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贝壳np李慈作为太子替身,替太子被酱酱酿酿的故事。太子也是攻。第1章宫门由整块的汉白玉石阶铺就,切面磨得光滑,荧着淬彩似的光。那人细溜溜的长身子就磕在阶上,肤色瓷白,颈侧沁红。几枚极小的牙印子,花一样地咬住他的皮肉。汗趴下去,痒,但连指头也不敢动。刹利国王子被他一刀扎在大腿根上,人到现在还没醒。有碍邦交,他有罪。小国寡民,国力羸弱,就是他的罪。不,也不应该是他的,应该是太子李孚的。可他现在,就是李孚。小太监招手叫他进去,他起身的时候被衣摆绊了一下,祥云纹重重叠叠看得他眼花,把沾尘的地方拍了拍,周围无处不在的凝视忽然顿住了。有失身份。露馅了。李慈抿住唇。他的唇色偏淡,是一种暧昧的嫩红色,受到压迫之处极速充血,颜色变深变浓,透着情色的隐喻。攥着拳慢慢朝前走,门口的小太监递给他一条帕子。不是给他的,他抬高了腿,迈过门槛。尤里兹王子醒了,腿上盖着毯子,盯着他看。赤辣的、势在必得的目光。“刹利国有兵,他想要什么就给他。”“有所取必有所予,怕的却是他不要呢。”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退,眼睁睁见着他们太子低贱至极地俯下身去,把帕子伸进毯子里。“要擦哪里,现在知道了吗?”李慈垂眼,睫毛边积了一滴汗。离他最近的小太监发现他在微微发抖,姣好的眉目低垂下去,淡红的唇线也藏进阴影里。可惜是什么都藏不住的。下巴被捏着抬起来,“摸对了,重一点。”喉结艰难滚动,很想丢开手去。手心里摸着的是一条滚烫的、噩梦一样的事物。“尤里兹…”李慈的声音圆润清亮,仅仅因为一开口嘴角就被拉到一边而变调扭曲。他的一切原本都是好的,只是他们要把他弄坏。“昨晚这么喊的话,我一定会对你温柔一点…”带着茧疤的拇指擦过他脖子上的伤,平静里又带着一丝忿恨,把凝了的血痂拨来拨去。南国人的身体,瘦,又弱,保护不好自己国土上所有美丽的东西。他用食指在牙印上画圈,教导着对方也在毯子下画圈。“像你平时那样就可以了,怎么,一点也不会吗?”李慈的眼睛大,形状却偏短圆,手在毯子下发抖,面上就带出惊愕。“要快。”尤里兹揉着他的耳垂。李慈跪不住,扶着对方的膝盖,想站起来,眼睛被尤里兹盯着,额头沁出一粒一粒的汗珠。“好了。”尤里兹忽然喊停。李慈忙不迭地抽出手,掌心黏湿一片。想吐。毯子盖住了李慈的头,小太监别过脸去。皇城离暮钟山不远,听得见山上传下的层层晚钟,也看得见天际烧红。李慈垂着手,在空阔无垠的大殿前阶慢慢地走。嘴里有股涩味。他叫他,吞下去。一点一点的哭声湮灭,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向了另外一边。李慈停下来,回头看向跟着自己的小太监。“你来,是因为…那位叫我过去?”小太监点头。“不能等我沐浴更衣以后吗?”对方摇头。是个哑巴小太监。第2章东宫之外另有一处别院,掩藏在碧绿的琉璃瓦与树荫之下。南国佛教盛行,晚钟过后,便偶有稀疏的木鱼声响起。一位净脸的高瘦青年捏着手里的佛珠串,望着天边的残云默念经文。院子里很静,木鱼在旁人的手里敲击,耳边除了脆响,便是风声。等了许久,斜阳晚照,才有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李慈来了。下午跪太久,脚步虚浮,抬眼望见眼前的人,立即把头低下去,嘴里怯怯道:“同空大师。”同空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个佛礼,面上是一如往常的不嗔不怒。年岁不大,垂眼时,眉梢却带着一种宁静的慈悲。他不喊他的名字,出家人不打诳语。那种慈悲像一根纤细的长针,细细密密地扎进李慈的眉心。他少时在济灵寺学佛,同空算得上他半个师兄。他进宫后问过同空一些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先渡人,而后渡己,未尝不可”。这样的慈悲令他恐惧。愤怒掩藏在恐惧之下,而佛理与佛法,这世上最广大的慈悲的边界,也要他把愤怒扭曲。所以他怕同空这张脸,既怕又恨。与同空错身而过,把手搭在门框上,一片落叶被风卷到他的指尖上,拂落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木鱼声依旧,佛珠串却微不可闻地停顿了一刹。李孚坐在堂屋正中闭目养神。开门声惊扰了敲木鱼的人。居然是一个小太监在敲。不伦不类。“敲啊,别停。”等到李慈走近,他才睁开眼睛。两人照面,三分神似,三分形似,合在一起便是六七分同胞兄弟一样的长相。李慈的肤色太白,白得带上了媚气,李孚身上没有他那种暧昧的神色,便端庄尊贵了许多。“太子殿下。”李慈留意到对方今天脸上带着些不愉,撑着酸胀的腿双膝跪地,触到地面时,几乎控制不住地面目扭曲。很丑。和李孚一比起来,他总是很丑。“怎么跪得这么难受?那个刹利王子难为你了?”“回殿下,是…是膝盖上的旧伤犯了,不碍事的。”“哦,这样…如此,就别这么跪着了。”李孚笑了一声,锐利的清明匿在双眸深处,道:“福双,没听见吗,拿一个垫子来给他垫上。”木鱼声响到深夜。“还跪得住吗?”李慈咬着牙,浑身禁不住地发颤,不敢说话,怕一开口,气就散了,撑不下去,会惹得李孚不高兴。额角的碎发被汗打湿,又被一根手指拨到一旁。“你今天出了好多汗,头发也乱了,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了吗?”嘘寒问暖的语调伴随着木鱼声的催逼显得凌厉而偏激。下巴被捏住,屋内开始掌灯,李慈整个人被包裹在一片阴影中,觉得自己大概坚持不了多久。“我要你一件一件地说给我听。”“他们已经走了。”“他们”是同空和一切出现在光明里,守卫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光明里的,自然也还有黑暗里的。只是为了削弱替身的遭遇对李孚的影响,所有人都对他守口如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要你把那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全都说给我听!”李慈坚持不开口,太子便上来扯他的衣服,来之前加了一件中领外衫,勉强遮住脖子上的痕迹,如此一来,就什么都藏不住了。二人起了争执,剩下的几个小太监有些晃神。木鱼也停了,围上来劝阻。一枚结痂的暗红牙印落在李孚眼里,激得他撒了手,朝太监们怒吼,“滚!都给我滚出去!”宦官们沉默地退出,同时能见到真假太子的人,大多数再也开不了口。一群哑巴。“说!”李慈打了个颤,身子被人压着,动弹不得。“殿下,您知道的,我不能说。”李孚丢开他,把案上的杂物推到一边,拉着他的脚腕,按到桌面上,掀起他的裤脚。膝盖是淤青的。“来的时候就有瘀伤了吧?他们让你跪了?”李慈侧过脸。淤青处忽然湿了一下。“嘶——”过于意外使他叫了出来。“你替我跪的,说出来,我不怪你。”说罢又舔了一下。“不仅不怪你,还要感激你,怜悯你,只要你说出来。”伤处过于敏感,即便只是舌尖轻柔的按压也会产生难耐的酥麻。李慈被舔得难受,捂着脸,回避光线。他看不得,看不得李孚顶着那张尊贵得不容侵犯的脸,对他作出这种事情。这是他要守护的对象,是世界上另一个他,更加幸运而得以保全的他。“殿下…殿下求你别这样…”“别这样…我受不了…唔…”李孚眯起眼睛,停下舌头,有些奇怪地望着他。第3章“小时候也经常和你这样玩的,现在为什么受不了?”手掌贴着腿后的肌肉向上滑,五指爬上臀丘。李慈入宫那年,脸圆,身上也圆,为了和他更加贴近,才被迫瘦了下来。他那时候就喜欢把人逼到墙角,捏他的脸,舔他的鼻尖,逗他,像逗一只软乎乎的小狗。是宫外来的小孩子,据说是来自商贾之家,俗得很,被养得白白胖胖。“唔…”李慈挡住脸,低声哀求,“殿下,不要舔…很痒…”“痒嚒?对,我记得你从前很怕痒,现在,也还是怕嚒?”舌尖忽然勾着青紫的边缘向上斜,滑腻的触感向更加敏感的腿根贴近。“哈…”李慈猛然捂住嘴,另一只手按住下身,耐不住地蹬开小几连连后退。李孚捏住他的脚腕,“跑?”“能跑哪去?”“又跑出去把自己弄伤嚒?别惹我生气。”他的膝盖上有旧伤,是从前跌下台阶磕伤的。那次李孚发了很大的火,盯着他的几个小太监都被换过。他是为了躲李孚才受伤的,可李孚的愤怒却又让他觉得自己被在乎。他是一个被送进深宫的无关紧要的牺牲品,这位未来的天下之主,却仿佛在和他相依为命。“别惹我生气”,李孚总对他这么说。“殿下,我说…别再、别…”李孚的拇指划过他的腕骨,挑起一边的眉,应道:“快说,说了就不弄你,早这么乖不就好了。”“他咬了你,父皇还让你跪了一下午?”“因为是我…并不是…殿下,所以…殿下不必介怀的…”“我不信,他为什么咬你?刹利国的人,都属狗的不成?”(被带回刹利,欺骗、逃跑,被大臣质疑)李慈眉心一跳,捂着脖子编造道:“殿下知道的,他们建国不久,尚未开化,骄纵蛮横,不能以常理看待。也许…也许还有生啖人肉这样的鄙习未更…”“你说…他想生吃了你?吃了南国太子?”犹豫着点了点头,下一瞬便被扯住领口丢到床上。“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李慈?”脊背摔得生疼,他要扮作太子,着绛紫衣衫,繁复的外襟已经背扯得七零八落,威严不再。不,他从来没有那种东西。他穿上的是一层皮,从穿上的那一刻,就是为了把它脱下来,剥落或返还。如果是像现在这样,由李孚来脱呢?是脱下来还给他吗?扯开了领口,露出半个肩头,却没有发现更多的痕迹。雪白的皮肤从绸子底下滑出来,李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这是在干什么呢?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李慈说了谎。他把鼻子贴上去闻,只有熏香的味道,和他用的是同一种香。他把李慈的后脑捧起来,闻向颈侧与耳后,才闻到了属于李慈自己的味道,很淡的体味,他今天出了很多汗。还有,一股麝香味。在李慈的嘴角。仔细查看,唇边有些细小的伤痕。一点点肿,唇角泛红。低头向牙印处看去。舌尖和牙齿也一起贴上去。李慈的尖叫被一只手堵在喉咙里。“我知道他要对你做什么了。”齿尖磕下一小块血痂。李慈疼得发颤。“来之前没有沐浴过是吗?被人搞过了,直接就来了?”“我现在脱了你的裤子会发现什么,嗯?”“没有…没有…殿下…什么都没有…”李孚捏住他的胯骨,像交媾一般,把他的臀用力地向床板上撞。小时候他也被这样压到床上过,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小时候胖,肉也多,磕在床上没有现在这么疼。“呜…殿下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顺手拈来似的呜咽着求饶,那时候总是这样的。那次他跌下去伤了膝盖,也是这样,李孚把他揉到床上,训斥他,要他不准再跑。他求饶了,太子便放过他,叫人在他的伤药里加了砂糖,没那么苦。这次却没那么容易,李孚把手指插在他的喉咙里,引发他的呕逆,另一边却扯下他的裤子,露出两团嫩白的肉。“只有这还和以前一样…”摸到臀丘中央,却没有想象中的粘腻,是干爽的。李孚有些疑惑地垂下眼,抬起头时,却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没碰过你这儿?”李慈慌乱地摇头。“我想碰。”李孚神经质地勾起嘴角,“哭什么?”“舔你的时候,你不也硬了嚒?”烛光映出交叠的人影,李慈坐不住,扶着椅背艰难地起伏。李孚怕吓到他,用外衫把人拢起来,只是把两人的性器并到一起揉弄。以前他趁李慈睡着了也玩过,只是对方不知道。这次叫他自己来弄,笨拙的姿态却又恰好取悦了李孚。“累了?”李慈的鼻尖滚下一滴汗,滴在二人的交合之处。李孚的拇指揉过他的顶端,感受到他的颤栗,笑了一声。“我见过你自渎,手那么笨,怎么射得出来?”李慈低泣一声,顾不上计较自己的隐私是如何被人偷窥的,脸上红得滴血。他见过春宫图,李孚现在让他做的事,已经够让他难为情,现在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半点招架之力也没有,完全谈不上还击。逼急了,只会说,“殿下饶命”。“我不饶呢?”顶端已经淅淅沥沥地淌水,又被人忽然堵住,李孚伸出另一只手去挑逗他的会阴。一轻一重的刺激,激得李慈眼眶微微翻白。“偏要玩死你,怎么样?”李慈发出一声尖叫。舌尖又被扯住。“不准叫了,小胖子。越叫我越兴奋。”瞧着李慈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像是真的坚持不住,才亲了亲他的耳侧,移开拇指。“让你射吧,好不好?”李慈顿了一下,居然没有立即发泄,大概被打断得狠了,续不上,急得他自己拿手去抓。手背被重重打了一下。“谁叫你摸了,自己蹭出来!”他不敢去碰李孚,急了,就爬到椅子的扶手上去,拼命并起腿。李孚没见过他这样,觉得新奇,起身绕到正面去对着他的脸。见他真的自己把自己蹭出来了,才嗤笑一声,抬起他酸软无力的下巴,射到他的脸上。睫毛黏湿了,又脏又骚。“很漂亮。”李孚第一次夸他。第4章离开时天近拂晓,脸上只用水简单擦过,浑身上下比来时更脏。走了两步,觉得自己站不住也走不动,倚着红墙慢慢喘气。天上下起小雨,雨丝一点一点爬下来,穿花拂叶,要比人逍遥得多。布衣袈裟由远及近,一股檀香味带着潮气袭来。同空把斗笠摘下来递给他。“谢谢…”依然不敢对视,接过斗笠便迅速扭头别开眼去。但同空没有离开,把佛珠串挽到手腕上,便立在原地。“你…”李慈觉得难堪,不得不拖着步子前进。同空一直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把他送到转角处,轻轻念了一声佛号。檀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走进浴室后,李慈才后知后觉地除下斗笠。雨水的潮气时冷的,檀香的味道却仿佛是热的。温热。把斗笠放在床头睡了过去,沉静温热的味道蔓延到了梦里。梦里的他还很小,刚刚进宫,和同空一起。遇见他的时候觉得像他乡遇故知。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熟悉,同空那般四大皆空的姿态他却认识。太子脾气古怪很难相处,被欺负得紧了便来佛堂的偏殿里哭。同空有时候抄经,有时候礼佛,很少搭理他。可他不觉得同空冷漠。因为自己哭睡着以后,身上总有一件衣服披着。檀香味的。小时候的李慈觉得至少有同空站在他这边。“同空师兄。”那时候他是这样喊他的,他觉得这样的称呼显得更有人情味。李孚听说小胖子又去了佛堂,做完功课过来擒他。他正对着念经的同空有一搭没一搭地倾诉苦楚,说的全是太子的坏话。“我还要学他,他那个古古怪怪的样子,有什么好学的!”“我三天没吃晚饭了,他们不让我吃,说我长得太胖啦!可是阿娘说过,不吃晚饭会长不高的,我不想以后做小矮子。”“同空师兄,你说,我以后会变成一个小矮子吗?”同空本来在默诵佛经,忽然把手指搭在佛经上停顿了一瞬。“周慈,噤声。”进宫前,李慈是姓周的,进宫后,便赐姓李。这是天大的荣幸,家里的人,除了阿娘以外,都这么说。济灵寺对周家有恩,本来家里的小儿子就要学佛十八年来为周家消灾还愿,期间竟有如此恩典,没有人是不高兴的。从前的抱怨,同空从来没有阻止过,听他说噤声,李慈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少爷的性子还在,撅着嘴要继续说。那些委屈不对同空说,偌大一个皇宫,便没有人肯听、敢听了。“我看他瘦巴巴的才不好看,为什么不叫他多吃一点嘛!我好饿…”同空的表情罕见地有些慌乱,剑眉微蹙,眼神瞥向斜后方。佛堂里平时是没有人来的,除了李慈…和太子。李慈顺着他的眼神回头,李孚正附身盯着他看,脸上怒意升腾,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他一口。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一把揪住了后领。“同空大师,打扰了。”领到了人,就拖着他向门外走,在门槛处把李慈摔了个大跟头。同空从蒲垫上站起,最终却一步都未迈出,始终留在原地。也没有说话。“同空师兄!救命、救命!”稚嫩的呼喊渐行渐远,同空只觉得喉咙发干。那次以后,李慈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他。“和那臭和尚都说什么了,不如说来我也听听?平时在我面前像个锯嘴葫芦,嚼舌根倒是伶牙俐齿、滔滔不绝。怎么和他就那么多话,嗯?”李慈脑子里转了几通,不知道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论被太子听去了多少。脸被人掐得生疼,李孚像是活生生地要把他脸上的肉给掐下来一样。疼了也怒了,豁出去地一推,想着他胖,李孚瘦,拼命了也不会吃亏。没想到狠推出去一把,却硌了手,胖嘟嘟的身子棉花团似的往李孚胸膛上一摔。李孚把他抱着按在地上,不停地压着他的肚子。“又胖又笨,神气什么?你以为总往和尚那凑,他就会理你?他们那种人,是六亲不认的。你为了他跟我翻脸,笨死了!”李慈被左一个“胖子”又一个“笨蛋”地数落,从前没吃过的委屈都在李孚这尝了个遍。知道去济灵寺不能吃肉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伤心。那时候还有个盼头,阿娘说只有十八年。可现在呢?撇着嘴就哭开来,嚷着,“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家!”李孚听了忽然抬起头来,压住他腮上的软肉,嘴上虽然嫌弃,实则却对李慈软绵绵的身子爱不释手。“你说什么?”“我要回家!”李慈脖子一梗,前所未有地硬气。李孚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脸上落下通红的指印。李慈太白了,太容易被弄出痕迹。“再说一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离你这个坏蛋远远的!”李孚的目光暗淡下来。小胖子自以为取得气势上的胜利,短暂的停顿之后,面上被连甩了三个巴掌。肿起来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这辈子都别想着离开。听懂了吗?”李慈被打懵了,哭腔憋在喉咙里,不停地打嗝。“再让我听见你说要走,就剥了你的皮。”吓得发了烧,一连做了三天噩梦。再也不敢提起要走的事情。第5章后半夜的梦时断时续,同空和李孚的脸反复交叠,最后竟合二为一。捏住他的下巴,不停逼问他和刹利王子做了什么的,不再是阴鸷的李孚,而是淡漠的同空。李慈把手指咬在嘴里,像回到了小时候,委屈地喊“师兄”。同空松开他,拍了拍他的头顶,告诉他,“不要怕”。“不要怕,把你和尤里兹做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不是李孚,不会难为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要他复述那些事情,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那么好奇,但如果是同空的话,有什么委屈,统统告诉他,也都是没关系的吧?把手指抽出来,牵起湿润的银丝,嘟嘟囔囔地说了。“我用嘴给他舔…”“哦?”同空挑眉,冲淡了往日漠不关己的平静。倾诉一旦开了闸,就像止不住似的,李慈在梦里抖着嘴唇,把手背在伸手,仰起头。像小时候做错了事,甘愿领罚时一样,祈求着看向同空,“我把那些东西…吃下去了…吃进肚子里了…呜…”一边说,一边淌了满脸的泪,指望同空来赦免他、宽宥他、安慰他。同空伸出手,摸上他的眉心,佛珠垂下来,轻轻碰触他的鼻尖与脸颊。珠子是冷硬的,沾到了他刚涌出的热泪。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去舔,被佛珠的主人,抓了个正着。同空问他,“就那么馋吗?什么都吃?”惊骇地睁大眼睛,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自愿的!”“并非自愿,为什么不…吐出来?”带着檀香味的指尖顺着眉心滑向唇瓣,撬开他的牙关,伸到他的喉咙里。动作强势而粗暴,完全不像同空往日行事。“和刹利王子不是自愿,那和李孚呢?为什么在李孚面前故作媚态,又哭又喘?现在作出这幅样子,难道连我也要勾引不成?”他咬了同空一口,才使对方抽出手来。咬破了皮,让同空疼了。他见到同空皱起眉头。“师兄…”“你如此肮脏下贱,抵抗不住口腹之欲,不配称我作师兄!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檀香味越来越淡,越飘越远,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却连同空的背影都看不见。哭得太用力,猛然从梦里醒过来。天亮了。放在床头的斗笠却不见了。问端了水盆进来的小太监,“福瑾,见到我的斗笠了吗?”“回殿下,不曾看见。”“那…我睡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我的寝殿?”福瑾依然摇头。想到什么,微微抬眼,又立即垂下头去。李慈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觉得仿佛比睡前还疼。将养了半月有余,尤里兹终于松口,说感觉自己大好了,“误伤”一事,不再追究,可以继续商议出兵援助的事。密谈之后,宾主尽欢。践行宴上,指名要太子出席。那次之后,李慈一直称病,尤里兹腿脚不便,确实也拿他没有办法。在宴席上再次重逢,李慈依然神色恹恹。于情于理该向贵宾举杯遥祝,福瑾暗示了他三四次后,才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尤里兹看着他,眉眼带笑,摆着手,“太子殿下看起来大病未愈,不宜饮酒…”李慈将信将疑地放下酒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刹利蛮人怎么就转了性,学起南国人的体恤风度来。“在刹利,家里的小孩子体弱多病,就会用羊奶和羊血补身。此番来到贵国,发现你们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而太子殿下,又总是生病。为何不试试我们带来的羊乳呢?”话是对着南国王说的,他没有拒绝,李慈也不能拒绝。一盅冒着热气和膻味的羊奶端上来,只能屏住呼吸一饮而尽。“太子殿下这么喜欢,还不快再上一盅。”李慈抬起头,唇边落下一道乳渍。尤里兹笑得越发开怀。喝到最后,吞咽实在艰难,握着酒盅,连呼吸都变得轻而缓。羊奶泡过的嘴唇既润又红,尤里兹死死盯住他,笑容逐渐变淡。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李慈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这种恶心的东西。吐得天昏地暗,还觉得嘴里一股腥气吐不干净。席上南国王说的一句话让李慈非常不安。他说,早些习惯也好。什么叫早些习惯?又漱了一遍口,抬头望见天边飞鸿。鸟都飞回来了,冬天也快到了。番外 浮云遮望眼(上)南国少雪,因此不以落雪为节气,而是另择一天,作为冬庆。李慈学习冬日祭祀之典学了很久,还是记不全那些繁琐的礼节。最后只能被太监们提点着,勉强完成。庆典上他犯了多少错,庆典后就要受多少罚。李孚那时已经搬到偏殿,半边脸匿在阴影里,反复听诵静心凝神的佛经,手里拿着一把戒尺。“听说,今天很不顺利。”那年开始,他就长得比李孚慢,瘦下来了,却不是抽条。身上带一股唯唯诺诺的气质,像是一株见不得阳光的植物。可实际上,李孚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而他要被迫站出来,替他接受一切可能的刀光剑影。储君是一国之本。他默念。额角有一滴汗,拿手擦了,见到福瑾一脸慌张地对他做手势,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忌讳。朝服还没脱,没有人拿朝服擦汗的。李孚慢吞吞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扬起戒尺,竹帘后的诵经声却忽然开始放大。“同空大师,今日,到此为止吧。”语气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同空没有停。李孚冷笑一声,“大师想在这里看,那就看。”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掀起李慈的衣摆,挽起裤脚,露出李慈略显纤细的小腿。脚腕白皙玲珑,让人忍不下心去打,怕一打就折断了。所以并不是由一般的人来打。暗处走出一名影卫,接过戒尺,按照李孚的吩咐行刑。祭祀之礼,“太子”已经学过一遍,总是记不住,只能由李孚亲自来教。竹尺韧性极强,贴着皮肉弹下去,丝丝缕缕的疼痛仿佛没有尽头。疼痛之下,就是一缕红,他身上所有的红色,都有人眯着眼睛在看。同空在场,李慈本来想忍的,一尺下去却实在忍不住,惨叫出声。诵经声戛然而止。落尺间隙,李孚不紧不慢地重复起礼典的细节。“记住了吗?”李慈“扑通”一声跪倒,咬着嘴唇点头,汗珠顺着眉角迸下,说不出话。“扶起来。”暗卫提着他的膀子把人捞起。这个姿势李慈十分熟悉。他前些天翻墙逃跑,就是被这么抓回来的。“同空大师,你说,如果上早课那天,我们的‘太子殿下’好好温习,今日庆典,是不是就不会出错了呢?”“贫僧不知。”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同空把佛珠收起,起身直立。“那堵矮墙,不就是在佛堂东侧吗?同空大师日日诵经礼佛,竟然一点声响都听不到?”同空从侧门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有掀开竹帘,与外间众人对视。李孚不拦着他,只笑。逼走了同空,招手遣散了影卫和太监,把抖成一团的李慈揽到自己的膝头,问他,“真记住了?”李慈憋着哭腔点头。“记住了就重复一遍。”李慈又摇头。叹了一口气,捏住他的脸,李孚显得有些无奈,“再记不住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