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曲奇校草是a大的人,而且他俩只是合作话剧而已,咱们校花指不准还在单相思呢(我没有说咱们校花不好的意思,手动狗头)][草,曲奇这外号谁取的,我看一次饿一次][咱话题是不是偏了?有没有姐妹有高清梅花吻照啊!!我他妈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你们说气不气人呜呜呜(泪奔)][我有!!!我拍了!!!姐妹们!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照片)][我滴个龟龟,我心都化了,希望我那还没见过面的未来男朋友将来也能这么吻我qaq][谢邀,本人曾是糖粥党,现在已经变成棉花糖党了,还是棉花糖符合事实(鼻血)][奶狗好奶狗妙,一边撒娇一边……(赞)][你确定我棉是奶狗?我棉可没这么奶哦,他怕不是只奶狼噢,床下撒娇床上……(狗头)][这尼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虎狼之词,全都给我拷走]元旦这天的s大,网络平台和活动中心一样热闹。周眠亲完后跟没事人似的放下许棠,在许棠波澜不惊的视线下摸摸鼻子,理直气壮地说:“只有这样我们的关系才算是被挑到明面上嘛,以后就不会有人来骚扰学长了。”虽然平时也没什么人敢来许棠面前表露心迹。许棠好整以暇道:“不怕学校领导层?”“我们在论坛上闹得这么大,学校领导层该知道早就知道了,况且我们是自由恋爱,不偷不抢不犯罪,有什么怕不怕的,上面要是因为这事儿不给我们发毕业证,我就找他们要去。如果学校领导捅到我爸妈面前,那我就顺水推舟,带你回家。”周眠凑过去在许棠右后侧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喃喃道。许棠推推眼镜,微不可见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两人并肩走向校门,周眠盘算着今晚该把糖粥锁在哪里能让它别捣乱,许棠忽然出声:“下周末,我要去个地方。”“唔?”周眠问,“一个人去?”“一个人。”许棠停顿片刻,补充一句说,“如果你不愿意。”周眠当然是愿意的。接下来的一周,尽管周眠一直黏着许棠想问要去的地方是哪里,许棠始终没把具体地点告诉他,最多单单说了一句去之前住的地方。周眠心中隐隐有所猜想,但没有验证。周末到来,周眠和许棠一同坐上火车。火车到站后许棠带着周眠随便订了一家宾馆,他把东西放下准备先去季叔叔和季阿姨家里,周眠本想跟他一起去,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季家夫妻这么多年对学长照顾有加,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季叔叔和季阿姨怀疑什么,从而破坏了学长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想着想着,周眠跟糖粥附身似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没关系。”许棠收拾好后这么跟他说,“一起吧。”周眠眼睛瞬间亮起来。季叔叔和季阿姨好几个月没见到许棠,看到许棠回来身边还带着人时更是一愣,眉开眼笑地迎接两人进门。“你这傻孩子,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季阿姨给季叔叔使个眼色,“还不赶紧去楼下买点菜回来?”季叔叔笑得合不拢嘴:“哎哎,我现在就去。”“叔叔阿姨,要不我下去买吧?”周眠含笑道,“本来我也打算下去买两个炸串儿,楼下的炸串好香。”季阿姨爱屋及乌,本来就对许棠带回来的朋友有好感,周眠长得又是讨叔叔阿姨辈欢心的模样,这一笑笑得季阿姨差点没当场认周眠当干儿子:“哎哟,楼下那多不卫生啊,你们小年轻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你要是喜欢,阿姨给你做。”“太麻烦了,阿姨您和叔叔歇着吧,我和学长下去就好。”他小幅度拽了拽许棠的衣角。等周眠和许棠双双下楼,母爱泛滥的季阿姨这才转头看到季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个彻底的脸色。季阿姨翻着白眼没好气道:“你摆着个脸吓唬谁呢?小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不管你憋着多大的气劲儿都给我忍回去!”季叔叔张了张口:“他和那个周……”“嘘——”季阿姨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揪住季叔叔的耳朵将人拖回房间。许棠和周眠在楼下买了几个冷菜又拎只烤鸭,在季叔叔和季阿姨家和和美美地吃了顿晚饭。除了季叔叔全程表情有点僵硬以外,一切都很和谐。从季阿姨家坐公交,下公交往宾馆走的路上,周眠品了品季叔叔的反应,侧过脸问许棠:“学长,季叔叔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许棠说:“不知道。”周眠好奇地问:“学长就不担心吗?”“担心的话,就不会带你过来了。”周眠莫名被这一句话安抚,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没忍住亲了一下许棠。许棠指腹拂过那块地方:“?”周眠坦然道:“我就是想亲学长而已。”许棠无奈,由他去了。进入宾馆前,周眠从宾馆玻璃门的反光中恰好看到对面餐厅窗口的几个男生在朝这边指指点点,他故意落在许棠身后,侧身,视线扫过对面。三四个男生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把手缩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喝酒。许棠转头问:“怎么?”“没什么啊。”周眠笑了笑说,“学长,你先上去吧,我给舅舅通个电话,跟他说一声。来这边也没告诉他,我差点忘了。”第66章临近深夜,餐厅的人流量渐渐减少,四个男生聚在一起喝酒喝得正上头,其中一个男生余光忽然看到街对面两个凑在一起甚至不顾路人视线亲在一起的男生,他哎哟一声,问:“你们快看,对面那个戴眼镜儿的,是不是挺眼熟?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另外三个看了一会儿,曾在墓园和许棠见到过的男生一拍手道:“这不是许棠吗?”许棠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和他们见过面,这么多年过去外表身高变化极大,虽然见面不一定能认出来,但好歹小时候也是学校的风靡人物之一,名字一出,几个人顿时想起他来。“是他啊,他和他身边那男的这是……”瘦弱些的男生怪笑道,“搞在一起了?”“应该是从小跟在他那个妈身边耳濡目染,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吧。”几个人各自脸上挂起一抹讥笑,互相碰杯喝酒,不再看向对面的宾馆。“你们说他怎么好意思把那个男的带到咱们这儿来,还嫌自己老子娘不够丢人,非得再给自个儿添个堵?”“不要脸呗,这不是跟他妈一样吗。”男生重新开了瓶啤酒,咕噜咕噜喝下几口。最右边的男生转着酒瓶目送许棠走进宾馆,想到父母在他面前提过的许棠的遭遇,不免叹口气:“其实许棠也挺可怜的,谁都不想摊上那样的妈,还不如没有呢。”“算了吧,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会和男的搞在一起吗?”瘦弱男生呸了一口,“真他妈恶心透了。”最初认出许棠的男生视线扫过窗外,微微一怔,疑惑道:“他身边的那个男的呢?”话音未落,他的肩膀处被人用力抓住,来人指尖慢慢缩紧,几乎像是要把他的肩掐出血丝来。“你们在找我吗?”周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四个人齐齐愣住,几秒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背后嚼舌根被当事人尽数听到,顿时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转身看向周眠。周眠长相稚气,如果不是特意挑明,大多数人第一次见他都会以为他撑死不过十七岁,顶多认为他还只是个刚高中毕业的愣头青,四个男生面面相觑,第一反应便是眼前的男孩子被许棠给骗了。瘦弱男生干咳一声,朝周眠招招手说:“弟弟,你听哥哥们的劝,少跟那个人来往。”“为什么?”周眠眨眨眼睛,顺势坐在他们刚才的位置上,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好奇地问,“你们认识他?”他的小虎牙在唇缝间若隐若现,完美化解四个男生对他的最后一丝忌惮,他们纷纷重新坐下,宛如知心大哥哥般苦口婆心,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道:“认识啊,我们以前跟他是同学。”“他以前在我们学校可有名了,他妈妈是小三,贱得很,听说死皮赖脸地扒着人家不放,被她缠着的那个是个老实人,哪儿能搞得过他妈呀,迫不得已答应每年给赡养费,简直是不要脸。”“不止这些,我听说他妈那阵子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个小年轻,时不时就带人上门,好多人都看见了。”“对了,他妈脑子也有问题。”瘦弱男生指指自己的脑袋,对周眠挤眉弄眼道,“她是个疯子,是神经病,没准许棠现在看起来正常,以后跟他妈一样也会变成疯子。”周眠双手托腮,一脸天真无邪地问:“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问题……这是你们亲眼看到的吗?”右手边的男生说道:“这还用亲眼看?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就是就是,他以前住的那个小区谁不知道他家这些糟心事。”周眠点点头,饶有兴趣继续问道:“许棠以前住在哪儿?”“他搬家前跟我住一个小区,小学附近的龙怡华苑。”其中一个男生说,“不过他小学毕业就搬家了,我们都不太清楚他后来住在什么地方。”龙怡华苑就在杜奕衡所在小区的对面,仅仅隔了一条马路。果然不出周眠所料,许棠曾经确实住在舅舅家附近。瘦弱男生犹豫半晌,提醒道:“弟弟,其实哥哥们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声,别被许棠的脸给骗了,他妈当初就是靠着一张脸把人家骗得团团转,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人家,差点害得人家妻离子散。”“没关系,我喜欢就好。”周眠喝完一瓶酒,笑容渐渐敛起,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比起这个……你们吃饱了吗?”几个人怔愣片刻一头雾水,没弄懂他话里的意思。“吃饱就好。”周眠自跟他们聊天以来憋在心口的怒气慢慢冒出来,他看眼时间,趁对面几个人愣神之际,一记重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最近的瘦弱男。“卧槽!”瘦弱男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低骂一声,“你有病啊!”周眠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轻飘飘抬起眼睛,眼眸深谙:“给个教训罢了,管好你们的嘴。”“你他妈的——”服务员听闻动静快步赶来,瘦弱男呸了口血沫,在同伴和服务员的劝说下收回拳头,指着周眠怒声骂道:“臭小子,别他妈让我再见到你!”走出餐厅,寒风刮过耳畔,刺痛难忍。周眠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转身绕进餐厅旁的小巷子,双手插袋斜靠着墙壁,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语言无法将当时画面的残酷尽数描述出来,他很难想象学长小学经历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其他人又是怎么在他背后指手划脚,导致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听到许棠的名字时还能想起来这些事情。第一次见许棠的时候,周眠就察觉到许棠对外人的敌意和疏远,他闷不作声地缩在自己的安全区内,试图把自己和外界割裂开,不愿意全身心依赖任何一个人,周眠曾经觉得许棠对徐译晟是不一样的,但从那几天和晟哥的相处来看,哪怕是徐译晟和徐爷爷,也没办法走近许棠。现在想想,许棠之所以会是这样,应该是因为小时候经历的太多,迫使他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周眠攥紧拳头。半晌,周眠做了几个深呼吸,沉着脸拨出杜奕衡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杜奕衡被手机铃声吵醒,语气中充满倦意,还打了个哈切:“眠眠,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舅舅,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许棠回到宾馆的房间,洗完澡便在房间里处理胡组长发给他的数据报表,报表完成后还没等到周眠回来,他蹙起眉,正准备换上衣服出门看看,房间门就被敲响了。他走过去打开门,周眠一言不发进房,关好门后软绵绵地黏在他身上。“……怎么?”许棠挑眉问。周眠揽紧许棠的腰,闷声闷气地说:“学长,我难受。”许棠在他脑后安抚般捏了一下:“出了什么事?”周眠一撇嘴,蹭着许棠的脖颈道:“舅舅知道我来了这儿,非得让我明早过去一趟,明天晚上我可能没法跟你一起回学校了。”许棠怔了怔,问:“明早就去?”“嗯。”周眠抬头看他,“学长明天还有事?”许棠抿起唇角。“没有。”第67章周眠缩在许棠怀里,耳朵几乎贴在他的胸口,听着许棠一下又一下清晰跳动着的心跳声,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和许棠一起吃过早饭,周眠便来到杜奕衡家里。杜奕衡今天休息没去上班,端着杯咖啡在阳台的秋千椅上安详坐着,他朝周眠招招手:“怎么突然想来我这儿?”“查点东西,刚好舅舅住在附近,比较方便。”周眠把背包放在沙发上,问,“舅舅,你找到什么了吗?”杜奕衡喝口咖啡,慢悠悠地说:“有是有,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有消息就行。”杜奕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许静婉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孕妇,跟她一起的有个男人,应该就是许棠的生父,但搬过来没多久两人就闹掰了,龙怡华苑之前辞职的保安说那段时间有一个女人找上门来把男人带走了,动静不小,所以事情闹得比较大,几乎整个小区都知道,我认识的人只能帮我查到这里,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去龙怡华苑问吧。”“好。”周眠说着就要起身。“你先站住。”杜奕衡放下咖啡杯,“过来。”周眠心里一紧,十分无辜地看向舅舅。杜奕衡一针见血地问:“眠眠,你是不是喜欢许棠?”周眠陡然僵住。“是,或者不是?”周眠回过神,嘴角抽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我很明显吗?”“很明显。”杜奕衡眯起双眼道,“所以,你现在在追他?”反正已经被舅舅看穿,加上舅舅对这事儿的态度反应并不激烈,周眠干脆不再藏着掖着,他看向杜奕衡,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在追他,许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意料之中。杜奕衡没有半分惊讶,他点了点头,问:“姐姐姐夫知道吗?”“我没告诉他们。”周眠摩擦着指腹,“但我有这个打算。”“什么时候?”“……毕业之后吧。”杜奕衡瞥向周眠。周眠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舅舅,这次谢了!”龙怡华苑一楼的店铺已经早早开张,小区的中央广场循环播放着悠闲优雅的背景音乐,许多老年人在一大清早换好衣服,聚集在中央广场一同晨练。周眠按照杜奕衡提供的地址找到六栋。六栋的入口旁边有一家很小的超市,门口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腿上盖着一块厚厚的毛毯,老妇人身旁有张红木茶桌,一壶热茶摆在手边,旁边还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正播放一段咿咿呀呀的戏曲。“奶奶早上好。”周眠笑得可爱纯粹,他凑到老妇人面前热情地打个招呼。老妇人听到他的声音,张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四处打量,最终无神地停在周眠身侧:“是哪家的孩子啊?”周眠抿抿唇,他握住老妇人的手,蹲下.身道:“奶奶,我叫周眠,来跟您打听一个人。”老妇人没了牙的嘴巴摩挲片刻,哦了一声道:“是小周啊,你想问谁啊?”“许静婉,就是以前住在三楼的,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小孩儿的许静婉,您还记得吗?”老妇人绞尽脑汁思索半天,迷茫地摇头。周眠长叹一口气,起身,刚准备离开,便看到老妇人的丈夫转着太极扇哼着歌往回走。老妇人看不见,但对老伴的回来却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准确无误地对着老人的方向笑了一下:“老伴儿,回来啦。”“回来了,怎么不多喝点茶?”老人轻车熟路地给老妇人换杯热水,转而看向周眠,“这谁呀?过来买东西的?”老妇人手捧热茶满足地叹息一声,又被老人一句话问懵了:“谁呀,他是谁呀?我不认识。”周眠笑了笑:“爷爷好,奶奶好,我是周眠。”老妇人恍然大悟般道:“对了,是小周。”老人无奈朝周眠打个手势,做了个口型:她糊涂了。跟着老人走进店里,周眠伏在柜台上,询问道:“爷爷,我能不能跟您打听一个人?她以前就住这栋,叫许静婉。”“许静婉?我不认——”老人把太极扇收好,顿了顿,忽然警惕地问道,“你打听许丫头做什么?”周眠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老人一定清楚许静婉的事情,他认认真真地重新介绍一边自己,说清楚自己是许棠的学弟兼好友,谁知老人根本不信,眉毛一横就要赶他出去:“走走走,许丫头的事儿我们老两口也不知道,别来打扰我们!”“爷爷!”周眠急得团团转,连忙点开手机里的照片递给老人,“爷爷,我没骗您!”老人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周眠和许棠的合照不多,但周眠一旦逮住机会就会对着许棠拍个痛快,有时候会瞒着许棠偷偷拍,所以手机里有很多许棠和糖粥的照片,少数几张合照也是有糖粥入镜。照片里两人盘腿坐在阳台,周眠歪头倒在许棠的肩膀,糖粥的两只小短腿扒拉着许棠的膝盖吐舌,许棠一手给糖粥梳毛,一边侧过脸看向周眠,虽然并没有过于亲密,但两人间的气氛却是无法伪造。老人心中的疑虑放下大半,他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周眠,把手机递换给他。“……小伙子,别怪爷爷我不相信你,实在是因为之前吃过亏,害了许丫头啊。”周眠微微一怔。老人示意周眠坐下,又给周眠倒了杯水,这才慢慢道:“我和老伴儿没有孩子,许丫头又是个乖巧懂事的,所以当年许丫头搬过来的时候,我们俩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那时候还有小廖也在,小廖这孩子没有许丫头讨喜,我和老伴儿之前提醒过许丫头,让她多少长个心眼,没想到许丫头最终还是被小廖给骗了。”周眠瞪大双眼:“被骗?廖叔叔骗了许阿姨?”“许丫头和小廖是青梅竹马,长大后两人也在村子里摆过酒席,只是一直没领成结婚证,等许丫头怀孕才搬到咱们这儿来的。”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没过两个月,有个姑娘找到咱们这儿来,那姑娘看着年纪挺小,说是小廖公司老板的女儿,还说是许丫头的朋友,我和老伴儿那时候也没多想,就带她找到许丫头家里去了,谁也没想到那姑娘居然是来……”“唉,小廖走后的那段日子对许丫头,对我和老伴儿来说,都是一片黑暗。许丫头因为那事儿伤了身,又挺着个大肚子,我们劝她把孩子打掉,许丫头脾气倔,怎么都不肯,老伴儿觉得对不起许丫头,瞒着我去找小廖,路上却把眼睛和腿给弄伤了,前几年开始连东西也记不住了。”“也不知道小廖是不是良心发现,每年还能资助他们母子一点,只不过那件事儿以后,许丫头也不怎么出门了,我们心里有愧,就再也没有怎么去看过她。后来她搬家,我们以为许丫头能够有个好一点的未来,却没想到突然就传来她离世的消息……说起来,这几天是许丫头的忌日吧,怪不得她儿子会回来这边,她儿子现在还好吗?”“她的儿子现在很好。”周眠咬了咬唇,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所以许阿姨其实不是……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老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周眠道了谢,不再纠缠老人,脚步沉重地走出超市。第68章老人在他临出门时把他叫住,给他提供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模糊的地址,据说那人当时经常来看许静婉。周眠循着地址兜兜转转找了半天,最终在不远处的小街找到一家看上去不怎么样的女士服装店。服装店里只有一个中年大叔,知道周眠是为了许静婉而来时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当时的情况。“许静婉?我记得她。许小姐具体的事情出于保密原则我不能说,但我以前给她介绍过一位心理咨询师,对方是我的朋友,现在在国外很久没回来了,当初和许小姐也只是短暂接触而已。”周眠从服装店走出来的时候,天边雾气蒙蒙,远处压来一片黑云,似乎不过多时就会下雨。虽然他知道这些只是爷爷和服装店老板的记忆,没法根据这些只言片语编织出完整的事实,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或许他们的话里也带着自己的观念,也在潜意识中模糊了某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大致的方向也该是正确的。言语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有人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却觉得自己通过他人的转述仿佛知道了一切,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事情全都偏离了它该有的方向,而话语中心的人物,就成了舆论的活靶子,承受着不该承受的一切。更可笑的是,事情发生的时候许棠甚至还没出生,他或许连事情的真相也不清楚,就这么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一件事,无论是好是坏、是真是假,议论的人多了,这件事就变成了真的。或者换种说法,一开始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所在意的仅仅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笑料会给当事人带来多少创伤。所以,谣言成了杀人的刀,害死了许静婉,也伤害了许棠。周眠的心脏像是每一次跳跃都在刀尖,酸痛感比任何一次来得都猛烈,几乎要将他拖入地底,陷进深渊。“汪!”周眠陡然醒神。井盖中央,一只小土狗坐在那里朝周眠吐着舌头,尾巴一摇一摆,耳朵似乎是被咬伤了,血痂凝在粉白色的耳朵绒毛上,异常刺眼。周眠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蹲着对小土狗招招手,哄道:“过来,我带你去医院。”“呜……”爱狗人士周眠先生因为和糖粥打好关系,彻底忘记他的讨狗嫌体质,小土狗在他蹲下来的瞬间站了起来,警觉地竖起耳朵,带有恐惧地“汪”一声扭头就跑进街边的绿化丛。周眠还没从许静婉的遭遇中彻底缓和过来,追了几步便停下了,他不想将仅剩的精力花在追一只小土狗身上,在旁边的小卖部买瓶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就在他还在考虑接下来去哪儿的时候,街对面,几个男孩子一番轰然嘲笑将周眠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周眠对这一场景并不感觉陌生,隐隐约约地觉得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他把喝空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一言不发地望着对面。小城市的街道其实不算特别宽,周眠视力好,完全能清楚地看到街对面那些十一二岁、穿着小学校服的每一个孩子的表情。三个小男孩儿单肩背包,浑身上下散发着弄弄的痞气,他们堵在一个矮个子男孩儿的面前,嘴角挂上讥笑,时不时还要伸手推搡矮个子男孩一把,矮个子男孩鼻梁上架着眼镜,面对三个男孩的冷嘲热讽,他选择低下头,默默承受着来自这些人的恶意。这副不敢反抗、任人宰割的模样在周眠已经变得极度敏感的神经上又戳了一刀,他捏紧拳头,沉下脸在人行道的地方等待红绿灯。红灯旁边有个闪烁着的倒计时数字,周眠在心里跟随倒计时默念,却在数到一时浑身一颤。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在周眠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舅舅杜奕衡的家里发生变故,唯一的儿子小果儿车祸去世,本就靠儿子苦苦维持婚姻假象的舅妈当即就要求和舅舅离婚,连小果儿的后事都没参与,一切事情还是由周眠的父母帮忙打点。小周眠当时还是个玩心大的小屁孩儿,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虽然也很难过小果儿的死,但憋得久了更多的是心心念念想着跑出去玩,不想再闷在家里,于是趁周父周母没留神偷偷跑出了舅舅家。他在小区逛了没多久,就看到街边有只成人手掌大小的小土狗,小周眠闲了这么长时间,一出来便遇到一只心仪的小玩伴,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它,所以追着小土狗追了整整两条街,小土狗也是被他吓到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就在小周眠还差半米就能抓到小土狗的时候,街对面传来一阵恶意的笑声,小周眠停下脚步好奇地望过去,刚好与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对上视线。周眠忘不了那一眼。他当时年纪不大,却能从对方的气场和视线中感受到什么,仿佛围在他身边讥讽的那群人根本不存在,对方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即便如此,周眠还是觉得那人的气场只是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对方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甚至无视一切,周眠就越觉得,他才是应该被照顾到、被保护到的那个人。而现在,当初仅有一面之缘的那个男生,似乎和许棠的脸重合了在一起。三十秒的绿灯早已过去,停在人行道后的车辆按了一声喇叭,踩上油门。周眠抬眸看向街对面,几个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闭了闭眼,眉心紧皱。周眠没法肯定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就是许棠,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很想见许棠。他想抱住学长,想感受学长的体温,想替他承受当初来自小区和学校的流言蜚语,替他承担住那些围追堵截,恶意谩骂,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一声指责也绝对不行。敏感的神经在痛苦的情绪中被碾碎成粉末,所以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在周眠心中越长越大。“这几天是许丫头的忌日吧——”超市老人的话毫无预兆地闯进周眠的脑海,周眠抿紧唇角,他看了一眼时间,迅速在街边的花店里买上一束花,马不停蹄前往墓园。第69章墓园里寂静无声,烟雾缭绕,过道间偶尔走过的几个人神色肃穆庄重。周眠站在墓园门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连许静婉在哪儿都不清楚,他在墓园门口向内张望,始终没有找到许棠的身影。就在周眠打算离开时,许棠带着一束白菊姗姗来迟。“周眠?”他怎么也想不到周眠会出现在这里,“你在这做什么?”周眠神色间的阴霾在看到许棠的那瞬间消失殆尽,他瘪起嘴,垂下脑袋走到许棠身边。许棠挑眉:“说话。”“我错了。”周眠就差没把老实两个字写在两边脸上,小声认错,“我之前在学长家的床头柜里看到了许阿姨的照片,就、就拜托舅舅帮我小小的……嗯,查了一下。我本来打算先去拜访一下许阿姨的,没想到许阿姨已经……”许棠抬眼看他,默然不语。周眠眨巴眨巴大眼睛,腮帮子鼓得仿佛一只嘴巴里塞满食物的小仓鼠,委屈又可怜。许棠看了一眼周眠手里包装精美的花束,没有多想,侧身说:“跟我来。”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糊弄过去,但许棠没寻根究底,说明他不会追问,周眠松口气,乖乖跟在许棠身后走进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