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老爹。私心里,也不愿意承认韩惠是这样的人。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她脑子里如有一团乱麻,纠扯不清。~回到家里,果然如她所料,又一次世界大战了。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很料,而打破,可以在一夕之间。苗芮看到她把于大壮带回了家,气得要连同她一起赶出去。于休休又是哄,又是骗,仍然压不住她的怒火,赶不走父女两个,她拎着包就要走人。好在,于大壮在老婆面前,极是能忍,无论苗芮怎么说,他就只是陪笑,赌咒发誓地求饶。虽然不管用,却不肯放弃,苗芮走到哪儿,他就厚着脸皮跟到哪儿,但不肯放她单独离开。于休休看父母这样,头皮发麻。她又一次拔打韩惠的电话,仍然处理关机状态。于休休有点烦躁,拿着外套就要出门。“休休,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李妈看到她,有点不放心。“找韩惠。”于休休头也不回。~如她所料,韩惠在她的出租屋里,不是一个人,谢米乐也在。自杀过一次的人,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谢米乐寸步都不敢离开她,一直守着。于休休过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有睡。韩惠一个人坐在窗边,身上的睡衣皱皱巴巴,头发凌乱,双眼赤红,而谢米乐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她走来走去。“姑奶奶,你到是说说话啊。休休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我们说清楚啊!”“你不理我可以,你不能连休休都不理吧?”谢米乐一直在劝,可是无论她说什么,韩惠都不说话,目光呆滞地看着窗户外的夜空,像是魂都被人抽走了。这座小公寓在21楼,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整个城市已然睡熟,零星的几盏灯光,寂寥而灰暗。谢米乐渐渐有些急了,压不住火。“韩惠!你做人不要这么自私好吗?”“你以为你不开口就能解决问题吗?不能,你只会让大家都尴尬,让大家都难堪!”“是不是你一个人不开心了,你一个人遁入了你所说的深渊,你就要拉所有的人下水,都陪着你死,你就开心了?”“休休那么好一个家,于叔和苗姨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就因为你,搞成今天这样,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吗?”“就算你是无辜的!就算你有你的理由,你能不能说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给苗姨一个交代,给休休一个交代?”“韩惠!”在谢米乐声嘶力竭的怒骂里,韩惠慢悠悠转头,目光冷然地盯住她,“我都说了我去死,我去死总行了吧?我死了,难道还不能恕罪吗?”“不能!”于休休慢慢走近,双目盯住她。刚才她一直沉默,沉默着看谢米乐骂人,沉默着看韩惠的沉默,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与你有关,你死了,不能恕罪。如果与你无关,你死了,更不能恕罪!”于休休死死盯住她,双眼冷若寒霜。“米乐没有骂错,韩惠,你真是自私得可怕!你就是个魔鬼!”韩惠赤痛的双眼,只一秒,就落下泪来。这么骂她的于休休是陌生而遥远的,在她的印象中,休休永远是笑眯眯的,灿烂得像阳光一样的女孩儿,她对朋友可以义无反顾,可以把她身上所有的热量都奉献出来——她从未骂过她。从未。韩惠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忍不住,受不了。“休休。”韩惠咬住下唇,目光楚楚,“我欠你一个解释。我想,这也是我能坚持活到现在的理由。”“我不要解释。”于休休凉凉说:“我只要真相。”韩惠沉默半晌,说:“真相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和于叔是清清白白的。你相信吗?”……第157章 背负(一)这是一种极其尴尬的气氛。三个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居然为了这种事对峙。于休休很恼火,又不得不去正视问题,“我信。”韩惠说:“我那天晚上加班,米乐知道。”她看了一眼谢米乐,见她点点头,又回头看着于休休,“我回去的时候,于叔——他睡在我的床上。我当时吓住了,不知所措,放下包包,就去叫他,可他睡得太沉了,我不敢太大声,叫了许久他都不醒,直到苗姨回来撞见!”于休休眼皮垂下:“我妈说,你们盖着一条被子。”韩惠面无表情地直视于休休:“你相信?”于休休没有吭声儿。老实说,她不全相信。苗女士这个人性格确实有些夸张,更何况当时她看到老于睡在韩惠的床上,可能理智都没有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会衍生出全不同的意义。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当时正在拉于叔的被子,想把他拉醒。”韩惠红着眼睛,眸底的火焰几乎要席卷起来,“苗姨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倒在地,根本就不看,我穿得好好的……”于休休:“我爸呢?”韩惠愣了一下,别开脸:“他脱了。”“……”真是个尴尬的话题。谢米乐咳嗽一下,“我听了这么久,也发表一下意见啊。我觉得,这事分明就是一个误会啊?于叔可能就是喝多了,走错了房间,然后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了。但他就是在正常睡觉而已啊,哪个人睡觉是穿着衣服的,对吧?”于大壮没有穿睡衣的习惯,这个于休休知道。当然,这也是他为什么穿着内/裤被苗芮赶出家门的原因了。不过,于休休的想法并不那么乐观。于大壮怎么可能走错房间?一个房间在楼上,一个房间在楼下。不论一个人喝得多醉,正常情况下,行为还是一定会受习惯支配的,就算他喝多了,记不得做了什么,也只会稀里糊涂地睡在自己的卧室里,最多走错到隔壁吧,哪有喝多了还爬楼去客房的?于休休看着韩惠:“你回去的时候,家里有别人吗?”韩惠想了想,摇头,“没有。门厅留了一盏小灯。”于休休:“李妈在做什么?”韩惠想了想,说:“好像在看电视,我听到她房间里有电视的声音。”李妈在于家工作很多年了,跟着于家搬了三次家,于家对她不薄,又是老家来的乡亲,平常相处就像一家人一样,不至于这么坑于大壮。而韩惠——于休休看着魂不守舍的她,也很难找到她勾引老于的理由和动机。这对她没有好处,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么做。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于休休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这真是个乌龙了!”谢米乐也有点头大,“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于叔喝多了喝糊涂了,又恰好遇到苗姨回来,就误会了。我看,只要大家把话说开,就没事了。”说开了,当然就没事了。可哪儿那么容易说开?于休休想到亲娘的雷霆震怒,头皮就发麻。~从韩惠家出来,已是凌晨三点。她没有逗留太久,也不知道和韩惠能说些什么,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此时此刻,面对尽是尴尬。于休休坐上车,给谢米乐发了一条消息。“你辛苦些,照看好惠惠吧,别让她想不开再做傻事。这事儿,是我们对不住她,等她冷静下来,我爸我妈那边说通了,我让他们当面跟她道歉。”如果韩惠所言不虚,那确实是她们家不对,道歉也是应该的。于休休头痛,现在该怎么劝爸妈呢?还有——霍仲南,也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