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卑劣, 连这种事情都要威胁她来讲条件的吗?!……不得不说周平确实很有危机意识, 谢汀对应辞许的偏见早已经深入心底了。她后退一步, 警惕道:“什么事?”应辞许:“……”他是洪水猛兽吗?还是说天生就长着一张令人难以信任的脸?看在她刚受了惊吓的份上……谢汀这会儿还没收回防御, 身上的刺全数竖起, 像是受惊的小兽,无差别攻击。……她也不过是为了自我保护。应辞许向来冷硬,可对着这么个如惊弓之鸟的小姑娘,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自己的语气已不自觉放缓了。“你这个小妈,倒也不简单。”他盯着她的眼睛,“下手毫不手软。”谢汀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山风渐重,不知是不是觉得冷, 谢汀声音都有些抖。应辞许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 本要给她搭上,又想她这会儿防备心重,改为抬手递给她:“穿上。”谢汀咬了咬嘴唇, 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些犹豫。这姑娘, 怎么就不会服软呢?永远都硬邦邦的, 简直是个刺头,从不说一句软和话。应辞许觉得自己心头那地方,好似被人拿支极细的针,在最软的那一处,轻轻一扎。并不痛的。但极细微的麻意融进血液里,窜进骨髓里,那种不适,久久难以消散。他上前一步,离谢汀更近一些。谢汀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声调又拔高了:“你做什么!”应辞许也不再逼近,只抬手将外套一散,披在了她的肩上。陌生又熟悉的气味瞬间笼罩住谢汀,她竟然奇异的……觉得安全。僵硬的脊背也不自觉软下来些。“穿好。”他眉心蹙起来,迅速转换话题,“我刚才看到有人在拍照。”谢汀猛地抬头盯着他,意有所指:“是刚才——”应辞许微微颔首。谢汀冷笑:“不过肚子里揣了一团肉,尾巴倒是翘得挺高。连孩子出生都忍不到,这就迫不及待来搞我了?”“你还记得你威胁她,孩子不一定生得出来么。”应辞许挑眉。谢汀同他对视:“她怕了。”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这一刻竟说不出的和谐与默契。周平觉得自己忒煞风景,但还是战战兢兢插言:“额……地上还有一个呢,看起来快醒了。”刚才那个男人痛晕过去了。谢汀朝地上瞥了一眼,正要开口,电话忽然响起来。是何文放。谢汀朝路边看过去,没有车子过来。电话铃声急促,没来由地像是在催促她,谢汀接起来,何文放的大嗓门瞬间冲进空气里:“谢汀!你怎么回事,在路边就和男人搂搂抱抱的,你被人拍下来了知不知道!”“搂你妈个头!”谢汀冷声骂道,“说重点。”“有娱记发照片给我,叫我拿钱消灾,否则立刻给你发到网上去……”应辞许直接将她手机拿过来,沉声道:“保留证据,不必理会他,后续怎么处理,你等消息就好。”何文放嗓子里的话霎时被噎了回去,他拿着手机呆了片刻,正要开口,那头就果断挂断了。谢汀从应辞许手上接过手机,果断道:“我要报警。”应辞许深深看她一眼,小姑娘脑子倒挺活泛。果不其然,谢汀下一刻,便抬头看过来:“还要请应总帮我一个忙。”应辞许短促地笑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趣味,他故作骄矜,淡淡问:“谢小姐怎么这么笃定,我会帮你?”谢汀抬眸望他,神色已然平静下来,认真道:“应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小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可爱。“条件么,倒也不必。”应辞许看了她片刻,忽然挑了挑眉,原封不动地回了她一句话。“看她可怜,”他慢条斯理,唇齿间像是在咀嚼笑意,“我帮帮她。”谢汀:“……”谢汀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应辞许低低笑了下,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只道:“报警吧。”又提点她:“不仅要说这个人意图猥亵,还要报那个敲诈的。”谢汀点头,拨了120出去。见她挂了电话,应辞许意味深长道:“在自己家门口遇到这种事,谢小姐还是通知谢先生一下为好。”谢汀一怔。“谁做了亏心事。”他似笑非笑:“也该去敲一敲她的门。”谢开成匆匆而来,跟在后面的,还有面色平静的季雨柔。“怎么回事?”谢开成开口便问,声音发沉。季雨柔忙上前挽住他,柔声道:“先看看汀汀有事没有,再问情况不急。”谢汀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季雨柔被她一哽,忍不住看了眼谢开成,眸子里有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雨柔是关心你。”应辞许在场,谢开成对着她说话时语调都软了半分,“说说情况,怎么就到要报警的地步了?”谢汀没有开口,周平三言两语将情况讲了个清楚。谢汀一直在观察季雨柔的表情,在周平讲到应辞许前来帮忙时,她眸子飞快闪过一丝异样。呵。谢汀忽然明白,季雨柔必定以为,上次的女伴,不过是巧合,应辞许毫不犹豫拒绝了这个婚约,对她毫无留恋,便说明他对她没有丝毫留情。谢开成想让她攀上应辞许,可季雨柔怎么愿意呢?把照片散布出去,谢汀作为明星,既能在网上败坏她的名声,又能惹的应辞许对她更加不假辞色。何乐而不为呢?可惜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应辞许现在就守在谢汀身侧,甚至还出手帮了她。连她肩上的外套,都是应辞许的。只是不知道……拿照片敲诈何文放,是不是季雨柔指使的呢?她应当不会这么蠢。谢汀忽然有些想笑,周平话音落地,她便接口:“忘了说,出事的时候,有人躲在周围偷拍,已经联系我经纪人,想要拿照片敲诈我了。”季雨柔猛地抬头看过来。谢汀隐隐的猜测得到证实,心头快意涌起,她笑:“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只好送他一份大礼咯。感谢应总帮忙,替我联系律师了。”季雨柔面色渐渐苍白起来。谁能料到出了这样的变故。她当时不过是说,稍稍欺负一下谢汀,留下照片,放在网上抹黑她一把,顺势给应辞许看看谢汀是个多么不检点的人,断了谢汀攀上应辞许这棵大树的可能。可那个人,喝了个烂醉不说,竟然还真的想对谢汀做些什么。如果,如果他真做成了……也总归算是件快意的事,出一出她这么多年的恶气,可谁知道,这个废物竟被谢汀反过来制住了!那个拍照的娱记也是鼠目寸光!一见事情败露,生怕拿不到报酬,竟然蠢到直接去敲诈谢汀!事实上圈子里这类事情屡见不鲜,靠偷拍起家的狗仔也并不少。不过是掐紧了艺人的七寸,生怕爆出□□影响星途,一般都会选择给钱私了。可谁让他碰到的是谢汀这跟硬钉子!名声是什么,能当饭吃吗?她谢汀最受不得委屈,谁让她受委屈,她便让谁不好过。她盯着季雨柔,笑意盈盈:“既然欺负了我,我免不了要报复一下下咯。”警车来的很快,将在场几人,连同后来赶来的何文放,全都带进了局里。谢汀还是头一回做笔录。不过亏心事不是她做的,她十分坦荡。到别墅区调监控的警察很快回来,没有遇到其他问题。谢汀与应辞许对视一眼,稍稍松了口气。猥亵男已经被隔离,测出酒驾之外,还采了血液和毛发,要进一步检验。谢汀心里一惊,看了眼应辞许,应辞许无声颔首。剩下的便是回家等结果。做完笔录已是深夜,谢汀站起身,一阵疲惫涌上来,令她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应辞许抬手捏住她手臂,将她扶稳,垂眸扫了眼她的脚,叫过来周平:“去买双平底鞋来。”又偏头问她:“尺码多大。”谢汀的脚确实痛的狠了,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臂,重新坐下:“37。”周平买了双粉色拖鞋回来,那上面的图案,熟悉的令人想要落泪,可不就是那个粉色吹风筒——小猪佩奇么!这他妈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生怕大家忘记游乐场里面的那一幕是吗???谢汀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还是忍不住咆哮了一句:“我恨小猪佩奇!”周平与何文放同时转头憋笑。谢汀恨恨抬头看应辞许,见他嘴角也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走吧。”表情虽已恢复,可眼底的笑意却久久没有消散。谢汀:“…………”她破罐子破摔了,踢掉高跟鞋,换上小猪佩奇,瞬间叛变。算了,还是小猪佩奇好,最起码踩在脚底舒服啊!深夜三点钟,外头正是最凉的时候。谢汀饶是穿着应辞许的外套,可光溜溜的腿还露在外面,鸡皮疙瘩一下子蔓延全身。应辞许替她开了车门,待她钻进去,才随着坐进了后座。谢汀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车子开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处应辞许名下的公寓里,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打算第二天早上发声明。进了屋,律师便要开口,应辞许抬手制止了他,说:“先吃点东西。”谢汀晚上只喝了那杯酒,吃了几个小甜品,早已饥肠辘辘,胃部隐隐作痛了。应辞许这话正中她下怀。……从前倒没发现他还有几分体贴。周平十分机灵,暗暗给何文放和律师使了个眼色,说:“我们三个去书房讨论,点个外卖就行。应总看看谢小姐要吃什么,你们商量。”律师最会察言观色,立刻站起来朝书房去,何文放磨磨蹭蹭,有些不情愿,周平暴力碾压,直接把他拽走了事。客厅里只剩下谢汀与应辞许相对而立。应辞许抬手随意松了下领带,问:“想吃什么?”谢汀下意识撇开了眼。胃里虽然不舒服,却实在算不得有食欲,犹豫了一下,说:“点碗粥吧。”应辞许“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卧室。谢汀把他的外套脱掉,在沙发上坐下来,长出一口气。顿了顿,低头看自己的腿。裙子太短了,站着还好,一旦坐下来,向上皱缩,整条腿都露出来。她双腿笔直洁白,十分漂亮,可……未免露的有点太多了。又把他的外套拿过来搭在腿上,遮盖的严严实实。他的外套,有着一贯的,应辞许的味道,正围在她腰身上。皮肤与面料接触,柔滑的触感,令人难以忽视。谢汀不知想到什么,耳根渐渐红了起来。应辞许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小姑娘坐在沙发上,脸颊红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动声色道:“我去做饭,你自便。”谢汀抬头,便见他换了身家居服,虽然头发仍梳的一丝不苟,仍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的模样。她微微一愣,脑中猛地闪现出祝辞的身影。她下意识喃喃出声:“……祝辞?”应辞许莫民奇妙看她一眼,转身进厨房,边走边道:“祝辞又是哪位?”谢汀恍然回神,摇摇头:“没,没谁。”她觉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皮毛而已。”他开着水龙头,好似在洗锅,说话声有些听不清,“复杂的不会,熬碗粥还是可以的。”谢汀这时站起身来,盯了他背影一会儿。应辞许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他不过温情片刻,刻薄脾性便又冒头了,轻笑道:“谢小姐这样盯着我,怕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谢汀扯了下嘴角,慢慢开口:“应辞许,谢谢你帮我。”应辞许清洗完锅具,转过身体面对她:“举手之劳。”“事实上,”谢汀没有停顿,话说的十分认真,“我有些后悔上次挑衅你。”这个上次,说的隐晦,但两个人皆知意为何指。应辞许弯腰开柜子的身体有一瞬停滞。片刻,他直起身体,慢条斯理道:“已经过去,不必多提。也不必在意。”谢汀松了口气。“是。”她盯着他的眼睛,“不必再提。”……早上八点,早高峰时候。谢汀打开微博,先编辑发送了一段监控视频出去。刚发出去不过一秒,微博消息便开始疯狂提醒,手都震得发麻。十分钟后,谢汀又发出一封律师函。@世纪第一美少女谢汀:我深知我的力量渺小,但今天我愿意以此段视频发声。我想要告诉所有女生,当你遇到性暴力,不要害怕,不要羞耻,请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尊严!#女孩子的拳头也是硬的#接下来,营销号推送,热搜安排,热度疯涨。粉丝、路人,义愤填膺谴责加害者的同时,都自发地刷起了#女孩子的拳头也是硬的#话题。谢汀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但这一次,不再是搞笑视频,不再是疑似绯闻,不再是秀场跌倒,而是用自己的身躯,用力撞一次拒绝暴力的钟。“视频看哭了……感谢谢汀,作为女明星能拿出这段视频真的很勇敢了,之前觉得她就只会炒作,没点实绩拿得出手,这次只想说,炒得好!”“视频前半段的时候真的看得好无助啊,但是后面谢汀发力也是真的爽!!!我马上女子防身术安排上,自己强大了,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啦!”“汀汀当时也很害怕吧……我好心疼啊呜呜呜呜,还好最后没有被伤害,举起拳头就是干他!!这个畜生不得好死”谢汀翻看着微博评论,眼眶有些湿润。她鼻腔发酸,偏过头忍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挂在尖尖的下巴上,一滴剔透的水珠。应辞许抬手递了纸巾给她。谢汀缓了片刻,扯了下嘴角:“不好意思。”室内静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谢汀非常细微的啜泣声,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在应辞许耳中。小姑娘,可怜见的。“季雨柔应该不会放弃。”应辞许突兀道,“我看我还是送佛送到西。”谢汀一怔,抬头看他:“你……”“看你可怜。”他说,“我帮帮你。”她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应辞许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截了当地说:“但是谢小姐,要诚实一点。”他深深望进她眼底,却不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谢汀已经平静下来。“你和贺泓致,是什么关系。”谢汀眉心一跳。果然,他们那天拙劣的演技,根本瞒不住他的眼。他早已经怀疑了吧?“他是我表哥。”她也回望过去:“荣璋药业的贺定璋,是我外公。”“外公?”应辞许有几分惊讶,一瞬沉吟,而后,他的神情慢慢变了。“所以说,你的妈妈是……”谢汀张口打断他:“是。”应辞许神情莫测,盯了她半晌。空气静的让人难受,连呼吸都屏住。“谢小姐还真是……”他要笑不笑地,似是喟叹,“令人刮目相看。”第27章流量变现果然容易, 热搜堪堪挂了小半天, 资源便上赶着往头上砸。谢汀不过睡了一觉, 醒来便接到了何文放的电话大礼包。公益宣传片拍摄邀请, 综艺邀约,杂志拍摄,独家采访……一波又一波的曝光找上门来, 将谢汀身价哄抬。后头的档期一下子被填满,甚至不得不取舍间谢绝了一些邀约。霎时便有了几分流量小花的姿态。事情一一安排完毕,何文放忽然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道:“还有个大饼!内部消息,《南雁》要重新启动项目了!《南雁》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据说过不了多久, 就要公开选女主角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你要是拿下了,这就是你的成名代表作……”谢汀并没睡够,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接他电话, 前头的事务安排都是随着他说,只偶尔插上一两句。可听他这话出口, 她浑身猛地打了一激灵,“嘭”地一声直直从床上坐起来。震得床帘一阵剧烈抖动,晃得人眼冒金星。“你说什么?!”何文放见她这么激动,心说有戏, 忙添柴加火:“谁能想到, 有生之年竟然能等来《南雁》重启呢……当年安颜过世, 陈大导心灰意冷, 放话说除了安颜,再没人能演南雁,连他自己都多年不出来导戏了,简直是华语影坛的一大损失!可!是!《南雁》重启了!!!并且要公开选角!!谢汀,这个机会咱们要是把握住了,你就是下一个全民女神……”谢汀忽然开口打断他:“我觉得我不行。”“怎么就不行了?!”何文放急了,这个大饼太有诱惑力了,令他无法理智,“咱们就试试看,不成也不丢人!你平时脸皮厚的很,怎么到了正事儿上,就这么不济事呢!”谢汀沉默,手指无意识捏在床单上,攥出一片褶皱。再开口时声音都哑了几分:“我……我不敢。”毕竟年纪小,露怯也正常,何文放深吸一口气,谆谆善诱:“汀汀,你的演技别人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么?我跟你耗这几年是为什么,不就是看你戏好么?只要你愿意拍戏,早晚能出头!连你那个死对头赵伊绚都跃跃欲试想要去试镜,她那个演技,差的离谱,都有这勇气,我不知道你倒是怕个什么!”饶是被他说得心烦意乱,她还是被他轻易激将,驳道:“别拿我跟赵伊绚比,我嫌丢人。”“那就是去试试了?”何文放一喜,忙打蛇随棍上。谢汀:“……”她耙了耙头发,胡乱道:“再说吧。”直接挂了电话。何文放当她是松口了,便没再来电轰炸她。谢汀盯着安静的手机发了会儿呆,捂住头□□一声,又重重躺回了床上。已是傍晚,夕阳透过窗子照进来,再被割断在她密实的床帘前。小小的密闭空间,幽深昏暗。将近期末,庄晴去图书馆学习了,谢汀却提不起劲头来。黄昏时的安静的宿舍,仿佛全世界凝固一般,令人心生惶恐。她脑中飞快闪过一个个凌乱的片段,妈妈垂下的手,季雨柔的轻笑声,影片中殉情的情侣,瀑布边白色水沫里悬浮的彩虹。应辞许外套的温度,以及某种淡淡的……柑橘香。画面定格在祝辞冷淡的眉眼上。谢汀打开手机,给他发微信:[s大欢迎不开心的大明星吗]十分钟,没有回复。谢汀却忽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这独自的寂静了。她换了衣服,随手洗了把脸,妆都没化,口罩帽子一戴,骑上自己的小电车,直奔s大而去。不过五分钟,她面对s大校门,跨在电车上,一脚支地,直接播了语音通话出去。又是漫长的等待声,好在在她不耐烦之前,通了。“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谢汀理直气壮支使他,“来接我呀。”应辞许:“……”昨夜为着她的事情,跟着闹腾了一晚,白天她倒是万事不管睡了个饱,他却还得处理掉一堆工作,才得以休息片刻。不过刚睡得沉了些,就被她一个电话吵醒,听这语气,合着这位大明星还真把他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鸭子了?他抬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语气便有些硬,开口便带出了自己原来的声音,沉闷沙哑:“不去。”好在这声音一听便是人将醒未醒时候,谢汀没有察觉,只惊讶:“晚上六点了大哥,你还在睡觉?你昨晚做什么坏事去了……”话说到后头,竟还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意味。应辞许叹了口气,未免自己心火上来,直接开口怼她怼到露了自己的馅,直接掐断电话。片刻,谢汀收到一条文字信息:[校门口等我]谢汀盯着手机,咬着嘴唇翘了翘嘴角。祝辞是从校外过来的,谢汀见他从车上下来,有几分惊讶:“你在外面睡觉?”她脑中瞬间想到无数种场景,警惕道:“你不会跟哪个女同学出去开房了吧……?大战到天亮补眠到现在??”祝辞:“……”他懒洋洋抬眸扫她一眼,眼神毫无波动,却抬手屈指,在她额角重重弹了个爆栗。这一下可没留情,痛的谢汀“嗷”地一声叫出来。她捂住额头,泪眼汪汪:“疼!”“就是要你疼。”祝辞冷哼,“小姑娘家,什么胡话都敢说。”谢汀闻言,笑嘻嘻拿肩膀碰碰他:“所以没有什么女同学了?”祝辞双手插兜,目视前方,“啧”了一声,问:“来找我做什么。”“上次不是说了,我请你吃饭,你带我逛逛s大呀。”祝辞余光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素面朝天,能看出眼睛还有些肿,笑的时候眯起来,与平日里那个艳光四射的大明星比起来,显得有几分娇憨。他迈开步子:“走吧,大明星。”以祝辞对s大那些少的可怜的情报,他带着她径直去了学校后头的小吃一条街。夏日傍晚,正是人声鼎沸时候,成群结队的社团聚会,两两为伴的情侣约会。谢汀虽没来过s大,但全天下的大学小吃城都长一个模样,她倒是熟门熟路,可戴着口罩,实在不好吃东西,过不了嘴瘾,只能指使祝辞去给她排队买奶茶。奶茶店墙壁是镜面装修,谢汀托着腮,透过镜子偷偷看排在队末的祝辞。他也戴着口罩,刘海一如既往地长至眼角。双手插兜,站没站相,懒洋洋一副凉薄模样。可还是吸引了店里所有女孩儿的注意,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窃窃私语地看着他笑。少女怀春,不过如此。放在以往,谢汀必然大喇喇嘲笑他像个开屏的孔雀,可这会儿不知怎的,却觉得那些女生们的神色有些扎眼。隔壁桌坐着似乎是同寝的四个女孩儿,已经开始怂恿着最漂亮的那一个上去要微信了。“虽然带着口罩,也能看出是个极品……”“怎么可以错过……我是不行了但是我闺蜜行啊……快上快上……”“一人搞定全寝分享……争气点,冲冲冲!”谢汀边听边撇嘴,忍不住对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看祝辞还是那副招蜂引蝶不知收敛的死样,谢汀恶从胆边生,站起身一步跨过去,抬手挂在了他手臂上。祝辞被忽然袭来的少女甜香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便要往外推。谢汀死死搂住他手臂,拼命给他使眼色,嘴巴上甜腻腻地喊:“宝宝,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好久啦。”祝辞:“………………”神经病啊!!!他手臂用力,就想要甩开这块狗皮膏药。谢汀见状不对,一眼瞄到旁边有个楼梯,箭头指示楼上是家咖啡厅,她用了牛劲儿把他往旁侧推,一边还腻着嗓子撒娇:“我又不想喝奶茶了,我们去楼上喝咖啡好不好?”一边小声威胁他:“快走快走,否则当场掀你口罩哦。”她还威胁上瘾了?祝辞被她推搡着上了楼,终于不耐,抬手拿指尖抵在她肩膀,将女孩儿推出半步远,才觉那股甜香淡了些许。稍稍气顺,他皱眉:“你又发什么神经?”谢汀朝他嘟了下嘴,找座位坐下,半晌才冒出一句:“花蝴蝶。”“你说什么?”祝辞点了单,见她还一副气鼓鼓模样,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谢汀装模作样环顾咖啡店,眼睛就是不看他,嘴里酸溜溜小声嘟囔:“说你招蜂引蝶不知检点咯……”这一句倒是给祝辞听了个清清楚楚。他顿了下,眉心缓缓敛了起来,向谢汀脸上望过去。她神情有几分不自然,嘴唇轻抿,目光毫无焦点地乱转,却不敢直视他。藏在头发里的耳梢,还隐隐约约带半点晕红。饶是祝辞对女人向来退避三舍,也轻易能看出她那么点儿女孩子的小心思。他脊背缓缓挺直,在这一瞬间,做了一个决定。谢汀尤不自知,见服务生送来咖啡,总算松了口气,将话题扯开,说:“你看热搜了吗?”“没有。”祝辞不动声色,“怎么了?”谢汀将口罩扯下去一半,先低头啜了口咖啡,又嫌弃地皱眉,抱怨:“不好喝。”才转过头可怜兮兮说:“我昨天被欺负了……”祝辞挑眉:“我以为大明星伶牙俐齿,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谢汀一梗,偏过头看他。他眉梢微抬,那颗泪痣漂亮到妖冶,却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好似完全不关心,她被谁欺负了一般。这个冷心冷肺的狗男人。谢汀心头忽然漫上几分委屈。她是硬脾气,没有这样摇尾乞怜求别人安慰的。既然他不在意,她便也拉不下那个脸。咖啡厅里音乐声本低缓轻柔,这时候却忽然切歌,有一瞬间的空白。空气凝滞,两个人好似忽然都别扭了起来,气氛怪异。墙上挂着的屏幕闪烁一瞬,显出来一个人影。女人穿着旗袍,身段玲珑,笑容甜美,张口温柔吟唱。那一把漂亮的嗓子,刹那间将时空转换回许多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星安颜,一代国民女神安颜。人美歌甜便罢,连演技都灵气逼人,令人叹服。人人都说她天生便是吃这碗饭的。国际知名导演陈启亲自操刀为她量身定做了剧本《南雁》,磨了整整三年,才堪堪定稿。可惜红颜早逝,徒留人对着影像喟叹。那个剧本,失去了女主角,便没了灵魂。陈大导心灰意冷,绝口不再提这曾经寄予厚望的收山之作。谢汀有一瞬的愣怔。“安颜……”她低声喃喃,“她真美。”祝辞目光穿过她,望进荧幕上的翩翩人影。他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下个学期要出国交换,以后不能常见面了。”谢汀那一缕愁思瞬间被扯回现实,她皱眉:“这么突然?”祝辞忽然笑了,口罩遮面,谢汀只能看到他眼角微微弯了一瞬,惹人目眩。“我们总共,”他声音里带着轻笑,好似在笑她天真,“也没见过多少回吧,嗯?大明星?”谢汀觉得自己心尖尖的地方被谁扯了下,又酸又麻。心头那股涩意直冲而上,浇的她头脑发胀,她必须要说点什么,否则她要爆炸了。“你有女朋友了吗?祝辞。”祝辞只觉眉心狠狠一跳,头皮发麻。他沉吟一瞬,正要张口,却被谢汀急匆匆地打断了。她似乎害怕他说出什么刻薄话似的,忙把话头扯走,笑嘻嘻地同他开玩笑:“我就是好奇啦……”瞧这小姑娘。脸皮还是太薄了,不过问出这么一句话,就仓惶成这副模样。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向来冷心冷肺的应先生,竟有一刹那的不忍。舌尖话语缠绕片刻,他望向她,低声说:“没有。”跟点了灯泡似的,小姑娘眼睛“唰”地亮了起来。“等你回来,我是说等你回来,”她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期期艾艾,向他提要求,“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