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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难却》TXT全集下载_35(1 / 1)

“再叫一声爹爹给娘听听?”季柔哄着孩子,一面指着赵谨克, 一个字一个字道:“爹爹。”孩子看着季柔的脸, 小嘴一咧笑得开心, “喋……喋喋……”“哎哟。”季柔真是开心坏了,却一面嗔怪地看了赵谨克一眼, 道:“你瞧瞧,孩子果然还是喜欢你,我成日陪着他都不开口叫我一声娘,你就抱他一会儿, 他就会唤爹爹了。”“的确是我捡了便宜了,不过这也没法子。”赵谨克抱着儿子,眉梢同季柔轻轻一挑,“承让了?”季柔瞧着笑了,不轻不重朝他身上拍了一下,孩子眼瞧着季柔的动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也照样学着季柔,甩手往赵谨克身上轻轻来了一下,正好拍在他的下颌上,季柔瞧得愣住,然后掩唇大笑。“这是要造反?”赵谨克捏住儿子的小手低头佯怒瞪他,却只换来了儿子咯咯咯笑得更加开心。“臭小子。”赵谨克经不住失笑出来,同季柔道:“这还不是向着你?都知道帮他娘亲欺负他爹了!”“这可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季柔转过身坐下,“你自己也说了,向着我是应该的。”“是,都是应该的。”赵谨克跟着抱着孩子坐下,一面低头解恨地捏了捏儿子的鼻尖,“小混球。”“你别掐他,掐坏了!”季柔自然是瞧不过眼,赵谨克到底也是拿剑的手,别给孩子弄疼了。“行,不动他。”赵谨克依言松手,把孩子立着抱起来,虚虚站在他腿上,“你向着你娘,你娘护着你,如今就你爹没人向着没人疼了,都欺负我。”“你胡说什么。”季柔又气又好笑,“谁欺负你了,不都是你欺负我。”“那你过来,”赵谨克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让我欺负欺负。”“才不来。”季柔的脸颊倏地就有些泛红,拿手中团扇半掩的面,赵谨克摇头嗟叹,“这人可真不如从前乖巧黏人了,从前你可是最喜欢挂在我身上的。”季柔真羞得想斥他,可到底也从他这三不五时的浑话里练出来了,给他将话题转移了道:“今日三妹妹那里传信过来,说是有喜了,改明儿我和大嫂嫂得一道去看看她。”“好事,”赵谨克拿拨浪鼓逗着孩子,道:“记得备一份厚礼。”“还有沅姐姐那儿,我打算明儿去看看她。”季沅和离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消息还是隐蔽地很,海家那里也不知什么想法,根本没有风声传出来,也只有他们几个知情人而已。“那就去瞧瞧。”赵谨克把孩子交给乳母抱走,腿上就空了出来,又拍了拍腿,同季柔招手,“过来。”季柔这回倒是顺从,起身过去坐下,一面问他:“你说海家那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不声不响的,难道是海家不想放人?赵谨克抱住季柔的腰身,这生养过的身子比从前更加柔软丰满,抱这大的可比刚刚那个小的顺手多了,他道:“大概是有些人想明白了一些事,却又没有完全都想明白。”他那日虽然冲动之下与海明谦说了很多,可有些道理到底是非经历难以明白的,就似他曾真正站到过那个顶点,见过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太过明白人心,是以看很多事都明白通透了许多。就好似这温秉玄之事,如今有多少人在称颂他的清风明月刚正不阿,民间甚至给他编成了话本子,简直是要成名垂青史的忠臣直臣了,当年他也这么认为过。可等他慢慢再经历过再见过事回头再看,似温秉玄这般人物搁到他手中也一样杀。但这些也是他之后才领会的道理,海明谦到底还年岁尚轻没有经历过,就算与他讲明白了一时他也回不过味来,何况那日他才发善心提点了他,当日回去季沅便和离了,可见有些事的确拦不住。“你又与我打什么机锋?”什么明白一些又没有完全明白的,季柔一句都没听懂。“没有。”赵谨克下颌一抬头往前凑,“亲一口?重点儿的。”季柔躲开脸,“不要……”……季柔转天去看了季沅,季沅的庄子在京郊,位置并不算怎么好,地方也不大,却胜在清静,关起门来便像是一处隐居避世的世外桃源。季沅卸下了绫罗绸缎离开了那珠围翠绕,却仍旧是那个季沅,更好的季沅。季柔同季沅一道推石磨磨了豆子,跟着庄子里的老妪一道学着酿酒酿酱油,只闲谈着便过去了一日,不舍得走也不想走夜路,只好叫人回去报信,自己在季沅处住了一日,第二日还想着流连的时候,赵谨克已是让京九等在了门口,只好与季沅告别回京。“释儿昨日怎么样,有没有哭?”回去的路上,季柔忍不住问京九孩子的事,她一日未回心中最记挂的就是孩子了。京九嘴里吊着跟草坐在外头赶着马车,淡淡道:“小公子好得很,只是公子昨日不怎么好。”“他怎么不好?”京九悠悠道:“昨日等得晚今日起得早,瞧着精神不怎么样,公子说他孤枕难眠所以才派属下过来务必请少夫人回去呢,否则今夜就更难熬了。”季柔失笑,反将军他,“你是在说他还是在说你自己?我把秋娥带走了,你自己心里着急吧。”“姑娘。”秋娥听着,羞赧地唤了她一身,要拉着季柔回去坐好。“嘿嘿。”京九在外头笑,“少夫人明察秋毫。”马车缓缓进了京城,季柔忽然想起有一副给孩子打的金镯子到了该取的时候了,便叫京九往那金器铺子里去绕了绕,取了镯子出来的时候却正巧迎面遇上个熟悉的人。“胭姐姐。”季胭却好像未瞧见季柔,径直要从她身边路过,季柔主动开口喊了她。季胭这才回过神回头,看清了季柔,笑了笑,“原来是柔儿啊。”“胭姐姐这是急着要往哪里去,我就在你面前你都没瞧见我。”季胭笑着,她与季柔季沅年纪都差得远,眼下已是三十好几的妇人了,只是家中有周同来那样的丈夫还有那护短的婆婆,这么多年的磋磨眉目间早已没了什么生气,瞧着比实际的年岁都好像要大上几岁。她道:“我能往哪里去,回府罢了,这上年岁人都不如从前灵敏了,都没瞧见你,你这是来……”“之前给孩子打了副金镯子今日顺道来取。”季柔道,“这孩子的东西总是添置不够,这镯子的图样是他爹以前亲手画的,我就想让人打出来。”“是吗?”季胭闻言眸底亮了一下,为人母亲的,一说到孩子事总是特别有兴致,季柔也抬手打开了手中的锦盒,将那做工精巧的小镯子拿出来,“这些如意祥云的纹路就是他爹自己画的。”“我瞧瞧。”小小的金镯子精巧可爱,季胭忍不住便伸手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就属妹夫心细,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给凌儿打上一副呢,他那副镯子就是个素圈儿,这么些年了我还存着呢,想着以后传给他的孩儿。”“都是男孩儿,弄这些花样也没有意思,夫君原也不想打出来的,是我瞧着那图样就这么闲置了可惜才让人做了,小孩子长得快,这一副镯子也不知能戴多久。”“这怎么说,”季胭将镯子还给季柔,“留着以后偶尔拿出来看看也是好的呀。”“姐姐说的是,释儿刚生下来时那第一副襁褓我还留着呢。”季柔说起这个眼中便是无限柔情,想起那已经装了满满一箱的东西,赵谨克还总是嫌弃她来着。“我府中也留着好些凌儿小时候的东西。”季胭也叫季柔勾着想起了些什么,唇角的笑意柔柔的,却又顿了顿,忽然消散了大半。“瞧我,该走了,府中还有事儿等着我呢,这就先告辞了,咱们下回见着了再叙。”季柔也没虚留讲什么场面话,既然季胭如此说了,便道:“我也要回府了,那姐姐慢走。”“好。”……季柔回了府中进了门,赵谨克竟已是在屋中待着抱孩子了,手中的孩子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一面“喋喋、喋喋”不停叫着。“释儿。”一天一夜没见,季柔见着孩子亲,上去便将孩子抱进了怀里,“释儿乖不乖,想不想娘亲呀?”孩子咧嘴笑着,笑得嘴角口水湿哒哒的,季柔低头便是狠狠一亲。赵谨克在一旁凉凉道:“他想不想可不一定,小孩子忘性大,估摸都快忘了你是谁了。”季柔知道他这是心理不舒服了,抱着孩子便凑上去,抬头往他的唇角飞快啄了一下。“我昨日里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只是舍不得你沅姐姐是吧?”赵谨克将她没说完的话补上,“我不让京九去接你,我看你今日也未必肯回来。”“就这一回。”季柔凑近他,撒娇,赵谨克下意识伸出手想揽她的腰身,却让季柔将孩子塞到了怀中。“你做什么?”赵谨克一点也不想抱这小的。季柔拿了锦盒出来,道:“你瞧,我给孩子打的新镯子,就是你画的那个。”“你还真去了。”赵谨克无奈笑了笑,顺手接过镯子来瞧了瞧成品的模样,指尖抚过镯子上的纹路,当时他画图样时就是为的个好看,图样画得繁复,做起来可是个费力的精细活儿。赵谨克将镯子凑近了细细瞧着这雕工手艺,原不过是想看看那金器点师傅的手艺功力,却是不想鼻尖略过了一缕若有似无的酸涩味道。赵谨克凑近一闻,脸色不由得冷了冷,扬声道:“拿盆水来!”“怎么?”季柔一愣。赵谨克将孩子转手给乳母抱着,下人很快将水端来,赵谨克拉着季柔在水盆里仔细清洗这手指,搓地季柔的手都疼了。“再去换一盆。”赵谨克道。“到底怎么了?”季柔叫赵谨克弄有些害怕。“有毒。”赵谨克的面色沉冷,问季柔,“从你拿到镯子,给人碰过没有?”“没有啊……”季柔下意识答了一句,却忽然想到了季胭,“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胭姐姐,聊了两句,我就把镯子给她看了。”季柔望着赵谨克,“不会是她的……”“也的确没道理。”赵谨克听着也觉得没可能,若是季胭,这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情,而且这毒是口服是立即毙命的剧毒不错,光戴着未必会很有效,倘若有人起了心思也不会用这种毒。赵谨克安慰季柔,“你别怕,我叫人去查。”“嗯。”……给孩子的镯子里竟然有毒,叫季柔忧心地一晚上都没睡好,释儿是赵家的嫡长孙,从出世起便是众星拱月,靖平侯更是疼爱有加,赵家人按道理不敢对孩子下手,可不是赵家人外面的事她便想不到了,最坏的结果便是季家人。倘若查出来是季家的主意,她今后又要如何自处?季柔担心了整整一夜,第二日起来都神情恍惚,赵谨克安慰了半晌,用早膳的时候外头来了消息,却是季胭那里的,说是周家长子周同来昨儿夜里猝死了,对外说是得的急病死了,可人却是从妾室的床下抬下来的,应该是马上风。赵谨克眸底的光波了一下,却是吩咐叫人偷偷去验尸。“难道……”季柔也想到了,昨日季胭行色匆匆,莫非是因为……赵谨克拍了拍季柔的手背,“叫人一查便知,安心在家里,有了结果我回来告诉你。”“好。”夕阳淡薄,赵谨克那里的消息来得很快,午时不到的时候便简单传了信过来让季柔放心,季柔等到赵谨克傍晚从外头回来,还是忍不住问他:“真的是……”“是,”赵谨克道:“同一种毒,此毒虽不是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的死状同马上风类似,你那大姐姐花了大功夫从黑市弄来这种药,你昨儿遇见她便是她取了药回去,她怕是不知情,所以碰了镯子。”“大姐姐她怎么敢……”季柔的心中简直惊涛骇浪,“她那样良善的人……”季胭那个性子与季沅完全不同,素来是温婉善良的,可嫁到了那周家,这性子便是成了懦弱可欺了,多少次那周同来做了过分的事,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连着季申都气得要做主为季胭和离另择良婿可季胭还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甚至还回护周家几分。她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做出毒杀亲夫的事情?“你可知你父亲在南边的兵权在前些日子的时候上缴了?”赵谨克道。“嗯。”季柔点了点头,赵谨克其实一直在对付昌安侯府,想着将季氏一族的权利架空,这一年多来她大哥二哥官职遭贬,季家屡屡受制,季柔知道这是赵谨克和孟子方做了交换,他们好像是联手了。可这些她都没有过问,因为赵谨克答应过她绝不会死人。赵谨克提点她:“之前周家是不是一直忌惮昌安侯府,后来又叫季沅使计扣押了名下产业为制约是以这几年来都老实听话?”季柔明白了,“你是说……”昌安侯府开始失势,季沅先流放后和海家和离必然也再控制不住周家。“你是说他们又故态复萌,所以……”季胭便动了杀心。“你不仁我不义,一不做二不休。”赵谨克悠悠道:“兔子急了还咬人,老实人一旦狠起来也是极狠的。”“可万一……她就不怕吗?”季胭从来没有杀过人,倘若此事被周家人发现呢?周家岂会善罢甘休?“听说周家老太太这些年来身子不大好,年前中风还没好利索,眼下又叫一刺激,还有……你那大姐姐的儿子已经十三岁了,他可是周家的长子嫡孙,趁着现在季家还没真失势……”赵谨克的话点到为止,“你放心,尾巴我已经替你大姐姐扫干净了。”“那……”季柔抬手拉住赵谨克的袖子,“又叫你操心了。”“都是一家人,举手之劳的事。”赵谨克一手揽住季柔的腰,“回屋,这事儿过去了,别想了。”“嗯。”夕阳落下,微风吹过树梢,悄无声息。季柔的日子还是那般平静过着,平日里最大的事情就是教养教养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听也不管。日升月落春去秋来,又是一年严冬,数九寒天里冷风呼啸而过,那一日昌安侯府里传来了噩耗,王氏去了。作者有话要说:我觉着,明天应该是结局,九九归一,正好~☆、第 99 章白色的灵幡在寒风中飘荡, 阖府缟素。跳动的火焰将纸钱燃为灰烬, 飞灰浮动。灵堂前来吊唁的人并不算多,季氏党羽连连遭贬,昌安侯府前脚才被缴了南方的兵权,后脚便办了丧事, 多少平添一股潦倒萧瑟之意。虽还有孟子方这个手握大权的继子,可谁都知道眼下孟子方和季家的关系早已大不如前, 季家那被缴下的兵权转头就到了孟子方的手里,明眼人一瞧就明白的事。大树还没倒, 猢狲便先散了, 人人都在观望之中,却也明白昌安侯府这回恐怕大势已去。赵谨克陪着季柔过来, 季柔伏在堂前哭得泣不成声, 赵谨克纵她哭了一会, 终究是把人揽进了怀中安慰:“好了,别哭了, 你母亲这一走也是解脱了, 那般活着也是一种折磨。”他当年为王氏号脉的时候便早已看出来的结果, 只是当年没有告诉季柔这般残忍的事。其实换做有些人怕是宁愿早早死了也不愿如王氏那般生不如死地活着,只不过是王氏放心不下季柔罢了。季柔生下孩子之后, 他也有让人偷偷将季柔和孩子的消息传给王氏,不过是让她走时更安心罢了。“我没有娘了……”季柔的头埋在赵谨克的胸膛里,那一双眼睛早已在来的路上就哭得通红。“你还有我,还有释儿。”两世为人过尽千帆, 生死别离那些事早已看轻,除了他舍不下的季柔,其余人事他其实都看得很淡,有一些悲伤亦难以达到心底,来这一趟只是他不忍心季柔罢了。季柔没有回应,只是哭,在赵谨克的怀中肩旁轻轻颤抖着。她终究是失去母亲了,那年王氏病重赵谨克陪她回门,她却还未来得及与王氏说上一句话便被姜伊掳走,错过了那一次机会。到底她还是如当年王氏说的一般,从此再不相见。灵堂里面除了些下人,守着的人并不多,姜氏从角落里望着哭泣的季柔,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匣子道季柔跟前,道:“这是你母亲留下来嘱咐要传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吧。”季柔抬起头来,姜伊一身缟素,眉目还是温婉的,却少了一份往里的亲近,多事一份疏离冷淡。刘嬷嬷的事之后,她和季柔那点情分也就断了。季柔捧过匣子,她知道那是王氏放在妆台上的匣子,是她外祖母传给王氏的东西。“父亲呢?”季柔问,按理季申这时该守在灵堂,她也该拜见他,却是不曾看到他的人影。“老爷身子不好,在里屋休息,”姜氏淡淡道:“他嘱咐过了,让你不必拜见他,你已是出嫁女,吊唁完了自去就是。”季柔的心中一凉,她到底是听到这句话了。她出嫁这些年季申虽从不曾记挂她,昌安侯府大小诸事亦不曾有她,可见着面了终究还有表面功夫,可如今,到底是说出来了。她果然是从嫁出门那一日便被彻底抛弃了,或许更早,从定亲时她便已不再是季家人,这偌大的昌安侯府除了王氏,可曾还记得有她这个人呢?“劳烦姜夫人了,”赵谨克抱紧季柔,“夫人且去忙,我们自便就是,不会劳烦夫人。”姜氏没再说什么,自行转身便去了,季柔捧着匣子靠在赵谨克的怀中,眼前是王氏的灵位棺椁,那一瞬间心中一片空茫。早已察觉被人抛弃是一回事,真正当面被抛弃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觉。赵谨克陪着季柔跪了许久,在外头又来了季氏族人吊唁的时候顺势带着季柔离开,上了靖平侯府的马车回府去。季柔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赵谨克送了季柔回到府门外,撩起车窗帘子,可以瞧见早已候在靖平侯府外宫里准备传旨的那一队人马仪仗。赵谨克带着季柔下了马车,却没有送她进门,柔声嘱咐:“我还有一件重要公事,等办完了马上回来,你回到屋里什么也别管,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就回来了,嗯?”季柔浑浑噩噩,却也认得出来等在府门外的是宫里的人,为首的内侍手中捧的乃是圣旨。季柔隐隐察觉了什么,捧紧了手中的匣子,“嗯。”“好好睡一觉。”赵谨克的指尖拂过季柔的脸颊,“今日过后就什么都过去了,等我回来。”轻轻吻上季柔的额头,赵谨克松开季柔,“秋娥,送少夫人回屋休息,仔细照顾。”“是。”赵谨克目送着季柔跨进府门,转身便跨上京九牵过来的马,扬鞭打马,“走!”快马原路返回,赵谨克一马当先,京九和传旨太监的马紧随其后,身后一队禁卫跑步跟随,再回到昌安侯府门前也不过一刻钟光景,只是与方才离开时的门可罗雀不同,眼前的昌安侯府门外已围满了兵甲。赵谨克的眉心一皱,京九已经打马上前,呵问道:“你们是谁,是谁让你们来的!”有校尉上来答:“我等乃城防营官兵,奉孟将军之命前来围剿反贼!”京九愣了一下,竟然是孟子方。孟子方早前为从季家手中夺走城防营的兵权已将中护军之位交了出来,虽暂时接了南边的兵符,但不影响城防营还在他手中。而此时他突然带兵过来围府说要剿灭反贼……赵谨克端掉季申私兵的事连宫里都不知详情,他这一出难道是要取季申性命?京九斥道:“赵侍中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尔等还不速速让开!”“这……”校尉犹豫,“将军有命,反贼狡猾未免串通逃罪,谁都不得入内。”“你此话何意!可是污蔑侍中也有谋反之意!”京九猛地拔剑,原只是想威吓威吓,却不想赵谨克哪里已然提前拔剑下马,一脚踹开了那校尉,高举圣旨:“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圣旨在前如陛下亲临,还不速速跪下行礼都是想造反吗!还不让开,倘若再有阻拦,以谋反罪论处格杀勿论,让开!”“是……”那校尉跪下,身后一众兵甲亦一齐跪下,赵谨克快步往前命人打开大门,长驱直入。……那边门外赵谨克去而复返威吓着人才疏通了道路,侯府之内季申的院中却已是经历完一场血洗,孟子方没带城防营的人进院,进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死士,与季家暗卫一番交手,院中一片血腥味道弥漫。“你可想过会有今日?”孟子方的长剑架上季申的脖颈,白衣染血,肩膀上还有一道口上淌着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裳,可他丝毫没有在意。季申一身素服,鸡皮鹤发,下垂的眼睑似乎都要睁不开来,可眼中的精光半分不减,“养的狼崽子长大了,终于知道反咬一口了。”姜氏的发髻有些散乱,经历了方才那一阵围府的惊慌和厮杀,那些端庄稳重早已被丢到了一边。她想冲过来,可是孟子方的人将她拦住了,她只能喊:“子方你疯了,你快把剑放下,他是可你的父亲!”季柏和季达让剑架住了脖子帮了手压跪在地上,跟着姜氏拼力地喊着:“哥,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放开父亲,哥!”“父亲?”孟子方玩味着这两个字,“我叫了你二十多年的父亲,我亲爹都没听我喊两声,可你有一日把我当你儿子吗?”“生恩养恩,倘若不是你喊的这一声父亲,你以为你还能是今时今日的你吗?”季申淡然反问:“你若在孟家不如一根草芥。”“是啊,我若在孟家的确什么都得不到,”孟子方笑着,剑身却猛地一挺:“可你给我的这一些就是我想要的吗?”“你从小就将我当成死士培养,我三岁便进了你的死士营习武,十岁就开始出任务,你让我给你卖了多少命?你跟我提养恩?”孟子方呵呵笑着,桃花眸中流光潋滟,“不过这些账我也不跟你算,到底我这一身本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你带在身边的亲生儿子拍马都追不上,但你为什么要用柔儿来骗我?”孟子方问他,“你为什么要装作默许将她嫁给我的样子?”曾经那个少年人为了能娶到那个姑娘,用尽全力为她的父亲效力,小心翼翼地讨好,可那个姑娘却因为她父亲的权衡轻易被定亲给了别人。少年很失望,可姑娘的父亲告诉他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他会在姑娘及笄前将婚事取消。少年信了,为了能在将来配得上那个姑娘,少年人毅然领命去了疆场,事事争先,为了军功舍生忘死,可等来的却是姑娘在京城成亲的消息,少年人拼着触犯军法赶回了京城,却只见十里红妆。可那个姑娘的父亲还是与少年人说,那是形势所迫,他终有一日会接姑娘回来的。少年依旧信了,他全心全意相信着,可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终于那少年不想再等了,他决定自己出手,却等来了那姑娘给的最后一击。终于他才幡然醒悟。多可笑。从他情窦初开,十几年的青春年华十几年的感情竟一直被人当做手中控制他的筹码利用。他们拿姑娘当成一个诱饵,吊着他走的诱饵,而他却盯着这个诱饵对这个诱饵越陷越深越来越渴望,从执念到魔障,刻入骨髓魂灵,最终用了一辈子来追逐沉迷这个魔障,疯狂、偏执,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也死在了他的魔障里。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哪怕叫他重来一回,却终究绕不开这宿命,眼睁睁看着他想要得到仍旧毁在了他的手中。若非是他派来的人紧跟着他,那日他又岂会在那般情形下还对姜伊冷言相待叫她绝望跳江?弄得姜伊如今那副模样。季申道:“人总要有些奔头,你本性散漫甚至懦弱根本成不了大事,倘若不是给了你一个奔头,你岂能脱胎换骨逼自己坐上今日的位置?”“呵呵。”孟子方笑出了声,那一道飞溅在面上的血痕衬的他妖娆邪肆,多冠冕堂皇的话啊。孟子方手中的剑身抽动,在季申的脖颈上轻轻摩擦着,“说得真好,说得我真想再信了你呢。”“孟子方!”姜氏厉声呼喊道:“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忘恩负义,想想要是没有他何来今日的你,你已经背叛了他,你不能一错再错!倘若你今日杀了你父亲,我也不活了!”“好呀。”姜氏呼喊着,原以为能将自己当筹码,却不想孟子方扭过头来一声“好呀”应得干脆利落,不由怔住。“你要陪他去就去,到了地下,兴许我那早死的亲爹还等着你,你说不定也可以同他讲讲,你是怎么看着他对我好的。”孟子方的嗓音幽凉,那一双惑人的桃花眸中光彩愈发飞扬,仿佛是一种被压抑到绝望的疯狂终于渐渐失去了桎梏。“你说他为我好,那他愿意对季柏季达和我一样好吗?你愿意让他们去死士营愿意他们的手染上那肮脏的血吗?还是你愿意将他们放到最前线去让他们搏命?你愿意吗,他会这样做吗?你们不会。”孟子方语调悠然,可眼中却冷到了极致,母亲这两个字曾经是他在这个府中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他以为那里会永远温暖,可从来都没有过,都是假的。“这么多年来无论我水里火里生生死死,你嘴上永远说的好听,可你从来没在乎过,你高高兴兴将我送进死士营里,你只会告诫我要为他卖命为季家鞠躬尽瘁让我报答季家的养育之恩,你只会问我为什么做得还不够好。”“你那么了解他,你难道会不知道他默许我和柔儿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可你从头至尾袖手旁观,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你只想你自己能在他面前站稳脚跟。”“你的儿子从来只有季柏和季达,何必如今在我这里演什么母子戏码,我现在不想取你性命,可你要去死我也不会拦着,你要是不死就安静一些,我今日只取他一人性命。他死了不要紧,起码季柏季达还能接着让你颐养天年。”孟子方没什么多的耐心与姜氏多讲,说的这些不过是同她揭开那些母慈子孝的伪装,连控诉的意思都没有,有些痛的前世就已经痛得麻木了。“多说无益,废话连篇说得我也累。”孟子方转过头继续同季申道:“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明白,你是要我动手送你一程,还是你自己伸头……”孟子方将剑锋贴紧他的脖颈,“往上一抹?”“父亲!”季柏大喊,“不要啊父亲!”“哥!”季达大喊,奋力挣扎着要往前:“你不要!你放了父亲吧哥!你要杀就杀我!哥!”“老爷……”姜氏无力跪下。那一声声凄厉,孟子方仿若未闻,冰冷的眸中只有畅快,季申一动不动地同他对视着,似是蛰伏的猛兽,便是虎落平阳亦不输王者风范。“看来……”孟子方的手腕轻动,眸中是渐起的杀气,“是要我亲自动手了?”“孟子方!”一枚铜钱忽然从横里飞射而来,身旁跟随的死士眼疾手快为孟子方挡下这一下,“铮”地一声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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