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似乎很高兴啊?”陆清染抬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凑近了一些。居然含笑摆手:“没有的事,对了,既然要结婚,怎么还来白家住呀?这边离市区到底有些距离,不适合你出去约会的。”说到这个,陆清染眼里的笑意褪去了些:“这都得感谢你呀,我亲爱的然、然。”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同样扯着完美得体的笑容。“你说得对,”居然站起身,向陆清染伸出手,“我房间有些好玩的东西,要去看看吗?我觉得你会喜欢。”“乐意至极。”陆清染将自己的手放到居然手心里,两人状似闺蜜手牵手往楼上走,一顿操作猛如虎,将大厅里听见她们说话的管家和佣人们吓得满身冷汗。——居然的房间在二楼,是客房改的,原本就只是住个五年的地方,还有五个月,她就要搬出这个大房间,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继续改回客房。“哇,你房间不错啊,可以看到后山和花房。”陆清染环顾一圈后感慨。“好像是我自己改的,坐吧,这边不会有人过来。”居然拿出自己的茶具准备给两人泡茶,房间里茶叶还不少,估计是四年多里自己的收藏,“陆小姐,你想喝什么茶?”陆清染回头趴在藤椅上,笑道:“你定就好,我不挑。对了,你叫我阿染就可以了,叫陆小姐多生疏啊。”居然端了茶具走到大阳台上,牵了电线准备烧水,一边忙活一边问:“行啊,不过,阿染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自来熟?”“对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谁能疏离得起来呢?”言下之意,否认自己对谁都自来熟。趁烧水的间隙,居然挑着自己的茉莉花茶,不疾不徐地应道:“好巧,我也是。”水汽氤氲,茉莉花在透明茶壶里缓缓伸展,开出原本绽放的模样,茶水微黄,空有香气,少了新鲜茉莉会有的香甜,居然砸吧了一下,多扔了一点绿茶进去。陆清染嗅着浅淡的茉莉花香,缓缓开口:“然然,我要是早一些遇见你就好了……”“为什么?”居然好奇地问。“因为你从来不认输,如果我们认识……”那很多事情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陆清染缓缓跟居然说以前的事。陆清染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从认识白秋行开始。她确实跟自己说的一样,她是个天生的绿茶婊,可长了一张好脸和拥有一身的资本,绿一些怎么了?她又没坑蒙拐骗害人,就算交往,也从来不找付出真心和有女朋友/妻子的。被白秋行喜欢上,大约是陆清染活得太肆意吧。谁不想当一条肆意的咸鱼呢?可如果可以,陆清染完全不想接受这种喜欢。“我跟白秋行认识挺久的,他突然来说喜欢,我也很震惊,因为他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怎么会喜欢我?”陆清染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万宝路女士烟,“介意我抽吗?”居然有些震惊,没想到陆清染竟然会抽烟,愣了一下才点头:“没事,你抽吧。”女士烟有淡淡的薄荷香,虽然烟味还是很刺鼻,不过居然觉得陆清染很难受,或许抽烟能好受些。后来的剧情居然大概猜到了,白秋行爱慕者众多,家世比陆家好的不是没有,公仪就是其中一家;其中一个从来暗搓搓掐白秋行桃花的叫公仪珩昭,也是她,第一时间知道了白秋行喜欢陆清染的事。陆清染从不跟讲真心的人在一起,白秋行是不是真心的她一时间看不明白,就想等一等,结果公仪珩昭自己找上来威胁。威胁的内容可笑且幼稚,陆清染完全不放在心上,威胁她的人多了去了,多这一个不多,唯独公仪珩昭的态度让她恶心,不报复不痛快。她那时候年轻,就干脆传扬了出去,狠狠打公仪珩昭的脸。没成想,公仪珩昭手那么黑,硬是逼得陆清染认输。陆清染抬起手给居然看,她掌心有一条细细的疤:“看到了吗?这是她亲手划的,这个口子,再深一点点,我就再也没法拉小提琴了。”掌心的疤痕已经很浅了,可一双健全的手对一个乐器手而言多么重要,那种失去梦想的恐惧可以刻在骨子里一辈子。居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你就出国了?”“没有,我在国内养伤,养了很久,渐渐疏远白秋行,”陆清染低头看自己掌心的疤痕,“我当时主要是心理也憋着一口气,毕竟是无妄之灾,意难平啊……后来特地来跟白秋行告别,也是因为这个,我真的恨,恨自己没本事,也恨白秋行没有在第一时间保护好我,以至于让我再也不敢开口求助。那就大家一起痛苦吧。”白秋行守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公仪珩昭追着一个眼里永远没有她的人。“那你现在回来是……”居然迟疑着问。第二十三章陆清染斜睨着居然, 叼着烟的姿势还挺流氓:“因为你呀。”“嗯?”居然愣了一下,继而想起来, 自己失忆之前, 似乎一直是假装自己是陆清染的替身, 反正将自己折腾得很惨, “啊, 是因为公仪珩昭觉得你还是真爱所以去找你了?可你本来就是真爱啊, 这不能算我坑你吧?”居然自己猜测自己那么做应该是转移公仪珩昭的视线, 毕竟有正主,谁还找替身做什么呢?肯定去跟正主撕逼啊!换句话说,居然在当白秋行的靶子之后,给自己也拉了一个远在国外的挡箭牌,而且还挺好用,以至于后来公仪珩昭一直没实际动手, 车祸那次, 居然觉得自己肯定又干了什么导致的。不然好端端的, 公仪珩昭没必要一直针对陆清染的情况下,突然掉过头来对她动手。陆清染轻笑一声, 摁灭了只抽了一半的烟:“人都双标,就像我明知道白秋行没有义务保护我我却硬要他保护一样, 双标是人的本性, 所以你觉得自己没错。但是然然,我本来是可以好好在国外结婚的。”居然一愣:“对不起……我不知道……”“算了,我也很腻烦总有人跟背后灵似的盯着自己, 所以这次回来,一来是找白秋行说清楚,二来是听说,”陆清染凝视居然,“你坑了公仪珩昭一次,才导致她下死手要你死,但是也没成功。有这回事吗?”居然觉得自己的头上一定写满了问号,什么叫她突然就坑了公仪珩昭一次?怎么没人跟她说这个事?搞笑呢?“你等等,为什么你知道我坑了公仪珩昭一笔?”居然抬手阻止陆清染继续说话,插了一句。陆清染也很奇怪:“虽然你失忆了,可是没人跟你说这个吗?公仪珩昭可是到公司里闹过了,当时在圈子里闹得还挺大,白秋行摆明了装聋作哑保你,公仪珩昭闹得多难看都没管。”“难怪……”难怪公仪珩昭突然就来说要找她一起算账。居然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她演技不可谓不好,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是一个低贱替身的时候为什么公仪珩昭还要回来跟她宣战,甚至安排了傅佩佩恨不得她死。只因为失忆前的居然能威胁到公仪珩昭了,所以要杀人灭口。对于陆清染的话,居然还是信了的,如果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她没必要说谎。“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想跟我联手搞她?”居然艰难地问。陆清染点头:“对啊,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而且她是真的恶心。”居然挠头:“可是,我失忆了诶。”“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恢复记忆,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急在一时。”陆清染支着下巴对着居然笑得灿烂。——陆清染就这么在白家住了下来,吃过午饭非要拉着居然一块午睡:“我听说你要午睡的,因为车祸后遗症?”“是啊。”居然在衣帽间换衣服,睡衣挑了一套又一套,她有点强迫症,其实也没什么规则,只是一定要挑自己看着顺眼的,不顺眼的就不穿。最后选了一套青色的短袖睡衣出来,看到陆清染已经躺在床上,走过去问:“你不换睡衣吗?”“说实话,我过来得匆忙,还没买。”陆清染瘫成一张饼,撩开薄被招呼居然,“然然然然,快躺下,睡觉多舒服啊……”居然顺势躺下去,规规矩矩地抱好香蕉玩偶,直挺挺地躺着。陆清染看着忍俊不禁——大香蕉看起来就像趴在居然身上玩叠叠乐,而居然就这么仰面躺着,像是另外一只大玩偶。“你笑什么?”居然转头看过去,发现陆清染没有玩偶,于是抬手塞给她一只。“没笑什么,你快睡。”陆清染扒拉被子完全盖住大香蕉,凸起一块更好笑了。过了会儿,居然大概明白陆清染在笑什么,抬手抱住玩偶,努力压下来一点,等迷迷糊糊睡过去,玩偶又重新鼓起来。陆清染其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主要是想跟居然相处,这样的人,等两人有了情谊,将来……如果她真的有危险,至少有个人敢不要命地帮她报仇。“然然啊,我可是全部身家都压你身上了,不要让我失望啊。”陆清染卷着居然的头发,用气声道。居然感觉到有人说话,于是抱着香蕉翻了个身,刚好面对陆清染,就在陆清染以为她要醒过来的时候,居然一把推开香蕉,睡得四仰八叉,差点给她踹下去。陆清染被玩偶怼一脸,顿时生无可恋。这睡相牛逼了。下午方益明亲自来接居然,因为白秋行来消息说暂时想休息,有事让他去找老爷子,不要找他,找了就回滚。居然彼时刚好起床跟陆清染吃冰淇淋,准备吃过就去上班,陆清染就只能一个人在家玩了。方益明匆匆忙忙跑进来,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太阳的热气,看起来跟快中暑似的:“居小姐——”刚喊完,突然卡壳,“啊?陆、陆小姐也在啊?”“对啊,吃冰淇淋吗?”居然举起自己的小杯子,她目前还不能吃太多,只能吃一点点,十分羡慕陆清染那一大碗。陆清染分给居然一颗草莓,继而戳戳居然:“然然,方先生应该是有要紧事跟你谈,我回避一下。”“没事,就坐这吧,”居然不觉得她的事有什么是别人不能听的,按住陆清染,看向方益明,“方先生,你要说啥?”方益明有些尴尬:“额……白先生说要休息。”“他不一早就说休息吗?还在我家订了半年的房子,”居然摊手,“就算财大气粗也不能随便订着玩吧?多大点事儿,慌什么?”“这……那公司怎么办?老爷子买了票,准备去凉快一点的地方避暑,这会儿白先生不干了,公司不乱套了?”方益明都快哭出来了,白秋行一直矜矜业业的,怎么突然就这么闹腾。而且居然失忆了,很多决策居然没办法顶上,只能寄希望于居然想办法劝白秋行回来。比起劝白秋行回来,居然比较关心白秋行的心理创伤——心心念念等了五年的白月光回来就说要结婚了,是个人都受不了,居然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疯狂报复社会。居然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偏头看陆清染:“要不……”“我不去。”居然一开口陆清染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即笑着塞了居然一个大草莓,“说好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住在这是希望他给我一个交代顺便求保护,现在他自己先跑了,我绝对不出去。”方益明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那个……白先生现在在……”然而两人都没有看他,似乎在用目光交流,多次交流之下,居然败下阵来,回过头来说:“行吧,我先去看看白先生,如果实在不行,你把工作都堆他那边去,然后我去学怎么处理。”“啊?白先生会鲨了我的!”方益明惊恐。“安啦,天塌下来我异父异母的姐妹顶着。”居然立马哥俩好地揽住陆清染的肩膀,“对吧姐妹?”陆清染看看方益明又看看居然,温和地眯起眼睛笑:“你说呢?”居然当默认了,点点头对方益明说:“看吧,她顶着。”行走江湖准则——死道友不死贫道。方益明被陆清染笑得头皮发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晃,都是笑面虎,不知道哪个先张开嘴吃人。助理就是个累死累活还没有好话的工作,方益明苦哈哈地先送居然去公司继续折腾技术部的人,接着运了一大堆资料去找白秋行,奈何人怂,始终不敢敲门送进去。居然回到公司直接去的办公室,一天没见,技术部更加死气沉沉,看向居然的眼神里都带着骇人的怨气。秘书送进来这几天的报告,因为没有桌子,只能抱着一份份给居然看。“听说你跟我三年了?”居然拿着文件没有马上看,而是看向秘书的牌牌,对于上面的名字她也没什么印象,对这个人也没有很亲近的感觉。说实话,失忆后重新认识的人里,白果、任修文、方益明、陆清染是居然第一感觉就很舒服的,陆清染这个更是自带滤镜,让居然看着就很舒心。这证明居然即使失去了记忆,自己的身体依旧记得对这些人的感觉。对于这个叫周锦的女孩子居然却没有很熟悉或者舒服的感觉,是这个人本身就让居然感到不舒服……还是,自己原本就不信任她?毕竟三年不短了,可以说是跟着居然走过来的。周锦被问了也不慌,直接说:“是三年,总监你说我好用,其实挺讨厌我的。”“哦?”有意思,居然忽然有了兴致。“总监,听说你能一眼看出来别人是不是对头派来的人,我一直不信的。”周锦顿了顿,接着继续说,“现在我信了,你昨天把小半我跟你说过的人都踢出去了。”喵喵喵?突然吃到大瓜,居然吓得瓜子都掉了。当我缓缓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啊姐妹,居然腹诽,各种在心里吐槽,这槽已经多到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吐起了。周锦看着居然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知道她对她俩的关系很疑惑,于是接着说:“你第一天就看出来我有问题了,但是决定继续留着我,多给我一份工资,让我当二五仔。”居然想了想自己的性格,问道:“你答应了?”“有钱为什么不赚呢?”周锦理所当然地说。“唔……我觉得我大概也不是讨厌你,只是……我们某些方面太像了,注定没法站到一起去。”居然看着看着,忽然叹气,“确实是个好苗子,可惜了。”她们确实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管你什么伦理道德,达到目的才是真的。太过相似就注定只能保持距离,不然会两败俱伤。居然心底的不舒服大概也是从这里来,她几乎是刻在骨子里,让自己知道要好好利用这个人,却又要保持绝对的距离以防被反捅一刀。在钢丝上跳舞,真刺激。看了会儿文件,居然忽然想起来刚才周锦说她提过谁是别人放进来的眼线,于是拉拉周锦的袖子:“周锦,我多给你一笔钱,你把外面不是公司的人都扔出去怎么样?”周锦歪歪头:“只给钱吗?”居然笑笑:“还可以有别的消息,你知道的,现在消息涨价了,很贵的,有些呢,是你能用到的,有些呢,是你可以转手卖出去的,怎么样?”“有什么区别?”周锦知道居然从来不说多余的话,她既然说了两种可能,两者之间一定有区别。“你能用到的消息,不会卖出去。”居然解释道,“当然,如果你受刺激了,卖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呢,我希望你多为自己将来着想,步子稳一点,也不用一直当二五仔。”周锦思忖了会儿,拿起居然批好的文件鞠躬:“明白了,我去处理他们,总监您忙您的。”“真聪明。”居然看着周锦出去,于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益明。那头的方益明十分委屈:“您好,我是方益明。”“你被白先生揍了?这么委屈?”居然忍不住吐槽,那声音一听,像极了深宫怨妇。方益明叹气:“我在外面蹲到现在,不敢进去啊,白先生生气的时候很恐怖的。”居然挠挠脸:“他不是生气啊,他难过而已啦。”“……”方益明愣了愣,犹疑着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事情?”“哦,你说阿染要结婚、结婚对象不是白先生的事吗?没关系的,后面你肯定还得去参加婚礼,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居然继续逗方益明。方益明这回真的是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呢,身后的大门忽然缓缓打开。“蹲们口这么丢人的事谁教你的?”白秋行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居然的耳朵里。居然没想到方益明竟然真的在门口蹲着,顿时笑得超大声,震得方益明耳朵发麻,连站着的白秋行也听见了,还有对面拍大腿的声音。“方先生真有你的哈哈哈哈——”居然狂笑,根本止不住。方益明啪一下挂掉电话,接着抱着文件起身:“是居小姐让我来送文件,说是她会到这边帮您批,如果不会的还能问您。”“那跟我自己看有什么区别?”白秋行气得想直接把门拍方益明脸上,忍了又忍,告诉自己这是手底下最后一个适合放在居然身边的助理了,只能咬着牙让方益明进屋。鉴于刚知道了爆炸消息,方益明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绷住,争取当个隐形人免得被白秋行迁怒。白秋行回到院子的树荫下,坐在藤椅上发呆,看都不看方益明小心翼翼往自己面前推的文件,过了许久,白秋行忽然想起来问:“然然呢?不是说来改文件?”“额,她今天得回去处理技术部,说是等下班再过来。”方益明轻声道。“技术部……”白秋行喃喃好几次,接着指了指对面的藤椅,“坐,跟我说说话吧,□□静了。”方益明在白秋行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苦哈哈地给自己擦汗,动作放得特别轻,坐下也只敢坐一点点:“那……说什么?”白秋行今天没有拿手杖,手里寂寞了,干脆拿过文件拆下来折纸玩:“说说……公仪珩昭、陆清染……还有然然。”都是白秋行传闻里的各种绯闻对象,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加起来简直一场大戏。方益明一下子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秉持私心,决定从居然说起!“白先生,你也知道我们之前都只觉得居小姐是个可有可无的同事,而且她明确说过等合同结束就辞职,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方益明把自己背住的资料给白秋行背了一遍。白秋行折了个小帽子,瞥方益明一眼:“你觉得你能背住的资料我背不住?算了,你继续背吧。”方益明哭笑不得,他们知道的消息都差不多,让他说肯定只能说出资料里的内容啊,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方益明干脆就放开胆子背。为了避免戳白秋行的心伤,方益明第二个背的是公仪珩昭。“公仪珩昭是您的爱慕者,同时是公仪家顺位第二的继承人,但是公仪家的长子几年前突然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公仪家目前是公仪珩昭的父亲和她本人共同管理……”方益明说到这,忽然被门铃声打断。第二十四章方益明起身去开门, 是居然:“居小姐?不是说下了班再过来吗?”居然探头往里看去,看到白秋行坐在树荫下, 抬起爪子打招呼:“提前弄完我就过来了, 你们开始工作了吗?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没有!刚刚好!”方益明当即让开身请居然进来, 就差给居然行大礼了。等居然走近一看, 发现白秋行已经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一份文件完全报废, 只能重新打。“……白先生真有兴致。”居然不知道说啥好, 就算不高兴也别拿文件出气啊。白秋行指指藤椅:“坐。”居然看看方益明, 发现他站得远远的,看到居然回头,还猛摆手,摆明现在不想跟白秋行有接触,如果不是碍于身为助理得跟着,他估计早溜了。行叭, 独自面对上司。见白秋行没有聊天的意思, 居然从自己的大仓鼠里掏出笔和印章准备看文件, 她不一定看得明白,得趁白秋行还愿意坐这的时候尽快批完。居然拿着铅笔, 不懂的地方画括号,画着画着, 突然一整本都画完了, 然而脑子里啥都没留下。对面的白秋行已经在拆第二本文件了,跟二哈拆家不同之处在于他拆得比较温和——再温和也是拆!居然抬手按住文件堆:“白先生!”“嗯?”白秋行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接着捏住居然的袖子把她手移开。“哎呀, 不就心上人要结婚了对象不是你吗?有必要这么自暴自弃?”居然看得心烦气躁,想她当年知道白秋行有白月光肯定也没这么消沉。白秋行手顿了顿,丢开已经拆得乱七八糟的文件,靠在藤椅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生闷气。居然捂脸,忍不住腹诽:大哥,你是三十五,不是五岁啊!幼不幼稚?可居然也是个多年单身狗,或者原本有记忆的时候还算半个经验人士,现在失忆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劝失恋的人走出来,失恋了要死要活这种事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神经病发作。要是别人居然早劝对方去医院早治疗早好,可对面是自己的金主啊!九个亿。居然默默告诉自己,对面坐的不是人,是九个亿,九个亿!瞬间就有说鸡汤的动力了!“白先生——”“然然啊——”两人同时开口,居然眼睛一亮,急忙说:“白先生您说,我听着,我就是么得感情的树洞,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就对我说吧!”“……”白秋行欲言又止,最后被居然的激情折服了,“我是想说,你说点什么都好,不说话就太冷清了。”居然托着腮帮子,沉思了一会儿,冲方益明招招手:“方先生,我来之前你们有说啥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延续你们之前的话题好了。”方益明脸皱成一团,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那头的居然笑着点头。没办法,方益明只好继续把公仪珩昭的档案背一遍,说到公仪珩昭的大哥出车祸住院的时候,居然猛地站起来,藤椅刺啦一声滑出去好远。“居、居小姐?”方益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居然突然间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你刚才说的,公仪珩昭的大哥怎么了?”居然怔愣着问。方益明看看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的白秋行,见他没反对,就说:“车祸成了植物人,身体一天天衰败,估计没几年活头了。这有什么问题吗?”居然低头凝视丝毫不惊讶的白秋行,张了张嘴,许久才开口:“白先生你觉得呢?这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忽然被点名的白秋行端过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公仪家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继承人。”言下之意,公仪珩昭用人为的车祸送自己大哥去见马克思了,像送居然那样,只是居然运气好,没有真的去见马克思。第二十五章白秋行放下茶杯, 摆摆手让居然坐下:“然然啊,你先不要急, 公仪珩昭这人, 手段是不太干净, 我也跟她父亲要说法了, 或者你觉得赔偿金不够?”居然心里憋着气, 自从白秋行跟她说车祸是人为之后, 她想过到底是谁会想将她置于死地, 后来觉得十有bajiu是公仪珩昭。对外人动手有时候算是情有可原,公仪珩昭对自己人都动手,居然不觉得公仪珩昭两次失手还会因为白秋行的面子就放过她,而且那些所谓的赔偿金对于公仪家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要了也只是增加自己的催命符。“白先生,我失忆重新认识你之后觉得你至少是个深情的人呢, 至少你对阿染的感情不能算作假, 但是, 我觉得你从来没尝试过为别人想一想。”居然最后还是拉了椅子坐下来,缓缓同白秋行说。“你什么意思?”白秋行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居然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靠在椅背上直视院子里开得正好她却叫不出名字的花:“白先生,你真的有认真为阿染想过吗?比如你的喜欢, 对于她来说, 到底好不好?她愿不愿意接受?”站在两人身后的方益明已经快窒息了,大气不敢出,冷汗冒了一身, 偷偷戳戳居然的肩膀,咬牙低声提醒:“差不多行了……”“我不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居然微微偏头呵斥方益明,“白先生你明明其他方面都很厉害,却已经让阿染和我都栽在公仪珩昭手里,不过是不上心。我就算了,我自己签的合同,可阿染呢?她不无辜吗?”白秋行转着手上的白玉戒指,许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开口:“清染想让你跟我说什么?”接着居然将公仪珩昭跟陆清染之间的各种事以及陆清染的想法跟白秋行说了。“……所以说,白先生你要是多为阿染想一点点,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导致阿染另外找了未婚夫?现在还被公仪珩昭逼着回国找你寻求保护,多丢人啊!”居然说着自己都尴尬。可尴尬跟命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啊。只要在白家老宅住着,公仪珩昭就没法拿她怎么样,剩下的,就看白秋行怎么选择了。当然,现在陆清染还有居然这个选择,只有居然是绝对、不允许妥协地选择整垮公仪珩昭,手段不论。白秋行听完愣了很久,接着竟是直接起身往屋里走,都不管居然在后面喊他。居然看向方益明:“他几个意思啊?”“居小姐啊……”方益明无奈叉腰对居然叹气,“白先生心高气傲的,你说这么直接,你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人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啊?”“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我还被公仪珩昭摁头下跪求饶呢,我说什么了?”居然气到翻白眼。方益明拉了椅子坐下:“居小姐,做错事跟尊严受辱是两回事,一个是已经认知的,一个是认了错之后等于否定了自己的一部分人生,白先生十几年里一直认定的事,你直接说,谁受得了啊?”居然冷哼一声:“哼,受不了也得受,这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主角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公道还得白先生亲自去讨呢。”这也是居然来找白秋行说陆清染的其中一个原因。人总不能真的一直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就该留下痕迹,公仪珩昭才是毁了白秋行初恋的人,不管做不做错,居然就是要埋下这颗种子。只要白秋行心里有陆清染、或者说因为陆清染不甘心一天,他就一定会去找公仪珩昭麻烦。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多少理由,心里不爽就行了,毕竟白秋行有任性的资本。等到公仪珩昭被白秋行的怒火牵制住,居然就算光明正大坑公仪珩昭,她也没精力还手了。方益明劝不动居然,只能推文件给居然自己看,他打算去盯着白秋行,免得对方脑子拎不清做出格的事,反正两个主子都这么轴,他夹在中间劝谁都不是,还是当隐形人吧。时间一点点过去,居然看文件从一开始跟看天书似的,慢慢进步到至少看得懂里面的各种报表,好像是身体记忆还在,学得还算顺畅。黄昏时刻,院子里牵起了灯,佣人来问居然想吃什么,这里是度假村,居然准备回家吃饭,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