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话,微微愣住。瞧瞧这语气,完全是女主人的架势,他们跟着主子出生入死,除却主子之外,还没人犒劳过他们。“多谢倪姑娘了。”红缨咽下着口水,心道:倪姑娘太上道了!小和尚笑眯眯的望了一眼姬慎景寝房的方向,暗叹:师叔完了,这辈子也逃不了倪姑娘的手掌心了。众人分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一顿饭结束,纷纷在内心“投靠”了倪裳。尤其是小和尚,为了美食,恨不能把姬慎景卖给倪裳,隔三差五跑去隔壁泄露情报。吃着倪裳亲手做的点心,小和尚毫不犹豫出卖了他家师叔,“倪姑娘,师叔近日失魂落魄,他虽一惯少言寡语,但我最是了解他了,他舍不下你。只要倪姑娘再接再厉,师叔他熬不了多久。”听了这话,倪裳虽然伤怀,也心疼姬慎景,但又觉得好笑。她现在是在做什么?不久之前是姬慎景对她穷追不舍,这么快她和他就颠倒了位置,而且倪裳还惊讶的发现,她没有半点难为情,甚至主动收买姬慎景身边的亲近之人。果然,她就是庄墨韩的亲生女儿,且不说其他的,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庄墨韩。“你师叔近日在忙些什么?”倪裳问道。小和尚相当配合,将姬慎景出卖的彻彻底底,“师叔前阵子去剿匪了,后来暗中潜入冀州城,倒是查到了不少冀侯与流匪勾结的证据,这几日在养伤,不过今天晚上要去南风馆调查一桩事。”“南风馆?”倪裳诧异,那种地方是男子寻花问柳之所,去光顾的人皆有龙阳之癖。小和尚担心倪裳想歪了,忙解释,“师叔是去调查与庞家交好的世家,我家师叔没有半分怪癖!”倪裳,“……”嗯,这一点,她是确信的。“那……他的伤势如何了?”倪裳又问。小和尚每日给姬慎景换药,这一点他最是清楚,“师叔体格异于常人,身子骨极好,那点伤不算什么,日后倪姑娘就能明白了。”他递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倪裳一怔,“……”她能明白什么?总感觉姬慎景身边的人皆不是池中之物啊。**日落后,夜幕降临,冀州城最繁华的烟花柳巷之地,此时才将将拉开帷幕。姬慎景从出门开始,就知道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他本就难以割舍下她,这几天倪裳火力甚猛,轻而易举就攻入了他的内部。姬慎景当然知道他的人已经“降”了倪裳。男人无奈,又无计可施。小和尚是个两面派,可谓是当双面间谍的一块好料子,凑到了姬慎景身侧,道:“师叔,倪姑娘女扮男装,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呢。”姬慎景与小和尚都易了容,戴上了假发髻,看不出来是和尚。姬慎景意味深长的斜睨了小和尚一眼,对这个“叛徒”也是无能为力。这时,红缨悄然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庆王一直悄悄跟在倪姑娘身后,咱们今晚此行,任务继续么?”姬慎景,“……”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错觉。进了南风馆,姬慎景去了事先预定好的厢房,他仿佛不受倪裳影响,一切皆按着计划行事。倪裳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也有自己的小势力,给了姬慎景足够的时间,等到他事情大约处理好了,她才借酒壮胆,浅噙几口之后,敲响了姬慎景的厢房。此时,姬慎景刚办完事,慢条斯理的用锦帕擦拭手上血渍,一听见敲门声,他颀长的身子猛然一僵,仿佛是如临大敌。“在么?我要进来了。”倪裳清越好听的声音传入。姬慎景拧眉,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有多大的意志力,一旁的小和尚和红缨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声的交流了一下心思,最终达成默契,悄然无声的从另一侧的窗户离开了。姬慎景站在原地没动弹,倪裳知道他就在里面,今晚打算仗酒行凶,让姬慎景面对他自己的心意,她用力一推,门开了。四目相对,倪裳仿佛十分娴熟的合上门,粉润的小脸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娇艳动人,男装打扮也别有一番风情,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情调。姬慎景怔住,看着她一步步靠近,他不动声色将沾有血渍的那只手藏到了身后。终究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残暴可怕的一面。倪裳步子微晃,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有种飘飘然,她一步步靠近了姬慎景,直至二人之间仅存一步之远,她止了步,学着南风馆那些香客的腔调,“美人,陪我喝两杯?”姬慎景,“……”男人的身子更僵了。倪裳倒是适应的很快,发现当浪荡子也不是难事,就看自己想调戏的对象是谁了。若是自己喜欢的人,当真没有一点难度。她小脸涨红,抓住了姬慎景垂在身侧一只手,然后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烫么?我病了。”男人凸起的喉结滚动,明知不该玩这诱人的把戏,可还是仿佛被蛊惑了,低低哑声问,“哪里不舒服?”他回应了。倪裳欢喜。像姬慎景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被人左右。可他因为自己而动摇了。以前倪裳没觉得有多欢喜。然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厉害得不得了,一只小手轻轻锤了自己的胸口,目光灼灼的看着姬慎景俊美无俦的脸,“这里不舒服,我为情所困了,圣僧可有法子替我解忧?”姬慎景,“……”他艰难的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一刻,他又很纳闷,倪裳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手段倒是比他此前要高明数倍。两人虽然没有再说话,但眼神却在互相较量,仿佛是在等着谁先败下阵来。不过,倪裳却惊喜的发现,姬慎景清俊的脸红了。她有种胜利感,每一个眼神都在洋洋自得,“你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她的小手轻轻摸索着男人的大掌。姬慎景绷不住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倪裳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到了这一步,她没觉得自己输了,相反的,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姬慎景开始动摇了。来日方长,她能成功。此时,躲在门外偷听的庄墨韩,神情极为复杂。不愧是他的女儿,若是个男子,搞不好是个情圣。庄墨韩虽然见不得倪裳那样撩拨姬慎景,但不知为何,竟有种与有荣焉之感。他庄墨韩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呢!**夜色正浓,有些人这一夜注定了不眠。冀侯瘫软在地,他身后榻上的美人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搀扶,就闻冀侯喃喃自语,“胡大家死了!他怎么就死了了?”门外的男子一一禀报之后,暂且没有退下,对着屋内问道:“侯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要提前收网么?”冀侯擦了把汗,总觉得事情超乎了他的掌控。“切不可!让那些人近日都给本侯收敛些,等到京城的人走了再说!”冀侯颤声吩咐,庞子龙还没找到下落,冀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膝下只有庞子龙一根独苗,这日后还要指望他传宗接代。门外的男子再度禀报,“侯爷,据查那位倪姑娘并不是萧盟主的亲生女儿,而是庆王的女儿。”“什么?!”冀侯.纵.欲.过度的脸出现了一刻的恍惚。前几日才得知倪裳是萧长淮之女,怎么转眼又变成了庄墨韩的女儿?京城人士的作风,这样乱么?冀侯原本想让庄墨韩牵制姬慎景,再拉拢萧长淮对付庄墨韩与姬慎景。可如今,这三者之间莫名其妙就联系在一块了,还仅仅是因为一个女子。冀侯,“……”不行!他需得好生思量一下,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了。**庭院中,夏花已开到靡荼。姬慎景不知倪裳是从哪里得来的栀子,这花在这个时节几乎见不着了。今日南风馆一别,他更是觉得倪裳手段高明,远在他之上。姬慎景也不知在想什么,胸口一阵子古怪的奇痒,想到倪裳故意用手挠他的手心,又想起倪裳双眸朦胧的看着他,说他长的俊美无双。夜风微凉,冷月如霜,可姬慎景始终难以平复自己。红缨从后罩房的审讯室出来,就看见他家主子,仰面望明月,背影萧索,说不出的孤寂苍凉。红缨,“……”主子何苦自己为难自己?明明对倪姑娘喜欢的要命,却是碍于上辈恩怨,强行无视倪姑娘。主子若有那份定力也就罢了,然而,即便是红缨也看得出来,主子面对倪姑娘的诱惑,根本把持不住。“主子,庞子龙都招了,庞家的确早与流匪勾结,眼下人该如何处置?”红缨问道。姬慎景顿了顿才回过神,“秘密押回京城,交给皇上处理。”庞子龙一落网,离着冀侯也不远了,只是碍于冀州其他世家的势力,姬慎景暂时不想搅浑冀州,且一步步来。“是,主子。”这时,左龙提着一只食盒过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馋人的香气扑来,红缨咽了咽口水,站着没动,万一主子不接受倪姑娘的好意,他就能占大便宜了。左龙保持着一个暗卫该有的冷漠,仿佛半点不想八卦,面无表情道:“主子,倪姑娘让人给您送了夜宵。”就在红缨眼巴巴的瞅着时,姬慎景淡淡应了一声,接过食盒,朝长廊另一侧走去。红缨,“……”不是!说话的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呢?收了人家倪姑娘的食盒,岂不是藕断丝连?!主子太没原则了!**回到寝房,姬慎景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上,屋内仅有一盏酥油灯,他的指腹摩挲着大红漆的食盒,脑中全是倪裳今日微醉之态,她依在他怀里,像个专门吸人精魂的妖精。鬼使神差的,食盒被他打开。入眼是一小碟爆炒小菜,还放着一本书册。姬慎景看着这眼熟的蓝壳封面,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拿起书册,顿了顿才放开几页,那一行行火辣刺激的字眼映入眼帘……姬慎景呼吸一滞,立刻将书册合上。她给他送了风.月.话本子!真是个坏东西!**次日,倪裳站在庭院中,小脸红扑扑。她昨天也算是放大招了。倪裳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底。不管是自立门户,还是前来冀州寻亲,但凡她决定的事,从未轻易放弃过。这一次也不例外。倪裳知道,她和姬慎景之间仅仅隔着一层院墙,他昨夜也一定收到了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在京城时,他也送过她风.月话本,这次算是礼尚往来。萧昱一大早就登门了,他得知阿姐为了靠近姬慎景,特意向庆王讨了这座宅子。萧昱很欣赏倪裳的做派,倘若.哪日他遇到像阿姐一样的姑娘,他定然不会放手。萧昱嗓门大,进了院子就嚷嚷,“阿姐,大殿下还没搭理你么?以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大殿下绑来!”这倒是很符合萧昱的作风。闻言,倪裳一怔。她知道,隔壁的姬慎景一定听到了这句话。讲道理,她也是头一次对男子穷追不舍,虽然豁出去了,但多少有些拘谨。不过,趁此机会,她索性向姬慎景表明自己的态度,遂附和道:“阿昱说的在理。”正立于廊下,一本正经偷听墙角的姬慎景,“……”作者有话要说:裳裳:医生,我可能得了家族遗传病。医生:嗯?怎么说?高血压?裳裳:不!据说所知,这种病叫做“强制霸道宠”。医生:哦?具体症状?裳裳:我想把姬慎景掳来,关起来,金屋藏娇,然后对他这样那样。医生:遗传了你爹?裳裳:医生,你怎么会知道?医生:你爹是“强制宠”重症患者,至今还没康复,姑娘,祝你好运。遗传病无药可救。庆王:对不起女儿,都是我害了你。裳裳:……————宝宝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啦~虽然现在是女追男,但是男主依旧是本剧最强角色,大家不要怀疑。九儿特别想写一篇都市言情,但是预收不够,开文上不了榜单,看都市文的姑娘要不要去瞅瞅?感兴趣的就收藏一下吧。爱死你们啦~《我和校草互换了身体之后》,这篇文一定会开的,也会认真的写,就在等着预收,拜托大家了!阮甜甜身娇体软,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的好学生,有一次意外醒来,她发现自己不仅长了两条大长腿,还他么有腹肌,并且冒出了不可描述的人体零部件。阮甜甜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她惊呆了。她竟然变成了南城一中的校.霸--陆哲!【小剧场一】南城一中外面,一群职高的杠把子正围着一个娇娇软软的女生,女生肤白漂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却是凌厉的很,而她身边站着一中校.霸陆哲。今天的陆哲可能有点……冷,他瑟瑟发抖,抱着女生的胳膊,轻声道:“你一会下手轻点,不要伤了我的这具身体,嘤嘤嘤……”穿成一个娇软妹子的陆哲奔溃了,他插着小细腰,斜睨了“自己”一眼,“哭什么哭,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小剧场二】在南城一中学生眼里,阮甜甜人如其名,可爱漂亮,而陆哲肆意狂放。可画风却突然变成这样:阮甜甜每天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学,怼天怼地怼老师。陆哲再也不闹事,平时一个人安静的待在角落,并且总爱拉着阮甜甜的手,低眉顺眼的求她(他),“今天不要打架了行不行啊?”总之:这是一个娇软小美人,和杠把子校草互穿了身.体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第58章倪裳面颊微红。她知道姬慎景能听见她说的话。她也知道, 他八成就在院墙后面,她不怪他突然态度转冷,换做是她, 也同样难以抉择。让倪裳更吃惊的是,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何前阵子姬慎景突然“性情大变”。饶是她这几次们孟浪之后, 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完全没有一点难度。若非是考虑到清誉, 她还能更加奔放, 她不受控制的想要撩他。这……倪裳一点不怀疑自己的身世了。她是铁定随了庄墨韩。**一堵墙的另一侧,姬慎景立于廊下, 他一袭雪色锦缎长袍,长身玉立,方才倪裳和萧昱的对话,皆一字不漏的传入了他耳中。男人剑眉微蹙,也不知在想什么, 想的很出神。不多时,左龙领着一个男子过来, 男子身着劲装, 肩头落灰,似乎是刚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来。“主子, 倪姑娘的身世已经确认,的确是庆王爷之女。”男子话音刚落,左龙右虎兄弟两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主子难得看上一个姑娘,还为了这姑娘还俗了。但万万想不到, 她却是仇家的女儿!沉静了片刻,姬慎景的喉结滚了滚,好半晌才哑声道:“退下。”寥寥两个字,他神情萧索,一语不发的转身,一个人步入屋内。那男子一离开,左龙和右虎对视了一眼,讲道理,得知倪姑娘是庄墨韩的女儿,他们也受到刺激了。左龙忍不住,压低声音,“你说,主子能过得了这一关么?”右虎叹气,“依我看,难!你几时见过主子这般消沉?昨夜又是站在墙角一宿未睡。”这两座宅院是相连的,隔壁就是倪裳的寝房,姬慎景为何站在院墙,左龙右虎不用想也知道缘由。姬慎景面对着墙,薄唇紧抿,墙角残花纷落,他伸手接了几片,握在掌中,花瓣妖娆妩媚,像他掌中之娇。**又是一天过去了,姬慎景那边仍旧没有半点回应。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北地的秋来的极早,才将将入夜,寒意卷着不知不明的花香,从茜窗缝隙溜了进来。墨翠领着嬷嬷抬了热水入屋,“姑娘,该沐浴了。另外……庆王爷派人传了话过来,说是明日要过来看姑娘。”庄墨韩自从知道倪裳是他的女儿之后,丝毫不知收敛,恨不能广而告知天下。倪裳不知道的是,庄墨韩已修书一份去京城,请求皇帝册封郡主一事。庄墨韩此人一惯是霸道,他自己的女儿,是绝无可能放在外面,更是不可能让她认萧长淮当爹。倪裳神情淡然,似乎根本不在意,庄墨韩出现也好,不出现也罢,于她而言,皆不是很重要。“拿锤头来。”倪裳若有所思道了一句。她观察过这座宅子,也知隔壁就是姬慎景的卧房,两座宅子不过只是一墙之隔,她一直派人盯着隔壁,知道姬慎景没有出门。但他事务繁忙,此刻在不在寝房就不知道了。倪裳心头有颗浪荡的种子,这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不受控制的肆意生长,令她挠心挠肺的想要做出格的事。不过,倪裳倒也理智。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与姬慎景之间的感情了。他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而她呢,也终于放下所有束缚,愿意去全身心接受一个人。倘若因为旁的事,而导致两人有缘无分也就罢了,但此事是因庄墨韩而起,倪裳不认。墨翠很快拿了锤头过来,倪裳让粗使的婆子凿壁。“咚咚咚”动静不小。隔壁,姬慎景刚迈入屋内,他耳力本就过人,又见墙壁有粉层脱落,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姬慎景,“……”男人抬手揉了揉高挺的鼻梁。不得不承认,倪裳的手段高他太多。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薄唇溢出一抹愉悦的弧度。时隔数日,男人第一次笑了。姬慎景没揭穿,去了净房擦拭更衣,他的伤尚未痊愈,碰不得水。他一踏出净房,长臂一挥,熄灭了屋内的火烛,顷刻间伸手不见五指,之后才上了榻。倪裳那边非常顺利,为了不让姬慎景发现她凿壁了,她也熄了自己屋内的灯,正要偷看姬慎景,隔壁卧房却是突然一片漆黑。倪裳,“……”姬慎景的眼睛早就适应黑暗,可倪裳不行。若是点上火烛,黑暗中的亮光一定会暴露了自己,无奈,倪裳又将洞给堵上了。姬慎景侧过身,面对着墙壁,听着隔壁稀稀疏疏的声响,半宿未睡。**翌日,庄墨韩理了理身上的绛紫色锦袍,对汪忠问道:“本王看着如何?”汪忠很想提醒一下庄墨韩,他这都捯饬了半个时辰了。汪忠堆了一脸笑,“王爷器宇轩昂,品貌不凡,又对郡主疼爱有加,郡主迟早会接受您这个父亲的!”这话很管用,庄墨韩朗声大笑了几声,但思及某些事,却又神情黯然。“裳儿没怨过本王一句,是因为她不在意我这个爹,所以才无半句埋怨。也因本王,她与姬慎景闹掰了。”自从有了女儿之后,庄墨韩很有自知之明,也深知自己是个混蛋。可混蛋就不配有女儿么?!他这样的人只要认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放手。以前是对宋颜,如今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汪忠难得看到庄墨□□常的样子,劝道:“当年大凉灭族一事,也非您的本意。王爷……您看,要不要将实情都告诉郡主?郡主识大体,会理解您的。”庄墨韩拧眉,“不行!裳儿的命够苦了,我这个当爹的岂能让她再度绝望?姬慎景的事,本王会处理!”汪忠讪了讪,很想再提醒一下王爷,是否还记得京城的皇后与太子。不过,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如今的庄墨韩,眼里只有他的女儿了。**庄墨韩登门时,倪裳正命人将做好的饭菜送去隔壁。庄墨韩瞄了一眼婢女提着的食盒,眼馋的不行,倪裳虽然从未明面上怨恨过他,但庄墨韩知道,自己在女儿面前肯定很不讨喜。毕竟,他的确干了太多混账事。庄墨韩壮了壮胆,柔声询问,“还有多余的饭菜么?”倪裳让人专门给姬慎景也送去了一份,瞥了庄墨韩一眼,淡淡道:“没有了。”饭菜扑鼻,勾的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庄墨韩尝过倪裳的手艺,就好那一口,“菜汤也行。”倪裳,“……”桌案上的确还摆着数只空碟子,汤汁倒是剩下不少,倪裳没有制止庄墨韩,他爱待多就待多久。可谁知,庄墨韩就着剩下的汤汁,生生吃了三碗米饭,临走时还甚是满足,“裳儿,爹吃饱了,爹去隔壁看看姬慎景。”倪裳面无他色,“王爷请自便。”庄墨韩应了一声,临行之前又说,“裳儿,明日也给我留一份饭菜?”倪裳,“……不能。”还得寸进尺了!庄墨韩笑了笑,身上那股子痞态和邪恶不见了,倒是慈眉善目,“菜汤也成。”言下之意,他明天还要来。**姬慎景今日又收下了倪裳的食盒。庄墨韩见他时,姬慎景正在用饭,几道小菜色香味俱全,单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姬慎景轻而易举就能尝到的美味,他却是求不来,庄墨韩心里下一场蒙蒙小雨,阴郁难受。看着姬慎景一口一口吃着饭菜,他咽了咽口水,难得放低身段,“大凉一族的事情并非你所知道的那样,裳儿是本王的女儿,但她是无辜的。”讲道理,庄墨韩半点不喜姬慎景。倘若他没对倪裳做过亏心事,又倘若倪裳肯认他这个爹,他才不会给姬慎景任何接近女儿的机会。姬慎景神情寡淡的用饭,没搭理庄墨韩。庄墨韩眼看着一只碟子就要空了,莫名的干着急,语气重了一些,“你给本王听着,只要裳儿想要得到你,老子就能动手把你抓了送给她!你再对裳儿不好,本王就给裳儿物色七八个俊美男子!裳儿现在还小,前阵子被你蛊惑,再过几年,她自然会知道权势能带来的好处,本王本不想让她出嫁,日后干脆多招几个上门女婿!”时下,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而他庄墨韩的女儿,比任何人都金贵,必要享尽世间一切荣华富贵,“三夫四妾”也还正常。此言一出,姬慎景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眼,冷冷的看了庄墨韩一眼,“说完了?”庄墨韩,“……”姬慎景,“你能走了。”言罢,继续垂眸吃饭。男人虽是面上不显,但捏着竹箸的手明显加重了几分力道。倪裳日后有几个男人,他就杀了几个。这是姬慎景此刻脑中唯一回荡的一句话。庄墨韩倒也不敢真的气伤了姬慎景,女儿想要的人,怎么也得完完整整,“喂!我问你,你伤势如何了?有没有伤到要害?”事关女儿终生幸福,必须要问一下。姬慎景,“……”这个人很烦,可他好像还不能杀了他!庄墨韩眼看着姬慎景面前又空出了一只碟子,莫名其妙又开始暴躁,“裳儿生辰就在明日,你要给她一个惊喜。”他是命令的口气,此刻看着姬慎景的光头,只觉得十分碍眼。前阵子不是才长出头发来么?怎么又剃了?!姬慎景虽然头型好看,但做他的女婿,不能没有头发。庄墨韩忍着脾气说,“不要再轻易剃发,裳儿那样好看,怎能配一个和尚?”他絮絮叨叨说了良久,但回应他的只有冷漠无温。脾气暴躁的庄墨韩被硬生生逼成了“乌龟”。**倪裳生辰这一日,她让婢女去隔壁传了话,说是要邀请姬慎景去城郊赏菊。其实,倪裳心里清楚,姬慎景一定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他跨不过去的坎,倪裳就逼着他跨。她自己先一步去了城郊,又命人摆好了茶水,就等着姬慎景露面。不过,倪裳虽知姬慎景心里有她,但她不能确定这人一定会出现,所以,她给自己加了一出戏。到了晌午十分,一行黑衣人火速包抄了倪裳所在了亭台,当即与她的人打了起来。倪裳站起身,四处查看。以她对姬慎景的了解,她以为这人一定会在确定事情真伪之前再做行动,然而就在两方人马交手之际,倪裳就看见姬慎景手持长剑朝着她狂奔而来。他一直都在。此前躲在一旁偷看她。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姬慎景和以前一样,在她“危难之际”总会不期然的出现,然后来到她面前,护她周全。倪裳也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她也渴望着被自己的心上人细心呵护,极致疼宠。方才姬慎景出现的那一瞬,她就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她缠定他了。姬慎景在少女的盈盈笑意中察觉到了端倪。他拧着眉,人已经来到倪裳跟前,亭台下摆着北地的菊花,眼下开的正盛,“你骗我?”这小女子真是又坏又野。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倪裳低喝一声,“都退下吧!无我允许,不得靠近!”待四下无人,倪裳解释,“我若不骗你,你如何能出来?”姬慎景轻叹了口气。断舍离对他而言并不轻松,而事实上,他尚未做到真正的断舍离,甚至没有想清楚要如何对待倪裳。倘若倪裳日后嫁给别人,他一定会杀了那人。姬慎景转过身,不去看她。万一一个忍不住,又对她做了什么,便是真的孽缘了。他正要迈步离开,发现衣角传来轻微的扯动,一垂眸,就看见倪裳素白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衣袍。两人四目相对,倪裳在男人的凝视中,很平静的问他,“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以我现在的身份,想娶我的人比比皆是,你稍不留意,就再没有机会了。”这话带着一丝威胁,还有一点赌气的意味。姬慎景知道,因为自己的背信弃义,她生气了。可倪裳生气,与旁人不同,她会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姬慎景---不好好珍惜,他会追悔莫及。姬慎景僵住,看着少女清媚漂亮的脸,他久久未能回过神,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纵使知道他和她之间可能行不通了,但他半点接受不了倪裳嫁给别人,那样他会疯。喉结滚了滚,姬慎景哑声道:“倪姑娘,我送你回去吧。”倪裳忽然笑了,她生的美艳,五官与气度都偏向妩媚,随着年纪的增长,那股子“红颜祸水”的韵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倪姑娘?怎么不喊我裳儿了?”她抓着姬慎景的衣襟不放,又问,“姬慎景,你若是心里没有我,今日怎会露面?又怎会以为我当真被人追杀,义无反顾的奔过来?我都敢抛开一切了,你怎么不敢?”不远处传来轰隆雷声,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姬慎景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避开了视线,他平生第一次遇见这样棘手之事。再不离开,就再也离不开了。姬慎景不敢去看倪裳的眼睛,他总能想起母妃被挂在悬梁,孱弱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晃的画面,宫人告诉他,母妃是自缢而亡的,可他知道,并不是。他的身后是血海深仇,使得他没有资格去追逐他想要的那抹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