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沉默了,世家大户的婚约讲究的就是门第与身份。怎样的出生,基本预示着怎样的命运。净房备了汤水,倪裳好好的泡了澡。姣好的身段掩映在花瓣之中,倪裳觉得腿酸,总是使不上劲,旁的都没什么,她无意间瞥到了自己胸腔的白嫩,倒是比之前傲.挺了不少。倪裳,“……”她也才昏睡了几日,这一点倒是令得她吃惊。夜间躺在榻上,倪裳反复回想着那日跳入镜湖的画面,姬慎景也在湖边,既然如此,为何听说宫里的人一直不知她的下落?突然之间,倪裳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了,可当她睁开眼,望着头顶的承尘,又实在想不出来姬慎景与自己这几日昏迷有任何干系。或许,他只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又或许他不想惹事上身,这才没有告之旁人她落水一事……**美人鬓角微湿,起伏的雪色.山峦在眼前晃过,樱桃唇半张,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无.欲……”姬慎景猛然坐起身来。意识到了下腹的不可言说,昏暗幔帐内,圣僧额头滑下大滴的汗珠,顺着他萧挺的面颊,一路往下。下榻,出屋,姬慎景在井水边打了水,水面浮起罪孽的乳.白.污秽,姬慎景浓郁的剑眉紧锁,索性闭了眼搓洗。佛祖,子弟罪孽深重。**姬慎景不轻易杀人,也从不亲手杀人,但军纪严明,加之府上没有女眷,多数时候,整个都督府都听不见任何人声。此时,廊下却聚集了几人,正悄咪咪的说话。红缨,“主子昨夜又去了佛堂,长此以往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可不是!当今几位皇子,哪个不是奢靡无度、锦衣玉食?就咱们主子还当着苦行僧,这几日主子就连衣物也是他自己洗的!”众人,“……”都督府虽然没有婢女伺候,但姬慎景的衣物,皆有专门的人清洗。廊下几人默契的沉默片刻,小和尚一脸恍然大悟,“我精通药理,我明白的!”有些事实属正常,他家师叔曾经太过冰清玉洁,他很担心师叔想不开。众人,“……”他就是个孩子,他能明白什么?!几位成年男子再度默契的沉默了下去,此时,不远处的小佛堂,门扇打开。一位着一袭雪色锦缎长袍的高大男子款步迈了出来。一如既往的清冷如冰玉,然而在几人看见姬慎景头上冒出的暗青色发根时,众人又开始神色各异。主子长头发了!其实,主子身份尊贵,手握兵权,只要早点干掉庆王与宋家,那必定权倾天下,到底有多想不开,才愿意当和尚?!小和尚迎上去,目光无法忽视姬慎景的头,讲道理,师叔的容貌是他见过最好的男子,倘若长出了头发,那必定是祸害千年的美男子啊!“师叔,您出来了?”小和尚笑容灿烂,递了一个“我理解你”的眼神给姬慎景。小和尚的头一直以来都是姬慎景亲手给他剃。姬慎景的则是小和尚代劳。男人俯视着亮堂堂的小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清俊的面容透着一丝憔悴,“替我剃发。”小和尚登时失望。师叔都破戒了,凭什么还能继续当和尚?!难道是惦记着师门那座破寺庙**又休息了一夜,倪裳的精神气好了不少。昨个儿归来,倪老太太亲自在府门外迎她,倪裳知道,祖母是在利用一切机会,告之阖府上下,她还是侯府嫡女。但倪裳又何尝不知,祖母这样做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她。一来,以长信侯府的门第,不可能将一个孤女趋之门外。二来,祖母是做给大哥看的。起榻收拾一番,倪裳就去百宝堂给倪老太太请安,她眼下只知倪芊芊肯定有事瞒着她,而且可能事关她的身世,昨夜倪裳想了一宿,倘若自己的出生当真卑贱,以倪芊芊对自己的憎恨,她不可能只字不提。倪裳越想,就越是起疑。百宝堂内,侯夫人与倪琰也在。倪裳一看见倪琰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她自幼得倪琰照拂,她记得七岁那年,便有贵女当众嘲讽她只是侯府捡回来的小乞儿,大哥轰走了所有人,把她抱起来哄,“我们裳裳就是侯府的姑娘,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谁也不能欺负。”她心中敬重倪琰,也爱他,是妹妹对兄长的爱。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变了……她和倪琰也不太可能回到从前。“给母亲请安。”倪裳给老太太请过安后,就朝着侯夫人福了福身。侯夫人一直留意着倪琰,自打倪裳进了屋,倪琰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关切焦虑之色难以遮掩。侯夫人顿时来火,对倪裳再无好脸色,“给七公主当侍读的贵女都好端端的,怎么就偏生你出事?!”在侯夫人看来,就是倪裳长的太过妖媚,估计又是自己惹祸上身!倪裳半敛眸,脸色未变,习惯了侯夫人对她的刻薄,她不再奢望从侯夫人身上得到任何亲情之后,也就无所谓了。倪老太太蹙眉,“行了,你不能少说两句,二丫头这次也会受了罪了,她好歹也喊了你十六年的母亲,你哪一点有当母亲的样子!”侯夫人不敢置喙,坐在圈椅上闷声不说话。倪琰的眼神太过明显,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道:“大郎已经与周姐小姐相看,若是无异议,这桩婚事就趁早定下来吧。”倪老太太当着倪裳的面说这话,也是想给倪裳敲一个警钟。倪琰喉结滚动,“祖母!我只答应相看,婚事暂且可不提!”倪老太太和侯夫人都急了,倪琰若是执迷不悟,毁的可不止是长信侯府的名声。宋家那边的婚约,还有倪芊芊的婚事,都会受影响。倪老太太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道:“大郎,二丫头今年十六,来年也要出阁,你若不娶妻,总不能让你二妹妹先嫁出去。”倪琰听懂了老太太的警告,大掌紧握成拳,他眼中布着血丝,倪裳失踪这几日,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祖母,且容我再想想!”他对倪裳不该有的念头,也不知是几时开始的。幼时起,母亲带着一个婴孩回来,他被告知,那红彤彤的女婴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与别人抱错的孩子。妹妹打小就长的粉雕玉琢,圆润可人,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他是家中嫡长子,文武兼修,压力甚大,可每次瞧见她,倪琰总觉得那一天的日光格外绚灿。再后来,他的裳儿逐渐长大,觊.觎她的矛头小伙子越来越多,倪琰不允许有贵公子靠近倪裳,这种无法消融的占有欲,在倪裳许给了宋司年之后,暂时被尘封压制。倪琰拖到这样久还不成婚,便是在等待着一个渺小的可能。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折。这些年,他四处打听亲生妹妹的下落,以为找回了亲妹妹,他与倪裳的位置就能摆正确了,谁知……晌午,倪老太太单独留下了倪裳用饭,倪琰就算是想私底下与倪裳说会话都没有机会。**两日后,倪裳身子恢复,就入宫继续给七公主当侍读。她入宫时,姬慎景也随后到了。第25章倪裳平安归来, 皇宫又恢复平静。这一日,皇帝又召见了几个儿子品茗对弈。姬汤本想去华晨宫看看倪裳,可守在御花园半天, 也没瞧见贵女们路过的影子。太子也闷闷不乐,这几日饱受姬汤眼神折磨, 他简直受尽了委屈。虽然二皇子姬宪没有在他面前言明,但太子也能够明显感觉到来自姬宪的怨恨。原本, 倪裳失踪一事与他毫不相干, 可太子却认为,整个皇宫都欠了他一个公道。品了口茶, 太子含沙射影,“老四,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孤说?”皇帝也在场,太子到底不敢太过猖狂,毕竟, 他是一个德行、才情,皆无可挑剔的储君!姬汤难得心思重了起来, 他还没搞清几日前是谁打晕了他, 又是谁“逼迫”倪裳跳湖。他眼下直接怀疑一切都是太子的手笔,幸好可怜的倪二姑娘命大, 命不该绝,否则佳人早已香消玉殒了。姬汤皮笑肉不笑,“太子三哥,你想让我说什么?说你手段了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二人的谈话被皇帝听见了。他还没驾崩呢,怎可能允许储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太子也吓的脸色一白,怒视了姬汤一眼,“老四!倪二姑娘已经安然回来了,你闹够了吧?!”他决定先发制人,抛出姬汤对倪裳有不可告人的念想。姬汤今日的脑子格外够用,不上当,道:“太子三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倪二姑娘是宋公子的未婚妻,她的事与我何干?”皇帝没开腔,他倒是很想看看,一惯没什么脑子的老三和老四,今天到底谁能赢?看过看着他二人争执,宛若是一对弱鸡互啄,没甚看头。却在这时,亭台下几人皆听见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寻着声音望去,就见坐在一旁的姬慎景,他手中杯盏突然在他指尖碎裂,可圣僧还是脊背挺拔笔直的端坐着,慢条斯理的从袖中取了帕子擦手,仲春的日光斜斜洒入,落在他冷峻无温的脸上。皇帝,“……”老大果然是老大!这脾气、这气场、这风度,根本不是老二老三老四等人能比的!他猜测,姬慎景可能对儿女私情毫不感兴趣,以至于老三和老四因为倪二姑娘的事争执起来,老大觉得心烦。太子止了话,多看了一眼被姬慎景捏碎的杯盏,他脑壳胀痛,姬慎景实力太过骇人,不能留!姬汤也很识相,皇帝的几个儿子当中,他处处垫底,好在心宽体庞看得开。从御花园出来,姬慎景准备出宫,在宫道上迎面碰见一人,此人着一袭宝蓝色锦缎袍子,墨玉冠束发,眉眼清丽,五官立挺精致,肤色白皙,是个典型的贵公子。宋司年见来人是姬慎景,本要行礼,却是在二人目光交织之时,猛然察觉到了一股愠怒与冷意,甚至……还有暴戾与杀戮。宋司年对姬慎景早有耳闻,也知姬慎景如今是宋家最大的敌手之一,可对方身份又是圣僧,这就让宋司年对他多了另一层看法。“都督殿下这是要出宫?”宋司年作揖,问道。姬慎景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宋司年俊美的脸上,胸腔陡然之间燃起一阵火苗儿,并且越烧越旺。一想到倪裳日后要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姬慎景的呼吸就开始不稳了起来。没得到回应,宋司年纳闷,“大殿下?”姬慎景回过神,不着痕迹的“嗯”了一声。之后与宋司年擦肩而过,几乎没有正眼看他。宋司年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这位颇受坊间追捧的圣僧还真是不近人情。这厢,姬慎景领着小和尚已走远,小和尚总能轻易瞧出端倪,他蹭上前,说,“师叔,皇后将宋公子看的比太子还重,我听说线人说,皇后已经着手,打算将宋公子提拔到户部侍郎的位置上,以宋公子如今这个年纪着实是罕见。”小和尚先预热了一下,这才开始进入正题,“以宋家的门第,宋公子与倪二姑娘的婚事多半是成不了了。”姬慎景步履如风,闻言后,步子似乎瞬间一滞,但也仅此一瞬间,又继续往前走。小和尚甚是焦虑,“……”师叔这是在逃避啊!这都已经破戒了,还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装作若无其事,是不是有点渣?!**接下里几日,姬慎景照常入宫,但再也没有在小课堂露面,每日的佛学课皆是小和尚代劳。众贵女无精打采,对十来岁的少女而言,佛经本就枯燥无味,她们就是奔着姬慎景来的,他若在场,贵女们尚且可以忍受佛经摧残,可他不在,贵女们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小和尚讲课讲的很心累,他愈发明白“对牛弹琴”的真谛。这时,一胆大的贵女打断了小和尚,开腔道:“小先生,这几日咱们每人皆抄了十遍佛经,但倪裳并未抄,公平起见,倪裳是不是也应该补上?”抄写佛经简直就是酷刑。若有人不抄,贵女们心里无法平衡。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附和。“是啊,凭什么倪裳不抄?她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抄!”姬慎景不在场,贵女们胆子膨胀,逮着小和尚就咄咄逼人。小和尚坐在上首,扫了一圈,唇角勾了勾。倪二姑娘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师婶,他怎么敢让倪二姑娘抄经书?!不敢的!不敢的!倪裳抬头,如果能息事宁人,她并不排斥抄经书。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亦或是说什么,只要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只要她还是宋司年的未婚妻,那么,厌恶她的贵女就大有人在。这就是人性!这时,小和尚递了一个十分“恭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长辈,倪裳一愣,诧异了一下。姬慎景为人古怪冷漠,他养大的小和尚倒是个可人的。倪裳也对他莞尔一笑。不管世人如何待她,她若盛开,清风自来。下一刻,小和尚方才还慈眉善目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扫了一眼闹事的贵女,低喝,“肃静!再有喧哗者,休怪贫僧再罚抄!”众贵女,“……”众贵女此番入宫的目的,除却给七公主当侍读之外,最主要是要参加选秀,当然不可能当场与一个小和尚撕破脸皮,而且这人还是姬慎景的同门。于是,一场小变故就这样结束了。佛学课一结束,众贵女结伴出去,倪裳落在后面,倪芊芊早就发现倪裳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是被人精心滋养过,她不用去查,也基本能笃定,倪裳已经和姬慎景……更可恶的是,倪裳还像个无事人一样,装作什么也不知!清白都没了,还好意思装纯!倪芊芊心中有气,就连表面上的姐妹情也不顾,转头就走。倪裳倒是不以为然,她本来就不想与倪芊芊为伍,只是有关她的身世,她一定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在倪芊芊不会拒绝,或是不会骗她的时候再问。刚走出小学堂,隔着数丈之远的距离,倪裳好像看见了一抹白色身影,可再一定睛,却是什么也瞧不见了。小和尚顺着另一条小径追了上去,就看见自家师叔神情漠然的盯着一株芍药看,听见不远处有贵女走来,姬慎景转身就走。小和尚只能再度追上,“……”师叔哎,你躲甚么?!“师叔,我今日帮倪二姑娘解围了。”“喂!师叔,你等等我!”“师叔方才是专门在等我么?”“……”**晌午过后,皇太后召齐了众皇子与贵女们去吃茶。皇太后此举,无非还是想促进众皇子与贵女的婚事,瞧瞧如何配对才更合适。婚事固然要将门第家事考虑在内,但也要看看眼缘。倪裳这次失踪在宫里闹出了大动静,皇太后也颇为关注。见她全须全尾站在那里,一袭粉色宫装更显娇妍,才几日不见,竟比之前更清媚好看了。皇太后心想:皇后想让她那侄儿退婚,可宋家那小子如何能舍得!便是她见惯了美人,瞧着倪裳也是赏心悦目。“哀家这里有几匹新贡的粉缎,倪二丫头肤白,哀家留着那粉嫩的颜色也无用,就赐你吧。”皇太后笑着说。也不晓得宋家退婚之后,这朵娇花会花落谁家。这等容色的姑娘,生出来的孩子必定好看呐!皇太后想起子嗣便是一正忧郁。孙辈倒有不少,重孙却是一个生不出来。她都盼了好些年了,对太子等人不抱希望,眼下似乎只有一个皇长孙还没碰过女.色,也不知道能不能生……皇太后心思缥缈,多看了几眼姬慎景,见他神色无温,端坐在左侧,的确是上等的容色,只可惜太不近人情了。倪裳福身谢恩,“多谢太后娘娘赏赐。”皇太后保持着慈祥的笑意。粉缎被宫人端上来时,姬慎景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他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件碧色小衣,包裹着曼妙起伏,令他一度沉.沦、不可自拔的娇.软。粉色虽衬肤,但不及碧色,姬慎景顿觉口渴,他收回视线,垂眸多饮了几口茶。倪芊芊一直留意姬慎景,她察觉到姬慎景总会装作无意的瞥见倪裳。倪芊芊,“……!!!”她就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勾搭上了!她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既然这样,她只能更狠了!一想到如此卓绝的男人,被倪裳捷足先登了,倪芊芊杀了她的心思都有。**回到华晨宫的卧房,倪芊芊故作亲热,拉了倪裳的手,道:“二妹妹,你能安然回来正好,那日你失踪,可将我吓坏了,咱们姐妹两人在宫里相依为命,定要好好的。”倪裳牙酸的厉害。她脸上笑意不达眼底,敷衍道:“长姐说的是。”倪芊芊想借刀杀人,上回就想设计让倪裳去撞破虞美人与段三郎的奸情,可倪裳偏生不上当,她眼下拿不出过人的计策,故此,又故技重施,“二妹妹,我喜欢二皇子表哥,可他好像已经心有所属了,你我是姐妹,我今天这番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这心里实在难受,你可能陪我出去走走?”倪裳,“……”这浮夸的表情太假了,难道无人告诉过她么?二皇子尚未婚配,而倪芊芊又是侯夫人的宝贝疙瘩,倘若倪芊芊当真中意二皇子,长信侯府一定会尽力促成这桩婚事,根本用不着她在自己面前哭诉。肯定有诈。倪裳当然不上当,“长姐,我身子不适,前几日落水伤了元气,怕是不能陪你去逛园子。”那日她明明中了不可言说的毒,即便倪裳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但也知道有人对她的饮食做了手脚,能挨近她的饮食,并且下.药的人并不多。她怀疑就是倪芊芊做的。一想到那日差点就被四皇子轻.薄,倪裳看着倪芊芊的眼神是冷的。倪芊芊,“……”就在这时,她槽牙突然钝痛,紧接着血腥味在口腔内漫延开来,舌.头一顶,竟是掉牙了。倪芊芊心头后怕极了,既然倪裳已经开始防备她,她也不怕与她识破脸皮,“二妹妹,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人?”她话音刚落,倪裳顿时怔住,但还算镇定,“所以,你一直在说谎,你记得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到底是谁?”能让倪芊芊不惜扯谎也要瞒住,可想而知,她的亲生父母可能身份特殊,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以倪芊芊对自己的憎恨程度,若是自己的父母是无名小卒,她早就说出来了。倪裳突然慌张了起来,隐隐期盼着什么。倪芊芊终于抓住了倪裳的软肋,脸皮已识破,再也无需装下去了,“对,没错。二妹妹若是想知道实情,就按着我说的去做,今晚戌时之后去御花园假山后面,我就在那里等你。”倪裳觉得倪芊芊可能不太聪明,“你若真想告诉我,大可现在就说,何必骗我出去?总之,我不会去的,我也知,即便我去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实情。”倪芊芊,“……你!”她要气死了!说好的除了美貌之外,便一无是处的白月光女主呢?!女主什么时候有脑子了?!**在原先的故事之中,便是倪裳撞破了虞美人与段三郎,所以,倪芊芊想要充分利用这个情节给倪裳一个打击。可谁知,倪裳不中计就算了,就在当天夜里,后宫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大事。虞美人当夜坠井,段侍卫也死了。**都督府。一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笔直而立,他没有抬眼看姬慎景,目光只是落在他的雪色锦缎长袍的下摆。“主子,事情就是如此。虞美人与段家三郎本是情投意合,去年皇上选秀,虞美人入宫,也因此断了与段家三郎之间的姻缘,那虞美人入宫之后从不争宠,这回若非是被查出有孕,皇上也不会下杀手。”皇上的女人与侍卫苟且,还怀上了孩子……红缨等人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巴望着能多听一些宫闱秘事,然而,此时,身着黑色锦缎的男子却是止了话。因为,众人只见姬慎景幽眸凝肃,不知是看向了何处,宛若有神在外。红缨唇角抽搐,主子自打回京之后,好像就不曾正常过。“主子?”黑衣男子唤了声。姬慎景未看他,漆亮的眸子幽若深海。他与倪裳那晚的七次,他历历在目,因为过目不忘,记得她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每一个细节。事后,他一心只顾着想法子维护她的清誉,倒是将一桩大事给忘记……孩子!这都好几日过去了,再服用避子汤已是太迟。姬慎景彻底僵在圈椅上,他听见有人唤他,但思绪游离在外,根本拽不回来。作者有话要说:小和尚:师叔,你就放弃反抗吧,23333~裳裳:圣僧一看见我就躲,这是为什么?!读者:因为他心虚!姬慎景:……裳裳:圣僧总盯着我的肚子作甚?读者:因为他想当爹了!姬慎景:(⊙o⊙)…——————姑娘们,今天爆更12章,另有红包雨掉落,每章都不要错过哦,来来来,都到九儿温暖的怀抱中来~第26章姬慎景对皇帝的后宫之事丝毫不感兴趣。只是, 到了他这个地位,不可能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起初那次,姬慎景为了躲避太子的追杀, 带着倪裳在御花园那晚,便开始怀疑虞美人与段三郎的身份, 那之后他的确派人查了,也知他二人奸.情与过往。但这些对姬慎景而言无关紧要, 自那之后就没再派人暗中盯过。“主子, 虞家背后是宋家,那虞美人本就是皇后弄进宫用来固宠的。这次虞美人一出事, 皇上必然会迁怒皇后,只是不知奸.情究竟是谁捅破的。”黑衣男子道,其实,他真的很想与自家主子好好商榷一番这件事背后的“秘密”。除却黑人男子之外,红缨等人也盼着姬慎景能说两句。堂屋内安静至极, 案几上摆放着一盆薄荷草,是用来驱虫用的, 夜风卷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在屋内飘荡。沁凉、舒爽。姬慎景高挺的鼻梁却溢出了薄汗。“今晚到此为止, 都退下吧,红缨留下。”圣僧低沉的嗓音, 磁性中透着喑哑,像是许久不曾饮水。众人,“……”离开之时,几人多瞄了几眼红缨, 仿佛嫉妒他。待屋内没有旁人,红缨献殷勤似的往前走了几步,道:“主子,属下已经和宫里的线人接头了,经查,前几日倪二姑娘的汤药的确是被人动过手脚,虽然事后对方毁灭证据,但还是被找到了药渣子,里面加了一味.媚.药。下毒之人是长信侯府大姑娘带入宫的嬷嬷。”所以,害倪裳之人是倪芊芊。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红缨难以控制自己奔放的表情,紧紧盯视着姬慎景。倪二姑娘当日中了那种毒,且她又是被自家主子救回来,还与主子独处了一整夜……姬慎景一个冷冽的眼神射了过去,“……”圣僧眼中突然浮现杀戮。红缨察觉到了主子的不悦,立刻站直了身子,接着说,“那倪大姑娘着实歹毒,给倪二姑娘下了毒的同时,还将四皇子诓骗了出来,意图让倪二姑娘失.身于……”红缨登时不敢多说了,“主子,倪二姑娘能遇到您出手相救,当真是她的福气。”圣僧的脸仍旧阴厉。红缨熬不住,主动交代,“主子,这件事属下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姬慎景并未斥责,只面色无温道:“明日我会安排你入宫,自明日起,她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红缨僵住,感觉不妙,“……”他若入宫,不是当太监,就是当宫女……**次日,姬慎景入宫的时辰比寻常整整早了半个时辰。这件事惊动了晨起奋力耕耘东宫后院的太子殿下,听着心腹站在屏风外禀报,太子殿下惊的瞬间一泻千里,吓的床榻上两名侍妾花容失色。太子殿下最是忌讳这一点,每每完事,上至太子妃,下到低等级侍妾,无一不昧着良心将太子殿下的英勇不凡夸上天。可太子方才都这样了,她们就是有心夸赞,也是夸不出来的,只能缩在床脚“嘤嘤嘤”低低哭泣。太子见此景,顿时恼怒,烦不胜烦,“够了!都给孤闭嘴!”太子下榻,顾不得整理自己,就迈出屏风,对着心腹问道:“姬慎景今日竟然来的这样早?他去了哪里?又去见了谁人?”他就知道,姬慎景不可能无欲无求,真要看破红尘,他还握着兵权不放作甚?!心腹垂眸,对太子此刻的仪容不敢直视,“回太子,大殿下并未去见任何人,更没去向太后与皇上请安,他去了华晨殿的学堂。”太子,“……”这个时辰,老七与众贵女还未开课,学堂也无人,姬慎景去这样早做什么?!太子百思不得其!**华晨宫这边,因着姬慎景来的甚早,七公主与众贵女也只好提前起榻洗漱。今日的佛学课也因此提前开始了。时隔几日之后,姬慎景今日终于露面,但他仍旧不讲课,而是小和尚代劳。昨个儿夜里,倪裳一直想着亲生父母的事,故此睡的不足,端坐在书案前,悄咪咪打了好几次哈欠。虽是用了经书挡着,却还是被姬慎景瞧见了。他目光深邃,仿佛是在看着倪裳,但仿佛又根本没看她。在无人瞧见的地方,圣僧至于膝头的大掌握成了拳头。有孕之人嗜睡。姬慎景知道倪裳一惯大方得体,端庄舒雅,不会在公众场合轻易失态。佛学课到底是如何结束的,倪裳脑袋昏昏沉沉,半点没听见去。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一抬头,却只见圣僧沉着一张俊脸,目光涣散,根本没有看任何人。倪裳,“……”几日不曾见,她怎的觉得圣僧清瘦了不少,还有些憔悴。倪芊芊留意了倪裳与姬慎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倪裳许是没看出来姬慎景今日这样早就入宫的目的,可倪芊芊却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姬慎景从这个时候开始,已经如入魔般疯狂爱上倪裳了!倪芊芊揪紧了帕子,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趁着姬慎景愿意为倪裳还俗之前就毁了倪裳!否则,她就只能将男女主都毁了,彻底改变这个故事的轨迹!除却姬慎景之外,或许还有一人能成为最终赢家!**午后,七公主带着众贵女去玩投壶,几位皇子也在应邀之列。原本无人会觉得姬慎景这样的冷漠圣僧也会露面,可他却到场了。太子眯了眯眼,嗅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辛秘。上回在御花园,他偶然撞见了姬慎景与倪裳在一块,今日姬慎景提前去了学堂,而倪裳正好就是侍读,此刻倪裳在场,姬慎景也来了。太子顿时觉得自己太机智了。他再看向倪裳,美人皎皎,肤若凝脂,琼鼻黛眉,身段更是婀娜玲珑,那一身淡粉色宫装也能穿出别样韵味,真正是无一处不精致,若非他不好.女.色,也必然会被这位倪二姑娘勾了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