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树干往上,仰头打量半天,寻找到了许多可以落脚的结状凸起,和交错的有腰那么粗的枝杈。舔了舔嘴唇,她左右望望,想到纪寻领地里基本上没有其他动物在,便放开了胆量。搓搓手,她也好久没爬树了。在树干上拍一拍,她扒住树干粗糙表明,高抬腿感受了下,便开始往上爬。结果速度极慢不说,还时不时往下出溜。终于爬到两米位置时,手上一个没抓稳,砰一下掉在地上。屁股疼的她直哼哼,撑着地准备爬起来时,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靴子——她买给纪寻的。尴尬的脸瞬间红透,这么丢脸的时刻,被她饲养的崽崽撞见了。实在太丢人了!!!站直身体后,她不好意思笑笑,想拍拍屁股后面的泥土,又觉得这行为于她的形象有碍,生生忍住。纪寻始终凉凉望着她,面无表情。他的宠物、一向表现的很冷静从容的祝南风,别扭的脸红了。南风转身欲灰溜溜跑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后脖领却被揪住了。“???”她愕然转头,下一刻腰上一紧,一天内第二次被他扣在怀里。接着,他给她表演了个单手爬树。几个纵跳,他便窜到了树顶。站在高树最上方能承受两人体重的枝杈上,他才稍微松了点扣住她腰的力道。“……”祝南风头晕眼花,她可能有点高树反应,急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一手扶住树干,一手扶住小纪寻瘦削的肩骨,确定自己站的很稳后,她才敢转头朝远处风景眺望。夜空下,山峦如无数只匍匐的野兽,河流似蜿蜒前行的巨蟒,整个世界在黑暗里都有种令人恐惧又令人着迷的冷酷魅力。南风简直要流口水。她太爱神奇的大自然,太为瑰丽神秘的造物着迷了。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双颊因兴奋而泛红。这个时刻,她眼睛是亮的,充斥着因热爱而生的光芒。纪寻悄悄将视线从远方拉回,落在祝南风面颊上。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转开视线,右手指尖悄悄在腿上有节奏的轻点,默默调节呼吸。夜幕下,他神态间有丝不自然,耳根隐约红了一点点。……眼睛贪婪的欣赏异界夜色中的广袤大地,甚至不舍得眨眼。微风拂过脖颈,惬意的想坐下。暂时她还不敢。收回目光,南风看向下方的山洞。有别于四周的原始,山洞口有不一样的景致。她辛苦搭建的炉灶,她组装摆好的桌子,她挑选的森系桌布;她放在树下的单人小躺椅,她清扫过的石板路,她插在洞口的太阳能灯;她认真摆挂的一闪一闪延伸向洞内的led灯串;她顶着太阳装好的引水管道和水龙头;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太阳能水壶太阳能锅具和小太阳能发电机……原来自己已经来异界好几趟,带来这么多东西了呀。这秘密基地早不再是初来时的荒凉山洞,而成了个有那么一点温馨的小窝。嘴角翘起,她转头看向纪寻。在她辛勤喂养下,小异界人的缩水下限从小学生变成初中生——他就算再饿,也不会变回小童了。他也长大了。饲养员再接再厉,他会不会很快步入中年呀?南风突然有点忧虑。还是小团子模样最可爱,现在少年模样虽好看,也常常让她回想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模样,心生向往。但……别长的太快了呀,纪寻。饲养员还没揉够小团子呢。“明天我去铺子里对账,你与我一起下山好不好?”她问他,声音超柔软,一股大灰狼努力哄骗小红帽的调调。“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很痛快的答应了。“……下山要把头发束起来的。”可不能这样披散着长发就下山,太放浪形骸,太禁欲,太撩了,他还小,不合适。最好还能有一顶玉冠,遮掩一下他这一脑袋滑溜溜亮闪闪的绿毛。“那明天早上起床后,我给你梳头发吧。”她声音含笑。“可。”他目光仍专注于远方风景,回答的似乎心不在焉。但他答的实在太快了,到底年少天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将期待心情暴露殆尽。“……”南风仰起头,深吸一口沁凉的夜风,感觉自己仿佛已与美好的自然融为一体。太好了,明天早上又可以撸他毛了。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呢。……当爬树的‘两只野猴子’也钻回山洞,夜真的深了。绿毛少年第一次泡澡,脸蛋红扑扑的开心泡到水冷,才依依不舍离开可折叠泡澡桶。今天大赚一笔的女人心情愉悦,难得又拉着绿毛少年讲了有趣的睡前故事——从前有座花果山,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从前有只野猴子,他正义,勇敢,叛逆不羁;他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所向披靡,无所不能;他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他将花果山变成极乐净土,与山上妖兽共乐天真……“呼……呼……”“……”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剧场1】南风下意识便要出手,左手的防狼喷雾已举起,右手的□□也怼在了对方腰侧。然后她对上那双宝石般璀璨的绿眼睛,在夜色里潋滟生辉,真好看。南风:幸亏我反应快,不然纪寻已是一具尸体+本书完。纪寻:想p吃,雕虫小技。【小剧场2】作者:在祝南风的辛勤喂养下,崽崽饿瘦了……祝南风:……第25章 纪大王下山这一夜, 有的人安眠, 有的人却不能。跟踪南风的林家人在几条巷子间来回搜索数遍, 都没能找到南风踪迹。那女人仿佛平地消失了。同样尾行的赵家护卫也把人跟丢人——那女人像是钻进了阴影中。林大公子得知此事, 便一摆长袖, 将追踪的人调回,此事暂且搁置。赵横杨却不甘心。他随着护卫们到了南风消失的巷子, 仔细盘问后,得知她是在一户姓王的工匠家院子外不见的, 便使人与王匠人打了招呼, 在院里院外、屋里屋外来了个大搜捕。最终一无所获, 只得留下些银钱安抚王家人, 顺便封口。深夜里, 赵横杨愤愤不平。拿了银钱的王匠人一家却欢天喜地,情绪复杂。忽然之间平地生财啊?让别人参观自己家,居然就有钱拿?一辈子劳苦,赚钱多难啊,这是终于撞大运了吗?他们王家祖坟上可算冒了青烟, 得着观音菩萨财神爷眷顾了吗?呜………………清晨怡安城, 早餐即将结束,包子全部卖完,机动的准备变为茶馆的小馆子里——说书先生的故事还没有开始,他捏着一杯茶,在茶馆里一边溜达,一边跟老顾客闲聊。职业使然, 他即便聊闲嗑,也有股讲传奇的味道:“听说萧山宗的仙人们,近日会进城。前两天无忘山顶的动静太大,估计要来查看查看。”“你说这无忘山的故事?那可要从远古……不,是要从太古时期开始讲了。”“太古时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造人,在那时便有圣兽出世。”“龙是假的,饕餮却是真的。天地最初的灵元孕育而生,万古独断,强大无匹。”“万年前,世上最后一只母饕爱上当时天上地下最强修仙者。但她生性难驯,饥饿印刻在骨髓里,难以遏制吃人的欲i望,终于犯下大错不容于世。”“……据说母饕惨遭背叛和重创逃亡,最后就被斩杀在这无忘山上。”“可它死后怨恨不散,整座山都受了诅咒,修仙者们便将它埋骨之处封为禁地,除非有生人踏入,不然禁地内的诅咒将永世不得出。”“后来鬼族欲驱使人类踏足禁地解除封印,释放诅咒。”“当时最强的六位仙尊合力将整座无忘山都封印了,任何魂体、妖兽、人类皆无法穿过无忘山屏障,也就不可能有人踏足禁地,我们这才能世代安然生活在这里……”“那前阵子那动静怎么回事?”有人开口询问。“谁知的呢?最近又安静下来了,估计没什么事儿。”“既然没人能踏入无忘山,也就没人能进禁地,安全着呢,大家完全不必恐慌。”说书人笑容从容,对于无忘山的安全系数,很是有信心。没人能从外面走进无忘山,可是……万一有人突然出现在禁地,从内部瓦解禁制呢?封印解除,真正被困在无忘山的可怕存在,是不是就可以随意来去了?那解除封印的人,是不是也因‘解封人’的特殊身份,而拥有来去自由的能力呢?带纪寻来吃包子的南风喝着豆浆,望向坐在身边的小纪寻。他正专注吃掉最后一个包子,垂眸沉默的细品,仿佛没有听到说书先生的闲言。拿不准这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是真,那山洞里的巨兽难道就是母饕?可她没有感受到什么禁制或者诅咒,却在山洞里发现了纪寻。传说中可没有提到任何小孩子,他又是怎么回事?回想纪寻超凡的运动神经,和吃饱会变大的特殊体质……南风合理怀疑他就是个混血人类。不过,是个什么混血呢……什么动物是绿眼睛绿毛的?纪寻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了,挑着双眉抬起头。“铺子的早餐收摊了,现在只有茶卖。”南风道。少年双眉垂下,显出几分不高兴来。“……”看着他这个心里眼里只有食物的样子,南风想,或许说书人口中传说,的确只是故事而已。这种街边小茶馆里的闲言,怎么能当真。南风暂时放下刚才听到的故事,带着小纪寻出了茶馆,直奔杂货铺。怡安城有许多杂色头发的男女,李折风曾经给她科普过,说千万年前妖兽和人类一起生活,曾有许多妖兽和人类混血的孩子出生。这些混血儿在世代传承之后,渐渐失去了妖兽的强大能力,只剩杂色的头发和一些不怎么突出的妖兽特征。是以纪寻一头绿毛虽然漂亮的有些过分,但倒不至于引发混乱。但南风还是买了个黑色的发冠,包住他发髻。纪寻有些不适应,但见她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便也没有反抗。南风便挂着老母亲般的得意笑容,带着纪寻穿街过巷。路上遇到的女人们,无论老少都会为纪寻侧目——他长相实在太过出众,绿色的眼眸简直勾人。人人都有对美的向往,瞧见纪寻这样鲜嫩好看的少年郎,多欣赏欣赏实属正常。不过很快,南风发现许多男人们也会不自禁多看两眼。纪寻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对同性本能的竞争意识,让他双眉倒竖,露出野蛮凶相来。这之后男人们忌惮他眼神,不怎么敢看他了,女人们的眼神却更炽烈了——若说原本他只是具好看皮囊的话,显出野性后就简直是气势逼人、内外兼具魅力的撩人自走机了。纪寻有些心烦旁人的目光,开始时不时往房顶张望,显是想上房。他只喜欢隐在暗处观察猎物,却不喜欢走在猎物间被上下打量。南风似察觉出他不自在,温和的与他讲些乱七八糟的,以便分散他注意力。小孩子第一次上街,是这样的,没哭没闹已经很不得了了!转过一条长街时,纪寻双目突然射向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年纪,穿着破洞的脏衣裳,埋头穿过人群。看似普普通通,却透出股不寻常味道。纪寻抽了抽鼻子,视线不曾移开。在小女孩儿即将消失在他视线里时,他在小女孩儿裙摆下瞧见一截毛茸茸——仿佛一条长毛尾巴的尖端。纪寻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待跟南风到了铺子,他里里外外巡视一周,与老掌柜唐大财和小跑堂唐小强各对了一次视线,吓的一老一小尽皆不自觉转开视线,额头冒汗,他才满意的出了铺子。“别乱跑哦。”南风在门口嘱咐了句,便跟老掌柜去后堂对账了。纪寻丢了个背影给她,像每次离开山洞去遛山时一样,说走就走,头也不回。他大摇大摆穿梭于人群间,闲散的四处溜达,像巡视新领地,高昂着头,眼神睥睨,步伐潇洒。四周野猫野狗落荒而逃,不少逃跑路线不凑巧在纪寻前方的,直被赶出城才甩脱那气势可怕的人形大妖。怡安城再也不是它们的乐土了。再也不是了。…………南风本以为对账会需要很长时间,完全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这铺子生意差到她震惊,每月赔钱,甚至连收支平衡的时候都没有。年初时,铺子里还会进货,后来就连货都不进了。这样的情况下,赔的少了点,只是日渐荒凉。南风独自看账本思考的时候,唐掌柜回到了他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本就胖墩墩的身体陷进椅子,只留半截脑袋在柜台外。进门的人不仔细看,甚至都瞧不着柜台后还有个人——当然,也没有人进杂货铺的门。这铺子已经俩月没开张了。南风从后堂走出来时,皱了皱眉。她捧着本子,开始在铺子里转,将想到的一一记在本子里:这里可以摆个什么东西;那里的什么东西可以放在门口……杂货铺应该卖全部日常所需,针头线脑、火柴油灯、剪子菜刀、锅碗瓢盆……应该像小超市一样应有尽有,现在还缺……南风驻足抬头,环视。嗯,缺的非常多,简直不知该从哪里补货。回头需要好好合计下,哪些东西可以很自然的摆在货架上,哪些东西是异界根本没有的,要当珍宝去交易。工作量有点大,但并非毫无头绪。半个多小时后,她转头看向唐掌柜。老家伙虽然很配合,但懒的有点过分。她还在铺子里呢,他就已经打起瞌睡来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丧劲儿。南风收起小本子,想了会儿,走到柜台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啪一声全拍在了桌上。“!”唐掌柜被吓的一机灵,坐直身体后,先是盯了南风一眼,随即便落在铜钱上。这一大把,比他一整个月的月银还多,有点诱人。南风将边上纸墨推到唐掌柜面前,道:“我说,你记。”唐掌柜便伸手执笔,蘸了墨等她开口。“给你交代十个工作:一,2天内给我列一个需要补货的单子;二……”南风将提前想好的事,和她刚才补充的工作,一起道出。唐掌柜记的倒也认真,属于那种你让他干一件事,他就干这一件,既不会多干,也不会少干的类型。南风说罢工作,手拍在铜钱上,使之摊开。“一个月内,如果做不到一半,就走人。做到的话,有额外的钱。”她说的走人,可不是将唐掌柜还给谢殊云,而是直接赶出门。“……”唐掌柜皱起眉,像他月钱这么低的有经验掌柜不多,尤其这铺子这么凉,新主家想再招个掌柜和账房,可也不容易。南风对上他眼神,丝毫不畏缩,显示了她的决绝。唐掌柜抿了抿唇,苦着脸等她后面的话。“我相信你能做到。”她伸手拨出20个铜钱,“如果能10天做到所有事,这些钱作为你月钱外的赏钱。”“……”老家伙盯着那钱,先琢磨了这些钱够干什么,然后才开始想自己是否能在十天内干完那十件事。有点难度,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14天内做到,20个铜钱。”南风又拨过去10个铜钱。“……”唐掌柜搓了搓手指。“8天内做到,50个铜钱。”南风从兜里再掏出十几个,凑成50个铜钱,堆成一个小山包。唐掌柜双手攥成拳,八天……八天……“……”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走出杂货铺,南风面对着铺面,倒退三步,仰头看看,左右看看。门口可以摆个小黑板,写每日打折产品,和产品上新之类的咨询——要是边上邻里们看不懂字,就逼唐掌柜学画图。嗯,唐掌柜老了,画图只怕手不稳。南风将目光扫向站在门口发呆的跑堂小弟唐小强——这小子是唐掌柜的外甥,年轻,学东西应该很快。正倚门晒太阳的唐小强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寒,转头去看,正对上新主家的视线,莫名心慌。南风又开始考虑门口摆花,搭个小棚子,吸引左邻右舍过来坐之类的。但左右看看,又忍不住叹口气,这条街真的太荒了。来往都没点行人,要想拓开生意,只靠邻居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右手边是个小馆子,瘸腿的中年男人身兼掌厨、老板、跑堂数职,邻居们自带食材让他下厨也行,没有钱付账,给吃的或者布匹也行。即便如此,也有些入不敷出——今年收成不好,农户们不需要全家出马去收田,妇人闲下来做饭送饭,也就不需要靠小馆子管饭了。更往右一家,也是个杂货铺,老板是个老木匠,上年纪后干不得细活体力活,便开了那杂货铺,一边开铺子一边教徒弟木匠活。好在小徒弟勤快能干,倒也能活的下去。再往左边看,布匹铺子里灰洞洞的,房子都旧的不行了也不修葺一下。倒也有来买布的,邻居们兜在怀里的都是灰色的普通麻布料子,多是入冬真的没衣裳穿了,就来邻居家布匹行扯一匹……除了姓谢的傻子会在这里开铺子,巷子里其他铺子的主家似乎都是住在这里,做左邻右舍的小买卖而已。她要想靠这杂货铺赚钱实现梦想,还不如就地躺倒开始睡觉,直接做梦倒比较容易。想出城旅游,就要建安全通道,即便不能通过搞经济改善异界生存环境,也得有钱雇他百八十个护卫保镖。不然就异界这个城内小巷里都能发生碎尸凶案的尿性来看,她只怕走出去没几步就要扑街。也不可能每天拿异宝卖给怡安城五大家族的人吧?人家只是对地球现代的东西不了解而已,可不是傻子。她要是每天都有新法宝卖,只怕很快就要倒大霉了。啊!钱钱钱,钱钱钱!除非这条街能被改造成闹市街,不然只怕她投入越多亏损越多。正在思绪海洋里遨游,南风突然发现随着太阳爬升,有两块喷口大的光从铺面墙角,慢慢转向铺面敞开着的窗。“?”怎么会有一块亮光正面照过来?除非她身后有光源。这样想着,南风转头望去。便看到对面的来财杂货铺门口,一左一右摆着两面铜镜。铜镜折射的光线,正好晃在她的杂货铺上。“???”她疑惑的盯住那跟摆阵一样的两面铜镜,微微皱起眉。这是什么情况?站在边上晒太阳的小跑堂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低声道:“主家,来财杂货铺的主家找人算了,说那铜镜能挡灾,还能招财。”唐掌柜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门口,冷哼一声:“呸!那铜镜分明就是克我们的。谁还不知道摆铜镜是送灾,灾送去哪里了?铜镜照哪,灾可不就去了哪。”来财杂货铺的铜镜,直挺挺照着南风的祝氏杂货铺。“……”南风。这小破巷子里,竞争需要这么激烈,这么剑拔弩张吗?“铜镜什么时候摆上的?”南风问。“昨天晚上。”唐掌柜。那不就是她刚从谢四手里得到这铺面,对方就开始布阵了?专门给她这个新主家准备的?“他们主家什么来头?”她皱眉问。“听说是赵家哪位远房公子的铺子。”唐掌柜撇嘴。这一两年来,来财杂货铺有事没事就给他整点幺蛾子,偏偏谢四这个主家不怎么管事,他又不好强出头,整日里被对面左踩一脚右碾一下,恶心的够呛。又是姓赵?目光在来财杂货铺门口的铜镜,和自家杂货铺间梭巡几遍后,南风自问:她祝南风缺镜子吗?不缺!不仅不缺,多的是比铜镜好一万倍的明镜——能将人照的清清楚楚,折射光的能力还贼强的那种。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南风就将之前为了将光折射进山洞内室,而带来异界的一堆圆镜中剩下的四把全带过来了。脸大的镜子,左两把,右两把摆摆好。接着,她脚在门口遮阴处跺了跺,对小跑堂道:“今天你就站这儿。”瘦叽叽的唐小强便站在了南风跺脚的地方。想了想,南风又喊他搬了个小马扎。“你就坐这儿,守着这四面镜子。”南风吩咐道。她怕有人偷她的镜子。毕竟,异界还没有这样的玻璃镀银镜呢。——异界没有的东西,那都是神仙法器。一切安排好,南风转过身,望着来财杂货铺门边两口落了灰的破铜镜扯起嘴角。给我摆阵?不晃瞎你们狗眼!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隔壁:杂货铺新主家的弟弟,眼神好凶啊。又俊又骚,好喜欢。纪寻:¥#%¥……%……南风:原本该是像儿子的,可惜长的太快了,现在看起来都像弟弟了,唉。(怅惘)纪寻:……【小剧场】南风:比镜子吗?来财杂货铺:……南风:这么喜欢拿镜子晃别人、照别人、摆阵克别人?来财杂货铺:……南风:我可以摆个镜子展,你们信不信?全身镜,方镜,圆镜,哈哈镜……来财杂货铺:………………………………明天(周日)18点更,大家风门同开的时间见~第26章 陪宠物玩耍怡安城已入秋, 难得有这样的大太阳。阳光炽烈, 许多行人都忍不住以手遮阳, 或在房檐下等庇荫的地方行走。山南街上更加空无一人, 光秃秃的土街上被晒的冒烟, 随便一股小风都能卷起一层土灰。祝氏杂货铺门口放着的四面平镜亮到刺眼,四道光分别被折射到对面来财杂货铺的牌匾、窗子、门框和墙面上。炙热的光团几乎要将牌匾等处点着, 眼看着再晒一会儿,小铺子就要欲i火重建了。来财杂货铺的掌柜赵福里里外外踱步, 每每朝着被晃过来的光团看上一眼, 都要闭目缓上好半天, 才能正常视物。他只怕自己这双老眼再多被晃上一次两次, 就要瞎了。到得晌午最热时候, 牌匾上墨书的字居然开始冒烟儿了!赵福终于再也呆不住,他嘱咐小跑堂看着店,挺直身板,独自一人大刀阔斧的走向对面。那满面怒容、气势汹汹的样子,很有点一夫当关的气势。…唐掌柜埋头伏案已经一整个上午了, 他额头冒着汗, 梳的整齐的发髻都被无意识的抓挠的有些凌乱了。骨针要跟城南渔夫买,十个估计就能卖半年,就上十个吧?麻线得买粗的细的各几捆,几捆比较合适呢?货架要重新排位,把什么东西排在最前面啊?什么是家家户户都需要,消耗又快的?毛笔蘸墨一笔落下, 一个墨点在宣纸上晕染开,唐掌柜瞬间炸毛,捏着毛笔就想拍桌上。可抬眼瞅见坐在铺子里小木椅上记东西的祝南风,他又默默将燥气压了回去。时间就是金钱啊。8天做完全部工作,50个铜钱,晚一天的话就只能拿到20个了。在唐掌柜看来,那不是少赚,那就是抢他兜里的钱——对,在他看来,那50个铜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上火。唐掌柜喘气都嫌浪费时间,重新蘸了蘸毛笔,埋头继续苦思冥想做第一个任务采购单。赵福便在这时一步踏进门,横宽的身材挡住门口半截光。唐掌柜立时皱起眉,心里刚压下去的燥气,又涌动起来。谁tm挡老子的光?…南风并不认识不认识赵福,抬头对望一眼,她还以为是顾客上门了。才要笑着热烈欢迎一下,赵福就冷哼一声,走向柜台后焦头烂额的唐掌柜。老唐眼下有青黑,眼中有火苗。南风的金钱激励方已经让他个性变异,躺椅上摸鱼早已变得不香,整个人激进又急躁,任何一簇小火苗,都能瞬间让他爆炸。“……”南风坐着没动,挑眉打量赵福,这人怎么跟来要账的似的?赵福伸手在桌案上点了点,昂头等唐大财招呼他。“……”唐掌柜瞪着老对头那张满是沟壑的丑脸,不仅眼底青黑,脸也黑了。抿直的嘴唇显示着他情绪的不稳定。“唐大财!你们铺子搞甚?门口那是什么玩意?痛快收起来,明天东家派人上门恐怕就会看到。”见唐掌柜抬头,赵福语气有些不客气的开口。话虽未说明,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任谁都听的出这里面的威胁意味。唐掌柜受了赵福好多年的气,胸中郁火早已堆成火山。在这一刻,在对方上门指着自己鼻子吵吵的一刻,他终于忍不了了。爆发了!柜台后桌屉里有一把躺了几个月的菜刀——他早就准备着,却始终未敢动用。一扫之前懒怠模样,唐掌柜眼角余光扫到南风站在那里。给自己撑腰的人尚在,他底气足的很。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抽出菜刀,在赵福逼视目光下,霍地将之剁在木质柜台上。一道寒光,巨大一声‘咣咔!’。伴着唐掌柜暴怒的大喝:“要么你弄死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准备活过百岁!要么滚出去!”“……”赵福欺负唐大财都欺负惯了,毕竟唐老头一身懒骨头,从来没回过一句嘴。却没想今日会有如此的爆发。赵福被吓的一哆嗦,就那剁在桌上的力道,要是砍他脖子上,恐怕要头掉。他嘴唇哆嗦着没说出一句话来,迟滞的呆站,脸色忽而青忽而白。他又气又恼又囧,欺软怕硬的怂劲儿被揭穿,想恼羞成怒,看在菜刀的面子上没敢。狠狠一跺脚,他拂袖而去。装模作样的可笑。“……”唐掌柜望着赵福背影,手攥着菜刀,僵持间已开始有些发麻。终于收回手,悄悄在裤侧擦了擦。他半辈子没跟人红过眼,这是第一次,很是忐忑,此刻才松了口气。“……”唐小强站在门口,盯着唐掌柜目瞪口呆。他真没见过舅舅这么凶的样子,跟不要命了似的,有被吓到。“……”南风目光从赵福背影上抽离,回眸对上唐掌柜,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被赵福这老东西欺负了小半辈子了,积怨很深。”唐掌柜讪讪道,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当了一辈子老实人,在这方面的确没有拿捏分成的能力,经验太少。看出来了……“记得把桌子补好。”南风复又开口。“……”唐掌柜。收起一直捧着的小笔记本,南风起身往外走。一只脚踏出门时,她回头留下一句:“补桌子的花销记账,我给你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