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开会。”暮寒知道他在问什么。其实两小时之前,他还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第57章 新目标“你答应暮川不做职业了?!”乐晨安吼得所有人下意识挡住耳朵,试图跟他拉远距离,可惜车内空间太小。“别看我,看路。”暮寒强行将他的头掰正,:“这次回国正式入职。”“你,他是不是又逼你……”“不是。与你无关。”暮寒打断了他:“我只是不做职业了,又不是以后不能滑雪了。”……乐晨安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事发突然,他有些理不清思路,这到底是不是暮寒的真心话?“兄弟,你找个路边停一下……我来开吧……”张奕泽从后方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绷紧的肩膀:“我还年轻,才刚结婚,我们有话好好说……”四个人前后调换了位置,一路上却没人说话。他们望着车窗外快速流过的风景各怀心事。到了机场,不同航线不同柜台。分别时,暮雪忽然叫住了乐晨安:“晨晨你等一下。”她转身打发张奕泽和暮寒去办理托运,自己带乐晨安找到一处僻静角落。“暮寒他……”暮雪笑笑:“他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中途放弃的。你好好对他。他不太会说话,他觉得就算说了也没什么人会真正在意。他从小不会哭不会闹也不会讨便宜,什么都憋在心里。说得好听点他桀骜不驯眼高于顶,说的直白点就是脾气又臭又清高。”乐晨安一愣:“姐……他,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虽然的确不爱说话,但我觉得他脾气很好啊……”他印象中的暮寒,是包容的,甚至是乖顺的,从来没有认真跟他发过脾气,几乎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是吗……那就好。他,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暮雪拍拍他的肩膀:“虽然他比你大几岁,不过在姐姐眼里他永远都是小朋友,你……你别辜负他,难得他这么喜欢一个人。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对在意的人很温柔。”“你也是对吗,姐。所以你最终选择了张奕泽。”乐晨安咧嘴一笑,似乎明白了暮雪一番话的用意:“放心吧。”暮雪一愣,他和暮寒从小锦衣玉食,却唯独没享受过最平凡,最低成本的关爱。他们知道什么是自律什么是奋斗什么是利益什么是成功,却不知道人类与生俱来的最原始最单纯的爱,如此幼稚如此冲动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却又如此令人满足。她狡黠一笑:“我也就是客气一下,料你也不敢。行了走吧,滑雪的事你不用介怀。他从来都有自己的规划,不会因为一时冲动下决定的。”暮寒托运好行李,在安检口不远的咖啡店等。“不再去跟姐姐告个别?”乐晨安一路小跑找到了他。“习惯了。我之前也不是总能见到她。”暮寒自从上了大学,就不怎么跟家人频繁见面了。开始辗转各地比赛后,更是聚少离多。“你不好奇她跟我说了什么?”乐晨安拉开对面的椅子坐到他对面,暮寒在喝咖啡,而他的面前摆着一杯热可可,还飘着一颗棉花糖。“大概知道。”暮寒说:“不放心我。她总觉得,我应该跟身边的人多接触。”“暮寒,你过去是不是被伤……”乐晨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没有。别乱想。”暮寒放下杯子:“我脾气不太好,很少有人敢这么不知死活地接近我。”“你们是不是对脾气不好有什么误解……”乐晨安有些纳闷。“没有误解。我觉得有些交往就是在浪费时间和感情。不会有结果。人的精力都有限,我只把时间留给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暮寒低头把玩着喝空的杯子,抬眼一扫:“还有人。”这个人说起情话来总没有预兆,让人猝不及防。乐晨安咕咚咕咚灌完了一杯热可可,甚至没等棉花糖融掉,拉起人就走。“去哪儿?”暮寒问。“差点忘了,你也不提前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升舱,不然一路都不能坐一起太烦了。”乐晨安猜想暮寒肯定不会定经济舱。“嗯。把你那张退了就可以了。”暮寒甩脱他的手,拿起被他忘在沙发里的腰包帮他挂好:“我有你的身份信息,买了两张。”乐晨安后背蹭的窜了一层冷汗,赶紧掂掂腰包的重量,差点又忘了。丢在这里,可不一定有机会再找回来了:“帅哥,你以后能不能别什么事都瞒着做完啊,搞得我很没面子……”他一手握着暮寒的手腕一手按着胸前的腰包往安检口走过去。过了安检,人流明显少很多。免税店旁边辟了一个区域正在搞太空展《nasa?–?a?human?adventure》的宣传,门口是一个巨大的太阳系模型,旁边的橱窗中挂着一身宇航服,许多人驻足在此观赏合影。看时间还早,他们也进去转了转,多是太空摄影作品。乐晨安看到一颗表面在熊熊燃烧的星球,颜色介于琥珀色与金色之间,在漆黑的幕布上闪亮着。他凑过去发现底部的一排字:‘venus’??credit:?nasa/jpl/mageln这张金星表面的高清照片是由麦哲伦号合成孔径雷达拍摄。暮寒见他迟迟不走:“怎么?”“很美。”他回答说。“金星?”暮寒扭头看着他,闪亮的虹膜纹理与这颗燃烧的星球如出一辙。他望进他的眼瞳点点头:“嗯。”跟你的眼睛一样美,蕴含着那些你自己都不清楚的神秘能量,激烈炙热。这架飞机的商务舱是两座并排带升降隔板。乐晨安几乎全程都在处理最近一个月在加拿大拍到的照片,旁边的人吃过东西就开始秀他无时不刻秒入睡的特技,身都不翻。乐晨安在旁边嫉妒得要死。盯了一路屏幕,他揉揉眼睛合上几乎耗尽电量的笔记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血液凝滞的双腿。回过头发现舱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睡觉,有的戴着眼罩,有的甚至睡到口水横流。他趴在座位上方看着暮寒,这个人任何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的,连睡相都很端正,靠右侧卧,双腿弯曲,左手里抓着一片被子拢在身前,眉心舒展放松,呼吸绵长安静,只胸口看得出均匀起伏,似乎从不做梦。看得出神,那人忽然睁开眼:“嗯?”乐晨安这才反应过来,是机上在播放的颠簸提示音叫醒了他,国航特有的乘务员式英语正让乘客们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不要在舱内走动,洗手间停止使用。暮寒掀开毯子,调直了座椅靠背,揉揉惺忪睡眼:“一直没睡?”“嗯。睡不着。”乐晨安无奈笑笑。他熬了一夜的脸肯定不好看。暮寒看了看多媒体屏幕上的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行程:“再坚持一会儿,回家睡。”“回谁家?”乐晨安迅速回忆着,走前自己有没有收拾好那个乱糟糟的狗窝来着?去年下半年忙得脚不沾地,屋子里……好像挺惨不忍睹的。虽然不至于到洁癖的地步,但暮寒爱干净……“回你那吧。我和暮雪离开有点久,房子大概要打扫一下才能住。”暮寒看他面露难色:“怎么了?”“我家可能,也得收拾一下才能住……”乐晨安傻呵呵一笑:“我收拾就行,你不用动。”“有点?”两人从机场叫车回家,暮寒站在房间门口,里面快要没地方下脚了,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地上满满当当都是文件资料,衣服在椅子上堆了一米高,好在没什么会招引小飞虫的垃圾或者吃剩的饭之类,只需要简单整理就好。“不是懒啊!我之前连着忙了几个月,实在没精力收拾。”乐晨安扔下行李箱蹲到地上开始这部整理:“还经常要连续出差,那会儿什么企划都接,排的满,有时候前脚刚到家第二天又要走。我妈总说我一工作心都跟着野了。”暮寒走到那堆垒了一米高的衣服前,按深浅色分成两堆,准备分批次扔到洗衣机里。“你不用管,我来就行。”乐晨安快速摞好地上杂乱的文件往旁边一推,伸手抢衣服。“摄影师这么忙吗。”暮寒印象中,摄影师的时间相对空闲,自由度很高。“不是,可以自己安排。”乐晨安抱起浅色那堆衣服,抽出了一件休闲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这件要干洗。”暮寒低头一看,那是自己留在这里没带走的衣服,当初还是暮雪帮他买的。“忙到房间都没空整理,倒是有空练滑雪?”乐晨安冲他吐吐舌头。有些话他不想说,太矫情了。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你,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求你原谅,也不敢说太多怕影响你的比赛。所以只能拼命工作,偶尔想你,就去滑雪。至少下次见面,可以跟上你的速度,不怕被你甩远。“暮寒。我觉得自己硬把你留在身边很自私,很可耻。你究竟为什么答应暮川不再做职业选手?”暮寒一点也没意外:“我说了,不是因为你,没骗你。职业寿命原本就很短,这是每个运动员从训练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我马上要26岁了,该拿的,该体验的,该挑战的我都尝试过了。”“你,你不难过吗?”乐晨安问。“为什么难过,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可以做,目标永远都在变。”暮寒回答:“何况我只是不去比赛了,又不是不能滑雪了,有什么好难过。”“那你的新目标是什么?”乐晨安问。“新目标就是找到下一个目标。”似乎永远很坦然,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迷茫。乐晨安也不知道他翻越了雪山之后又会往哪个方向走:“不然,你帮我找一个?”暮寒笑笑。“要不要试试结婚?”话一出口乐晨安自己也愣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没过脑子。第58章 最美不过清晨与日暮看暮寒居然真的在认真思索的样子,乐晨安急吼吼地喊道:“不是!不是的!”“不是什么?”暮寒被他喊得一怔。“刚刚没过脑子,不是求婚……你先别拒绝!”等琢磨过来话已经说出口了,求婚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事情么,而且时机也没到,乐晨安忍不住懊恼,现在的他还什么都没有,谈情爱可以,谈结婚太没底气。他可不想达成求婚被拒的成就。“哦。”暮寒淡淡应了一声,打开行李箱拿出干净的衣物走去浴室洗澡。乐晨安红着脸收拾东西,顺便叫了外卖。地方果然还是太小了。乐晨安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好,暮寒一个箱子躺在地上怎么放都挡道。他叹了口气,和暮寒一起缩在角落里吃了晚餐。他发现自己去加拿大这一个月这边又开了不少新店。“一会儿我陪你回去,把行李扔回去先。我这里太挤了。”乐晨安刚刚去门口取外卖一脚踢在行李箱钢条上,忍了半天才把那声哀嚎控制在嗓子眼里没喊出来丢人。“直接搬过去住吧。”暮寒似乎很喜欢咸蛋黄的味道,一直盯着一盘咸蛋黄糯米烧麦吃个不停。“你那里离我上班的地方远,开车堵一路。我可不是老板,想几点去就几点去。”乐晨安羡慕地撇撇嘴:“朝九晚五,有时候晚九。”“我以后也要按时上班,不能想几点就几点。”暮寒咽了嘴里的东西:“朝九晚五。也可能晚十二。”二月暮寒独自飞了一趟柏林,端了一座年度最佳极限运动员的奖杯回来。颁奖典礼之后的采访,他从容大方的宣布了退役,感谢了一路以来关注过他支持过他帮助过他的人。乐晨安去机场接他,两人没有避讳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亲昵拥抱。“累了么?”乐晨安接过他的行李箱:“带你去个地方。”暮寒点点头。“你说你吃那么多东西也不长肉,都吃哪儿去了。”乐晨安十几岁开始做模特就有控糖的习惯,尤其是习惯健身之后,主食类晚上一般很少碰。要不怎么说老天造人不公平呢,副驾那个人边喝着他提前去买的芋泥鲜奶边滑手机回信息,暮寒不怎么控制糖分摄入,几乎不会长胖,也不长痘,他没有保养皮肤的习惯,却一点不像个二十好几岁的男人,细腻光泽,摸上去像丝缎。暮寒没搭腔,带上了一只蓝牙耳机开始打电话,说的都是公司的事。春天快到了,品牌要上新系列,他离开这几天错过的重要会议都要加班补上。电话一路上都没搁下,国内生产力成本上涨,雪鸮准备慢慢将生产线转移到人工更低廉的越南。跟公司通完话又要跟家里联络,他车子开了多久,暮寒基本就讲了多久。乐晨安从后视镜里看他,脱下滑雪装备,换上一身西装,他很快便适应了坐在一个公司的管理层,丝毫没有初入行的慌乱,游刃有余地处理着乐晨安听不太懂的内容。就像他说的,以后人生的挑战还有很多,但似乎对他来说难度都不大。就算有一天他忽然穿上宇航服说自己要去探索宇宙,乐晨安也完全不会感到奇怪。似乎发现了他时不时的偷瞄,暮寒忽然从后视镜里跟他对视:“嗯知道了。挺好的。你跟姐夫也保重。拜拜。”“姐夫?”乐晨安听到这个称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暮寒叫的太顺了让他很难联想到张奕泽。“我爸和大哥也在旁边,要客气一点。”暮寒懒得转头,靠着头枕从后视镜里看他,他侧着头,毫不吝啬对他放电。可乐晨安要开车,不能一直跟他对视,好在马上就到了。“这是哪儿?”暮寒望着窗外陌生的环境问道。“家呀。”他答到。乐晨安去年秋天买的房子在他们从加拿大回来之后的一周交付了,虽然只是简装的三室一厅没办法跟暮寒家比,胜在地理位置不错,交通方便,附近吃的也多。虽然有心,但他不是做饭的料,工作也不清闲,实在没把握喂饱自家那个大胃的男朋友。这半个月他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在做软装买家具,给房子通风,回了家几乎只剩个睡觉的功夫,好在暮寒也很忙,东奔西跑的没怎么着家。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拉着暮寒上了电梯,把门禁卡塞到暮寒手里:“20层。”暮寒刷亮了电梯灯,按下了楼层。走到门口,乐晨安拨开指纹锁挡板,握着他的大拇指按在感应区,设定添加了新的开锁指纹:“先说好,不是豪宅,经济适用房不要抱太大期望,现阶段我觉得三室够住,位置方便我们上班就很好。”乐晨安有点心虚:“那个,以后会换成大的......”暮寒看他挡在门前絮絮叨叨,迟迟不让开,干脆将他人往门板上一按,乐晨安立马住了嘴。走廊的感应灯在乐晨安闭嘴几秒种后灭了,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乐晨安不怎么均匀的呼吸声。黑暗中暮寒嘴角忍不住挑了挑,还是这么不禁撩。他右手从乐晨安侧腰慢慢摸过去,感受到原本柔软松弛的侧腰肌肉跟着他手掌的动作一路绷紧,他顺势摸到被对方后腰顶住的门把手,按上感应区,用力一推,滴滴一声提示音后,门应声而开。乐晨安目色迷蒙站在原地,暮寒从他手里拿过行李箱拖进门,身后那人似乎好久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你!”半分钟后,乐晨安终于动了,从背后扑上来。暮寒站在客厅中央,内饰风格简洁线条清晰,沙发,茶几,餐桌,书架。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虽然不算大但充满巧思,通过不同色调的背景墙将一整个空间自然划分了区域。他看到乐晨安将自己的电脑桌摆在角落里烟蓝色的背景墙前面,面对着落地窗。“怎么把电脑放在客厅?”“书房给你用。”乐晨安从背后抱着他没松手,声音闷闷的在耳边飘,刚刚被他戏耍的怨念还没散尽,语气里还透露着不甘心:“我在家办公的时间很少。”“不是三室么?我们……不睡一起?”“怎么可能!想什么呢你!”乐晨安松开手,率先走向房间:“自己看呗。”除了书房和卧室,另一间铺了厚厚的隔音地垫,地上摆着全套哑铃,划船机和其他常用小型器材。“你不是不喜欢去健身房吗,在家里就好,反正我们俩都要用。”乐晨安咧嘴一笑,刻意显摆着那颗小虎牙。尽头的卧室是米色,单独辟了个三平米左右的衣帽间,左右两侧分区合理,中间正对着一面落地镜子。这镜子看着有些突兀,对于一个勉强能伸直手臂的衣帽间来说太大了。乐晨安从背后将谷仓设计的拉门咔哒上了锁,贴着他站在正后方,从背后伸过手,错开头对着镜子替他拉开了外套拉链。暮寒立马明白了这个充满挑逗意味的设计元素。“这样是不是特别有感觉。”乐晨安将脑袋放在他肩头,刻意压低声音跟他说话。空间狭小,一点点声音便能让空气都震动起来,门一关连普通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有种隐秘的刺激感。“是。”暮寒看看两边已经被乐晨安提前整理好的衣服,按照色彩排列的整齐。最近一段时间乐晨安都在研究色块,暮寒常常发现家里的角落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奇妙的组合,比如前几天自己金色的领带夹和一块柠檬味的糖果被放在一只白色骨瓷碟里,旁边摆着香槟金色刀叉。“衣服这样挂不方便。”暮寒从一堆浅色正装中取出自己的睡衣挂在一边:“按功能划分比较方便。”“哦……”乐晨安直愣愣从镜子里盯着他主动脱了衣服,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在耳边掀起一阵阵气流。他脱掉了一身正装,转身开始解乐晨安的扣子。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狭小加上空气不流通,温度越来越高,没一会儿镜面居然起了雾。“这样我可以看到你全身。正面,背面,都一清二楚。”乐晨安眼睛红的厉害,像一只得了猎物的兽类按捺着性子不忍下口一般,牙齿衔住他的耳骨轻轻挫着,一股异样的酥麻从左耳穿颅而过。------------------意思意思的20迈,微博@我的cp在蜜月------------------疯狂过后的吻轻慢缱绻。“嗯?”暮寒的手捧着乐晨安的侧脸,忽然摸到他耳垂上一根硬硬的东西,他扳过他的头凑近一看:“你打了耳洞?”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过忘情碰到了新添不久的伤口,这会儿耳垂微微肿起来。“没事。不疼。”暮寒捻着那根扎入耳垂的银色针转了一下,乐晨安立刻龇牙咧嘴乱抽气。“不疼?”他心理暗笑。小朋友长大了,可某些时候还是像个小朋友。“刚刚真的没感觉……现在疼了。”乐晨安委屈地瘪了瘪嘴,颇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跟刚才凶悍的样子判若两人。“为什么打耳洞?”暮寒示意他拉开衣帽间的门,新鲜空气涌入,大脑清醒了一些。乐晨安拉着他站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暮寒打开盒子,一对金色的耳钉躺在里面。石头内部天然含有赤铁矿和云母一类的包裹体,对光会产生日光效应,内部鲜明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乐晨安自从在nasa太空展上看了那张金星的雷达摄影后就念念不忘,回来便定制了一对耳钉,他选择了一块克拉数不大,但色泽与金星的金橙色接近,洒金效果炫丽的日长石,找到珠宝工作室打磨,加工,做出了一对绿豆大的耳钉。他取出一颗,对着灯光转动着指尖的耳钉:“这颗是你的。另一颗是我的。”“有区别?”暮寒取出另一只放在手心里对比,好像分不清楚。“有啊,你的这颗是启明星。是每天最后落下的一颗星星,代表着清晨来临。”乐晨安忍痛摘下了撑着耳洞的银色耳针,小心换上另一只:“我这颗是长庚星,每天傍晚升起的第一颗星,代表黄昏。”这两颗怎么看长得都几乎一模一样。“它们其实是同一颗行星。金星在西方的时候是长庚,在东方的时候是启明。”乐晨安解释。代表最美的清晨与日暮。“你...干嘛...”乐晨安趁他发愣的功夫又压了上来。“感动完了不该有所表示么...”他的手刻意在腰窝处流连,暮寒控制不住腰部一阵软麻,被罪魁祸首稳稳卡在身前:“哥,不好好锻炼体力会慢慢变差的,所以,我陪你锻炼,不要偷懒。”第59章 早安(正文完)正式搬进新家后的第一个周末乐晨安忙到快九点才回家。最近他通过季星回认识了几个女记者,几个人一起联系到了一家律所,原意为那些求助无门的性侵案件受害者提供免费咨询与帮助,今天几个人从中午一直讨论到这个时间。暮寒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等他:“怎么不接电话?”“手机没电了。”乐晨安看到一桌子菜:“在等我?”暮寒合上笔记本:“今天几号?”他问的忽然,乐晨安掏出手机:“三月二……”草。明明一周之前还记得,这两天一忙什么都忘了。乐晨安默默收起手机,大脑飞速旋转:“你等我一下!”转身穿鞋准备出门。“等等。你去哪儿?”暮寒一把拽住他指指餐桌:“这不是你定的?”“哦对,是我……”忘了。提前一个月就在琼楼溪桥订好了一桌菜,拜托了宋深帮忙,老板娘才松口送到家里来。乐晨安觉得这几天自己脑子里简直被灌了三斤浆糊。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做什么都不得章法。他暗自庆幸,在心里连连感谢一个月前厚脸皮的自己。“对不起啊宝贝儿……我这几天有点不在状态。你生日都忘了。”他耷拉着脑袋站到暮寒对面,说话都少了三分底气。“没事。要不是有人送外卖过来我也不记得。”暮寒推他去洗手:“而且礼物不是已经送过了。”乐晨安食指勾了勾暮寒的耳垂,因为工作关系,他白天将耳钉反戴,正面的耳垂只隐约看的到一粒芝麻大的铂金色耳堵,那颗晶亮的日长石藏在耳后头发里无人注意。乐晨安帮他将耳钉取下,重新戴正,金属刺进别人的耳洞里感觉还是有些异样,柔软的耳垂包裹住刺入物的阻力又让他有点手痒:“忙过了这阵子替你补上好不好。”“好。”暮寒伸手摸了一下他刚推青的鬓角,只剩一层头发茬,那张脸靠近,轻柔吻住了他的唇。原本前几天见发型师的时候,乐晨安是准备全头剃个毛寸,节约时间不需要打理,谁知道发型师愣是不干:“你神经病啊!”乐晨安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上班就是在东奔西跑的拍照,下班要跑律所,回了家还要做后期,头发一长动不动就有那么几缕挡到眼睛,工作的时候格外烦躁,要不是有碍观瞻他恨不能直接剃光。他的托尼老师是个30出头的小姐姐,大学做模特的时候就认识了。“听我的。鬓角这里剃掉,上面刘海这样剪碎,做出点层次。”她特别喜欢乐晨安这款:“你头发黑,又不爱染头发,就适合这种清新阳光的feel。”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剪出了大体的形状:“擦,奶狗款,姐姐最爱了。”乐晨安冲他一笑:“谢谢姐。”“别,别笑。你现在一笑看着就不乖了。这才几年……唉……”小姐姐遗憾摇摇头。乐晨安笑得直抖,他早不爱装乖了。他习惯于把自己这些年的转变归功于遇到了暮寒。“谢谢你给了我勇气。”他说。“你本来就有。乐晨安,你跟我是一种人,只不过之前你习惯于把这些藏起来。遇到我只是让你找到同类,原意承认自己而已。”暮寒撬开他的嘴巴:“就像你这颗牙。除非你一辈子不笑,不然总会被看到。”“下周有档期吗?”吃完饭暮寒抱着一桶覆盆子冰淇淋靠着冰箱门问他。乐晨安掏出手机:“周五下午,周六全天。”他收起手机走过去张开嘴,对方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到他嘴里:“唔!”他被冰得额头直跳,胡乱嚼了两下咽下去,整个食道都冷飕飕的:“什么事这么着急?”“随便问问。你现在不是不怎么接商业广告么。”暮寒一说话喷出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谁说的,我现在什么都接。”开玩笑,房贷还没还完呢。“你要是有空就拍,没空,我们用别的摄影师。”暮寒说道。“拍什么内容?新系列?”乐晨安略一沉思:“模特有经验的话,磨合的快一些,一天足够了。”“模特……一个算是有经验,另一个不怎么专业。”暮寒将吃完的空桶捏扁,扔进垃圾箱,勺子扔到水槽里:“都跟你挺熟的。”暮寒向来不爱故弄玄虚,乐晨安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把人揽到面前:“那个不专业的该不会刚好是我喜欢的款吧……”也是,放着劳伦斯最佳极限运动员这个噱头不用就太浪费了。“另一个是谁?是薛晓对不对……”乐晨安有点吃惊,自从上次的自杀事件过去,薛晓录完了手头的工作,与经纪公司和平解约,已经在慢慢淡出演艺圈。粉丝们挽留不成不知哭了多久了,不过大明星本人在微博暧昧地用了“再见”这个词,不知是不是一次炒作。“之前连续几个季度找得是专业模特。不过不管是话题还是销售业绩,都持续低迷。所以有时候,还是要借助流量。”其实流量是把双刃剑,鲜肉层出不穷,沙滩上布满前人的尸体。不过现在的薛晓虽然不是之前红极一时的程度,但确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影响力犹在。周六,薛晓没带助理,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难得看到他准时出现,乐晨安主动跟他挥挥手,那人摘了墨镜,素面朝天,却让乐晨安眼前一亮。之前那次活动的洗手间里,灯光昏暗,一脸厚厚的妆却掩饰不住他的狼狈。而如今的素颜上,浓重的黑眼圈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浮肿消退,只剩一张干净秀气的脸。乐晨安依稀记得自己过去很喜欢这个类型,可现在早已习惯于暮寒张扬有攻击性的美,清秀标志这款在他眼里就略显寡淡了。两个模特都简单做了妆发造型,大家彼此熟悉,配合起来默契十足。拍过无数次滑雪相关的内容,乐晨安早已驾轻就熟,刚到下午,全线新品就已经全部拍摄结束。暮寒挤了一手心卸妆乳正要往脸上涂,旁边的薛晓赶紧拽住他的手:“不是这么用。先乳化!”“嗯?”暮寒歪歪头,没听明白。“先在手心里揉一会,等它化成油状之后再上脸。”说着,他迅速挤了两泵在手心搓热:“看,透明了。”乐晨安整理好器材后,一边听薛晓跟暮寒聊天,一边帮工作人员收拾影棚。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薛晓一个人在硬聊,暮寒平均一两分钟会说一个嗯字。“我说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啊哥,连卸妆乳都不会用……也对,你也不用化妆。”薛晓张口闭口的哥听得乐晨安不太舒服。“你眼睛做过吗?看着跟开过眼角似得,不过这也太无痕了……”似乎很久没聊天了,薛晓根本没在意对方有没有回答,自顾自絮絮叨叨:“我还以为今天要搞到晚上,下午都请好假了。”乐晨安听得一愣,转身问他:“你不是隐退了么,还有新工作?”“我没隐退啊,只是休息而已。”薛晓笑笑:“没新工作,我在上学。”薛晓18岁那年考上了戏剧学院,却阴差阳错中断学业提前入圈,参加了选秀,走了流量路线。“我还是想做个演员。”薛晓套好米色学院风开衫:“这几年忙忘了。我一开始就想做个演员。”浮华让人迷失,好在,他在岔路前扭头看了一眼:“以前没觉得,上学怎么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