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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在冷宫种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做馒头时,吴桂花就手用边角料捏了个小兔子,给兔子拿红糖水点了眼睛。这么个哄小孩的东西硬是兴奋得她满院子跑个不停。吴桂花吃罢饭,看她实在高兴,索性拿张纸糊根棍子给她做了个纸风车,让她拿着好好去玩。虎妹险些没高兴疯,连兔子被小二黑偷偷啃了都不管,满心都投到了新玩具上,手指不歇气儿地点着风车尾巴,眼睛一直粘在上面跟着转悠。到了要睡觉时,吴桂花喊她几回她喊不回来,想想她房里没有油灯,她这么大个人了,到夜深了,她看不见,自个儿肯定也会去休息,索性不再管她,回房休息去了。她这两天精神头是不错,可那是被白花花的银子刺激的。毕竟她一个人操持了场大宴,又连轴转了这么些天,身体早乏了,如今事情已了,回了房吴桂花几乎是沾枕就着。昏昏睡了好一大觉,半夜的时候,吴桂花被渴醒了。她摸索着要披衣起床,忽然间一下惊醒:她床头坐着个人,那人还在呜呜哭!吴桂花汗毛倒竖,哆嗦着抄起枕头就要砸:“谁?!”“我……”虎妹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来。吴桂花扔了枕头,气得差点上手抽这熊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想吓死我吗?快回你屋睡觉去!”“我,我不走。”虎妹哆哆嗦嗦地说:“有,有鬼,我不走。”第22章吴桂花一听更来气了:敢情她这一个多月逮着这孩子讲故事反封建,全是白干的啊!她都气清醒了:“不是跟你说了?这世上没有——”“呜……呼……呜呜呜呜……”不知打哪儿一阵怪叫,恰好为她的话配了个音。虎妹“嗷”地一嗓子扑上来,死死抱住吴桂花:“鬼,鬼,你听见了吗?鬼~”吴桂花即将冒出来的一身鸡皮疙瘩,被她这一扑一抱,只留下一身的火气:“撒手,快撒手!你多热你不知道,你这死孩子你快撒手啊!”到她奋力从那双铁箍一般的手臂中挣出来,整个人已经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她一股作气把那坨巨大的牛皮糖推到门口:“走走走,别耽搁我睡觉。”虎妹扒着门框,“哇”地哭出来:“姐姐我怕!”“有啥好怕的,你听错了,那不是鬼,是风,刮风的声音。”吴桂花坚决维护无神论。“冤……冤啊……”女人凄厉的哭喊划破夜空。“……这也是风声?”虎妹嗖地蹿回了床头。吴桂花:“……”外头那个要真是鬼,那一定是专门来拆她台的。反正吴桂花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科学发展观在摇摇欲坠,她重新抱住了枕头,硬声道:“那是墙跟电存在一起会录影。”她孙女说的那叫啥来着?故宫里有时候也会有奇怪的声音和宫女的影子被拍到,人家专家都是这么说的!油漆和电会录影,没错一定是这样……的。“鬼母娘娘,对了,信鬼母娘娘,拜鬼母娘娘就不怕了!”虎妹忽然从胸口扯出个坠子取下来,摸黑放到搁灯台的架子旁边,双手合十,倒下就开始崩崩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她什么时候还偷偷藏了个坠子?!吴桂花:“……”每回她刚有点害怕的时候,这丫头总有本事叫她怕不下去。想想这丫头老赖在这儿和尚念经也不是个事,吴桂花竖起耳朵听了听:外头的鬼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即将消失的胆子立马壮了回来:“我倒要去看看,外头到底怎么回事!”一回头看见虎妹还跪在那当磕头虫,没好气拽她起来:“你也跟我一道出去!”本来虎妹长得跟门板一般宽窄,凭吴桂花的力气是拽不起来的。但这近两个月,她把这丫头当个孩子教,做对了赏。做错了罚,对付她早有了自己的一套规矩,加上手上她还握着“好吃的”这一利器,虎妹不说对她服服帖贴,至少她说出口大半的话,虎妹都不敢违背。当下也是如此,虎妹犟了两下没犟动,叫吴桂花手一拍,就不敢动了,任她气喘吁吁地把自己拽出了门。先前在屋里,虎妹又哭又叫的,她没留神外头的情况,现在一步踏出门,抬头一望,一轮半缺的月亮挂在树梢,树枝子动都没动一下,哪来的风哪来的雷?但她又没聋,刚刚听见的,的确有声音,难道真听错了?还,还是真有鬼?“还,还往哪走?”虎妹抖着问了一句。吴桂花这人是个年画英雄,要是她身边没人,说不定早跟虎妹一样瘫地下抖上了,但现在她旁边有个比她怕得还厉害的,那她就不能认怂丢人。就跟她训孩子时常说的那句话一样:老吴家出来的,死也要死得漂亮!吴桂花当即挺直身子,一手还紧紧扯着虎妹:“走,跟我去外边看看!”路过厨房时,捎带手揣上菜刀,想想塞给虎妹,自己拿了根擀面杖,抬头挺胸,横扫千军地往大门走去,一股作气地拉开了门。门外……门外站着个人!吴桂花先往下看,随即悄悄吐出一口气:脚下有影子,是人。又觉得头晕,略缓过气儿来,发现那人穿一身皂衣,长发玉簪,站在侧门边的那株桂花树下,正侧头看来,垂下的树枝将他的脸映上深深浅浅的阴影。墨发红唇,一张来自六十年前的黑白相片忽然染上胭脂色。轰!时间遽然远去,吴桂花三魂丢了七魄,一颗心嘭嘭开始鼓噪,不知浮沉几息:这人,这人——第23章“你,你是谁?你,是人是鬼?”她的声音抖得厉害。面前这人,就像那张相片一样,冰冷,漠然,没有表情,没有感情,只是站在时间的对岸,冷冷与她对视。胸口几乎要炸开,吴桂花伸手扶住墙壁,触手的凉意叫她清醒了片刻:不管这人是人是鬼,先抓住他再说!不管他是人是鬼,她也要抓住他!她一个虎扑,纵身跃去!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待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子微微一侧,吴桂花早便紧紧盯着他,旋即跟着转身,但她反应这么快,还是只捉住了一只袖子。那袖子入手滑凉,有轻微的磨砺感,应当是种滑软的纱,的的确确是活人的袖子。吴桂花死死握住,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没说话,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一条白影从她左眼的侧角飘了过去!这景象太过骇人,即使吴桂花满心都是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被引得转了下头,看见红墙拐角的上方挂着一条白色的裙子……以及空荡荡的裙摆,裙摆上面,是双幽绿幽绿的眼睛。“啊啊啊啊!!!!!”虎妹嚎破了嗓子,跌坐在地上。那对眼睛倏然一眨,忽而飘下墙头,消失了。吴桂花叫虎妹那一喊,吓得哆嗦了一下,继而手上一滑,再一回头,桂花树下的那个人也不见了!“王八蛋!”她如梦初醒,挥舞手臂,狂奔着追了出去:“你回来,你给我回来你,柱子哥,王大柱,王玉堂你这个死鬼王八蛋,别以为你换了件衣裳我就不认识你了,你给我回来啊!!!!”宫道上只剩下吴桂花密集而单调的脚步敲击,回音将她的叫骂拉得很远很远,回声的效果令这声音听上去凄厉又诡异。吴桂花全然不知,她不知道来回跑着骂了多久,直到嗓子哑得实在说不了话,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死鬼王八蛋,你少吓唬我,我知道你在这,我知道你活着。”她喃喃说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滑倒在地上:“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我一定会……”忽然,她的视线在一道痕迹上凝住,露出狐疑的神色,手指在那痕迹上扒拉两下 ,猛地抬头往上看去,半晌,嘴角拉出个狠狠的弧度,气势汹汹冲回重华宫。虎妹还瘫在门口没起来,吴桂花这时候可没这个耐心对她进行“爱的教育”,烦燥地来拉她:“起来,跟我搬梯子去。”“鬼,鬼……我不走……”她死死抱着门槛。吴桂花拖不动她只好放弃:“那好,你一个人在这吧。”径直往后院去,先前刘八珠用的梯子就放在那。身后,虎妹犹豫了片刻,追了上来,哭着叫她:“姐姐,等等我。”吴桂花让她扶着梯子的另一头,说:“你不是不走的吗?”“我一个人怕。”虎妹委屈又害怕,把这句话说得特别清楚。可吴桂花没心情安慰她,她指挥着虎妹把梯子放到刚刚看见鬼影的地方放稳,立刻爬了上去,没爬多高,梯子突然晃得厉害,她回头瞪她:“让你扶着梯子别动,你怎么不听?”虎妹生怕被踹下去似的,抱着梯子呜呜哭:“我怕……”吴桂花:“……”她踩了踩梯子,架得还算稳当。这丫头她拉不动又拖不动,只能先随她去。两人很快爬到墙顶,吴桂花蹲坐下来,在瓦片的缝隙中摸了摸,抠出一条白色的细布条。她冷哼一声,正好虎妹在这,吴桂花指挥着她把梯子放到另一面,爬了下去。这里是这座废弃宫室的北边背阴处,又因为昨晚下了场暴雨,地还没干透,留下的痕迹就更多了。吴桂花撕下一片中衣的一片碎布,将那些痕迹拓印了一处,对着月亮看了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小!二!黑!”“哈?”虎妹不明所以。吴桂花没好气看她一眼,揭开答案:“哈什么哈?我说那鬼是小二黑扮的!”刚刚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下,她没有看出不对,但现在理智慢慢回来,记忆力同样也跟着回来了:那白衣鬼刚刚停的地方恰好有一截树枝探出来,而那白衣鬼的脑袋部分就在树枝上挂着!就是不分析这些,小二黑这双眼睛在夜里吓过她多少回?她对这货再熟悉不过,不可能认错!那衣服八成是它套在里面,在树枝上跳跃来去,远远看上去,的确像是女鬼在飘,可谁家女鬼衣裳会被撕破,还留在案发现场?!还留下梅花印?!吴桂花把找到的证据一边给虎妹看,一边分析。吴桂花是不识几个字,但那是她小时候条件所限,没机会上学,实际她做事说话从来条理清楚,逻辑分明。最后,说得虎妹都不由得点头:这样的话,好像小二黑真的有很大可能!虎妹好歹变聪明了些,问了句:“小二黑?为什么?”吴桂花磨着牙冷笑:“为什么?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她是想再喊两声,可嗓子疼得厉害实在喊不出来,撂下一句话:“走,跟我钓鱼去!”天一亮她就做烤鱼,还做又香又焦的烤鱼!没良心的死猫,天天给它吃得那么好,还装鬼来吓唬她,能耐了它!看她明天怎么炮制这无良恶猫!第24章钓了半夜的鱼,吴桂花一点都不觉得累。望着启明星沉入天幕之下,她招呼虎妹一声,两人拎着桶子赶紧往回走——再不走,早上第一班巡班的侍卫来了,须不好解释。往常若是钓了这么些鱼,虎妹早该兴奋地扒在桶边提溜着鱼尾巴玩了。可今天……她丧丧地跟在吴桂花后头,丧丧地垂着脑袋,丧丧地不时朝宫墙上张望,不知在想什么。吴桂花虽说走在前头,可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放心吧,那混帐猫从来不在早上出来,我不会一大早真的烤鱼的。”虎妹却更丧了:姐姐若是有脾气,当场发了便罢,若叫她记在心里……小二黑,到时候我会偷偷给你多喂两块鱼的!在湖边坐了一晚上,吴桂花看上去冷静了很多,她让虎妹把桶提回厨房,自己仍扛着扫帚开始打扫宫道。到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吴桂花已经把早饭做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些侍卫没来。吴桂花不以为奇,她先前跟吴进谈生意时就知道,她这个流动小饭馆只是侍卫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平时他们还是以吃班房的饭菜为主。毕竟班房包饭,他们每个月还另外上交粟米作额外的补贴,不是家里有矿,谁都舍不得顿顿花钱再在外面开小灶。以前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吴桂花边做活边等到中午,见侍卫们还是没有来,跟虎妹两个把准备好的食物自己分着吃了,估摸着下午快到未时末时,点燃灶火开始做磨盘馍。磨盘馍发面的过程跟馒头有点像,但揉面的过程和时长都有区别,成型时堪比磨盘而得名,揉面时的韧性更是强于馒头。最大的差别是做磨盘馍的锅以平底的鏊子为好,做的时候大火蒸到一半熟,再把即将蒸熟的磨盘馍洒上芝麻,放到鏊子锅里小火慢慢煨烤,边煨边用擀面杖压气眼,两边翻转,直到馍的两边结成一层焦黄发红的硬壳,就算大功告成了。成型的磨盘馍因为有小火慢慢激发产生的麦芽糖,吃起来比馒头更甜更筋道,配上焦黄的外壳和香喷喷的芝麻,不知道有多好吃。因为这种馒头做起来累人,手头工具不趁手,吴桂花一直没做过。但它的水份比馒头更少,在这种湿热的天气里更加便于存放。在不确定晚上会不会有侍卫找她买食物的情况下,做这个最合适。假如有人来,切一块卖一点,假如没人来,这块磨盘似的大馒头够她和虎妹娘儿俩吃三五天了。虎妹已经忘了昨天的事,厨房里溢出焦香味的时候,她就不知道打哪冒了出来,围着她不住问:“姐姐,这是什么?”吴桂花拍开她的手,还没说话,冷清一天的侧门被人敲响了。她擦擦手,赶紧去敲门。敲门的人是陈项,他脸色瞧上去不太好。吴桂花让陈项进门,陈项连连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了,我是来找你要点凉茶的。这一天我师父没喝着你的凉茶,中午都没歇好。我怕他晚上睡不着觉,来找你要一点就走。”吴桂花说他:“又不是不给你喝,你上午早些来不就是了?”陈项打了个抖,惊恐地问她:“你不知道?”吴桂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知道什么?”陈项看她像看外星人:“你们这昨晚上闹了一晚上的鬼,还吓晕了一队巡夜的侍卫,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吴桂花:“……”破案了,难怪那些侍卫们不来了,弄半天还是昨晚的事闹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小二黑,你给我等着!陈项瞧她神色不对,问了句:“怎么了?”吴桂花不好说自己的猜测,何况她对这件事还另有疑虑在,讽道:“一点传言就把你吓成这样,胆子没芝麻粒大,能干成啥事啊你?要昨晚真有鬼,头一个被吓死的不该是我吗?你看我像见了鬼?”陈项不乐意了:“你别把你自己想成跟别人一样。谁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在这住了这么久都没被吓跑,说不定你就是算命先生常说的八字硬,鬼物近不了身呢?我可不像你,我是真见过鬼的人。有些事你没看到不会信我理解,可也不用笑话人嘛!”陈项是怎么见的“鬼”,吴桂花再清楚不过,她不想深说下去,转话题道:“不是想要凉茶吗?你自个儿去拎,跟我进来灌一壶,这院子吃不了你。”陈项踌躇半天,慢腾腾蹭进厨房,闻到满屋逼人的麦香,也不要吴桂花招呼,自个儿去揭锅:“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吴桂花给他切了两块:“拿回去把壳剥了给你师父吃。”陈项走时,才想起来跟她说:“我师父让我告诉你一声,以后想吃竹笋了就正大光明地去挖,偷偷摸摸挖着能痛快吗?”他原还指望从吴桂花脸上看出点诸如“羞愧”之类的表情,但吴桂花现在哪有心情想别的,点点头:“知道了,替我谢谢张爷爷。”她趁着寿宴办成功,张太监正高兴时给他送酸笋,打的就是过明路的主意。陈项说:“说谢谢没用,你往后用笋子做了什么能储存的东西,记得给我师父多送点就行了。”他补充道:“宫里没什么好吃的,这些菜有不少人喜欢。”吴桂花就说:“那你下次拿个坛子来装一些走。”送走陈项,吴桂花挽起袖子开始杀鱼。金波湖里鲤鱼最多,但鲤鱼肉略粗,适合红烧,小二黑平常吃的烤鱼也只是鲤鱼。而昨晚她运气大爆发,居然钓到了一条有尺来长的花鲶,如今把它剥开两半,摊在先前兽苑两个小太监帮她垒的土灶上,才烤没多久,香味就飘满了整个院子。直到鱼皮变黄,小二黑也异乎寻常地没有出现。吴桂花不着急,招呼了虎妹,两人也不换地方,一手举着磨盘馍,一手夹鱼肉,围着拨小火的土灶慢悠悠地吃了起来。边吃她还边问:“今天的鱼肉怎么样?”“香!”虎妹向来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比起你以前吃的呢?”她循循善诱。“更香了!”虎妹掷地有声。“还有呢?”“鱼肉细又滑。”虎妹实力捧哏,词汇量进一步拓展。两人边吃边说,不一会儿,一条大鱼去了一半。吴桂花笑呵呵地翻开另一面,一筷下去,鱼皮竟呲地响了一下,鼓出一个汽泡,汽泡戳破后,表面冒出一层油光。鲶鱼脂肪厚,油份烤出来后看上去只会更诱人。就在那双筷子将要分开鱼肉之际,“嗖”地一声,一道小黑影出现在土灶旁边,抬起爪子朝烤架上的鱼抓去。这狡猾的小东西终于忍不住了!吴桂花眼疾手快,一把捏住这混球的后颈皮提起来:“虎妹,绳子!”一刻钟后,重华宫某个房间吴桂花坐在太师椅上,呵呵冷笑:“你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再问一遍,昨晚上是不是你?”“喵呜!”小二黑被五花大绑,缩在桌脚冲她直吐舌头。“别以为你软绵绵叫几声我就会心软,你忘了,昨天晚上你干的好事差点把虎妹吓疯,只凭这事我就不会放过你。”吴桂花“唰”地一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冲它一步步逼近。小二黑看着她的表情,仿佛终于知道害怕了,整个小身子直往桌子后面缩:“喵喵喵!”然而那只无情的大手无处不在,无可闪避!小二黑只觉脸上一凉,好像一样它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已经离它远去,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其后的事也证实了它的害怕,吴桂花让虎妹端来一盆水,叫它往水里看:“看见了吗?你脸上的毛已经被我剃掉了一块,要是你不想从小二黑变成小二秃的话,赶紧给我都老实交代了!”“喵呜!”小二黑凄声厉叫,不敢置信。“现在可以说了吧?”吴桂花暂时收起了刀子。“喵。”小二黑蔫头耷脑,是个承认的情态。吴桂花乘胜追击:“那让你扮鬼的人是谁?”想想不对,它不会说话,又问:“让你扮鬼的人是太监吗?”小二黑一双绿眼睛瞳孔倏然放大。吴桂花养了十几年的猫,怎么会猜不出它的想法:“你以为我是真的傻吗?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没事,就昨晚上突然闹鬼,你说这件事没人指使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突然出现,跟他没关系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跟你说,你承不承认,我都有本事自己查出来。你承认了,我还能放你一马,每天给你做好吃的,你抵死不认的话,我剃光了你的毛就只能……呵呵。”她刻意往它□□看了一眼。小二黑本能地感到了腿间一丝可怕的凉意。再过一刻钟吴桂花收了刀走出门,眉头却仍然紧锁:“不是太监,不是侍卫,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子?那是什么?女扮男装的妃子?”一想到这里,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哪有胸那么平的妃子?不可能,那王八蛋不可能是个女人!”脑袋都想疼了,吴桂花也猜不出来那王八蛋会是什么身份。但能在皇宫里出入的,无非就是那些人。除非他能跟电影里的那样,高来高去,一飞还必须有五六丈高,不然怎么可能飞得过那么高的宫墙,还跑到这里来?这里虽然不是皇宫的中心区,可离宫中的几个门都很远,实打实的内宫之一。吴桂花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她暂时排除掉那个荒唐的猜想,看时辰不早,决定先回房去洗澡睡觉:养足精神才好干大事,反正她现在跟他在一个地方。就不信了,以她的能耐会打探不出来!吴桂花离开后,小二黑夹着尾巴也溜了出来,它那身美丽油亮的黑毛已经成为历史,而那颗新鲜出炉的秃头在月光下亮出了新高度。第25章重华宫闹鬼的事对吴桂花不法小生意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三天了,她好不容易开拓的客源,那些侍卫们一个都没再来。就连陈项,除了头一天找她要来壶凉茶,第二天开始,更是连面都不露,只派了两个小太监来取食物。吴桂花觉得来两个人奇怪,问了一句,结果人家说一个人来他们害怕!吴桂花内心咆哮:拜托,你们是两个男人!就算下面少了点东西,那也是活生生的大男人好吗?何况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些鬼?!可人家不敢来,吴桂花也不可能把人生拉硬拽过来。这三天里,除了那些不受影响的小动物和两个小太监,偌大的西北角内宫愣是一个人都没有。重华宫愣是成了长在皇宫里的一座孤岛。吴桂花新发了一笔小财,照说不用这么着急做生意,偏偏她这两天有事找这些人打听。山不来就她,只能她去就山。于是,这天中午陈项就在禽鸟院子里看到了她。他很稀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天热,不出重华宫门吗?”吴桂花呸他:“什么话?我要是不出重华宫门,你师父的寿宴是鬼做的吗?”陈项一副忽然受惊的表情:“我的姑奶奶,你真的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啊!”吴桂花把包好的东西塞给他:“行了,我又新做了磨盘馍,这东西不能久放,就赶紧给你师父送来了。”陈项接过她放食物的篮子,看她满头大汗,顺嘴留客:“坐下喝点水再走吧。”吴桂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说:“那你给我找个地方我坐坐。”陈项掉头就想叫个人帮他安排,吴桂花不满道:“哎你怎么回事?我头一回到兽苑,大老远来找你,你不说招待我领我到处转转的话,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两句就走?”陈项解释道:“我是有事在身。这两天丽妃要迁到蕴秀宫,蕴秀宫的任老管带手底下人手不够,向我师父借了些人手,打算在丽妃入住之前把宫室清理一遍。”任老管带吴桂花知道,那天去张太监寿宴上吃过酒就有他,只是她对不上号。不过听起“妃”这个字,她立刻起了警惕:“丽妃是谁?她为什么忽然搬到蕴秀宫?哦对了,蕴秀宫在哪?”陈项指了个方向:“蕴秀宫就在那边。”吴桂花看过去,原来是在兽苑后门那里,离她远着哪,顿时放了半个心,又催他说丽妃的来历。陈项看这姑奶奶一时半会打发不了,只好叫来个经过的小太监,让他把东西先给他师父送去,自己陪着吴桂花在偏房坐下,说:“丽妃好像是博望侯苏家的女儿,照理以她的身份,原本不至于迁到这么偏远的宫室。想来是犯了什么错,被圣上贬到这来的吧。”吴桂花一直没弄清这些宫里规矩,尤其是迁个宫而已,不就跟搬家一样的吗?差别就是叫法不同罢了。她非常小白地问了出来。陈项心说她住的那地恐怕鬼比人还多,这些人估计也不会有人跟她细说道理,解释道:“是不是贬,要看住进蕴秀宫的是谁。如果是西掖廷的那些小主子们,自然是天大好事。可原先丽妃住在留仙宫,除了皇后的凤宣宫,就数她的留仙宫离皇上的紫宸宫近。如今她被迁到蕴秀宫,骑马小半个时辰都跑不到紫宸宫的地方,不是贬是什么?再说你忘了,蕴秀宫原先住着谁?”这个吴桂花听说过,蕴秀宫里住着几个先帝的嫔妃。丽妃虽然位份高,可那些女人里也不乏跟她一样,甚至有比她出身还高的。先帝虽然只是皇帝的兄长,若丽妃做得太过,一顶“不敬前人内眷”的大帽子扣下来,便是皇帝和博望侯脸上也要不好看。她住在这里,除了远离皇帝之外,也是对她的另一种程度的约束。而且有这些人在,皇帝再想见丽妃,也不好直接抬脚就来了——小叔子和寡嫂们待一个宫殿里是怎么回事?这样,丽妃复宠的可能性就很低了。想明白这些,吴桂花觉得脑子好像被烫过了一遍似的,多出许多道褶子:皇宫里整人的手段真是花式百出,阴毒得叫人连苦都喊不出来。她想想问道:“你怎么知道从留仙宫到紫宸宫骑马要骑小半个时辰?”陈项不知道吴桂花在套他的话,目露怅然道:“当然是因为我去过紫宸宫,紫宸宫在东边,我们这在西边,一东一西,能不远吗?”吴桂花忍不住地惊讶:看不出来啊!整个御极宫里太监据说也有万把来人,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被圈在一座宫室里活动,陈项这个家伙居然去过紫宸宫。即使是去打个晃,也值得说出来炫耀了。吴桂花不禁追问道:“那你是见过皇上了?”“这倒没有。”吴桂花问他是怎么去的紫宸宫,陈项却不愿意再回答,她只好换了话题,问起皇帝的小妾子女。陈项觉得这才正常:才进宫没多久的小宫女,有几个对皇帝后宫不好奇的?只是今日不是时候,没说两句,后边来了人。“项哥你快去看看吧,丽妃身边那个叫巧鹊的丫头在骂人,我们实在招架不住了。”看陈项真是忙得脱不开身,吴桂花只好先告辞离去。她出来时是大中午,太阳亮晃晃的实在毒辣,吴桂花拿先前领回来的那小半块纱布围住头脸,出了偏房。因为连头带脸的罩着,走到门口时,透过纱眼看见对面来了两个人,她也没瞧清,现在皇宫里随便来个人都比她官大,她蹲下身微微一福,转身离开。是以吴桂花不知道,她福礼之后,两人之中为首的那人侧头盯她一眼,停下来问:“这女子是谁?我们兽苑有这号人物吗?”另一人赔笑道:“应当是蕴秀宫的人吧,首领您也知道,我们兽苑里有的那几个女宫人哪个不是粗壮蠢钝,可不像这女子一样,柳条似的这么细弱。”可不是像柳条似的么?洪太监摸摸光滑的下巴,直到那道柳条般的身影摇曳着转过转角,方吩咐道:“过几日忙罢了,你打听打听。”另一人心领神会地点头应了。……吴桂花连着往兽苑跑了三天,顿顿不落。到第三天傍晚,陈项才有空坐下来跟她聊聊天,或者说,倒倒苦水。“……一会儿说床摆得不对让重新摆,一会儿说承尘没扫干净让再扫一遍,一会儿……这哪是贴身宫女,这分明是小丽妃小主子。”陈项说的是巧鹊,吴桂花听他大发一通牢骚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陈项把丽妃迁宫的原因打探了出来:“说是在宫里责罚下人时被陛下看见,陛下骂她暴戾虚伪,不配为妃,令她迁宫自省。看巧鹊这副作派,怕是丽妃真没被冤枉。”“她既不配为妃,陛下为什么没有夺去她的封号?”陈项耸耸肩:“这我哪知道,或许是她娘家得力吧。你往后再来这时记得也避着些,免得碰到她们受牵连。前两天连任管带都吃了巧鹊的挂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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