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女子方才十六七岁模样,细辫卷着蓝绿丝带垂在腰间,眉宇眼眸却是镇定,正拿帕子给妇人擦着汗。“三夫人,稍稍再缓缓,不急着将力气用尽了。小主人还没下来,一会儿才好生的。”妇人熬过去一番阵痛,被一旁嬷嬷扶着,瘫软下来靠在塌旁,只望着女子几分虚弱,“我…生巴雅尔的时候,都没这么疼过…乌云琪,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啊?”话还没完又是一番磨难。被仆子扶着,挺着肚子跪了起来使力。乌云琪抿着嘴角,去探探胎儿的位置。“三夫人还得耐心些。再多等些时候就好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3 20:36:31~2020-05-05 00:0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狴犴海棠 20瓶;你万爷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双生花衣着华贵的妇人,被嬷嬷扶着,侯在包营外头,帐子里声声嘶喊听得入耳,妇人神色几分不悦,深吸了口气继续望着帐里头人影晃动。一旁姜琴嬷嬷却是小声道,“这三夫人也真是的,生个孩子,叫得整个汗营都听到了。这大晚上的,谁还睡得着。这听起来,可就她一个人能生似的。”这话是说给旁边的主子听的。这些年三夫人盛宠,连着大汗宠爱三王子巴雅尔不说,这回还再生个小的。大王子虽是长子,可大汗的宠爱却得分得少,还多有被大汗责怪的时候。主儿面上一向看不出来心里的想法,可姜琴却是知道的,自三夫人有孕以来,可敦便更是不怎么对付。夜里稍冷,可敦萨仁举着帕子擦了擦鼻子,不紧不慢道:“她也是给大汗生孩子,你怎的这么说?没上没下。”姜琴嬷嬷忙作势退了退,“该是姜琴嘴拙了。”这么一退,却正撞上身后拢着袖子小跑过来的女人。姜琴嬷嬷哎地一声,看清出了来人,“娜布其,三夫人正生产,你这急急忙忙作甚?”女人见得是姜琴嬷嬷,又望了一眼一旁可敦,连连作礼,“可敦,姜琴嬷嬷,乌云琪在里头帮三夫人接生,娜布其不放心,想进去看看。也能帮她一把手。”萨仁挥了挥手里的帕子,“乌云琪一个外族人,便够了。再多来几个,三夫人还怎么好顺产?”“你回去候着吧。等三夫人生了,你再来照顾小主人。”娜布其顿了顿,她当年大着肚子来大蒙汗营求着阿布尔汗收留的时候,可敦便对她不甚满意。好在她家中一脉跟母亲习得萨满医术,在大蒙汗营能派得上用场,才好在这儿安顿了下来。后来生下乌云琪,便也教了女儿医术。今日看来,她人微言轻,进不去产房,只好依着可敦的意思,做了礼,又回去自己的帐子了。等人走了,可敦才又吩咐着一旁姜琴嬷嬷,“再这么等,我可得累了。姜琴嬷嬷,你进去将乌云琪叫出来,我问问话。”“是,可敦。”片刻,乌云琪被姜琴嬷嬷引着,从包营里出来,袖口还卷着,只望着可敦一拜,“可敦,可是要问乌云琪话。”萨仁悠悠道,“她这一胎是怎么回事儿?白日里就开始疼,这天都快光了,还生不下来么?”乌云琪恭敬回话。“三夫人孕期滋养得好,小主子养得大,才折腾了这么久。”“不过应该快了,可敦。”萨仁却说着,“早敦嘱过她不可贪嘴的。这孩子怀得起,若生不下来,可不是白搭么?”乌云琪没答话,低头听着。“姜琴嬷嬷,你说是与不是?”帐子里头又是一声喊叫,可敦才叹着,“啧啧啧,这可是真是罪过,乌云琪你回去好好伺候。”“是,可敦。”乌云琪方才做了礼,正转身进去帐子。却见着一席斗篷走来,旁边跟着个汉人打扮的小丫鬟。凌宋儿凑着芷秋耳边,低声吩咐了声。芷秋才微微点头,走来乌云琪身边道,“我家公主说,产房里火炉得避着放,若有铜镜或是刀刃,取来挂在床头,可助三夫人顺产。”乌云琪听得懂汉话,却是不解,“火炉是为产妇保暖,若是着凉了,该要落着病根的。”芷秋忙凑回去凌宋儿身旁,听了听主儿的吩咐,才道,“今日顺水,若生火克着了天势,三夫人才会有难。”芷秋说完,乌云琪却不置可否。只好问着一旁可敦,“还得听可敦的教诲。”姜琴嬷嬷却是开口了,“这是谁?生面孔的。可敦还没见过。”凌宋儿记得蒙人之中称呼可汗的正妻做可敦,这才走来萨仁面前,一揖道,“木南公主凌宋儿,见过可敦。”“哦。倒是早就听大汗说你要随赫尔真一同回来,原是已经到了。”萨仁站的久了,抬手扶着一旁姜琴嬷嬷,才往凌宋儿面前走了两步,“木南公主生得可真是娇美。可这火炉和铜镜,是怎么个说法?可是木南妇人生产时的习俗?”“倒也不是习俗。宋儿师承木南钦天监,通晓些天理运势。眼下,也只想帮着三夫人顺产,不莫耽误了小王子小郡主出生。”凌宋儿说着,只垂眸望着可敦袖口的花纹。倒是华贵的颜色,一旁姜琴嬷嬷便朴素得多了。“原是这样。”听得帐子里妇人喊声一阵比一阵嘶哑。萨仁却是来了几分兴致,“你方才说,火炉挡着水势,那叫乌云琪将炭火炉撤了便是。挂着铜镜或刀刃又是什么意思?”凌宋儿方才觉得几分不对,她本是好意要帮着三夫人,这下怕是还因可敦询问,耽误了,只得将话理说得快些。“铜镜刀刃都属金,木南五行说法中,金能生水,挂在床头,能顺今日水势。”“铜镜,刀刃…那可都是小物件儿。”可敦还没有让乌云琪进去的意思。接着问凌宋儿,“要说属金的物件儿,可还有别的,我让人办了送去帐子里,保着妹妹顺产才好。”一旁乌云琪已然有些按奈不住,“可敦,我还是先回去帐子,给三夫人接生了。”“站住。”可敦几分威严。“听着木南公主将话说完,我也常听闻木南国有高人,能推演天命。这下遇着了,自然要好生请教。”帐子里妇人叫得更是凄惨了几分,却是大喊着乌云琪的名字,“我…我快不行了啊…”凌宋儿这才明白过来,可敦是故意拖延的意思,头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接了话,“要说属金的物件儿,莫过金戈铁马,若是能请大汗卸马鞍,取战矛,送来三夫人产房。定是大吉。”“好大的胆子。”话没完可敦便已勃然大怒,方才还不紧不慢的口气,这下才变得几分急促,“她何德何能让大汗卸鞍取矛送进产房?我们蒙古是马背上的部族,哪个女人敢让自己的男人这样做?”凌宋儿这才忙退后了两步,声音乖巧几分,“宋儿不知大蒙礼节,还请可敦赎罪。方才也是可敦问着,宋儿才如实相告。若是金戈铁马取不来,便用铜镜和刀刃便好了。”萨仁平了几分气息,却在凌宋儿面前踱步,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木南公主,虽是垂着眼眸,可话说得却是有条有理,说什么金戈铁马,分明就是故意激怒她,想阻止她拖延时间的。这十来岁的小姑娘竟是将她算计了一回了。萨仁的口气这才平淡了三分,对一旁姜琴嬷嬷道,“去我房中取铜镜来,送去产房里,给她用。”凌宋儿这才看了眼帐子前的乌云琪。乌云琪心领神会,欠身对可敦一拜,“可敦,那乌云琪便先进去帮三夫人接生了。”萨仁这才答应,“行了,进去吧。”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5 00:01:04~2020-05-06 00:0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知有阴山瀚海无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阿修罗炭火被乌云琪使着仆子灭了。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并非太凉,就着余热,也能保着帐子里的暖意。乌云琪方才摸了摸三夫人的肚子,“小主人已经下来了,三夫人,该好好用劲儿了。”“我…我没力气了…”三夫人虚弱望着乌云琪,疼得喘息难平,却又被一旁德曼嬷嬷架着起来用力。乌云琪探着脉象,自己额上起了细汗,产妇气力确是不够了,血脉还有亏欠之势头,这样下去怕是会血崩。乌云琪忙让德曼嬷嬷将人扶着躺回去塌上,“三夫人你先歇歇,攒攒力气,我且先去熬副药汤来,一会儿我们再生。”到底人虚了,三夫人一被德曼嬷嬷扶着躺了回去,眼皮便合上了,睡得不沉,可实在太累,一边睡着,嘴里一边哼痛。乌云琪写好药方,才对一旁德曼嬷嬷道:“额吉没来,只能我自己去煮药汤了。还请德曼嬷嬷先照顾着,有什么事儿,来帐子里找我。”“那乌云琪你快去快回。”德曼答应完,乌云琪才拿着药方出来营帐。凌宋儿还陪着可敦在外头等着,姜琴嬷嬷将将取了一面铜镜来,给可敦回报,“可敦,姜琴这就将铜镜按公主说的,挂去三夫人床头。”可敦点头默许。姜琴嬷嬷进了帐子。乌云琪忙也拱手一拜,“可敦,我去熬一副汤药,助三夫人顺产。”“芷秋跟乌云琪一同去吧。”凌宋儿忙道,“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帐子里还得你来照顾,抓好药了,芷秋熬好了送过来。”“嗯。”乌云琪暗自感叹,这人细致周到,点头答应着,随之带着芷秋走开了。萨仁方才斜眼扫着凌宋儿,“不想木南公主,还是副热心肠的。这般帮着我妹妹,日后她该要多谢你才对。”凌宋儿欠身一揖,“阿布尔汗既和我父皇盟约,也是我父字辈的长辈了。宋儿今日才来到大营,断不想见着三夫人出事,阿布尔汗伤心。”萨仁勾着嘴角,笑得几分暧昧,“倒是个懂事的孩子。”铜镜方才送进去一会儿,帐子里才又起来了动静。三夫人受不住,又被人扶了下榻跪着生产。方才休息了一会儿,有了气力,正使着劲儿。乌云琪抓好药赶回来,忙去探了探胎儿的位置。“看到小主人的头发了三夫人。”乌云琪抬眼望见床头铜镜,见得三夫人起来了士气,看到些许希望,忙去让仆子们扶好产妇,帮着产妇按摩着肚子。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芷秋才端着药汤回来,方才到包营门口,便听得帐子里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德曼嬷嬷出来报信儿,一脸喜气对可敦做了一拜,“可敦,三夫人为可汗生了位小郡主。”“真是长生天保佑,妹妹有福了。”萨仁却是沉着语气的,和这话中的意思却是不太相符:“姜琴嬷嬷,那我们这便去给大汗回话吧。母女平安。”萨仁说完,扶着姜琴嬷嬷的手,才对凌宋儿道,“公主可是要看看小郡主?我便不留了,晚些再和大汗一起来看妹妹。”凌宋儿欠身行了送礼。等得可敦走了,芷秋才忙将药汤送到德曼嬷嬷手上,“乌云琪要的汤药,也没来得及用上。还请嬷嬷端进去看看,她还要不要?”德曼端着药碗转身进了帐子。芷秋才忙来扶着凌宋儿。“主儿,你也折腾了整夜了。早些回帐子休息吧。白日里不定还要见阿布尔汗,怕是没得睡了。”凌宋儿点头,正扶着芷秋打算走了,却见得乌云琪从包营里出来。“公主,方才多谢公主了。”“不必客气。”答了话,凌宋儿脚步有些轻飘,扶着芷秋方才稳了稳。咳嗽却是又犯了。乌云琪忙来扶着人,“昨日夜里听那多说公主来了,且还病着。要不是顾着三夫人要生产,我本该去看看的。公主先回营帐,我再看看三夫人,便来给公主请脉。”“嗯。多谢乌云琪。”凌宋儿语别,方才扶着芷秋往回去。芷秋却是几分心疼主儿了,“这两日赶路已经是累着了,还折腾整宿,该是要发病的。”回来帐子里,天色已经大明,凌宋儿倒在塌上,合眼便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帐子里晃着两个人影。芷秋见得她睁了眼,忙过来探着她的额头,“主儿,可不是累着了,又发热了。乌云琪给你送了药过来,你快起来吃些。”凌宋儿这才看清楚帐子里另外一人,是乌云琪。咳嗽两声,被芷秋扶着坐了起来,才见得乌云琪端着药汤送了过来。“公主先吃药,一会儿还得再吃些东西。”喝好了药,便听着帐子外头有人摇铃。“公主可在里头?博金河前来拜见。”凌宋儿记得这名字,蒙哥儿说过,是他安答。乌云琪忙收了药碗,“公主吃了这次药,等晚上乌云琪再给公主送一次。乌云琪就不打扰公主了。”凌宋儿点头,芷秋方才给她披好了衣衫,才将乌云琪送了出去,顺道将博金河引了进来。博金河还带着两个小厮,端着一个铜盆,满满一盆的鲜奶,还泛着热气。然后对凌宋儿拱手一拜,“公主,赫尔真让我来,给公主送些养身体的牛奶。妇人们刚刚挤下来的,公主趁热喝。”“他有心了。”凌宋儿坐在塌前,却听博金河接着说。“博金河还是来通报公主,今日傍晚,阿布尔汗将在客营里设宴,替公主和赫尔真接风洗尘。”“嗯,有劳博金河了。宋儿会按时赴宴。”她没什么精神,只答得淡淡。博金河却看出来她脸色几分不好,“公主可是病情反复?赫尔真还在跟大汗议事,稍后我好回他的话。”凌宋儿没忍住咳嗽了两声,“乌云琪已经来看过了,喝了药好些了。”博金河这才拱手一拜,“这就好,那博金河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多谢。”凌宋儿咳着让芷秋将人送了出去。才自己躺了回去塌上,精神还没好,得再养养晚上才好赴宴。作者有话要说:赫尔真:每天早晚喝牛奶,增强抵抗力哦!☆、阿修罗华灯初上,客营里,阿布尔汗和可敦萨仁都已经入座。巴雅尔缠着赫尔真,从营外进来。“赫尔真方才回来,今晚定要和我吃酒。那完颜小儿定不是赫尔真的对手,赫尔真用了多少招数打赢的?”蒙哥儿笑着摇头不语,兄弟二人走来帐前,齐齐对着座上的人一拜,“大汗,可敦。”阿布尔汗慈爱,笑着点头,才让两人入座。可敦方才侧颜看着阿布尔汗,“妹妹今日才产下小郡主,身子还虚着,还在帐子里养着。宴席便不来了。”阿布尔笑着,“有巴雅尔便好。达达尔可是还在赤岭没赶回来?”可敦颔首,“今日来了人回信儿,还在和赤岭汗商讨和解一事。不过他说,七日后大汗大寿之前一定赶回来。”阿布尔点头,外头才有人来报,“大汗,可敦,木南公主来了。”阿布尔挥手,“快请进来。”&&凌宋儿傍晚才醒,精神好些,可睡得太久还有些恍恍惚惚。芷秋给她梳好双环髻,金步摇是那时可卡先生连着身上的紫色锦袍一并办回来的。额间贴好了樱花钿。这才出来了自己的帐子。可卡先生侯在帐子外,“公主,可卡这里还有皇上的亲笔文书。”凌宋儿点头,“可卡先生本就是使臣,跟我一道去见阿布尔汗吧。”可卡点头,这才跟在凌宋儿身后,一道儿进来了可汗大营。灯火光亮,席旁有马琴胡笳奏乐。凌宋儿远远望见殿上坐着的阿布尔汗,可敦坐在一侧,另一侧是个少年。蒙哥儿却和博金河坐在座下首位。两旁四下,该都是阿布尔汗的臣子,见得她进来,方才还在小议,戛然都停了声。芷秋在一旁扶着,外衣锦袍长尾托地,却是被一旁走过去添酒的仆子踩了下。凌宋儿脚步踉跄,忙扶好芷秋稳住了。蒙哥儿在殿上看着,手中酒杯也跟着顿了顿。芷秋忙去帮她重新理好了锦袍长尾,才重新扶着主子,缓缓踱步去了殿前。凌宋儿做了木南拜见之礼,一旁可卡先生手举文书,对阿布尔汗亦是一揖,“木南天慈公主,拜见阿布尔大汗。”“可卡带木南皇帝送木南公主和亲至此,道遇劫难,是以耽搁了不少时日。”凌宋儿虽还是病着,肌肤却是雪白,樱花钿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锦袍宽松,又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娇娆。巴雅尔一旁看得入了呆。蒙哥儿目光也忙挪回来自己的杯盘上。才听得阿布尔一袭话,“公主途中劫难,我都听赫尔真说了。亏得长生天保佑,平安到来我大蒙,我也好给木南国主一个交代。使节也辛苦,一会儿便和公主一道入席,享宴。”阿布尔说着,使人过来接了可卡先生手中文书。凌宋儿拱手一揖,才从袖口里,拿出来方才写好的信件,合手道,“还请阿布尔汗修书给父皇,报得平安。这其中是我亲笔书信,已经陈词好那送亲将军陈渊的罪行。望大汗能一并让人带给我父皇,好为木南惩治奸佞。”阿布尔汗挥手,又让身边仆子下来取了凌宋儿手中信件。“两国既已商议好和亲,公主的平安函和这信件,本汗定会让人送去木南。”凌宋儿忙一揖当是拜谢了。阿布尔收下仆子手里递过来的信件,才放到案上一角,又道,“今日既是给公主和赫尔真洗尘接风,也是想跟公主商议和亲一事。本汗有三个儿子,都看得紧要。不过依着大蒙习俗,女子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以自己递上翎羽,男子若是接下来,便当是约定成了。”“公主既是来了我大蒙和亲,那便入乡随俗吧。本汗会在一个月后设下篝火宴,这段时日,也好让你们多相处相处,公主才好明了自己的心意。”“……”凌宋儿方才病醒,还有几分迷糊。在塔勒的时候,虽也听着依吉提起过这样的风俗,在木南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虽贵为长公主,不莫也是被父亲一直和亲书,送来了大蒙汗营,何时有过选择?凌宋儿正低着眉宇,给阿布尔汗做礼。便听得上座少年起身,“木南公主生得真美。额吉早让我准备好了礼物。”巴雅尔从上座下来,将手里的礼盒递到凌宋儿面前,揭开来盒顶,里头是一枚红玉金戒,精致贵气。凌宋儿还在思忖,接好还是不接的好。却又听得另一侧可敦打趣道,“巴雅尔也太心急了,你长兄不在,你这可是想近水楼台了?”说完,又吩咐着一旁姜琴嬷嬷,“将大王子留着的宝石匕首,送去给公主吧。他临行前是留过话的,只可惜了,还没能赶得回来。”姜琴嬷嬷听了吩咐,从一旁捧出来早准备好的金色匕首,低头举过双眉,送来凌宋儿眼前。凌宋儿这才退了两步,目光却不自觉看了看上座的蒙哥儿。那人竟是还在喝酒…两方盛情,她又不通晓这儿的礼数,只好轻叹了口气,对一旁芷秋点了点头,将东西都接了下来。见得姜琴嬷嬷退回去可敦身边,巴雅尔也勾着嘴角,侯在一旁。阿布尔汗却是在上座大笑了起来,“也罢,也罢。公主刚来大蒙,该是不知风俗。那就等亲事定下来,再退其他人的信物吧。”“……”凌宋儿却是几分不解,以为是见面礼罢了,信物是什么意思?蒙哥儿又不说话,她怎么知道会收了两家的信物了。只好回了阿布尔的话,“是可敦和三王子太盛情了,宋儿并不知这是信物…”阿布尔却是抬手一挥,“无妨,让公主先知道知道他们的心意,也好。”“公主无需介怀,快入席吃酒吧。”听得阿布尔这话,凌宋儿才算是松了口气,却是被一旁候着的巴雅尔碰了碰手臂,见他指着上座自己的位置,“母亲特地嘱咐,让巴雅尔好生招呼公主。好谢谢公主昨夜里帮她渡了一劫。公主就随我坐吧,有好酒!”凌宋儿没好拒绝,点头随着巴雅尔上座。蒙哥儿就在一旁邻座上,正和博金河碰杯。她来殿上已久,他也没抬过眼眸。大王子和三王子都送了信物,他却一动未动。像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他赫尔真没打过她的主意。也罢,那就一起喝酒。凌宋儿方才端着酒杯小酌,一旁巴雅尔却是小声问了起来。“听闻公主是被赫尔真从定北城里救出来的,公主可见到赫尔真杀那完颜狗贼了?定是大快人心。”凌宋儿只微微点头,笑得几分局促。想起那颗滴血头颅看着她的眼神,至今不寒而栗。巴雅尔侃侃而谈,问的都是定北城一战的事情。听得出来话语里对赫尔真的钦佩。凌宋儿却是觉着坐席什么地方不对,蒙哥儿虽是靠着上座最近,可却没落在在主人位置上。阿布尔虽说三个儿子都是紧要,看来也不过是皮面儿话,这亲疏一看便知了。有一搭没一搭答着巴雅尔的话,凌宋儿才拿着匕首切了两块羊肉下来,吃着。余光扫着旁边的位置,那人也是吃肉喝酒,话甚少。有仆子给博金河添酒,完了又凑来蒙哥儿身边,往他杯里倒着。那仆子却又拿着他手旁匕首,去割肉放到他碟子里。凌宋儿方才觉着晃了眼,这仆子竟是几分眼熟,原是金山镇收回来的茵茵丫头。倒是好,留着身边伺候他。目光不觉留在他的案台上,才见得那人也看了过来。眼神交汇一瞬,那人低眸下去,对一旁茵茵摆了摆手,“你伺候博金河就行,不用管我。”凌宋儿这才收回来目光,又饮了一小杯,便是咳嗽了起来。芷秋忙在后头给她顺着后背,小声提醒着,“公主,少喝些。昨日夜里还发热,这得又伤了身子。”蒙哥儿耳尖,手中酒杯顿在空中。一旁巴雅尔却是起身了,对阿布尔汗一拜。“父汗,公主昨日深夜才到的汗营,夜里一宿没睡帮着母亲顺产。该是累病了,不如巴雅尔先送公主回去歇息。”“……”凌宋儿也只得跟着一道儿起了身,捂着胸口止了咳嗽,“宋儿却是有些累了。”阿布尔汗这才应允了,“那公主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让乌云琪再去给公主看看。身子要紧。”凌宋儿拜别阿布尔汗,巴雅尔却是先去了台下引路。蒙哥儿微微侧眸,看着她从台上下来,跟着巴雅尔身后出去了。人没动,捏着酒盏的手指却泛了白。一路被巴雅尔送回自己的营帐,凌宋儿又是道谢又是礼别,进来帐子,被芷秋扶着坐回去塌前歇着,便听那丫头碎碎念叨了起来。“这下可好,大王子和三王子都送了信物,蒙哥儿怎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让公主还怎么选?”“公主明明还病着,那人也没来看过。自从来了汗营,就跟陌路人似的,真是没心肝。早知芷秋帮着他作甚?还不如多看看三王子,知道疼惜公主得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7 00:09:09~2020-05-07 22:4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了一整夜的雨,明天 4瓶;知有阴山瀚海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阿修罗凌宋儿又咳嗽了两声,才起了身,“宽衣吧,我累得很。”到底是病中的身子,方才宴席上折腾了半天,又鼓着小脾气喝了酒,眼下有些昏昏沉沉。“公主身子要紧,别理那人。”芷秋说着,才忙来帮她取了金步摇,又解了锦袍和层层纱衣,剩得一件单薄的白色内服,扶着她躺回去了塌上。帐子外头铃铛响了起来,芷秋几分欣喜,凌宋儿盼了一盼,才听得女子的声音,“乌云琪来给公主送药了。”芷秋噘嘴,“该来的不来。”才去迎了乌云琪进来。凌宋儿却是侧躺在塌上,到底累了,歇着舒服了些。见得乌云琪换了一身白色衣衫,发间丝绳也全是新色。这女子第一眼看不是惊鸿,可越看越是耐看,还有福气绵长之相。等着乌云琪端着药汤过来,她才撑起来身子,一口喝干了药,便拉着人家问起来些事情。“初来汗营,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乌云琪你能不能教教我?”乌云琪却是笑了笑,扶着她躺了回去,“方才乌云琪在大汗客营外都听到了,公主可同时接了大王子和三王子的信物,大家都在猜公主要选谁?”“还有人开起来了赌局,公主你莫见外,大家都是乐一乐。”“……”凌宋儿顿了顿,“我们木南赠礼也常有,可却没有一赠便是信物的说法。我家是皇家,收礼也都是父皇收了,才赏赐给我们的。”乌云琪道,“男子送给你别的到无妨。若是戒指和匕首,便是想要娶你的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忽的想起来方才阿布尔汗那席话,还好是给她留了退路的,“不过,阿布尔汗也允了我,等定了亲事,再退了信物也成。”“那八成另外一位王子不会收了。”乌云琪叹气,“不过也无妨,就当是送公主的见面礼。”乌云琪却是问道,“公主和赫尔真一道儿回来,怎的大王子和三王子信物到了,赫尔真却没得反应?”“……”凌宋儿说来心中还有些不爽,脸上却是玩笑着,“大概是处着久了,知道了我的真脾性。扔给他大哥或三弟便算是一身轻松。”乌云琪捂着嘴,“公主说笑,赫尔真确不是爱说话的人。不过,赫尔真笃定的事情,也一向稳妥。”话完,方才收好药汤碗,“公主早些休息,乌云琪明日再来给公主请脉。”“嗯…”凌宋儿见她要走,却忽的想起来什么,“对了乌云琪,我见过可敦,也算是认得了三夫人。怎的不见赫尔真的母亲?”乌云琪顿住脚步,“二夫人,早亡了。”“原是这样…”凌宋儿方才想起来他昨日的骨铃,不莫也是亡母遗物。“不过,二夫人也不是赫尔真的亲生母亲。”乌云琪接着解释,“二夫人是赫尔真姨母,赫尔真十岁那年投奔姨母来了汗营,才被阿布尔汗收做养子的。”凌宋儿这才恍然:“不怪得今日会宴,他还坐在巴雅尔下座。”乌云琪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收了些。“汗营每年都有新人来,旧人走,阿布尔虽是一视同仁的,但可敦不一样,可敦喜欢内族人。坐席也该是可敦的意思,分着内外摆的。”“那我也是外族人。可敦该也不喜欢我。”凌宋儿说来却是意外轻松了几分。乌云琪:“公主和亲而来,自是不一样。可敦还得顾着大汗的面子。”等芷秋送走了乌云琪,凌宋儿才睡下,这夜终是睡得沉了,天亮醒来才觉着身子也轻松了些。方才洗漱好,芷秋却从外头将博金河引了进来。博金河又是带着两个仆子,端着一壶牛奶送来,“公主,赫尔真交待,早晚都给你帐子里送鲜奶。”凌宋儿想来那人昨日宴席时候的模样,对着博金河便也没什么好脸色。“我也不爱喝,昨日送来的都酸了,倒了。日后,都别送了。”“这…”博金河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芷秋使着眼色。这才再是一拜,“公主先享着,博金河这便将话带去给赫尔真。”待得人出去,芷秋才忙倒了一碗热乎牛奶,端来她面前,“主儿,蒙人生得威猛多是吃奶养的。前阵子落难,主儿都瘦了好些了,自然要补一补的。”凌宋儿听得劝,气归气,可身子是自己的。才好从芷秋手里接过来,细细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