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用便宜的玉制作的,可仔细看细节,其实雕的挺好,见肖无灼没动作,黎墨夕便直接拉起他手,将石虎放在他掌中。肖无灼看了看石虎,忽地道:你没送顾子深?我送他干么?黎墨夕疑惑道,不过里面是有只像龙像鱼又像蛇还是泥鳅的东西,反正长的怪,倒是挺适合他的。肖无灼问道:为何不赠他石虎?俩人站的近,他只需稍稍垂眼便能将少年的脸看清楚。其实他俩身量差不多,黎墨夕只比自己少了约莫两吋,衬着峰上的浅蓝衣袍仍看得出身躯削瘦修长。那是你套到的,若我拿去送给别人,岂不是以你的名义送礼,到时若发生不必要的困扰,也是麻烦。黎墨夕理所当然的回道。肖无灼凝视了他半晌,眼前人平时总笑得没心没肺,仿佛什么都没放在心里,有时却又显得心细、考虑周详。他转开脸,将视线落至空中,低声说道:这处最没有遮蔽,也最清净。黎墨夕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又圆又亮的满月挂在墨色的天空里,格外皎洁,月光点缀着无数星星,整个天空像是画布一般。方才烤肉的地方地势比这低,故景色视野没有这处好,加上弟子们边嬉戏边吃东西,心思都在玩闹上头,皆没有人记得抬头赏一赏中秋的月景。这处小崖上不时有秋风飘送,带出落叶被吹至地面的沙沙声响。黎墨夕蓦地反应过来:所以你才特地走来这里?知道他跟着,所以带他来赏月空?身侧那人没有开口,颀长的身影站的挺直,视线仍盯着远处明月。崖上只有风吹动树林的沙声,半晌后,黎墨夕慢慢散开嘴角弧度。宛如月初的上弦月那般,两端上扬。--隔日一早,膳堂里。裴若城打着呵欠问道:墨夕,你昨晚烤肉时跑去哪啊?黎墨夕喝了口热豆浆后道:去赏月。顾子深一惊:赏月!?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等飘逸脱俗的爱好。昨晚回寝房时,黎墨夕已躺在塌上入睡,所以顾子深也来不及询问他去了何处。黎墨夕讪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只会瞎玩那盘不知少了几颗棋子的象棋。顾子深充满自信的说道:就是少了几颗玩起来才有难度,显得有智慧。穆洵忍不住揶揄道:是显得弱智吧。黎墨夕赞同的望了他一眼,接着好奇问道:你们最后是如何玩黑白棋的?他记得顾子深当时找不到板子。顾子深大力捶胸说道:这我可厉害了,拿石子在地上画棋盘格不就得了。穆洵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还敢说!昨日。顾子深和裴若城蹲在地上,用尖锐的石角画了幅黑白棋的棋盘,两人忙活了半刻钟的时间,虽然格子歪扭,但至少能玩。结果棋还下不到二十颗,便被隔壁打闹嬉戏的弟子一脚踩下,整盘全毁,黑棋还裂了八粒。于是他们便转移阵地,到另一侧去玩。这一次比较顺利,但就在裴若城疑似快要赢的时候,远处的弟子正在互丢皮球玩闹,一球往他们地上的棋盘砸来,又是整盘尽失,一堆棋子应声弹起,弹到顾子深的下巴,让他不禁发出痛喊。两人皆是忿忿,明明就快要定出输赢了!不服彼此的二人看准了一处别人踩不到、距离玩球人群也较远的小空地。这次更为顺利了,在顾子深手持着定胜负的那颗棋,准备下下去之际,潭云仙尊从后头出现,于是裴若城移动位置想让仙尊经过,没想到仙尊行走时,因衣摆较长,拖过地面,顺带卷走了他们整盘棋,只留下他俩和地上歪七扭八的假棋盘在那吹风。不远处,还看得见仙尊衣摆下方,卷了好几颗棋子在里头。待穆洵讲完昨日情况后,黎墨夕简直大笑不止,俊俏的脸面笑的一片薄红。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然后再问道:那你俩怎不回寝室后再决斗一盘呢?房间里肯定不会被人踩到、被球丢到,也不会出现仙尊了吧。顾子深无奈道:棋子都被仙尊卷走了,没剩几颗,怎么玩。裴若城灵机一动,提议道:不然我们去向仙尊要回来。听见他俩这荒唐的对话,黎墨夕又是一阵狂笑,笑声传遍了半个膳堂,其他桌的的子们也纷纷回头观看。一伙人吵吵闹闹的吃完早点后,便出发前去讲堂大殿。进堂之后,黎墨夕见肖无灼站在后方,身影靠着墙面。他下意识的嘴角弯起,朝对方绽开一抹微笑。两人视线刚在空中交汇不过瞬间,黎墨夕便被顾子深大力拽住胳膊,往座位处移动。作者有话要说:第十章 啰!!今天把文案稍加修改啰^^第11章一行人才刚落坐,便听其中两人又在吵昨日那几盘棋的输赢,言谈间争的激烈,看起来随时能出去打一场。穆洵座位便在顾子深前方,他听着二人对话,只觉得满心的哭笑不得。蓦然间顾子深从身后攀住他肩,扒着他说道:沄澜,你说昨晚我跟若城是谁赢?穆洵失笑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们去找仙尊要棋,看仙尊卷走的黑子白子各是几颗。裴若城重重一拍桌面,感觉思绪豁然开朗,说的对!待会儿我就去问。顾子深带着一脸自信,朝着他冷笑三声:瞧你说的,若谁的棋子少,就将灵兽大全整本抄上五遍。十遍! 裴若城不服,将数目直接翻倍。二十遍!顾子深随即往上添加。黎墨夕听着这番幼稚对话,不禁啼笑皆非,感觉两个好友脑子都被门夹了,于是说道:其实应该抄三十遍才对。说的对!顾子深叫道。裴若城不甘示弱:那就三十一遍!前头先尊已覆手走出,站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解课程。底下两人仍吵个没完,每每仙尊低头翻书之际,便又抓紧时间与对上对方杠上。黎墨夕偶尔会加入,随意喊个数字,然后便听着他俩往那数额继续加上,他一手托腮番着书册,有时会转头看望最后一排。只见肖无灼总垂眼望着桌面书籍,似乎读的非常认真。一个时辰后,课堂终于接近尾声。顾子深二人争吵的抄写次数已增至三百七十八遍。两人互相拽着对方,还真的就要往仙尊的方向冲去询问棋子下落,穆洵见状连忙阻止下来,狠狠给了一个白眼。--晚间,练完剑之际,顾子深一回至寝房便立刻趴倒在床上。上午的课程他吵架吵的脑仁疼,外加下午修习剑法,一整天折腾下来,消耗的他精神体力都没了。他捶着腰后,哀叫道:昨日玩了一晚上,今日还要听道练剑,这安排着实太过累人。黎墨夕讪笑道:你腰酸是因为昨日蹲在地上玩棋的关系吧。顾子深懒躺在床上,手脚拉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不管了!若城说今晚要给我惊喜,待会儿用完晚膳我们就过去他那寝玩。他话一落便又瞬间精力充沛,接着一股脑儿的坐起,一副满心期待。白日时,俩人从课前吵到课中,直到被穆洵双双翻上白眼后才静下来,课后又宛若小娃娃般的立即和好,勾肩搭背的只差没唱起歌。裴若城还说了今晚要给顾子深惊喜,让他好好等着。言谈间充满了神秘。--戌时,峰上天色已全暗下,只剩月光映照。肖无灼如往常的在石崖区练剑,一路练至亥时。时辰一到他便收鞘,准备回去梳洗就寝。蓦地,他想到今日上午在学堂听到的对话。当潭云将书册阖起瞬间,众弟子便纷纷露出雀跃的脸色,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学堂,准备前往膳堂吃午膳。大殿的门扉处皆是人群,只有寥寥几人不疾不徐的走在最后方,还一边闲散的聊着天。裴若城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子深,听说明日是你生辰?分明方才还和话中好友争执的激烈,这一转头便立即抛到脑后了。是阿,怎么了?你要送我礼物阿?那多不好意思!顾子深边说边伸手讨礼。裴若城瞪了他一眼,说道:得了吧你,我是想说晚上用完膳,你与墨夕一同来我们寝房,大伙儿一起过子时,这样我们就是今年第一个给你过生辰的人了。黎墨夕讶异道:若城,你挺心细的耶,居然还想到一起过子时。穆洵道:他昨晚上就在寝里滔念,说要制造惊喜,结果就想出这个。裴若城兴匆匆的说:反正你们就说来不来?他早已准备好祝贺生辰的各类段子,可以随时吟上两段!顾子深开心道:去去去!当然去,墨夕你可得一同来阿。好,一定不缺席。黎墨夕含笑回覆。肖无灼盯着石崖区陡直的壁面。少年唇边绽放的弧度还残留在脑里,他忽地拔出落悬,足尖踏地施力,身子一跃而上。天色全暗的空地上,只有一抹人影不断跃起落下,仍在快速舞剑。直到远处传来三声钟响才缓缓停下,将剑收鞘,准备回至落院。在接近小桥时,肖无灼便见到一抹浅色影儿坐在桥边栏杆上,身形有些摇晃,似乎随时准备往后栽倒,跌进偌大的荷花塘。在风啸吹过之际,那人发丝扬起,在肩头处凌乱飞舞,身子一倾,貌似就要往后摔下。肖无灼眼明手快,靠近后便撑住对方后腰,将人捞起坐好。肖焕。黎墨夕抬眼,看清来人后下意识叫了声,接着又道:今日你比较晚回是吗?他感觉自己比平常在这儿多坐了好一阵子,脑袋有些迷糊,方才好像连入寝的钟声都响了。肖无灼微愣道:你今日不是去参加顾子深生辰?黎墨夕脑袋被酒精弄得迷茫,没有注意到为何对方知道过生辰一事,说道:是阿今日子深生辰说要庆祝。感觉到少年的不对劲,肖无灼微微蹙眉道:黎霜,你喝酒了?黎墨夕意识已呈现迷茫,说道:嗯若城弄来的硬要大家喝。裴若城不知从何处找来好几壶酒,兴许是灶房拿的,那陶壶打开时便一阵浓厚的酒气扑上来,熏的他随即呛上一口。而他从没喝过酒,哪知自己酒量如此之差。话才刚落,黎墨夕身体微晃,似乎又要往后栽下。肖无灼干脆将对方一手拉到自己肩膀上搭好,然后另一手撑在黎墨夕肩上,扶着少年起身,掌中仍是握着落悬。要去哪?黎墨夕不解。回去,休息。肖无灼蹙眉说道。两人缓缓的步下桥面,黎墨夕虽意识无法集中,但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于是便小声问道:你生气了?对方并未答话,可周身空气都写满着不开心,可他此时脑袋里充满浑沌,只能断断续续道:你别、别生气下次不会喝了黎墨夕尽量挺直身躯,想在身侧那人的搀扶下走出直线,可酒醉的人脚步虚缓,实际步伐压根如蛇行般的扭曲。肖无灼只能不停将对方准备往地上跌去的身子架好,而秋季的衣饰还未换至最厚,他扶着人,隔着衣袍皆能感觉出黎墨夕削瘦的筋骨线条。小桥到落院,这段不长的距离,二人便走了近半刻钟。进院之后。他随即将对方扶至塌上躺倒。由于姿势由站变躺,弄出的动静较大,黎墨夕倒下之后,眼睛便完全睁开了。他像是想到什么般,忽地开口道:肖焕,其实你挺适合养只麒麟的很配你的剑才讲到一半,他即打了个小嗝,一冲而上的酒气让黎墨夕充满不适感,说话也一直无法成句,又反反复复的想将话说全:而且我一直想试试坐在麒麟身上肖无灼见他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眉宇间的拢起便一直未消,只说道:神兽不是坐骑。你养的我坐坐别人不会知道少年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吸吐间变的平稳,眼睫也不再颤动。肖无灼见人终于睡下,便拉起棉被帮他盖上,而后起身至屋外打水,将对方因酒后泛红的脸颊到颈部全擦拭一遍。由黎墨夕的姿态看的出正陷入熟睡,平日里因少年表情时常带着笑,总被其他同窗形容是俊中带俏,现在安安静静的躺着,倒显得俊秀乖巧。肖无灼垂眼凝视着对方脸庞,过了半晌后才又步至室外,打回几盆冷水,径自在屋内侧室擦净梳洗。待他换完衣服,准备走去床侧的长椅躺下,却蓦然听见黎墨夕小声的唤着要水喝。于是肖无灼便倒了杯过去,一手还至黎墨夕颈后,将人微撑起,一手喂水。就这样慢慢喂进一整杯,床上少年才又安稳睡去。他拉起方才被踢至床侧的被子,再度替人盖上,确认一切皆安稳之后,才回躺椅处。落院中,窗角微掩,微凉的秋风伴着淡淡荷香吹进,房里俩人皆是沉沉睡去。--隔日一早卯时。膳堂内,顾子深扶着太阳穴哀叫:哎哟,头好疼阿。我也是那酒的后劲还真强裴若城附和道,手也同样按在太阳穴上。一旁穆洵无奈的说:就跟你们说别喝那么多。昨日大伙儿在四号寝房过生辰,裴若城拿着从灶房那儿摸来两壶酒,说让大家一定得喝,本来还要拉上五寝的两人,可陆玖岚向来早睡,高渊便也留在寝中没一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