机,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这就去告诉她,你喜欢她这一类型的。”许言深放下杯子,什么反应也没有。目光不经意一瞥,注意到他嘴上的食物,一顿,问出口:“这是什么?”段星路打开聊天框,给时眠发消息,闻声漫不经心道:“雪花酥啊,时眠送给我的,说是她自己做的。”dxlzjbs:【许医生没吃饭。】发完消息,他掀起眼皮,得瑟地笑起来:“怎么,想吃吗?”许言深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粉色纸袋上,并没有停留太久,便移开目光,低敛着眉眼,“不用。”段星路凑过来,贱兮兮地说:“挺好吃的,真不吃?”许言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段星路笑出声,拿出一颗雪花酥塞他手上,扬起眉毛:“吃吧,吃吧?”*病房里。时眠看到段星路发来的消息,差点要蹦起来。她赶紧点开外卖app,还不知道许医生喜欢吃什么,就找了家离医院最近的,点了粥。拜托店家快点送过来,在订单备注上可怜兮兮地卖惨:“人在病房,刚下手术。好!饿!快!饿!死!了!拜托!商家和骑手!快点快点送过来!谢谢!”等了二十多分钟,热气腾腾的外卖便送了过来。不知道许言深的口味,她点了好几份粥,还有灌汤小笼包、虾饼脆卷等,拎在手里有些重量。好不容易到许医生的办公室,她的手心已经被勒出一条红痕。站在门口,时眠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敲了敲门,又拿起外卖,用尽可能温柔不火辣的声音,开口:“许医生……”片刻后,门被人打开。许言深比她高不少,站在门口,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眠被他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又突然涌现一丝不自然。受到的教育,和所处环境的不同,一直以来,她待人接物虽还称不上从容优雅,但也落落大方。然而一和许医生相处,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手足无措。身体神态像是不受控制,突然红了脸,突然变成小结巴,突然不像自己。……太奇怪了,这样的喜欢。时眠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强制自己回过神,扬起嘴角,“我听说你没吃饭,就给你点了些粥。”她是漂亮的猫咪唇,这种唇形又叫爱神之弓。唇珠明显,嘴角自然上扬,天生给人亲和感,一笑起来,更是要甜化了。许言深低下眼睫,目光落在沉甸甸的包装上。见她有些吃力,朝她伸出手,掌心纹路清晰明显:“给我吧。”时眠把外卖递给他,接过袋子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他的手,指尖触感温热干燥。她的脸又忍不住烫起来,有些慌张地移开目光,声音咕哝,很轻,说得又快,有些听不清,“那我回去了……”许言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略微弯下身体,离她近了一些,只一个字音:“嗯?”时眠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她在医院住了这几天,早已习惯消毒水的气味。但闻到许医生身上的气息,还是觉得不同。她的脸好像更红了,眼神也飘忽起来,怕被许言深发现她的不自然。见她没有说话,许言深直起身体,侧身让了位置,“进来。”段星路没在里面,应该是去忙了。办公室里只有许言深一人,他的桌面上放着一叠资料,眼镜也放在一旁,像是随手摘下,搁在那儿。时眠轻轻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坐下去。许言深拿来纸杯,给她倒了杯水。“谢谢。”时眠这次很给面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斟酌一会儿,轻声开口:“医生,您快点吃,等会儿就冷了。”话音落下,时眠差点要咬舌。一紧张,连“您”都说出来了。……这叫她怎么好意思追人。您喜欢我吗。您要做我男朋友吗。也太……客气了吧。时眠正胡思乱想着。许言深从包装袋里拿出好几个盒子,有粥也有点心。他有些无言,嗓音低醇。“太多了。”时眠身体一绷紧,猛地反应过来,右手无意识抓起衣袖,连忙说:“没事儿,你每个尝一点,不用全吃完。”许言深皱了皱眉,凸起的眉骨下,黑眸深沉。时眠看着他,差点被吸引进去。“不要浪费。”他说。时眠愣了愣,想了几秒,迟疑道:“那我也吃点?”许言深抬起眼,无波无澜地看着她。时眠:“……”她快哭了,不说话看着她,是什么意思啊?吃,还是不吃?顷刻后,许言深淡应了声。时眠伸出手,随便选了一份粥,拿起包装筷勺,呆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撕开。也不好……不敢麻烦许医生。正当她决定豁出去用牙咬开时,手中的筷子被人拿走。许言深敛着眉眼,撕开包装,拿出勺子,捏着勺子柄的中间,方便她拿着顶端接过,一言不发地递给她。“谢谢……”时眠接过,脸上虽看似淡然,实际上心底特别……雀跃。想尖叫!想嗷呜!想变成土拨鼠!啊!啊!叫!谁说许医生高冷的!明明这么温柔!连这种小细节都能注意到!她抿了抿唇,比和父母出席宴会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举止优雅地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也暗暗庆幸点的是粥,如果点的是排骨之类的,在许医生面前,她连骨头都不敢吐,估计都敢嚼碎了直接咽下去。安静地吃了一会儿,时眠觉得不行,第一次吃饭不能这么沉默。她想了想,找了个话题,抬起眼:“那个,医生……”一看过去,时眠沉迷了。呜。许医生的吃相也太好看了……吃饭慢条斯理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许言深掀起眼帘,目光抬起时,与她的视线相撞。他似乎也怔了一瞬,“嗯?”时眠咽了咽口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要接着说,不料门口传来一下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长相温婉的医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精致的饭盒,脸带笑意:“许医生——”看到里面的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第8章 八口袋糖气氛停滞了两秒。很快,赵凝又露出得体的笑容,径直走进来。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时眠,开口语气虽温柔,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休息期间病人不能随便进医生办公室哦。”如果时眠没有注视她的眼睛,还真难以发现她的笑是毫无温度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秦轻轻和钱素说的话。赵凝这人,是一块强大的绊脚石。……时眠晃了下神,赵凝已经走过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外卖盒,神情闪过一丝惊讶,嗓音温和:“就吃外卖啊,多不健康。”时眠:“……”这人,确实强。时眠沉了沉呼吸,抬起眼,笑眼弯弯地看向她。目光划过她的胸牌,呼吸内科,赵凝。她说:“赵医生好。”赵凝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打量,脸上却挂着笑,“你好。”是个漂亮女生,明眸皓齿,嘴唇红润,脸颊蕴着淡色的粉,像是扑上浅浅一层最天然的腮红。她的心沉了沉。时眠像是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白皙干净的脸上,一双杏眼弯似月牙,纯得像是毫无杂质:“赵医生饿了吗,要不要吃点?我不小心买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许医生又说不许浪费。”话音落下,许言深转眸,沉沉地看她。漆黑的眸底,带着一丝探究。“我吃过了。”听到这话,赵凝嘴角的笑有几分僵硬,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她把手上的饭盒放到桌上,转头看向许言深,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你刚才手术,我帮你打了饭,刚加热过来,没想到晚来一步。”时眠顺势坐下来,眼角余光瞥到赵凝一副温柔小女人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高,实在是高。这样温柔又有女人味的女生,哪个男人不会喜欢。要是傅耀年认识她,情窦初开的少年,肯定会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估计都恨不得献出自己所有的宝贝球鞋。她咬咬唇,偷偷瞥了眼许言深,正好奇许医生会是怎样的反应时。许言深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冷且淡,礼貌,也很客气,透着一股疏离感:“谢谢,不用。”语句很短,声音很快消散在空气里。气氛突然沉默了一下,时眠呆了呆,猛地反应过来,眨眨眼,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赵凝。赵凝一瞬间没绷住表情,咬着牙,一脸不甘。下一秒,她注意到时眠的目光,像是在变脸,立刻恢复平常。“那这份饭我留到晚上吃啦。”赵凝医生语气轻松,甚至还笑了下,“你们吃,我先走了。”门被轻轻带上。时眠转回头,垂眼用勺子轻轻拨了下粥,莹白的指尖涂着奶茶色的指甲,不显眼,很适合秋天这个温暖的季节。她抿唇纠结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抬起头问:“许医生……”许言深抬眼,撞上她的视线。他没搭腔,无声地在等她说完。时眠舔了舔唇,在许医生的注视下,在问还是不问之间徘徊了两秒,还是硬着头皮问出口:“如果我是第二个送来,你不会吃?”还没等许言深开口,时眠抢先回答,自暴自弃地皱起脸,像是皱成一团的叉烧包,小声嘟囔:“肯定不会……我拎这么多粥,你估计连门都不会给我开。”许言深:“?”像是被逗笑,许言深眸底浮起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手按了按高挺的鼻梁,笑意被堪堪挡住。片刻后,他低下眼,修长的手指抵着饭盒边沿,把面前的蒸饺轻轻抵到时眠面前。他敛着声,并无话语,但那意思很明确——这个你吃。时眠看了看饺子,又看看还剩一大半的粥,可怜兮兮地开口:“许医生,你猜猜看,我有多少斤。”许言深目光一抬,在她脸上掠过一瞬,再往下,不过一秒,便很绅士地移开。他沉吟:“92?”时眠傻眼了:“……猜这么准。”许言深没说话。时眠惊讶的神情消失,又换上可怜巴巴的面孔,嘴角撇着,像是小猫胡须耷拉着,很是委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瘦吗?”许医生把另一份海鲜粥放在一旁,打算留给段星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时眠实在吃不下了,她中午吃了饭,等外卖的时候又吃了一些水果。再叫她吃完粥和饺子,她怕是会撑吐。她手里捏着勺子,疯狂暗示:“因为我胃口小。”许言深没看她,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把她面前的蒸饺拿过来,盖上盖子,和一旁的干贝鲜虾粥、虾仁烧麦、奶黄包和芙蓉包放在一起。时眠有点没明白,想问又有些没底气,毕竟是自己点这么多,又吃不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医生,你是要扔掉吗?”许言深嗓音很低:“没。”视线掠过时眠好奇的目光,他一顿,简短解释:“留给段星路。”时眠:“……”时眠一下就神清气爽起来,漆黑的眼亮起来,原本耷拉着的嘴角也上扬,激动道:“对!全都留给段医生吃!”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这份饭必须有他的一大半!和她的激动相比,许言深要淡然许多,甚至还面无表情地浇下冷水,四个字立刻把时眠打回原形:“把粥喝完。”“……”时眠立刻萎了,认命地拿起勺子,低下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粥,咬着勺子,边吃边叹气。“医生你信吗,我感觉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喝粥了。”“吃饭就是图开心,如果连吃饭都不开心了,那还有什么意义。”“怎么感觉越吃越多啊?”“吃不下了……嗝。”吃到最后,时眠感觉胃里的粥已经到嗓子眼了。她皱着一张脸,见终于吃完,扯着声音长叹一口气。身体慢慢往后靠,瘫在椅子上,目光找到许医生,找了找话题:“许医生……”许言深抬眸。时眠:“嗝。”…………时眠羞愧得想原地自杀,白皙的脸颊透着红,像是动画里才能看到的粉红云朵。嗝完后,她反应比火箭还快,飞速般移开脸,不敢去看许言深此刻什么反应,简直没脸再待下去了。刚才找到的话题彻底抛之脑后,时眠红着一张脸,低头垂眼要逃走,走之前还不忘把垃圾带走,“我回病房了……”许言深嗓音压着一丝笑意,颌首:“嗯。”时眠回到病房,深呼吸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终于下降许多。时隔一个小时,她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段星路十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dxlzjbs:【吃得可好?】时眠还在打嗝,脑袋一顿一顿的,她垂眼,单手按键盘。打两个字,嗝一下。下巴一抬一低。未眠玫瑰:【好,很好。美中不足的就是……我打嗝了。】段星路在回办公室路上,一边走路,一边懒洋洋地回消息。dxlzjbs:【这有啥,没事儿。】虽然时眠也知道打嗝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和喜欢的人第一次吃饭,女生多多少少会在意自己的形象。……当着许医生的面打嗝,她还是觉得有点丢脸。时眠苦着脸,又打了一个嗝。她实在是吃撑了。突然想到留给段星路的食物,时眠摸上键盘,回复。未眠玫瑰:【谢谢段医生。对了,我们给你留了吃的~】段星路右手握着门把,看了眼消息,回:“这么好?”他走进办公室,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眼皮一抬,视线落在那一堆食物上。段星路:“……”这他妈是恩将仇报吧。许言深等会儿还有台手术,他把桌上的病历整理好,从椅子上起身。一侧头,就看到段星路走过来。平平淡淡的眼神,却看得段星路心里一慌。沉默一瞬,正当段星路搓着手要说些什么时。许言深开口,毫无情绪起伏:“那边有吃的。”段星路立刻道:“好嘞!”不用脑子,也能猜到许言深知道时眠是他叫来的,这些吃的,怕不是高岭之花许医生的打击报复。许言深:“嗯。”求生欲极强的段医生狗腿到不行,为了今后幸福快乐的生活,扬起灿烂到极致的笑脸:“我保证全部吃完,绝不浪费!”第9章 九口袋糖在医院躺了两天。时眠迎来22岁生日,人生中第一次,在医院过生日。她是11月11日出生的。这个日子出生的,这些年来,通常是收不到朋友亲人零点准时祝福的。时眠这段时间心思都花在别的地方,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但被朋友圈的节日氛围所感染,还是抱着手机逛了好一会儿。没多久,她就下单了不少东西,有衣服鞋子包包,也有看着觉得适合许医生,想要送给他的礼物。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傅耀年发来消息。n:【生日快乐。】时眠看着消息,有点感动。亲弟就是亲弟,虽然平时打打闹闹,但生日见真情,又是第一个给她送祝福。她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给弟弟买东西。不过他的礼物也好送,送他双球鞋就可以。回复了“谢谢”,刚想去给弟弟下单球鞋,傅耀年又有一条消息传来。n:【收到礼物了?】未眠玫瑰:【什么礼物??】n:【你登qq】n:【我给你送了个蛋糕。】时眠:“……”时眠登上企鹅,看到聊天框上显示“收到一份付费礼物”。“……”时眠眉心一跳。这个破蛋糕,居然还是要钱的。点开一看,蛋糕跳了出来,星星落满聊天框。热闹不过两秒,又恢复平静。她又点开,蛋糕又蹦了出来,星星落下。……很好。这个蛋糕很实惠,可以反复多次地食用。时眠太阳穴有点疼,看着这个礼物,无话可说。她顺手点了下回礼,跳到礼物页面。找了下,发现傅耀年送的这款虚拟星星蛋糕……只要看十五秒的广告,就能免费赠送。时眠终于忍不了了。自从傅耀年被扣生活费,他的抠门程度一次次打破她的认知下限。前天,她和傅耀年聊天,说追许医生路上有个强劲的敌人。傅耀年给她发了6.66元的红包,一点儿没感受到自己的贫穷,还幸灾乐祸地说着666。时眠,一言难尽。没想到今天,连六块六都没有,完全是一毛不拔。未眠玫瑰:【受不了,我明天就叫傅总把卡给你。】n:【真的?】未眠玫瑰:【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会沿街乞讨。】n:【沿街乞讨倒不至于。】n:【沿着你就行。】时眠:“……”瞅瞅这说的是人话吗。时眠没再回他,也没想给他买鞋了,关上手机就睡觉。第二天早上。时眠还在睡梦中,被窝里格外温暖,像是被软软的棉花糖包裹着。然而耳畔却突然传来声音,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的叫她的名字,硬生生地将她从睡梦里拽了出来。时眠皱着眉睁开眼,视线模糊几秒,才得清晰。扩散的目光里,闯入三张人脸和一张猫脸,正俯身与她眼对眼鼻对鼻。“……”身体被脑袋反应更快,时眠条件反射地,被吓到脑袋连着肩膀往后缩。头猛地碰到床头,她倒吸一口气,终于看清床边的人,差点要崩溃。时眠坐了回来,有气无力地说:“爸妈,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看我很恐怖……”“哎咋反应这么大,没磕碰到吧?”时蕙欣女士俯身凑过来,一边紧张地问,一边手扶着她的脑袋转了下要看后脑勺。时眠躲开她的手,摇摇头:“没事儿。”视线越过母亲,落到傅耀年怀里的胖猫身上。她眼睛亮了亮,招了招手,笑了起来:“芒芒,过来。”傅耀年把猫抱了过来,放到床上。芒芒是只金渐层,胖到肚子都快垂到地面上。这么一坨,时眠单手抱不起来,只能摸摸它的脑袋和下巴。芒芒好久没见铲屎官,亲昵得很。用脑袋蹭着时眠的手,眯着眼,打呼噜,舒服到快变成拖拉机。时蕙欣坐在床边,脸和身材保养得很好,笑起来眼角也没什么细纹,一边给芒芒挠痒痒,一边说:“宝贝,生日快乐。”傅儒敏同志把饭盒放到柜子上,打开盒子,又转过身来。向来不苟言笑的他,此刻脸上多了一些温和的笑意,“眠眠,快去洗漱,等会儿吃长寿面。”把猫放下,时蕙欣扶着她起床,走去洗漱,一边附耳轻声说:“这面是你弟做的,他第一次做饭,待会儿不管好不好吃,都要捧个场啊。”时眠惊讶地回头,看了傅耀年一眼,又转回来:“耀耀做的?”时蕙欣说:“他今天大早上突然跑过来,说要给你做长寿面,还硬拉着刘姨叫她指导,就是怕做的不好吃。”时眠听完,一副“弟弟终于长大了”的欣慰表情,等洗漱完回来,她仍然顶着这副神情感动地看着傅耀年。傅耀年低头漫不经心地玩手机,察觉到时眠投来的目光,抬起眼皮。他皱起眉,毫不留情地拒绝:“别一脸花痴的看我,你我不可能的。”时眠:“……”这是感动ok?时眠坐下来,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面,面条被浓郁的汤汁包裹着,上面还窝着一颗黄澄澄的溏心蛋,洒上翠绿的葱花,看起来卖相很好。她尝了一口,味道也挺好的。“怎么样?”时蕙欣问。旁边傅耀年也放下手机,面无表情云淡风轻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但投到她脸上的目光,分明写着:快!给!老!子!说!好!吃!时眠清了清嗓子,杏眼藏着狡黠的笑。看着傅耀年,欲言又止:“嗯——”傅耀年压着跳动的额角,耐着性子,等她说完。“就……”时眠没再说,眯着眼故作回味的姿态,见弟弟快要抓狂,忍不住笑出声,“……挺——很好吃。”傅耀年暗暗松了口气,又懒洋洋地抬起下巴。这他妈不是废话吗。他做的能不好吃吗。时眠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完了。她撸着猫,傅儒敏同志在给她剥柚子。傅耀年坐在窗边打游戏。当他听到时眠叫傅总把卡还给他时,立刻关掉游戏,放下手机,坐姿格外端正。时眠差点笑出声。时蕙欣女士心疼儿子,也帮忙说话。哄了好一会儿,傅总终于答应恢复傅耀年的生活费。任务达成。时眠朝弟弟得瑟地眨了下眼睛。傅耀年竖起大拇指。-许言深来查房的时候,没意料到会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他一顿,曲起手指,敲了敲门。“成修给你发消息了?”病房里响着时蕙欣的声音:“……宝贝,你看你都22岁了,还没谈一个男朋友。我看成修就挺好的,我们两家也知根知底的,你们要不试着处——”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几人往门口望去。时蕙欣女士的眼神,略微呆了一瞬,随后又亮起来。满眼都是看另一个女婿般的满意。许言深站在病房门口,一身白大褂,衬衫黑裤,领口纽扣依然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长身玉立,气质卓然。在一家子的目光下,他神色不变,径直走进来。“病人家属?”他问。时眠点点头,声音软糯:“我爸妈和我弟。”许言深看了傅耀年一眼。那个玫瑰谎言早已被戳穿,傅耀年也不觉什么,光明正大地对上许言深的视线。看什么。老子直男。时眠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今天查房,只是走个程序。所以只有他一人,其他人去别的病房了。许医生走到床边,时眠突然想起什么,心虚地用身体挡着芒芒。然而芒芒躲在背后却不明所以,“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询问,它怎么突然见不得人了。猫叫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许言深目光巡视一圈,嗓音很淡:“禁止携带宠物进医院。”时眠头皮有些发麻,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却见许言深姿态平和,没有再追究,反而说:“先带猫去消毒清洁。”傅耀年应了声,带芒芒出病房。许言深依旧按照常规进行检查。垂着眼,神情平淡,礼貌又疏离。傅儒敏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生怕医生下手太重,弄疼他女儿。时蕙欣一直找话问许言深,笑眯眯道:“医生,我女儿恢复得怎么样?”许言深直起身体,垂下手,白皙有力的手指轻贴着衣侧。他看向时蕙欣,“挺好,伤口敷料干燥,无渗液红肿。这两天可以办出院。”话音刚落。时眠:“啊?”满脸的震惊和沮丧。时蕙欣看了看女儿,又转头看向许言深。目光在他脸上打量片刻。终于明白过来。许言深手放进口袋里,说:“出院应该高兴。”显然是在回应时眠的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