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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滚得人有些糊涂,当奉先生走到他身旁,只看到猫尾巴从根到尾尖也懵得瘫在泥土上。奉先生当看不见似的,从温故知身边走过,温故知回过神,伸脚勾住了对自己视而不见的老男人。他看老男人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没有啃一嘴泥,有些可惜地咂嘴,老男人看过来,他当什么都没发生,将罪过都怪在了尾巴上,拍拍手称赞道:“奉先生真厉害。如果是我肯定要吃一嘴的泥巴,多难看。”他自己心里颇可惜奉先生,温故知没让表情太过,怕奉先生又不让他进门,上次虽然意料不到,却靠着猫尾巴哄好了生气的老男人,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靠招惹狐狸然后爬进来。他理好篮子,走在奉先生身后,到了早上就没有夜车了,回去的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沾了泥土黑乎乎的,导致两个人被过路的阿鸣叽叽喳喳嘲笑。而城里仍然和满风的垂桑柳争斗,垂桑柳的白絮挤满在了伞上,身上也都黏上,排队的人等着吸尘器吸走身上多余的白絮,排队的其间以天气开头,每个人身上黏的白絮造型各异,有画胡子的、头顶甜甜圈的、变围脖当贵妇的。清扫一次就要五枚玉兔币,比去年还涨价了。许多人明明家里也有家用的吸尘器,忍一忍到家去还不花钱,但是越是这样的天气就越让人有出门的欲望,不管是说话还是参观,铆足了劲。重要的是,尽管白絮烦人,但它的出现预示着有一段时日将不会下东西,和白絮的斗争太繁忙了,白絮抢着占领上空,也就没什么余力显示城里人的奇怪的梦。而白絮与阳时刻,太阳尽量低调了些,甚至泛着糖果的甜气。温故知提着篮子拉着奉先生也要排队,排队前,他给自己和奉先生买了一根玉兔筒。是玉兔台每年推出的限量奶棍,蔑视的玉兔是玉兔台的台标。一半白一半黑可以分成两半,温故知留给自己是黑玉兔,给了奉先生白玉兔。轮到他们,温故知清理掉的是额外屁股上像兔尾巴的一小团,而奉先生的造型是最无趣的,只是肩部有些堆积。清理完毕,奉先生已经吃完了白玉兔,温故知还在嗦黑玉兔的耳朵,含在嘴里一动不动,舌头也懒得动弹将奶棍的味带到喉咙,就贴着像在降温,一直到奉先生家也才将黑玉兔的耳朵嗦得化了些,圆圆润润。保姆被两人身上脸上的泥巴吓了一跳,相处时间一长,作为奉先生的长辈,她有这个年龄好说上一句,恨不得把两个人好好在搓衣板上搓一搓泡一泡。尤其是温故知,她说还吃嘞!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奉先生她不好直接说,只抱怨了一句就让人赶紧洗洗。温故知一见奉先生要上楼,连忙说我也要一块洗,保姆说洗什么洗?就该把你泡井里。奉先生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哼笑。温故知撇嘴:“那我不上去了。”老男人又不欢迎他。温故知提着篮子跑出了月桃院,他也没回去洗,咬掉一半的黑玉兔,在牙口里使劲咬。他带了花回来,和颜阿婆一起处理掉,摘瓣的时候,红花纤薄,温故知在阳光底下看,花脉深处藏起的红就借助光投到他的右眼上。浸泡过后他和阿婆会将花瓣捣碎,让花脉因为外力破裂,红色酸甜的汁液滴到桶里,花液染色性强,将温故知的甲床染成微暗的栗红,暂时是洗不掉,只能慢慢褪。阿婆是习惯了,年年月月,接过上一代的“颜”,早到温妈妈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温故知闻闻指甲上的甜味,说还好没让我姐姐发现山里还有红的,她霸道,不然花就变成她的了。一直到薄夜,剩下最后一丛,温故知找了个花盆栽在了土里,这盆他打算送给瓢先生。他向阿婆告别,要去找蓝猫它们,阿婆挥着手说路上小心。白絮黏在天上,像水里的白色牛乳扩散,慢慢移动,变细,变成丝缕。温故知撑着伞抬头望月亮,月亮变得巨大、透明,泛起毛边,看上去像一颗正在化水的雪球。乌篷船上的船夫问他上次跟你一起来的先生呢?温故知说他在家休息,下次我会跟他再坐一次。路过情人荷,没有梅红香和夕子,正安安静静垂着伞盖沉在水底。刚上岸,已经有蓝猫们提着灯笼,或者四足咬着灯笼为温故知引路,蓝猫们的神情严肃,尾巴低垂,像是感应到蓝猫们的低落,温故知的尾巴尖蹭地,也高兴不起来。温故知并没有见到瓢先生,而是安静地待在偏室。温故知起身,打开月洞,外面是黑沉翻滚的云海,月亮就在他脸颊边,温故知探出身,趴在窗上,他看不到云雾底下任何,光、声音、或者味道。来见他的是年轻的蓝猫,温故知知道这是会继承瓢先生位置的继承猫,只有继承了这个位置的蓝猫会说话。上次来它还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年轻的蓝猫说话一板一眼,像人类家里古板严肃地继承人。温故知说:“虽然上次因为我的原因,没有答应瓢先生的要求,不过在帮颜阿婆找花的时候,想把这花带给瓢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蓝猫看着温故知递过来的花盆,花盆中立马就活了的花向蓝猫扬起了花瓣。年轻的蓝猫说谢谢,你费心。但他告诉温故知瓢先生已经不需要了。“它怎么了?”“瓢先生已经过世了。”年轻的蓝猫说到这耳朵垂了下来,尽管它仍然一板一眼,没什么起伏,温故知注意到它的尾巴包住了脚。“在你离开后,瓢先生明白似乎这一辈子都找不到那名人类女性想要找的花了。我们蓝猫在成年前会去到人类的世界历练,去找一个可以共度时光的人类。一直到现在,有无数的蓝猫选中人类,和他们生活,似乎是因为人类有饱满的情绪,我们需要学习,然后成年后缅怀忘记,回到这里。死后,我们会将尸体重新送回人类的身边,那时人类也早就去世,我们的生命比之他们要长得多。就像你,在你去世后,我可能还是这个样子。”年轻的蓝猫停了一会,后来感觉到温故知揉了揉它的头,它神色有些尴尬,轻轻拨开了手。温故知看着蓝猫,蓝猫继续说那些和人类在一起的记忆最终目的是教会蓝猫们这些情绪,但是就像传说练道的仙人,蓝猫们在明白感情这回事后,回到这里为这里效力繁衍。“我们需要学习感情,感情让我们繁荣昌盛。但是我们必须忘记和人类在一起日子。”“瓢先生却越来越想念那名女性,对待那朵花也越来越执念,最后找到了黄粱。”“但是瓢先生不是反悔了?它停止了约定,并且说这是件危险错误的事。”年轻的蓝猫摇头,声音冷硬:“不,瓢先生仍旧不死心,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和愚蠢。你拒绝了它,而黄粱又卷土重来,对待破坏约定的对象,它就像要纠缠到死一样,瓢先生没有抵挡黄粱的引诱,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仅仅是皮毛,已经无法满足黄粱。瓢先生没有坚定意志,交出了命。”手指头像被针扎了一下,温故知仔细看手指,只是听到这段话后发紧后错觉。“那么……”温故知润了润干燥的嘴,“瓢先生得到了花了没?”蓝猫绷紧着脸,不愿意回答,但是温故知猜得到,瓢先生最后还是得到了花。不是温故知带来的兴许是的花。蓝猫说我们将花烧了。正是因为瓢先生忘不了,才会做了不应该做的事,瓢先生想如果在它死后回到那名女性的身边,它应该带什么去见她,想到这也就只有那名女性心心念念没找到的花。温故知在心里猜测瓢先生的想法,也许是它老去生命将近,也有了继承猫,那么与黄粱做交易似乎也不算是件坏事,或者说目前为止,瓢先生已经感到了满足,在老年能做这样一件看上去危险的事,得到梦想不到的东西,好像要拿什么换,会有什么变化也不在意了。而蓝猫们无法理解瓢先生。最后温故知只是留下这盆花,他停止了对于瓢先生的猜测以及在当时突然心慌的不踏实。他从没见过黄粱,只在借回来的走书郎的书里看过,但是看的时候却想真的有这样的事吗?它是什么样的?温故知潜意识中偏向于信,所以对瓢先生的事,他按回忆对应在记载里的字眼中。如果有一天梦里的、心里的、一直说的无价的东西能够得到,黄粱就是为了这样东西存在的。来自某处的批语,用了红头小字。温故知撑伞冒着小雨在夜里赶回家,他梦到奉先生,心里面颇有些舍不得似的,要跟他再待一会,再待久一点。他牵着奉先生的手,一起走在街上,是从他家走回自己家,走着走着,温故知低头,他发觉奉先生脚边的阴影越来越大,环抱着腿,他一直看着,有什么时间到了的预感,也有为什么的自问。温故知还抓紧了奉先生手,不管怎么抓,怎么大力,奉先生都没有喊疼。外面打雷了,温故知醒过来,裹着被子,打雷说明瓢先生的死讯已经发布出去了。年轻的蓝猫邀请了温故知和奉先生参加瓢先生的葬礼,温故知送的花将和瓢先生一起启程,蓝猫会将瓢先生送回那名女性身旁。温故知瞥见一眼,瓢先生仍旧保持了没有皮毛的状态,像疲劳地睡去。雷不断地响,雨也在下。四只蓝猫承担了重任,将护送它回到那名女性身边。这时年轻的蓝猫走到温故知的脚边,他说要送给温故知一样东西,温故知蹲下来接过,惊讶道:“你要送我你们的纳吉丸吗?”它点头,温故知说我并没有做什么要你们报答的事。“你不是问过那花有没有出现吗?”年轻的蓝猫开口,“它的确得到了,我们将花烧了,但你的花就是他想要的花,所以你还是找到了。”只是晚了一步,瓢先生也急了一步。但对于蓝猫来说,温故知并没有晚,时间让花在这时候出现,只是瓢先生的问题,它不愿意等,也不愿意想明白轻重。温故知微微睁大眼,他听蓝猫说那名女性十年前就寿终正寝了,瓢先生会葬在她的身边。蓝猫问那朵花真的是这样重要吗?在那名女性心里,是惊喜发现喜爱过的猫重新回来还是一朵花找到了开心?温故知收起纳吉丸和奉先生一起回去,他一直在想,觉得也许花并不重要,也许瓢先生做错了。温故知深吸一口气,靠在了奉先生肩上,又抓住奉先生手,说自己手冷。奉先生没有推开他,他又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奉先生也由他去。温故知松开,说您怎么变这么好了。一时有些以前的事想起来,感官也变得不大容易分辨清。奉先生瞥他一眼,温故知绷着脸突然叹口气,说喜欢您。奉先生突然冷笑一声,说:“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敷衍得都听不下去了。”温故知说:“是真的,我早说了,一直喜欢您和讨厌您不冲突。”他攀上奉先生的手臂,准备亲在奉先生唇上,但奉先生微微避开了,温故知只亲在脸颊上。温故知也不馁,也不在意,他又嘬了一口喉结,看得很准,说:“我要是敷衍,干吗浪费那么多时间,保姆也说了,我可是宁愿待在阳台一天都不出门的人啊。”他说完,奉先生转过脸,温故知笑了,闭上眼睛说您要不生气了,那就亲一口?还没等奉先生反应,他自己碰上去,奉先生咬了一口,两个人没坐稳,撞到一起滚下来,船夫问怎么了,温故知说没事。奉先生好像是没在生气了,温故知舔舔又破皮的嘴,显得很满足一样。第20章蓝猫带来的夏雷,闷声打了三天,与此同时随着雷声由远及近,像极了巨人跨越时的动静。敲着密切鼓点的雨下了三天,膨胀的气势想要把这里一切都冲走、冲化了。温故知裹着被子,在他的视线看来,窗户在变形扭曲,他坐在地板上抽烟,细细长长的,冒着清酸味的烟被他慢慢吃进去,他见窗外无论是湿润雨雾还是簌簌摇动的树花,都像被褪了色,冲垮了形状,山林和水渠本来的苍绿只剩下足够的松墨形成代表各自形态的墨块,大大小小、浓浓淡淡,流出界线,不断过渡、擦染。他打开窗,将手伸到外面,带着白火的烟灰烧到一半掉落至楼下的雨坑,随后被摁灭在瓷缸里,温故知又咬住一根,没有点,他必须要有些东西满足口欲,满足这个癖好。他心里有些空,也没预备找谁,含完了一根,温故知关上窗,他发现自己左手臂已经完全打湿,这些雨啊,沉重得反倒叫人不知说什么好。温故知甩手打小雨珠被甩落到地上的纸,四面摊着,掉在墨上,就糊了,被摸掉了边界,掉在白纸处,像油滴。最后一天晚上,在温故知厌烦了在家中上下两层的游荡后,他翻箱倒柜,找到那天被他带回来的纳吉丸,红色的像樱桃的丸药被放在锦盒中。几乎没人见过纳吉丸,也不知道纳吉丸代表什么,但是每个人都见过在书籍记载中的关于蓝猫宝藏的条目。经过许多年,针对蓝猫宝藏是什么,研究人员不但没有统一,相反不断地研究,不断地提出,各种假说犹如细胞分裂,雨后春笋般常年累月的,已经找不到一个头了。谁也不清楚线头在哪,就一个劲地在研究,在出论著,每年玉兔台都会留下这样一个黄金时间段,听他们在电视中阐述争论。一说蓝猫宝藏是蓝猫的珍贵的圣物;但更多的偏向于宝藏并非某种实体,而是一种情感物质,宽泛的说是获得幸福的办法。书籍记载的,最繁昌的年代,也是幸福体验最优化的年代,发黄虫蛀还发霉的古籍,就成了一项铁证,纳吉丸只是其中记载最多的。它也许是一种载体,使人产生平静的心情,调高心灵能力的药,研究一直致力于开发它,并且深信,如果能成功,也许就能有效避免患上冬天的蒲公英症。病毒正像蒲公英,离开母株,传播到各处。温故知患上过一次,人类群体的范病使他度过了极其煎熬的冬季,只能躺在床上幻想窗外有片叶子,只要一动就有什么炸开来,变得什么都不能理解,什么都不懂,它更能让人像蒲公英四张的形状,贪心,像占领每一个角落,去要别人能给自己的一切。温故知的思绪像一艘纸船,在半空中努力掰直迎风帆,像目的地行驶,但是他发现被乌云骤雨阻挡的去处有两个终点。最响的,也是最亮的一道闪电和雷声,它将夏天完全带过来,将浓艳的绿色和冷淡的蓝色泼到在整个上空。他最后收起了纳吉丸,放在柜子最深的一处,掩埋在衣服底下,永远用不到,不知道会不会过期。云雷散去,雨歇了,猛然上升的热温蒸走了饱足的水汽,又变成一个个透明的膜,反包住每一个抖擞的凉爽因子。夏天来了,蓝猫的雷也带走了温故知的尾巴。温故知不习惯地往后抓了抓,在他将裤子开了个洞后,尾巴又如愿消失了,他觉得应该出门重新买裤子去。夏天来了的同一时刻,温尔新给他打了电话,她说她看见了蓝猫。很多人不解半空里那道蓝光是什么,不过是蓝色的萤火,它们托着四只蓝猫和瓢先生的灵魂。人们对此景惊呼,要拍下来,但是温尔新知道,她问是不是换代了。温故知说是,只说瓢先生是寿终正寝,他隐瞒下黄粱与瓢先生,并不想让温尔新知道。“只是岁数到了,瓢先生终于可以回到它陪伴的人类身边了。”温故知停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在窗上停了一只萤火,温故知打开窗让它进来,它飞进来小小地绕了一圈,又从窗户飞了出去,不知为何,温故知在心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失去皮毛的瓢先生站在他的面前,一晃眼又消失不见了。他眯着眼,太阳毒辣,打起精神问温尔新最近在干什么。“妈妈的日记本你什么时候还回来?”温尔新说日记本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只是还做着原来的事,你问一个烟酒之徒做什么,太没水平了。”她甚至没打算告诉温故知自己的计划。这通通话很短,双方都隐去了一件事的细节和真相。温故知将注意力移到自己的伞,夏天来了,他需要更换一个伞顶。像是要回应这盛阳烈日,早有人换了伞顶,换了盆栽的,罩了养乐多牛奶瓶的,或许是为了抗议这样的夏天,有人特别定制了不会化的雪人。温故知要将旧的阿鸣换下,换上新的,伞匠问他你要换什么新的,他还说你伞上的字颜色也淡了,帮你上个色吧。他极力推销自己的手艺,温故知挑来挑去,比来比去,最后只挑中了翘着屁股的阿鸣,它洋洋得意,抖擞精神,表现漂亮的羽毛,温故知觉得很合意,这只洋洋得意的阿鸣被安装在伞顶,旧的阿鸣则被包在手帕里,温故知预备回家时走一趟,送给奉先生。伞匠重新给他的伞上色,温故知让人把字描得再深一点。他坐在伞匠身边,盯着街道,在这条长达百米的街,多是往来人,来的人无论谁都叫仙客,在人群里,温故知看到一个孩子,扎着辫子,她已经在仙客附近徘徊了好久,她重重复复地跑,跟人说话,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对方,对方也会将手里的给她。温故知看出来,这个小孩在和人交换东西,并且乐此不疲,小孩抬头,盯着温故知,她笑起来缺了颗门牙。书铺小老板也来换伞顶,他遇见温故知就开嗓说话,说自己写的最近的大作,说最近来了自己家的破产的男人,他比温故知表现得还要烦恼。“你在看什么?”他顺着温故知的目光,看到那个孩子,“你在看她呀!”“你认识?”“刚搬来的,可怜哦,只有一个姐姐,姐姐还经常不在,住在我那附近,常常过来借书,也是没了父母,据说都死了。”他说完捂住嘴,看向温故知,温故知瞥他一眼,不怎么在意:“没爸没妈的孩子又不差我一个。”书铺小老板很懊恼,揉了揉自己的小肥脸,那个孩子过来了,她要和书铺小老板换东西。“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啊。”他抓抓口袋,小女孩手里有一只亮晶晶的蝴蝶发卡。“你有什么东西能换我这只发卡?”小女孩声音有些尖利,让温故知侧目看了几眼,她长了雀斑,头发营养不良般像枯草,同时她张大着嘴,重复话,让缺掉的门牙更明显,她看上去固执,让人不好招架。书铺小老板口袋掏空了,就掏出颗糖,尴尬地说这个可以吗?小女孩摇头,以高频率的尖利声音说不行,这个换不到我的发卡。他没辙了,向温故知求助,这个女孩就专注地盯着温故知,温故知摊手,只找到黄色的手帕。“你要吗?”他问。小女孩显然不满意,温故知就说那我没有了,你去找别人吧。与此同时,他的伞好了,预备去找奉先生,但小女孩坐在地上,她有好多东西,再找一样可以和手帕换的,从她口袋中掏出许多稀奇古怪,甚至残缺老旧的玩具零件,棒棒糖,彩色纸头。她摆出来和温故知说她从一张玻璃糖纸算起,糖纸换糖,糖换了弹珠,弹珠换了没办法掏出弹珠的汽水,汽水给了路边人解渴,就换了一包饼干,饼干拯救了不吃午饭的饥饿者,看见她的头发这么乱,发卡可以给她别凌乱的刘海。温故知盯着小女孩的头顶,营养不良的黄发像蜜色的糖丝。他有种奇怪的,很难得出现的同病相怜,尽管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并不需要什么同情,反倒是自娱自乐得挺开心的模样。不过温故知还是蹲下身,随便挑了一样,叠的一只飞鸟,皱巴巴的,他说就这个吧,我把手帕给你。小女孩一言不发,后来还一直看着温故知。保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温故知有什么不一样,“谢天谢地,你尾巴终于没了。”她拉着温故知转了一圈,确定尾巴是真的没了。温故知原地转了一圈,问奉先生呢?保姆说在楼上书房。温故知没了尾巴,却还像猫儿,步子很轻,他从门口探出头,奉先生抬头,温故知比出两根手指,悬空做了个朝奉先生走过去的动作。奉先生说进来吧。温故知从门缝挤进来,站在他面前。奉先生低头看书,书上落下温故知大半的影子,他随意翻了一页,影子也落到下一页,就像跟定了一样,奉先生盯着影子看了几秒,敲敲书不算太冷淡地主动问:“不说话?”“等您看我啊。”奉先生合下书,抬头挑眉,指令很简单。温故知张嘴就来,说您好看。“马屁精。”奉先生侧头,温故知笑笑矮下身,在奉先生耳边说我发自内心的。他卷了一把奉先生的头发。他夸了一把,但是奉先生不领情,抬手让温故知离自己远一些,“尾巴没了?”“没了。”奉先生评价可惜。如果温故知说会有机会,就明摆着是调情,说多了就油滑了,温故知不愿意,也懒得说,想老男人在他之前听过多少好话,好话一句就够,老男人也不是缺夸。他从口袋掏出换下来的阿鸣,说:“我这个送您。”他要奉先生双手摊开,然后将阿鸣放到手心上,他也没说你要好好爱惜,也没强调是自己送的。虽然没说,但奉先生知道温故知默认自己会将东西好好存放,并且一定想是放在床头这样亲密的位置。他不是很满意温故知这样的胸有成竹,他喜欢人说出来,奉先生直接问他如果我扔了或者送给别人?温故知抬膝压在奉先生推测,他掐着奉先生,“有两种情况。我先解答给您第一种,如果您扔了,我也会扔掉您,虽然是一件很遗憾的事,花费在您身上的时间因此都白费了,不过我会觉得扔掉您或许更值得一些。”“第二种呢?”奉先生眯了眯眼,往后仰,说我很满意你的第一种。“我会到你送的那个人家里把东西砸了,另外我建议您最好不要送给温心。”奉先生侧头,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他问温故知你要喝吗?同时卸了温故知在自己脖颈上的力。温故知疼得缩回手,奉先生好像很纵容问他喝不喝水,不觉得温故知冒犯,但暗地里使了力,让小孩手腕疼了一阵。温故知甩着手,朝奉先生翻了个白眼,说不喝。奉先生耸肩说还不知道下次你什么时候喝到。“您喝得也不是琼浆玉露。”奉先生笑着,说走吧,拍拍温故知的腰,说送你。但结果只送到月桃院门口,说你也大了,该自己回去了。温故知一手拉住他领带,将人往自己这边带,说气大伤身,又轻轻将奉先生推远了些,算作回敬。奉先生什么话也不说,略整了整领带,“开心?开心完了就乖乖回去吧。”第21章城里有一对夫妻吵架,因此造成了龙王出游遮天大雾的情形。很久以前,大人们给孩子讲的神话里面,就说到好斗的龙王和一点就炸的龙女,龙王和龙女是一对夫妻,虽然性子看上去怪可怖的,但吵归吵,却从没有要吵散的迹象。每回吵架,好斗的龙王都吵不过牙尖嘴利的龙女,所以吵败了后的龙王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只能一条龙的生闷气,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它一离家出走,人就苦不堪言,一连好几天湿润沉重的雾,都是龙王不甘心、好面子、又觉得委屈的负面情感。人在这时候出门极为容易迷路,不是撞墙就是跌倒,偶然几个运气好,还能被狐狸提着的灯引回家,别的人只好继续迷了路继续乱转,此起彼伏间都是你说我踩了脚,反驳说那你还撞了我的头呢!被剥夺了出门乐趣的人们怨声四起,一起到龙女面前告状,还投了许多吃的,各式各样的花、草样的糕点,口中念念有词说:“龙女哇龙女哇——快将您相公领回家,别让它出来哭了,都要被它哭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如此几次龙女终于被说动,将惹麻烦不省心的龙王揍了回家,两条龙先是打了一架,冲散了搅碎了许多云,尾巴碰撞就出打雷声,互相吼就出狂卷风,可让人够呛,最后龙王落败,龙女叼着它尾巴回了家。龙王和龙女怎么打架,书上记载了好几个版本,走书郎将其汇集成一册,这册书的复刻本在研究所里是个奇葩,仔细通读研究完毕,研究员都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它们感情真好。以后这类谈恋爱不助于人情绪稳定的书就不要再拿来解读了。所以龙王和龙女的传说在城里传播得更广泛。父母要绞尽脑汁,运用他们的脑袋瓜子如何学得更像孩童,去想这场架是怎么打的,父母不同的版本流传得比书中记载的版本更流行,小孩更喜欢,后来市面上又出版了这样一套父母说龙王龙女的合集故事。雾刚起来,还能听到这对夫妻在梦中吵架的前奏,天上的云层渐渐凶猛翻滚,温故知就在巷子附近捡到了小女孩。小女孩拽着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瞪着眼前冒出来的雾,她缩在墙角跟,只有那块地方还没被雾占了,可惜湿气大,她就像被打湿毛的四足兽,警惕而害怕地盯着这片大约拦路虎存在的雾。温故知从她身边走过,他匆忙从外面赶回来,就是要趁着还没完全起来,吵架引起的雾是没完没了的,后面还不知道会被这对夫妻吵成什么样子。他准备这几天只在家里,去完成被委托的画。温故知往前走几步,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好像是才搬过来,他转头,女孩子果然瞪着眼睛看他,他一回头,小女孩就站起身,拿着她交换游戏来的宝贝跟上了温故知。他微微垂下眼,沉闷的湿雾让人身上有种起不来的憋溺,他告诉女孩我可以借你电话,你打给家人,现在赶过来你们还不会迷路。小女孩摇头,她的声音尖尖的,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爸爸妈妈死了,姐姐出去工作了。”温故知脸绷得紧紧的,小女孩超过他往前走几步,然后回头说:“我跟你走,我到你家。”温故知说不行。小女孩过来抓住温故知垂下的手,温故知一愣,小孩子手冷,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暂时把这身世有些相像的小孩带回家。如果人丢了,就像温故知小时候也有丢过一次,所以他体恤了一下那位出门工作的姐姐。温故知几乎没什么机会和这岁数的孩子相处,回了家他就有些后悔,也许他应该把人送到附近什么可以有人照顾的地方。但这个小女孩几乎没有给温故知反悔的机会,异常信任他,好像有了温故知就什么都解决了。在温故知思考该把人放在楼下还是楼上的时候,小女孩自己找了安稳地,看向了温故知,她的眼睛圆、黑,一头枯草的头发,头发上还别着上次看到的发卡,但是已经快掉下来,温故知说不出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觉,以至于他笃定地认为所有的小孩差不多都像这个孩子一样。温故知见她选了一楼,也就没再说一些关怀客气话,他对小孩没有应该装上的敏感天线,这时哪怕是招待最差劲的人也晓得小孩喜欢喝饮料,但温故知却准备了白开水,他想了一会,对小孩说你自己玩吧,除了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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