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放下书,神色认真起来,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江丛羡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点头:“还行。”“左洛复还有吗?”“嗯。”“舍曲林也还有吧?”“嗯。”“那我再给你开点安定。”赵医生拿出纸笔,“你的病情相对来说恢复的很稳定,尽量不要让自己受刺激。”江丛羡冷笑:“也没人敢。”他的确也有这个狂妄自大的资本。赵医生留下一盒药:“有不舒服的地方或者频繁出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情况,就立刻联系我。”流程简单,确保他的情绪没什么问题后,蒋苑送他出门。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墙上挂钟的指针缓慢走动,江丛羡喝完了那一整瓶水,看了眼桌上的安定,似在沉思些什么。半晌,转身上楼。窗帘没关严实,月光洒照进来,铺在地上,点点柔和的光。床上的女人侧躺着,蚕丝被挂在小腿上,睡衣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掀开,衣摆往上卷,小腹平坦,半点赘肉也没有。她应该多吃点的,江丛羡喜欢肉感点的女人,抱着舒服。他站在床边,细白修长的手指扯开睡袍系带,心里想的是,以后多喂她点,养胖些。睡袍被随手扔在一旁。他个子高大,轻易的就将床占去三分之二的位置,被挤的没空隙,林望书下意识的就往他怀里钻。睡梦中的她明显更听话乖巧,手抚上他的腰,胡乱的摸索着。江丛羡翻了个身,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声音暗哑,带着警告的笑意:“摸硬了可是要挨操的。”那今晚都别想睡了。她喉间呜咽一声,似是怕了,乖乖的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动。窗外月光依旧柔和,他抱着林望书,睡的很熟。--第二天有课,林望书怕睡过提前定好了闹钟。可是等她自然睡醒,闹钟还是没响。阳光有些刺眼,她想抬手去挡,胳膊却动不了。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意识缓慢归拢,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侧还躺了个人。见小家伙终于醒了,江丛羡唇角微勾,眼眸含笑看着她。林望书的眉头逐渐皱起:“你怎么在我的房间?“他视线落在她的宽大的衣领上,因为此刻的动作,里面的大好风光清晰可见:“整个别墅都是我的,我想在哪睡就在哪睡。”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望书急忙将衣领往上扯。江丛羡淡笑一声,并不在意她的举动。林望书这才想起看时间,她将手机摁亮,已经十二点了。完了,上午的课全睡过去了。她皱着眉,不解的低喃:“我的闹钟怎么没响。”江丛羡坐起身:“我关了。”“你关我闹钟干嘛?”“太吵。”“……”她不想再和他废话,起身走到衣柜旁,停顿片刻,她看向身后:“我要换衣服了。”江丛羡点点头,像是准许了:“换吧。”“……你在这里我怎么换?”他笑道:“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林望书脸皮薄,轻易的就红了脸。偏偏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江丛羡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似乎心情不错。林望书随便拿了套衣服,开门出去。在洗手间里换的,顺便洗漱了。下午还有一节课,而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还得和寻雅解释一下。在路上凭空被人掳走,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魔幻。也只有江丛羡这种疯子才做得出来。因为不是一个系的,所以上课时间林望书和寻雅很少碰到。她和她约好下课后在宿舍见面。寻雅今天正好没课,时间还早,她划拉手机想着去哪里玩玩。美其名曰:“不能让自己的青春全部浪费在学校里。”她抱着林望书撒娇:“今天晚上晚点回家,好不好?”林望书有些犹豫:“家里会说的。”江丛羡给她定了门禁,不许她太晚回家。的确,像林望书这种大家闺秀,家里肯定也管的严。寻雅早就想到了。她嘿嘿笑道,给她出主意:“要不这样,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你爸妈肯定会同意的。”林望书沉吟半晌,刚要拒绝。寻雅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好不好嘛,人家就想让你陪我这一天,呜呜呜呜小书书最好了。”林望书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其实是个倔强性子,吃软不吃硬。她连续撒娇轰炸,林望书终于妥协:“那……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她背过身子,拨通了江丛羡的号码。这个点他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公司,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男声。“林小姐,江总还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应该是江丛羡的特助,林望书之前和他见过几次。林望书道过谢后说了句不用,又问:“他大概还有多久结束会议?”助理看了眼时间:“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估计快了。”“嗯,那我等他一会吧。”电话也没挂,就这么放着。寻雅问她:“怎么样,同意了吗?”林望书说:“他还在开会。”“是你爸爸吗?”面对她的提问,林望书稍怔片刻,纤长的睫覆住眼底情绪。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和她介绍江丛羡,她是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暂时还不敢将这段混乱的关系暴露在自己朋友面前。于是随便扯了个谎:“是哥哥。”寻雅似乎来了兴趣:“哥哥?帅吗?有女朋友吗?”眼前浮现出江丛羡的那张脸,他无疑是好看的,不然也不会惹出那么多烂桃花来。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那些名媛贵女们各个都倾心于他。“一般吧。”她又扯了个谎。寻雅似乎不信:“你长的这么好看,你哥哥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传来男人低沉清润的声音:“嗯?”不知是什么时候按下的扩音,林望书连忙关了,背过身子去接电话。“你开完会了吗?”他似在笑:“刚刚在讲我的坏话?”“没有。”“我听到了。”林望书转移话题,轻声开口:“我有事要跟你说。”他应该刚结束完会议,身边有些嘈杂,不时有问好声传来。此起彼伏的“江总好”他也有耐心的一一回应着。林望书有时候其实挺佩服他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多大的牺牲都愿意做。哪怕心里的厌恶已经到了最大的临界值,面上仍旧能带着温柔的笑意。应该是到了总裁办公室,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四周陷入安静中。他转动椅子坐下:“说吧,什么事。”“我……我今天不回家了。”江丛羡的声音微沉:“不回家?”极轻的吞咽喉中津液,她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来。寻雅见她半天说不到重点,急的把手机抢过来:“我帮你说。”她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哥哥好,我是林望书的同学,今天是我生日,所以我想让林望书去我家陪我,就一晚上,可以吗?”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寻雅保证道:“我肯定不会带她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您放心好了,我们就去附近的网红店吃点东西拍些自拍就回家。”“好的,谢谢哥哥。”她冲林望书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手机递还给她。林望书犹豫的将手机贴放在耳边。江丛羡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谎骗人了?”林望书心里一惊,以为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等她开口,他的笑声撩人:“下次骗人也编个可信点的身份,哪有和妹妹做/爱的哥哥。”林望书:“……”“既然是朋友过生日,也不能太寒酸,钱我待会让人打到你的卡上。别玩太晚,早点回去休息,不要让哥哥担心,知道吗?”他语气温柔,仿佛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林望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他轻声哄骗道:“乖,叫一声哥哥了再挂。”(球球的喵)第十五章寻雅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通电话里:“你哥哥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我孩子都要直接从耳朵里蹦出来了。”林望书被她夸张的比喻逗笑。寻雅故作生气的去捏她的腰:“你这个小气鬼,有这么帅的哥哥也不知道早点拿出来和好姐妹分享。”林望书怕痒,频频闪躲,还不忘提醒她:“你远在国外的男朋友该哭了。”“哼。”一提到他就来气,寻雅恶狠狠的骂道,“那个狗东西又开始失联了。”“算了,不想他了,我们还是决定下去哪里嗨皮吧。”她拿出手机查找附近的娱乐场所。说生日也只是为了哄骗林望书的哥哥,毕竟以她家里的严厉程度来看,似乎也只有用这个借口才能最快的达到目的了。难得的能让林望书陪陪自己,她怎么着也不能浪费啊。她似突然想到什么,唇角微勾:“要不我们去夜店吧。”“夜店?”林望书的反应一看就没去过。寻雅揽过她的肩膀:“我的小姐妹太可怜了,这得被家里管的多严啊,今天姐姐我一定得带你去长长见识。”林望书其实不太想去那种嘈杂吵闹的地方,她犹豫的开口:“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她一看就是家教严厉的大家闺秀,平时应该很少踏足夜店之类的地方。她不愿意,寻雅也没勉强:“去清吧总行吧,安安静静的,多好。”喝喝小酒聊聊天似乎也不错,最主要的是她还约了徐景阳。想着趁这次机会撮合下他们两个。林望书这样的性格就得配一个像徐景阳这样阳光乐天的人。林望书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一再的拒绝,似乎不太好。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寻雅牵着她的手去路边拦车,走了一半发现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男人跟在她们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寻雅有些害怕,贴近林望书,小声问她:“我们是不是被坏人盯上了啊,后面那个男的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林望书顺着她的视线往回看,抿唇半晌:“他是……他是我哥让他跟着我的。”撒谎还是不太熟练,说的磕磕绊绊。好在寻雅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啊,你哥这么变态吗,居然还派人跟着你?”林望书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寻雅频频回头去看那个男人,总觉得他长的凶神恶煞的,徒手能捶死一头牛的那种。有他跟着,她们也没办法好好玩。她心不在焉的和林望书讲着话,视线时刻关注的路边的车辆,直到那辆亮着空车红灯的的士开过来,她拉着林望书的手一边拦车一边往路边跑。林望书被她的举动弄懵了:“怎么了?”上车以后,寻雅回头看,那个男人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实在追不上了,又想拦车跟过来。可惜这个地段本身就不好打车,好久才来一辆。他拿出手机拍下车牌号,然后开始打电话。寻雅拍着胸口松气:“还好还好,没被他追上。”林望书这才反应过来,寻雅是故意甩开他的。她心里顾虑:“可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在江丛羡长期的管束下,她竟然开始下意识的听他的话。寻雅安慰她道:“没事的,有他跟着总感觉被人监视,怪怪的。”见林望书还是满怀心事,她揽过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好了,出了什么事我保护你,难不成还有人去酒吧绑架你不成?”她拿出手机转移林望书的注意力:“来,咱们自拍一张,庆祝我们墨守成规的林大小姐终于深夜出行。”林望书被她的话逗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大学生像你这么家教严厉的。”寻雅自由惯了,这样的生活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林望书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江丛羡占有欲强,尤其不喜欢别人沾染他的东西。在他眼中,林望书也是他的所有物。------------林望书原本以为今天的约会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直到看见了徐景阳。看到她们来了,他起身挥了挥手:“这儿。”寻雅拉着她过去:“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徐景阳笑道:“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打完篮球冲了个澡就过来了。”说话的同时眼神像是腻在林望书身上一样,始终都没离开过。这个注视让她有些不太舒服,于是转开了脸,打量了一下四周。就是普通的清吧,没什么太出众的地方,寻雅给林望书要了一杯低度的鸡尾酒。调酒师调好后放在林望书面前,她礼貌的道过谢,轻抿了一口。她其实不爱喝酒,觉得又苦又辣,怪怪的。寻雅聊到一个月后的暑假要去哪玩:“我听说你家在海景湾有一套别墅,要不我们暑假就去那里?我年前专门学过冲浪,还没亲自实践过呢。”徐景阳点头笑道:“可以的,正好那里的别墅一直空着,也没人住,我明天让人提前去打扫整理一下。”寻雅看着林望书:“你也去吧。”后者愣了会神,刚要拒绝,寻雅不依不饶的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你不去的话那多没趣啊,我该无聊死了,去嘛去嘛,你哥哥那边我帮你说,他肯定会同意的。”寻雅其实不太理解林望书为什么这么忌惮她的哥哥,明明他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林望书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她,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以后问问他。”她心满意足:“小书书最好了。”寻雅又去点了几瓶酒,似乎要来个不醉不归。热络的气氛突然中断,清吧进来一群眉目不善的男人。这条街不算太平,年前还有人过来收保护费。那些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又狠又不怕死,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开店赚钱的老板们也不敢和他们硬来。清吧老板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了。他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各位要不先坐下来喝一杯?我们这儿开业做生意,也不想惹麻烦,有什么条件你们先提。”为首的男人扒开他,笑道:“我们都是些良民,不闹事,就是过来找个人。”老板闻言松了一口气:“找人?”张衡下巴一抬,看着他身后那张桌子旁的林望书:“喏,那边那个女的。”注意到他们看过来的视线,寻雅吓的将林望书往后拉:“他们不会是人贩子吧。”后者迟迟没给回应,她这才注意到她的掌心全是冷汗。她抬头去看,此时的林望书脸色惨白,看着逐渐靠近的那群人,身子也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寻雅担忧的小声问:“怎么了?”不等林望书开口,为首的那个人冷笑着走近:“哟,江丛羡养的那条狗今天怎么没有跟着你了。”林望书见过他,父亲的葬礼上他去闹过。徐景阳也来不及思考林望书是怎么和这群人扯上关系的,挡在她身前:“你们是谁?”“我们是谁?”那人笑了笑,自报家门,“我们是她债主。”“债主?”张衡挑眉:“怎么,这丫头没告诉你吗,她老子欠我们钱,结果她老子死了,她做为女儿的还不肯还,你说这不就是老赖吗。”“明明是你们……”林望书眼眶发红,咬牙恨道,“明明是你们逼死我爸。”她做了大半年的噩梦。每天晚上都是这些人。她爸被他们逼的跳楼,她无家可归,林约的病情也因为目睹那次葬礼闹事后加重。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她恨死他们了。小美人生气起来更好看了,那双眼睛含着泪,像被刚蹂/躏过一样。张衡笑道:“要不这样,你陪哥哥睡一晚,哥哥给你减个十万五万的,怎么样?”说着就要上手摸她的脸,徐景阳冲过来,一拳揍在他脸上:“你他妈拿开你的脏手,操!”到底还是个学生,平时又被家里娇养着,那点力气对于他们这些粗人来说连挠痒痒都不如。张衡揉了揉被揍的有些发麻的嘴角,不屑的嗤笑:“力道太软,年轻人还是少去健身房,光靠吃蛋白/粉练出来的肌肉都没力气。”他笑着抬脚,对着徐景阳的肚子猛踹过去。“这样的才是能打死人的力道。”他那一脚的确踢的不轻,徐景阳身后的桌子都撞倒了几张。他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疼的起不来。寻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的僵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扫清了障碍,张衡走到林望书面前,笑容猥琐:“乖,哥哥不打你,只要你陪哥哥睡觉,那些债务哥哥可以给你减掉一些,要是把哥哥伺候舒服了,别说十万八万了,哥哥直接给你减个百八十万,怎么样?”身后是桌子,林望书无路可退。她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里。所有恐惧全部涌了上来。可能是在江丛羡的庇佑下活的太/安稳了,以至于她差点忘记这些人的可怕之处。像是被谁掐住咽喉,呼吸也费力,恐惧似深海,直接将她溺亡。男人油腻的脸靠近,伸手就要摸她的脸,林望书没有地方躲,就像是一只在屠宰场里等待被剥皮抽筋的兔子,眼见就要被他得逞,一张椅子从后方砸了过来。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脑门上。直接开瓢。他摸了下脑门,触到温热的血,怒吼道:“妈的,是谁砸的,老子……”看清来人后,话头止住,神色难看,各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了一起。不过片刻,脸上的狠厉化为谄媚的笑:“这不是羡哥吗,您怎么来这儿了。”江丛羡一身深灰色衬衣,没打领带。黑色西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笔直。他在外向来都是一丝不苟的,这般懒散随意的打扮,可能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蒋苑跟在他身后。清吧灯光暗,他敛眸看着面前的狼藉。视线从林望书身上扫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神重新定格张衡身上:“家里的猫跑了,过来找找。”沉吟片刻,他微抬下颚,笑容淡,声音也轻,“刚刚失手扔了张椅子过来,应该没误伤到你吧?”张衡看到他这个笑就心里发怵,都差点没直接把他给砸死了,还能这么淡然的说出只是失手。即使明眼人都能看出椅子是他故意砸的,但这人自己得罪不得。张衡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没有没有。“他搭话道:“什么猫啊,还来清吧找。”“一只不怎么让人省心的猫。”江丛羡也不看她,只是沉声,“还不快过来。”林望书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身后被寻雅扶起来的徐景阳。注意到她的视线,江丛羡眸色微暗:“嗯?”这种时候林望书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低着头小步走到他身旁。小姑娘应该是真吓到了,整个人像是中邪了一样,七魂丢了六魄,双眼也无神。旁边看热闹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拿出手机偷拍了。江丛羡按着手腕缓缓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和身后的蒋苑说:“让老板清下场,今晚这里我包了。“蒋苑点头,然后离开。林望书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呢,眼里的就又蓄上了,水汪汪的,想来是被吓的不轻。江丛羡抬手,指腹在她脸颊轻扫过,带走那抹泪:“哭什么,又不是不帮你出气。”第十六章张衡算是明白了, 江丛羡口中的猫指的是什么。开瓢的脑门简单的止了下血,他忍着剧痛为难道:“我想羡哥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次就当给兄弟个面子, 抓不到人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江丛羡点头:“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应当给你这个面子。”听他这么说,张衡松了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扯林望书的胳膊。林望书下意识就往江丛羡身后躲, 张衡扑了个空,抬眸悻笑看着他。对于江丛羡, 他是有忌惮的。前者无论对谁,似乎都足够温和, 也从未因为身处高位便随意给人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可张衡知道,江丛羡是不将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放在眼里的。坏人可怕,但像他这种喜怒不显, 心思极重的人更可怕。男人抬手解了袖扣, 声音轻慢:“蒋苑, 带这几位出去好好讲讲道理。”他轻笑着提醒, “别太粗鲁,温柔些。”……那群人走后, 清吧更静了。徐景阳眉头因为疼痛而轻蹙, 却还是不忘上前问林望书有没有事。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手:“你没有伤到那里吧?”江丛羡神色淡漠的看了眼被男人握在掌心的柔夷。林望书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我没事的。”她语气算不上热络,却也带着歉疚的问道:“你还好吧?”怕林望书担心,他强撑着:“没事的,小伤。”看出了他的硬撑, 林望书心里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被卷进这种危险的事情当中。哪怕清吧光线再昏暗,寻雅还是认出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聚会包厢里看到的那个。看林望书和他的关系,两人应该认识很久了。至少在那次包厢相遇之前就认识了,可为什么他们当时要装作彼此不认识的样子。她疑惑的看着林望书:“你们两个……”林望书紧攥着袖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面前这一幕。她不该撒谎的。一旦撒下一个谎言,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江丛羡动作亲昵的搂过林望书的腰,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询问她的意见:“我该怎么和你朋友介绍我自己,哥哥?还是你男人?”寻雅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这个声音的确和电话里的如出一辙。徐景阳看着面前这一幕,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神色比刚才还要难看。“林望书,你……你要是有什么隐情的话可以和我说的,我可以帮你的!”他话说的急切,似乎断定了她不是自愿的。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这种男人在一起。有什么隐情,她因为父亲借了高利贷被逼的走投无路,不得不出卖身体依附在他的羽翼下生活?林望书说不出口。的确如江丛羡说的那样,哪怕再落魄,她也把那点风骨和骄傲看的格外重要。自小接受的教养让她没办法释怀的和身边人讲出真相。撒谎的确是个不好的行为,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声音微弱:“他……是我男朋友。”她忍耐情绪,心里对自己的厌恶。她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一时之间,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精彩各异。唯独江丛羡,仍旧淡然如常。他扫了眼空荡荡的桌子:“不是生日吗,怎么连蛋糕也没有。”他和身后刚跟人“讲完道理”的蒋苑说:“去订个蛋糕过来。”寻雅有些心虚的看了江丛羡一眼。他声音清冽,眉眼却柔和:“寻小姐介意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吗,不然不知道该订多少岁的蜡烛。”“我……我二十一。”江丛羡笑道:“还是看一下身份证比较保险,寻小姐连自己的生日都能记错,难免不会把年纪也给记错。”他是儒雅的,周身气质也温润,像是雨后的青竹,自成风骨。可寻雅却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在他面前,自己的所有伪装和谎言都无处遁形。她怕他。是发自内心的害怕。以至于说话都开始磕绊:“对……对不起,今天的确不是我生日,我只是希望您能同意林望书出来,所以才……所以才撒谎的。”她一股脑的全部坦白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望书在他面前会那么忌惮。这个男人的确太可怕了。在他面前,她甚至不敢有任何隐瞒,哪怕他面上的笑容温柔又和善。“既然这样的话,小书我就先带回去了。”江丛羡的语气不强硬,反而处处询问她意见,“可以吗?”“可……可以的。”他也不牵林望书的手,只是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清吧。外面天色暗,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他这次出来只带了蒋苑一个。不过几只老鼠而已,除了臭了点脏了点,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是小姑娘平日里养的娇气,眼下怕是吓破了胆。蒋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水过来,江丛羡递给林望书,让她好好把手洗洗。林望书也不问为什么,只是低头照做。车子上了高架桥,蒋苑把车窗关上,隔绝了风声以后,车内更静。她全程不发一言,很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江丛羡冷声问:“现在知道怕了?”林望书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傻坐着,像是中邪了一样。恐惧和内疚,以及其他各种情绪糅杂在一块,她也说不上来现在是种什么感觉。心其实早就开始死了,从第一次被江丛羡按在床上的时候。正如江丛羡所说的那样,她的骄傲的确不值钱。所有的秘密,全部暴露在朋友面前,甚至还因此连累了他们。小姑娘藏不住心思,尤其是在江丛羡面前。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了眼她有些破皮的下巴,应该是在刚才那场混乱中不小心误伤到的。“疼吗?”她没回答。江丛羡打开储物柜,从里面的药箱里拿出一管药膏。挤了一点在手上,涂抹在她受伤的地方。带着薄荷成分,凉凉的。和他指腹的温度差不多。林望书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被他的手强硬的扭了过来。手就这么捏着她的脸颊,生生将她的脸转了过来,被迫直视着他。“别乱动,还没涂完。”他动作并不温柔,只是尽量避免弄疼她。偶尔还是不小心会碰到。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是好看的,指腹处却有着一层薄茧。林望书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江丛羡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和那些等着继承自己父亲家产的二代们不同。他比他们聪明,也比他们狠,心机城府更是深沉似海。林望书想,他应该也吃过很多苦。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的位置,几乎很少有人在他这个年纪就能办到。只是他从来不将这些挂在嘴上,不是为了那些不值钱的傲骨和风度。他向来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不说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不需要任何人心疼怜悯,也不屑于。药膏涂完后,车内充斥着一股薄荷的刺鼻气味。江丛羡不太喜欢。半降车窗通风。林望书犹豫良久,还是拿出手机,想给寻雅发个信息。不等她点开微信,手机就被人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