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现在。挣扎在生死边缘。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里。她总是产生错觉。感觉周湳浦就在她身边。还抓着她的手。“呵呵呵……”她笑醒了!睁眼看到的是一顶不大但足够宽敞的帐篷。她被裹在睡袋里。枕边放着一杯牛奶。还冒着一丝热气。知道她心神不宁的时候需要热牛奶才能安定的人。除了梁浅初和胡丹花。就只有周湳浦。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透过帐篷口的缝隙。看到了一片丛林。晕厥之前她在戈壁滩上。莫名其妙地被挟持。遭了大罪。孤立无援。没有报警。也联系不到家里。所以。她立马否决掉已经回到华城了的这个想法。难道。错觉是真的?想到这里。她用胳膊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有些晕。不过看样子脑浆应该还在脑壳里没飞出来。至于有没有脑残。这个大概要等以后才能印证了。她找了一圈。发现存钱罐和单反相机都安然无恙地搁在离她不远的地上。摸了摸身上才发现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t恤。手机放在枕边。已经没电了。抓起盖在睡袋上面的迷彩衣披到身上。她站起来准备出去一探究竟。刚走到帐篷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对男女的对话。女的说:“真是没想到。这样都能遇到。”男的回:“是挺意外的。”“你就不应该管她。”管她?是指我吗?梁深晚皱了皱眉头。“她只是我要解救的人质而已。”那说的必然就是我了。梁深晚撇了撇嘴。“我就不信。你心里没点别的想法。”“没有。”“不是我说。为了那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你想太多了。”这种情况下。作为正常人都应该出去解释一下吧。毕竟听那女人的口气。充满了嫉妒不说还隐隐有一种想要把梁深晚千刀万剐的想法。可能这么想对方有点狭隘。但梁深晚觉得。那只是迟早的事。她尽量带着笑容钻出了帐篷。刚站在那对男女的面前。林间就刮进了一阵风。然而四月长风。并没有多温暖。她的笑容瞬间就被山林里的寒意冻僵了。四月十七那天。果然不宜远行。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华城。跟洛长白现在就结婚。今晚就洞房。也就是现在。她才顿悟。即便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不能大度地接受这种画面。她还是无法从对面两个人暧昧不清的关系里释怀。难怪关咲会说。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说得真对。这世界上只有你关咲才值得周湳浦不顾一切。为你打架。为你劈腿。为你被人所指责。也是。这些年。她都活在以前的光阴和岁月里。尽管他已不在身边。可她依旧。高兴是他。悲伤是他。所有的情绪都还是他。而他。跟关咲两个人比翼双飞。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逍遥快活。一个悬壶济世。一个惩恶扬善。这算什么。丛林双侠吗?她晃动了两下身子。心里堵得跟华城的早高峰一样。那句“好久不见”始终说不出口。周湳浦和关咲站在云杉树下。他们穿着迷彩服。他们身材矫健。他们脸上早已没有青春年少时稚嫩的模样。但他们依旧光彩照人、出类拔萃。关咲比以前更黑了一点。但身体十分健美。眉目之间仿佛有诉说不尽的故事。现在。他们就在她的面前站着。俨然还是一对恩爱情侣的模样。呸。一对狗男女的模样!“醒了?”周湳浦朝她走过来。他的声音变了。少了少年时期的飘忽。是彻彻底底的洪厚和低沉。光声音就散发着来自成熟异性的魅力。还不说那看起来质感十足的麦色皮肤。以及露在衣袖外面的那截手臂。结实、有力。她咽了咽口水。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就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见。还能如初见一般一眼就心动。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了当初的勇敢和直接。她变得别扭又扭曲。“明知故问。”她回答他。眼睛盯着的却是关咲。尽管关咲没有穿白大褂。但脖子上的听诊器出卖了她的职业属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又向她走近一步。关咲冷笑一声:“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又是死里逃生。看我的眼神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我死里逃生。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梁深晚学着关咲的样子双手环抱。关咲偏头笑了笑:“我对你。没有那么深的羁绊。想影响我的情绪。你还不够格。”“呵。”梁深晚的内心尽管已经万马奔腾。但在关咲面前只能强撑着表现出我很平静的样子。“也是。能引起关小姐情绪变动的向来只有周先生一个而已。我怎么能忘了。”她明明只是想表现得波澜不惊。想告诉面前的俩人。她不在乎了。随便他们怎么样。她都可以高傲又不屑地回应。可她却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足够让她原封不动地回到当初。她狼狈逃离时的样子。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关咲冷哼一声走近她。将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你知道就好。我们的事。就不劳梁小姐费心了。”梁深晚一把推开关咲。抬起头。憋红了脸:“谁想管你们的破事。”“梁小姐。现在。我是你的医生。想恢复就好好配合一点行不行?”关咲重新将听诊器放到她的胸口。而周湳浦。从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的命也不劳你费心。”梁深晚扭头钻进帐篷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却在看到存钱罐的那一刻。像触电一般整个人缩了回去。太丢人了!有什么好拿的。她仅捡起手机跨出帐篷就往丛林里走。春日暖阳从高大茂盛的云杉缝隙里照进来。夹杂着寒气。有种别样的体验。“喂。”关咲在她身后叫她。“你任性够了吗?”她不理会并不是因为不想理会。而是那个让她和关咲一言不合就开战的人——周湳浦。就站在帐篷外面。眼睁睁地瞅着她离开。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还就只有这一点跟当年一模一样。丝毫没变。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当年好过一场。怎么就能这么冷酷无情。说一句“不要走”或者“我送你”都好过你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态度啊。凌安知说狮子座的前任是最好的前任。分手后绝不回头。从不打扰。看来说得还真是对极了。梁深晚离开帐篷。一脚踏进丛林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刚刚才从亡命之徒的手中逃脱。不管是不是关咲救的。这个时候她都不应该这么不惜命。自尊心在生命面前。毕竟还是小事。何况。现在的她身体也并没有恢复好。多走几步头还是晕。她站在四周都长着相似云杉的树林里一筹莫展。后悔估计也来不及了吧。不要说能够顺利找到下山的路了。她才转了两次身。就忘了刚才来的方向。抬头望着树梢末端的太阳。她再次绝望。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管是之前的戈壁、沙漠还是现在的丛林。明显都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啊!大概也只有周湳浦和关咲那种变态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谈情说爱吧。正常的谁会来这里。说到正常。她想到了之前梁家呈给她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现在是几号。她是被挟持的。救自己的人是周湳浦。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别人。他们的衣着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军人。自然也不是警察。否则不会在这种地方。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里的人一定不知道这些。梁家呈一定还在生气。说不定真的已经对外宣称和梁深晚断绝父女关系了。他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四重打击啊。要不是心脏够强。怎么可能熬得下去。梁深晚想到这里索性坐下不再走远。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她想。逃婚逃成她这样的也真是没谁了。之前经受的那些劫难就算了。偏偏还让她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周湳浦。要是光遇见他也还好说。被前男友无视也好。奚落也罢。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不巧的就是。老天非要让她难堪。让她见到周湳浦幸福的模样。这不是一般的幸福。这是建立在她痛苦之上的幸福。当年。她被周湳浦劈腿。劈腿对象就是关咲。想到这里。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又上不来了。什么是出门不看皇历。这就是!这辈子。就此别过了吧。以后再也不见才最好。这么想着的时候。总觉得用来呼吸的气管硬邦邦的。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她在树林里走了很久。最后发现其实不过是在原地打转。手机没有电。即便是有电她也能确定这个鬼地方一定没有信号。眼瞅着天渐渐开始变黑。这地方昼夜温差大她是知道的。身上这两件衣服根本不能抵挡夜里的寒气。脚上还是那双浅口鞋。她的脚踝很细。也很白。只不过现在上面多了几道伤痕。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猩红的痕迹在这色调单一的环境里看起来格外醒目。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越到天黑她就越能清晰地听到周围来自各种不明生物的叫声。她捂着小心脏小心地蹲到一棵看起来比较有安全感的树下。又开始祈求各路神仙一定要让她安全度过今晚。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天。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想到电视剧里那些英雄人物。在树林里随便捕获什么野味就烤来吃的画面。她不自觉地开始咽口水。现在不说吃什么野味了。就是把她醒来时枕边放着的牛奶给她。她就满足了。她体力不支地靠在树干上。心想。明天有放牛或者放羊的人经过把她救走也不一定。毕竟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响声。她心一紧。立马警惕起来。她看过《动物世界》。知道像这种地方会有很多野生动物。那些动物当中多半还是食肉物种。她一个小女子哪够它们几口吃的。她站起来紧紧地抱着树干。小声祈祷千万不要过来。过来也不看不到我之类的话。可事与愿违。那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她都感受到了它扑在她颈间的气息。“啊……”她大叫起来。“你不要吃我啊。等我回去了你想吃什么肉我都买给你。绝不食言……”“山高水远的。我放你走了。你还会回头?”“我会。我一定会回来。我……”不对啊。动物还会说话?她睁开眼睛。周湳浦站在她面前斜斜地勾着嘴角在笑。天还没完全黑。他的那张脸近在咫尺。眉眼还是当初的眉眼。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正气。脸上的轮廓仿佛更加鲜明了。她最喜欢的是他的嘴唇。不薄不厚。亲起来温度也刚刚好。离开时。他好看。那种好看是青春年少的朝气和灿明;现在。他好看。是岁月用血刀雕琢过后的成熟与稳重。时光。对谁都不温柔。别人是杀猪刀。到他那儿摇身一变成了整容刀。“看够了?”她脸一红。还好天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天我有训练。所以没跟过来。”他这是在解释吗?“反正你也走不出去。”呵呵。幸好还没来得及感动!梁深晚略失望:“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梁深晚。”周湳浦左手放在腰间。右手支在梁深晚身后的树干上。把她半围在面前。“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喜欢就拼命追求。厌了就一脚踢开。宠物吗?”这话你问我不觉得不合适吗?梁深晚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周先生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听不懂?”他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提醒一下你。无缘无故跑去招惹我。说喜欢我喜欢得要命。说如果我不答应做你的男朋友你就活不下去。我答应了。然后呢?”然后。你劈腿了!梁深晚后退:“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啊。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我清楚什么?清楚你就是那种待感情如玩物的人。还是清楚你梁深晚有手段。是情场高手?”不会吧。这不是你才对吗?梁深晚再退一步。背就靠在了树干上:“周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劈腿关咲在先的吧。要说情场高手。我哪能跟你比。”“劈腿?”周湳浦将放在腰间的手腾了出来撑在了梁深晚另一边的树干上。眼睛直勾勾地与她对视。同时压低了语气。“你这混淆视听的本领可是越来越高了。”“再高也高不过你!”梁深晚胸中压抑了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冒了出来。“还有。劈腿的感觉很不错吧。毕竟对方是关咲。是你高中进校就愿意为之打架受伤的人。现在这丛林里当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啊。周湳浦。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恭喜啊。那……”嘴唇上突如其来的压迫让原本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的梁深晚没了思考。周湳浦只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打断她越说越离谱的话。打她。他舍不得。骂她。他不忍心。亲她。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但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更进一步。梁深晚安静下来之后。他便放开了。好像那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仅仅如同。你要进门。我帮你把门打开那样。只是顺手而已。不必感谢。反正我也要过。梁深晚的脸红得更狠了。她伸出手捂住嘴唇。纯情的样子和周湳浦第一次亲她时一模一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还喜欢我?”周湳浦盯着她问。可不是还喜欢你嘛。梁深晚在心里点了无数次头。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拼命摇头的样子。不可能这么没出息地再次缴械投降。即便还喜欢。可他现在跟关咲在一起了。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关咲。可她毕竟和关咲不是一类人。关咲能当小四。她可不会。周湳浦轻笑。然后站直了身体:“走吧。一会儿天完全黑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带你出去了。”“我不跟你回去。”“你是我救回来的人质。醒了是要交代情况的。你就这么走了。我拿什么交差?”这是个她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但她不喜欢。难道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她在心里暗暗想。类似于“你就这么走了。我不放心”。或者“我想跟你多待几天”。再不济。你说“你想我”啊。你说“这么多年你偶尔也会想我”啊。我不贪心。偶尔就满足了。“想什么呢?”周湳浦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原本寒凉的身体一下子就被温暖包裹了。梁深晚抬头一眼便撞见了周湳浦投来的目光。她说不清。那眼神里是不是还有一丝丝的留恋。但她看到了周湳浦的身体。他只剩下了一件黑色t恤。左边胸口处有一只展翅飞翔的“鹰”。左边袖口绣着艳红的国旗。露在外面的胳膊紧实有力。胸肌在布料的遮蔽下依旧能看到形状。往下看。腰腹间的线条也十分流畅……她不敢往下想。娱乐圈里的男模特。她也有认识的。他们的身材也能让一票女人为之痴狂。可那都是虚架子。完全没有办法跟眼前的周湳浦相比。“真这么喜欢?”周湳浦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就问。早知道他会变成今天这副勾人的样子。当初就算是劈腿又怎么样。忍忍不就过去了嘛。老一辈的人不是常说。以前的人们东西坏了修修补补继续用。现在的人们东西坏了只会换。那就把劈腿的他当成坏了零件的东西。修修补补不就可以继续用了嘛。这一次她不再压抑。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还很喜欢。“是吗?”他冷笑。“那是谁当初在空间里大肆宣扬。说我短小精悍。玩得不够过瘾。所以不要了的?”呵呵。那个时候不是年少轻狂嘛!她无声辩解。再说。你劈腿在先。还有脸说我?可当时真是快意恩仇啊。那么一说既显示了自己的洒脱。又无形当中讽刺了周湳浦和关咲两个人。对于周湳浦来说。你是我梁深晚得到之后觉得玩腻了不想要的人。我就是这么的无所谓。你影响不到我未来的生活。没了你我照样活得精彩绝伦。你只是我的一个选择。又不是唯一。对于关咲。你不是喜欢吗。那就拿去吧。不过是我梁深晚不要的。但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精壮英俊的人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心想时光要是能倒流。她一定回到当初抽自己两耳光。“后悔了?”“嗯。”她老实地点了点头。他邪魅一笑。凑到她耳边:“晚了。”就知道。他能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把她捉回去交差。抑或就是过来报复她的。她想。她居然傻到还指望他来跟她续旧情。抛开他们狮子座不吃回头草这个属性不说。他现在有了关咲。他也不会再跟她怎么样。但梁深晚毕竟也不是十多年前的小姑娘了。心气变高了。不愿被他继续捉弄。脱掉他虚情假意给她披上的衣服就扔还给他。“你这样会感冒的。”他提醒。“我就算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那你跟着我。我们快点回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通常情况下。深草丛。我不建议你走。”他跟在她身后说。梁深晚还就不听他的。他不让她走。那她就偏走。深草丛怎么了。深草丛的草多。踩起来软软的。舒服。等一下。她突然停了下来。穿这种浅口平底鞋好处除了能把她的脚衬得好看。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脚对踩到地面上的物体敏感度比较高。“阿湳。”她脱口而出的这个称呼。是他们还相爱时。她对他的专属昵称。“我好像踩不该踩的东西了。”第四章 抉择“别动。”周湳浦俯身一看。她正踩着的不是别的。是一条碗口粗的王锦蛇。这种蛇性子非常凶烈。攻击性十分强。梁深晚嘴上说我不会动。但那软体动物明显已经抬起了头。并且还在她脚下扭动了两下。打了草。惊了蛇。她不想动也由不得她了。周湳浦还来不及出手。梁深晚脚底一滑侧翻着就倒下了。说时迟那时快。那蛇头上顶着一个“王”字“嗖”的一声窜了过来。“咔哧”一下咬住了梁深晚的脚踝。她清晰地感知到那蛇把自己坚硬的牙齿戳进她的皮肤里。周湳浦快速从军靴里掏出尖刀插进那蛇的七寸。大活物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他再抬头。看到梁深晚像泄了气的气球。用手肘半撑着身体哭得梨花带雨。止不住地抽泣。却不出声。“蛇。死了。”周湳浦提示。“我也要死了。”她眼睛一合。眼泪就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还有一些落在嘴唇上。以前周湳浦就很迷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也说过。她哭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再硬也会变软。“你不会的。”他用尖刀把自己身上的t恤戳破撕了一片下来扎在伤口上方。避免血液过多感染。“阿湳。”她哭得更凶了。“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我现在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蛇毒马上就会入侵我的心脏。但是。在这之前。你听我说。”周湳浦抬起头看着她。她说:“我当年不是有意要在空间里羞辱你的。我真的是气不过。我追了你四年。你才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可是你转眼就跟关咲去了同一所大学。我嫉妒你们嫉妒得要死。你们学校管得严。你没有时间陪我我都能理解。可你怎么能一边没有时间陪我。一边又天天陪着关咲呢?”“我没有……”“你不要否认了。你就是跟我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更喜欢的是关咲对不对?那你跟我说啊。我不会勉强你的。可你不能还没有跟我分手。就跑去跟关咲在一起。那是劈腿你懂不懂?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我也是要尊严的;就算我平时再没心没肺。我也会难过。”“所以。你才单方面地跟我分手。之后一声不吭地跑去国外?”“不然呢?大大方方地祝福你们。然后跟没事人儿一样继续我行我素地活着?周湳浦。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不过。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些。”“嗯。”“我们分手的这些年。我没有一天是忘记你的。我知道我除了你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如果后悔有用的话。当年我一定不会那么冲动。就算你劈腿了。我也不会跟你说分手。”她哭得说话都吃力。“我真的喜欢你。我还是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他平静地回答。他的那个反应让她多少有点伤心。可临终遗言嘛。就是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的遗憾说出来。总不能强迫别人作何反应。“现在。虽然看到你俩在一起我心里还是很不爽。可一想到以后还有人陪着你的话。我也能放心了。”“你说完了?”周湳浦想伸手帮她把眼泪擦掉。但还是忍住了。“嗯。”她点了点头。“说完了。我们就走吧。你不会是希望等下再来一条蛇吧!”“你自己走吧。反正我也快要死了。”对方冷淡的态度。让她觉得多少有点没面子。她赖着不动。周湳浦又蹲下。耐着心说:“刚才咬你的。是王锦蛇。”“所以呢?”她大概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但还抱有最后一丝挽回尊严的希望。“没毒。”“你绝对是骗我。我现在头晕眼花、浑身无力……”他轻笑:“你之前受了伤。有轻微脑震荡。所以会头晕眼花。四天没吃东西。浑身有力才怪了。”就算是这样。你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之前煽情告白的片段是不是也可以删掉呢?被他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还窝囊地活在跟他有关的回忆里。她还真不如死了算了。“那个。”她收住悲伤的情绪。脑袋一转。“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不是我心里真正想说的。大多数都是反话。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当真了。你也知道临死之人嘛。就喜欢胡言乱语。”他来了兴致。趁她还没起身。凑近她问:“那你跟我说说。哪一句是反话?”“都都……都是。”天完全黑去。月光从树梢缝里钻进来。照在梁深晚的脸上。她脸色苍白。嘴唇却红润。唇上还有刚才从脸颊上落下来的眼泪。在月光下那片水色实在动人。周湳浦动了动喉结。欺身压了过去。一口噙住了她微张的双唇。单手就把她圈进了怀里。她太瘦了。比以前还瘦。他有些心疼。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他吻得很小心、很温柔。生怕会加重她的伤痛。梁深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惊得忘记了回应。只是那熟悉又远久的碰触让她不自觉地轻哼了两声。也许正是这看似无意的声响。让原本柔和的亲昵变得剧烈了起来。周湳浦丢掉之前的理智。加重了那个吻。开始攻城略地。仿佛是想在这一刻把过去这些年的空白全部补回来。他轻咬着她的耳垂。一路向下。似乎想要更多。在枯竭荒芜的地方待久了。他甚至都忘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可梁深晚。她就是有本事瞬间瓦解掉他多年修筑起来的堡垒。面对她。他依旧情难自禁。炙热的气息洒在梁深晚的颈间。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烫得要命。她再无之前的矜持和忸怩。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背。指腹流连在他后背紧实的皮肤之上。煽风点火一般把他推向更没救的深渊。他干燥的掌心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她的腰间。却在触碰到那里的一片沁凉之后。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红着脸望着上方还在喘粗气的周湳浦。明明只穿了一件t恤。可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她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等着他开口。他还是动了动喉结。手从她背后抽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连个吻都不会接。阿深。你真的除了我再没有过其他男人了吗?”夜来风凉。此刻这丛林里再无半点温情可言。梁深晚一把推开他。起身:“你少自恋。我可不是那种专情到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的人!”周湳浦跟着站了起来:“也是。”她抬头看了看树梢。不知道这高大的云杉到底长了多高。把唯一的月光都挡得干净。她没走过夜路。再加上没有方向感。只能停下来等周湳浦给她带路。“还能走?”他看了一眼她的脚踝。“我没那么娇气。”这话不假。他还记得他们高二那一年的秋季运动会。梁深晚听说关咲报了1500米的长跑。不甘人后的她马上给自己报了一个3000米。到了那天下午。突然开始下小雨。塑胶跑道打滑。她跑到一半摔了个大跟头。膝盖破了个大口子。血顺着腿肚子流。白色的袜子都染红了。梁浅初边陪跑边劝她放弃。她都没有。最后倒数第二名超她四圈提前到达终点。她还是咬着牙完成了剩下的比赛。颁奖的裁判老师被她那种精神感动。还破例给她发了一个精神可嘉奖。下了领奖台。她就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说自己腿要断了。要残废了。周湳浦本来是坐在主席台上念广播稿。被她那么一搅和。一点心思都没有了。念错了好几个班的稿子后索性从主席台上下来。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送去了医务室。就像现在。梁深晚脚底一空。还没回过神自己就在周湳浦怀里了。“我自己可以走的。”“我知道。”“那你放我下来。”“你就当是我精力旺盛。借机释放一下。”她不再言语。头贴近他的胸口任他抱着。这么一折腾。到了现在她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夜路寂静。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都选择性地想要去遗忘。就当只是一个意外。回到营地。关咲站在帐篷外面。有点像是刻意在等待。周湳浦把梁深晚交给了关咲。自己转身去了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帐篷。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即便不说话火药味都十分浓重。关咲把她按到了地铺上。强行给她检查身体。“我要是你的话。既然都跑了。就算只是为了自尊心也不会再回来。”梁深晚白了她一眼:“没能让你如愿。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别动。”她将听诊器放到梁深晚后胸。“平复一下情绪。”“你在我跟前。我怎么可能平复得了。这里面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医生了吗?”关咲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触碰到她后背温软柔滑的皮肤后。下意识赶紧抽出来:“你你……你自己把内衣扣子解开。”“干吗?”“这样检查的结果会更接近真实情况。”“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换医生。”“你当这是你家的私人医院。爱配合不配合!”关咲气红了脸。她作为这个特种队伍的随军医生已经很多年了。技术和经验都相当成熟。但碰到梁深晚。她还是无可奈何。甚至无计可施。确定梁深晚没有什么大碍。又帮她把脚踝上的伤口处理完毕之后。关咲起身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