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表现得太过明显。她强撑着。底气十足地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直视他:“我勾引的。那我负责。”周湳浦没敢动。却也没有力气去推开她。老实说。他的确非常渴望她。那个瞬间不能再延续更久。周湳浦到底还是让理智给战胜。他转身向朝他们正开来的一辆四轮车挥手。梁深晚看他走了过去。跟那个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招手让她过去。四轮车上放着一些农具。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上去。梁深晚问周湳浦:“这车能带我们去什么地方?”“走一段是一段吧。”“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总是让我回答你。”周湳浦扭头看着她说。“梁深晚。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对我不必有这么深的执念。”“那你去班克尔镇坐车找我做什么?有执念的只有我一个人?还是说。真的出了什么事?”周湳浦顺着车厢靠了过去。阳光照在他健康的肤色上泛着微微的光。他半睁着眼睛看向她说:“去克什村找你只是确定你是否安全。”“以什么身份。为什么?”这才是重点。“作为军人。确认人质的安全是职责。”她有些怨念:“那现在呢?已经确认我是安全的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作为故人。再送你一程。”“只是这样?”她知道他没说真话。可她逼迫不了他。“嗯。”“你怎么就确定我还想去克什村?”“你一无所有。身无分文。除了去克什村找你支教的伙伴。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至少找他是没用的。她试过了。她的行李已经在第二次挟持中彻彻底底地丢了。证件、金钱、手机、相机。包括那一堆乱七八糟限量款的衣服鞋子统统都没有了。他说得对。除了去克什村她没有别的选择。至少也要先去克什村。之后再想别的办法。但是周湳浦呢。她对他其实已经一无所知了。从认识到现在十余年的时间。前四年她追逐着他。在一起半年多。往后所有的时间她都活在深刻的伤痛之中。她没表现出来。但不能忽略她的那份心情。“那你呢。送我到了克什村。还要做什么?”周湳浦双臂架在车厢上。伸长了双腿。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仰着头。说:“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梁深晚不再说话。她学着周湳浦的样子靠在了车厢的另一边。仰着头。感受着四周万籁俱寂。呼呼的热风。还有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里清楚。他不是为了叙旧情或者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作为故人送她一程。他一定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戴罪立功不过是一种说辞。她不笨猜得出来。但她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是不想。而是想也没用。索性装傻算了。就算前路凶险布满荆棘。就算他有一万句真话没对她说。就算她知道的全是假的。这一刻忘了你是谁。你要做什么。陪你一程是一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她想。中途辗转蹭了几次别的交通工具。两人在下午赶到了克什村。村子建在盆地里。四周是光秃秃的黄沙山。有水泥路通向各家各户。房屋的建造风格和梁深晚之前去过的班克尔镇一样。只不过。这里的房子全部是用泥土垒砌而成的。差不多的房子造型门前种着差不多的树。梁深晚跟在周湳浦的身后。一走进这村子。她的感觉就不好。有几个小孩贴着墙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他们穿着深色条纹的马甲。里面是磨得起了球的毛衣。脚上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花纹。周湳浦蹲到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孩子面前用维语跟他交流。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变得十分友好。好像已经达成了某种愉快的交流境界。梁深晚对周湳浦的崇拜感立马恢复到读书的时候。周湳浦和那孩子交谈完走过来对她说:“他说。学校在村口。”梁深晚皱了皱眉问:“这里的孩子都不会讲汉语吗?”“这是个维族村落。以维语为主。因为不是发达的地方。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没有施行双语教育。”“不会吧!”梁深晚蒙了。“可我不会维语啊。”周湳浦走在前面跟她带路。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汉语。”“不然你留下来跟我一起教书得了。两年后我带你回家。”“嗯?”他不明白她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我养你啊。”周湳浦饶有兴趣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开玩笑的表情。这话梁深晚说过很多次。她以前喜欢在他上晚自习的时候跑到他的班上挤走他的同桌。然后在他身边捣乱。遭到他的警告之后。她总是用这副神情跟他说——那么辛苦学习干什么。以后我养你啊。周湳浦走得很慢。为了不让她离他太远。村子虽然古老。但并不小。两人步行十多分钟才走到村口。学校坐东朝西。学校门是木质门。门口有一盏悬挂在门顶的灯。灯上落满了沙土。校园不大。院子里沿着围墙种了一圈葡萄。现在葡萄刚刚发芽。葡萄架下堆叠着厚厚的干草料。院中的土花坛里有几株发着新芽的树。教学楼很简陋。四层每层有五间。教学楼是这个村子唯一的楼房。半木结构。是周末。学生不在学校。一楼的尽头有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几个老师。梁深晚走了进去。因为不会维语只好让周湳浦帮忙翻译。周湳浦扭头向她摊了摊手:“人家问你有没有证明。”“有。”她开始在身上翻。“我走的时候吕品还特别交代过。他说……”回忆在脑海游走。不远以前的事不那么难想。吕品把证明给她。再四嘱咐一定要保管好……她折叠后放在了那件飞行夹克里……要说这飞行夹克。可有故事了。然而所有的故事都遗留在了那场莫名其妙的火灾里。她瞪大了眼睛将口袋翻出来给他看。周湳浦见她那个样子。觉得好笑就问:“所以。你是没有了?”她倒吸一口凉气:“我本来是有的。只是现在没了。”正说着从里间出来了一个留有白胡子的老汉。老汉自称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略微会讲一点普通话。梁深晚解释说:“我有证明的。你可以给我们支教团队打电话问。”校长摇着头说:“没有证明。不行。”“我真的有。”“对不起。我要对村里的孩子们负责。没有证明请你离开。”梁深晚突然想起。吕品说跟她一起来支教的另一个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她眼睛一转:“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伴。她先来的。你可以叫她过来。她能为我证明。”“请你离开。”“不是。我可以证明我自己!”校长只顾重复那句话:“请你离开。”梁深晚想用一招撒娇卖萌的方式蒙混过关。上前一把抱住了老校长的胳膊。可还没等她开口。校长就因为惊吓过度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办公桌。一连串的反应让这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还在学校里的老师以及经过学校的村民闻声赶了过来。看到万人敬仰的老校长惊慌失措的样子。一个个都换上凶巴巴的表情将梁深晚围了起来。梁深晚双手举起。无辜地说:“啊。那个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对他做什么的。”那些人根本就理解不了梁深晚的意思。他们只知道校长是村子最有文化最受尊敬的人。他不仅是校长还是他们敬爱的老村长。他受了伤害。他们就一定要给他讨个说法。梁深晚见怎么说都说不通。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周湳浦。但周湳浦那个人居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靠在门口不为所动。“周湳浦!”这不叫还好。一叫。众人都以为她是要找帮手。顺便也就把她伤害校长的罪名给坐实了。梁深晚眼瞅着那些人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卷着袖子抡起拳头就朝她围过来。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她顺势一个下蹲从人缝中挤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周湳浦一把接住了她。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校门外跑。身后的几个村民紧追不舍。梁深晚根本就不用回头。身后的追赶声已经将她仅有的思考余地剥夺了。她只能由着周湳浦拉着她向村外奔跑。出了村子。两人又过了一个土山。前面便是沙丘。梁深晚累得一下子瘫在了沙土上。顺势倒在上面伸展了四肢。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以及落日西去的光景让她暂时不想去考虑被人追上的后果。周湳浦单手解开衬衣的扣子。t恤上有隐隐的汗迹。看着梁深晚因喘气而起伏的胸部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梁深晚略有察觉。心有不平。起身问:“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周湳浦指了指前方:“从这个方向过去的话。会经过一段比较长的沙漠。我们还是趁天黑之前找个住的地方。”“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帮我?”梁深晚一边捶着他一边问。配合着散开的头发样子看起来真是泼辣极了。周湳浦大手一握将她的手抓在掌心。搁在胸口。也不恼火:“我不能帮你。”梁深晚气鼓鼓地问:“看我被欺负。你很解气?”周湳浦哈哈一笑:“实际上。是你在欺负人家。”“我欺负他们?你搞搞清楚啊。是他们死不讲理还以多欺少的好不好?”周湳浦放开她。不可思议地问:“你来之前都不做功课吗?克什村是纯少数民族村。曾经被异族侵略过。到现在警惕性都还非常高。过激反应说到底也只是在自我保护。入乡随俗。你该知道的。”这话好像吕品跟她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她没在意。“原来是这样。”周湳浦却不依不饶了:“来。你倒是说说看。你如果被欺负。我的什么气被解了?”梁深晚脸红:“报了我害你需要戴罪立功的仇啊。”“你真的是这么想我的?”听到这里梁深晚反倒松了口气。心中的愤懑也消失得差不多。就厚着脸皮凑近周湳浦。周湳浦是真的不高兴了。去了一贯尽管看她不顺眼暗地里却由着她的作风。没等她靠近就起身自顾自地朝沙丘下走。梁深晚撇了撇嘴跟了上去。第十章 黄沙爬上沙丘。落日余晖即将散尽。梁深晚紧跟在周湳浦身后。从那之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梁深晚自知理亏。也尽量不去打扰他。一阵风从他们前面吹来。带来了一些凉意。以及其他。还不等梁深晚定睛远看。周湳浦转身拉上她就朝反方向奔。这一路几经亡命天涯式的奔走。梁深晚已经习惯了。可她需要理由。“怎么了?”“沙尘暴要来了。”周湳浦语气平淡。仿佛那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梁深晚脑袋里“轰”的一声。接着就不要命地跟着周湳浦的步伐。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两人刚下沙丘来到平地。身后的沙尘就如细小的千军万马向他们袭来。伴随着风的嘶鸣。沙尘犹如一张铁砂网。梁深晚没经历过这些。她自然害怕。走上略微高一点的地界。周湳浦脱掉衬衣裹在梁深晚的头上。拉着她趴到地上。不再向前走。风沙肆虐。瞬间染黄了这片天空。梁深晚倒下的刹那。周湳浦抱住了她。她趴在他起伏不均的胸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一分钟前的恐惧骤然消失。沙尘不约而至。铺天盖地地翻滚而来。梁深晚耳边一阵刺痛。背上越来越沉重。接着呼吸变得极其困难。窒息抢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反应。脑袋因为缺氧渐渐地不再灵活。她想叫周湳浦。可她叫不出来。风沙的嘶鸣声还围绕在她的耳边。耳膜胀痛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开裂。而最重要的心肺功能仿佛已经在消亡的路上走到尽头了。那种挤压抽空式的疼痛简直就是最残忍的酷刑。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绝望。死神仿佛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只要她一点头。对方就会把她带走。她已经无力再去挣扎。然而。风沙还在持续。大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除了风沙嘶鸣。就只剩下了周湳浦的心跳。以及他始终紧紧握着她的那只干燥的手。她还是等到了风沙去尽的时刻。耳边终于清静之后。她费力地将头从沙堆里伸了出来。拿开周湳浦的衬衣。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阿湳?”等她缓过神来。方圆之地全是荒漠。而周湳浦半点影子都没有。她慌了。赶紧从沙里爬出来。跪在她被埋的地方不要命地挖沙。“周湳浦!”沙尘虽然已经离去。但能见度还是低。她将双手伸进粗糙的砂砾当中一门心思地往更深处挖。可周湳浦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挖到绝望时。她失声痛哭起来。跪在沙地上脑袋抵着地面。心里有无数悲伤。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约好了要一起静默一样。梁深晚哽在嗓子眼的哭喊终究是随着极致的悲伤爆发出来了。她像疯了一般刨着沙地。大声喊:“阿湳。你快点答应啊。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去找你。就算是下辈子你都休想甩掉我!”“周湳浦……”她迷失了方向。指甲里钻满了细小的砂砾。痛得她心脏直抽搐。“你在哪里啊。你快点出来。我不能没有你。你可以不要我。但我不能没有你听到没?”“喂——”突然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喑哑低沉。“我还没死呢!”她扭头。周湳浦光着上半身。用手肘支着地面。t恤被他拿在手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太明朗的天地间。四周都没了声音。梁深晚从未像现在这样确定周湳浦对她的重要性。她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没有技巧地上去啃吻。被禁锢在岁月长河里的爱意有着化不开的酸涩。她把所有的奋不顾身全部给了他也就不再计较后果。梁深晚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周湳浦的嘴唇上。咸咸的。接着一股甜腥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她愣了一下。恢复了冷静。她坐起身体。伸手擦了一下嘴角。有殷红的液体。再望向周湳浦。对方已经反扑了过来。周湳浦和她的莽撞不一样。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受伤所以退之不及。他抱住她。心疼地抚上她那张被风沙吹打过的脸。结实有力的肩臂仿佛就是这荒野之中最为安全的港湾。风暴过后。又在死亡线上挣扎过一次。心有余悸中。这个拥抱胜过一切。去他妈的使命道义、誓言重担。如果因为那些东西而让他失去了梁深晚的话。即便是抱着侠肝义胆的人设继续存活。可还有什么意义呢。几天前他还在担心忧虑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都变得十分可笑。因为害怕她会为自己担惊受怕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绝她。想让她远离自己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却不曾想过。那个想法究竟有多么自私。在那些恐怖黑暗的日子里。正是因为知道有一个人在为自己担心。在思念着自己。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会坚强地活下去。而当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对他的真挚情感之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再推开她。现在他紧紧地抱着梁深晚。除了懊恼之前自己过于狭隘的想法之余。他更想珍惜眼前的她。他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担心我会死掉?”梁深晚仰着头。不带一点犹豫地回:“如果必须有个人要死的话。那也只能是我。”她狠狠地咬着牙。“你别想让我为你伤心难过一辈子。所以我没有死之前。敢死的话。你试试看。”周湳浦心里一顿。好像里面有万千个细小的钢钉刮过。有些痛。但摆在眼前的紧急情况却急迫得让他不得不岔开话题:“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梁深晚点了点头。尘埃落定。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空气依旧清新。星空还是那么灿烂。梁深晚用手指戳了戳周湳浦被她咬破的嘴唇。问:“疼吗?”周湳浦眨了一下眼睛。合眼的时候睫毛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说:“疼。”“那我要怎么补偿?”周湳浦勾起嘴角一笑又将她抱进怀里:“乖乖跟着我就行了。”梁深晚脸一红。接不下去话。沙尘暴一过。沙丘改变了模样。周湳浦虽然可以凭着北极星的方向走出沙漠。但他回头看了看已经精疲力竭的梁深晚。最后还是决定今晚就在沙漠里凑合一晚。风沙吹过后。沙漠里出现了很多之前被埋藏在黄沙之下的东西。大块破损的帐篷。赶路时遗留下来的雨伞。以及长短粗细不一样的树枝。周湳浦将它们悉数拾捡起来。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开始搭建晚上要住的地方。把雨伞的布和金属支架拆开。金属支架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形状。他又把那块破旧的帐篷布搭到用伞架做的帐篷支撑上。伞布也没有浪费。盖在了帐篷破洞的地方。做完这些。他回头见梁深晚正在将他捡来的树枝堆到一起。还找了两块石头相互摩擦着。他心头一软。笑着问:“你是准备钻木取火吗?”梁深晚头也不抬:“这分明是用打火石取火。”“那你是不是得确定它们本身是打火石才行。”“什么意思?”直觉告诉她。她做了愚蠢的事。周湳浦拿走她手上的石头。不忍心打击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说:“用这个吧。方便点。”梁深晚恨恨地握住打火机。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地上:“你还说你没有什么气要解。这明摆着是在嘲笑我是不是?”周湳浦由着她闹。也不还手:“我嘲笑你。有什么好处?我俩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才不是蚂蚱。蚂蚱能长这么漂亮?”“是不是因为没有镜子。你才敢这么说的?”梁深晚将散在脸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不高兴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丑?”周湳浦趁机坐了起来:“你漂亮过吗?”“我华城城花的称号。你当是白来的?”“谁评的?”“前年。有个百城之花的活动。我。就是你眼前的这个姑娘。因为德智体美劳综合实力爆表。成了华城的城花。”“哈哈哈哈哈……”周湳浦笑到不行。“你确定不是梁浅初给你走的后门吗?”“你什么意思?”周湳浦不说话。让她自己想。他们高二的时候。华高也进行过一次校花评选。梁深晚一开始是不打算参加。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事。直到前十名佳丽出炉。她才知道凌安知背着她偷偷将她的生活照给贴到了学校的论坛里。还冲出重围进了前十。不知道的时候她也许什么都不会做。但既然人已经进了前十。她心想那是个可以在周湳浦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于是让当时担任学校学生会主席的梁浅初跟活动举办人打了招呼。内定了她当校花。回忆起当年的黑历史。梁深晚老脸一红。周湳浦见状二话不说凑上去亲了她一口:“在我这儿。你是火花。”“你什么意思?”梁深晚以为他还在嘲笑他。他却非常严肃地说:“能给我光亮。让我在暗无天日的时光中活下去的唯一。”梁深晚一阵眩晕。周湳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她手中将火机拿走蹲在树枝面前四下五除二就把火给生了起来。已经降温的沙地。这堆火来得很是及时。周湳浦冲她招了招手。梁深晚刚一走近。他就把她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暖暖地耳语着:“还冷吗?”梁深晚摇头。她不再不作为。她扭了身体跨坐在他大腿上:“当年。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周湳浦看着她的眼睛。在深夜里直接又简单地看着她。他说:“我找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就会回来吗?”“那还得你给我解释一下。当年你是喜欢上她了对不对?”“没有。”梁深晚眼睛发亮:“这么说。你这么多年一直为我守身如玉?”“没有。”“跟其女人有过?”“嗯。”梁深晚心里暗沉了一下。抓着他衣服的手有些发抖。其实她不该如此。毕竟当初说分手的人是她。分手了人家想做什么自然不关她的事。何况他们都分开了近十年。人家是仪表堂堂的正常男人。犯不着守着她这棵不知所终的树清修。可懂得了道理。并不见得就能好过。毕竟道理是别人的道理。人生却是自己的人生。“怎么。不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大家都是成年人。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都是开心就好。你说是不是?”周湳浦脸一黑:“开心就好?”“对啊。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谁还会把纯情当饭吃不成。当然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周湳浦狠捏了一把她的腰。充满不悦:“看来这么多年。你积攒的经验很丰富啊。”“跟你一比。我还差得远。以后一定多些实践。保证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输你。”周湳浦在心里咆哮。面上却表现平静:“阿深。说这些就能让你开心吗?”梁深晚眼眶一热。她能怎么办。在这份感情里。她始终处于弱势。虽然一直是主动进攻方。但无奈对方防守严密。有主动的动作却没有主动的权利。“光说肯定还不够开心。”“哦?那还要怎样?”“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她直勾勾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婉转地表达着。周湳浦顺势倒地。四肢伸展。大大方方地对她说:“想要什么。来拿就是。”梁深晚不客气地俯身攀住他的脖子。轻轻流连在他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要亲却不真的亲上去。暖烘烘的鼻息洒在周湳浦的脸上。一开始他还能强装镇定。两秒钟不到。他就受不了了。起身把梁深晚抱进了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残破的声线从沙丘背面绵绵传开。篝火在帐篷外烧得正旺。火光在温柔的夜风中跳动。“阿湳。我疼……”梁深晚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额头上的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流进脖子。他不停地亲吻她。想以此来减轻她的不适。眉头舒展。没来由地。心中被高兴装得满满的。梁深晚的那些话。不过是一如既往的逞强。他心里虽然明白。可终于得到证实却又是另一回事。“那你决定。要不要继续。”在这种事情上。周湳浦向来不会强硬。比起她本人。其他的都只是附加条件。梁深晚点了点头。将脸埋在周湳浦已经全部汗湿的胸前。周湳浦得到许可后终于不再有顾虑。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以及那具他渴望了十年之久的身体。火光直冲天际。在黑夜里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美丽花朵。照亮了四周的同时还把极致的快乐推向顶峰。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周湳浦的衣服上。面向天空。那里繁星似海。星星都找到了各自的家。“阿湳。”周湳浦搂着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听她说。“其实我从来就没跟过别人……”“我知道。”“那只是因为……”“这是我这些年有过的女人。”他将自己的右手伸给她看。梁深晚老脸一红。将头埋在他的胳膊里不敢看他:“我才不信。”周湳浦爽朗地笑了两声。夜风从火堆那边吹过来暖烘烘的。两人身上很快就干彻底了。他将她圈进怀里:“你以为我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四处找女人。风流快活吗?”“没有吗?”周湳浦亲了亲她的鼻尖说:“军校毕业。就直接来部队了。除了关咲。这些年。你是我说过最多话的女人。”梁深晚半起身不满地说:“对啊。还要除了关咲不是?”“她是战友。”“除此之外?”“阿深。你是真傻还是假蠢?我要是真的喜欢她。在遇见你以前我们有十六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大家不是还小不懂感情嘛!”“嗯。”周湳浦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但我开始懂感情的时候。你就出现了。你天天霸占着我。让我怎么有机会去喜欢别人?”“瞎说。”她乐得在心里咯咯笑。但还是嘴硬。“那个时候你明明抱着她。抱得那么紧。要不是凌安知告诉我。我还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对不起。”他认真地道歉。“虽然我有充足的理由和原因。但是我还是跟你道歉。我不该那么做。我不应该做让你难过的事。”梁深晚认真地看着他问:“所以。你真的没喜欢过她?”“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梁深晚便不再纠结关咲。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周湳浦的一个解释。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阿湳。为什么要来当这种军人?很危险不是吗?你爷爷他同意?你爸妈舍得?”周湳浦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到底你得负责任。”“我?”她不解。“嗯。”他回得云淡风轻。“为什么?”“你当年一声不响就消失。我去你家找你。你哥说你出国再也不会回来了让我死心。我问他是哪个国家。他说反正是欧洲的国家。具体的也没告诉我。于是我休学一年。去欧洲找了你一年……”“你疯了?”梁深晚坐起来。心莫名地疼了起来。“你去找我干什么。我肯定会回来啊。你在这里我不回来我能去哪儿?”周湳浦温柔一笑又将她圈进怀里:“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对不起。当年都是我太任性了。”“你啊。就是仗着别人对你的偏爱为所欲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梁深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问:“然后呢?”“然后我就回国了。完成了剩下了课业之后就去‘天鹰’面试了。我运气挺好。一下子就被选中了。”“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来这种部队。凭你爷爷还有爸妈在部队里的关系。你本可以……”“因为那个时候。除了来当特种兵。我找不到其他的活法。”梁深晚心里一顿。泪眼唰地流了出来。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周湳浦的人。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就默默地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可是说到底。她是自私的吧。一开始就是单方面地纠缠。其实也从未给过他或者说为他付出过什么。只不过是无休止地捣乱、惹麻烦。周湳浦看似凉薄的性格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包容她。包容她的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最后她一个任性放了句狠话就拍拍屁股走人。她说她受伤。其实都是自找的。但周湳浦。他却是实打实被虐惨了的那个。“哭什么啊傻瓜?”周湳浦心疼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阿湳。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会不会很累?”周湳浦笑了笑。心想你总算是意识到了:“嗯。累。”她望着他又想哭:“我知道了。我回去以后一定乖乖地把你忘记。”“你敢!”他正色道。“你不是也说。跟我一起会很累吗?”“可我愿意。”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有多喜欢你。”“可是你在今天以前都还在拒绝我。说让我难过的话。我不知道……”她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