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我吧,顾栩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对江崇律央求。“不怪你,你要怎么样都可以。”隔着衬衫,顾栩张口就咬了上去。要什么,要你离他远一点,要你不能再见他,要你放开他抛弃他不理他,要你永远都只能在我一个人身边。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江崇律不吭声,拿手轻拍他的背,还是低声安抚着“顾栩,想点开心的,生日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吗”顾栩闭着眼睛又睁开,该说的说不出口。“那你也送我个生日礼物吧。”“好”“我要赵敏的一件事”“赵敏?”江崇律被逗笑,但看着顾栩认认真真的幼稚和切实的在伤心,又温声应道“你在说金庸的赵敏吗”顾栩点点头,在江崇律眼里,这小小的愿望实在是太矫情又太好笑,可顾栩的愿望就是这样的无聊他也得认。“好的,赵敏。”“我做不成赵敏,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什么事情。”江崇律摸摸他的头发,软的可爱。“我也想不到,也许永远想不到,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嗯。”“你要写给我,用纸写,用笔写。写完要签名拿给我。”顾栩固执的说道。江崇律失笑,仿佛怀中这个人突然而来的幼稚和像是撒娇和委屈的形态大大的让他满足那些横亘在俩人之间的空乏,他点点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好,我知道了。”第14章江合在云南和其他边境地区都有圈地,用于野生或结合当地原生态系统种植的原材,管理和环境都十分好,近年由于发展良好,租出去拍广告搞推广也是常有的。上午星晟娱乐的老总约了江崇律谈长期合同。很有诚意,地点就约在了江合的高尔夫。一大早梁纪就已经带着合同在楼下等江崇律,想提前在对其中的几个项目做个确认。但进了门,就只被请到沙发上,亲眼看着江崇律有条不紊的洗米,煮粥,一边搅和防止粘锅,一边防止声音大吵醒了还睡着的人。十点的约,硬是拖到九点多才出门。“我以前还觉得姓宋的挺少见,这一看,还真不少啊。”梁纪坐在前排,合上资料,后座江崇律抬眼笑了一声道“这姓不错?”“挺好啊,你看今天这娱乐大头啊,宋轻云。这名儿多好听啊,听着就觉着人好看类型”“你这么喜欢,改天送你个。”“送啥”“送个姓宋的给你。”梁纪不愧也担了个总经理的职位,脑子倒是活络,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张口拒绝“不要,宋清扬你省了吧,那可是顾栩留给你的”江崇律挑了挑眉毛,心情不错“宋清扬家室不错,你考虑下”“你什么时候保媒拉纤都做了啊?”比起宋清扬的风情万种,他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那奶粉精一张便秘禁欲的脸,倒让自己吓了一跳。江崇律望着他笑着摇摇头。今天风也不大,正好早到了十分钟。球童极有眼色,众人一下车便很有秩序的过来接球杆接行李。梁纪第一次见这个宋轻云。感叹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就像看那奶粉精一脸正义凛然刚直不阿的,谁知道他背着人挖公司奶粉喝呢。这宋轻云远远走过来,长的是一脸众善奉行的样子,只是看着着实不是块轻的云。他见到江合的人便哈哈大笑的走过来,丝毫不拘礼的在梁纪肩上拍了一掌,对江崇律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顾总吧!小伙子长得确实好看!江总公司的人果真都是年轻有为啊!”声似洪钟响,掌如铁砂磨。梁纪勉力直起肩膀,面带春风,颇有风度的递出去一只手“不才,顾总今天没来,我姓梁。”宋轻云兀自尴尬了了会儿,脸上僵硬一闪而过,两手交握道“我家清扬回家总是念着江合的顾总,今天见到梁总风采卓绝,一时认错,抱歉。”彩虹屁,谁还不爱听啊。也就江崇律装不懂。他适时的解释道“这是宋助理的哥哥,星晟的总裁,宋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梁纪。近期刚回国。以后就熟悉了。”三人一番客套,梁纪这才明白为什么宋清扬这般资历的能站的牢。他转头暗暗瞪了下周恒,这坑货必然知道的清楚,就是对谁都没说而已。他又偷偷瞪了眼江崇律,怪不得要把宋清扬介绍给自己,原来这星晟老总看上了顾栩当妹夫。第15章顾栩今天的心情也很是不错,早晨起床,桌上仍是有一小锅稀煳粘稠的米粥,温热的小锅下面垫着整整齐齐的三张纸。每张纸都写着给顾栩的空口白条。他本是信口胡诌,当江崇律真得签了名留了字,竟也像真的感觉到愿望成了真,欣喜不已。顾栩捧着纸,昳丽的脸上浮现笑意。纸上犹有余温。竟觉得世间珍宝不过如此。手机在一旁嗡嗡作响,在桌上尽力扭动。顾栩瞥见那无名的一串号码,好心情尽毁。指腹沿着那笔迹的痕迹摩挲而下,表情犹然变得多了些沉郁。他舍不得把纸叠起,便将那薄薄的三张纸夹进了书中。那一份被江崇律曾经质疑过的合同,顾栩在书房重新复印了一份。附件足多了几页,装好封进袋子里,顾栩回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文件夹,终是什么痕迹也没有清除。沃顿金融硕士,it软件实施工程师、运维工程师,大多数人不知道,其实公司的财务运作系统的模型都是顾栩做的,原则上讲他如果想钻些漏洞,移走大部分账面上运转的资金都不是问题,他如果只是要卖掉几个方案,挤掉江合的合作单位,江崇律也不可能相信,顾栩实在不必看上那些小钱。他这半生时间,都在上进,都在学习,顾栩的目的不在于此。他从小就知道要竭尽全力,他向来是个不愿罢休的人。离上次见到冷女士,也不久,十天半个月。姗姗来迟的她下车时,总爱是拿精致的包低头压着裙摆,先将一只腿从那辆黑色的车上放下来双腿落地后挺直背脊,好显示她的尊贵优雅,顾栩抱肩,像在看表演。见面一杯水,于是顾栩早早的点了杯绿茶,她开口依旧和她的姓一样的冷。她在对面落座,一个眼神扫过,服务员很懂事的退了下去,顾栩才将茶杯端起,冷女士果然立即扬手将新茶泼到顾栩身上。十分不雅。顾栩心里叹了口气,拿掉沾水的眼镜,淡淡的绿茶香气发散开来,冷女士没说话,半抬起的手腕被捏住,那人眼里还是带着零星的笑意。“如果你还希望你的孩子能活,就要保持冷静”“你敢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威胁你呢,妈妈。”顾栩平静的望着她不知是被喊了一声有些愣怔,女人抽开手,面色稍有和缓。拆开那袋文件,心思又活络开。“你给我的那几个标,都是温家的残渣,我们一直在亏损,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顾栩叹了口气“我以为能再撑一段时间。”顾栩特地挑了几个温氏的项目,舶来品早已日益衰退,上一辈的海运货物提供给中上层阶级,几十年过去,新的经济发展或者是代购、旅游业、线上销售早已将舶来行业打压的渣都不剩,温氏在温老爷子那代就已经不堪重负,遗留下来的已经属于抛弃不能,折旧亏损的麻烦。温家嫌麻烦,江崇律压根懒得理,收购这事儿,风向好,自然一帆风顺,眼光不好运气差,拿得下不但吃不下,赔的倾家荡产也是比比皆是的。但这不是什么高级陷阱,温氏也不是无脑,买断了航线,卖掉了产业,将来谁要用这个海上产业,还得回去租他的航线。温氏的航线,就是江崇律的航线。再怎么转个圈,受益的总归不是别人。眼见冷女士隐隐要发火,顾栩竟觉得很开心。“妈,我今天心情很好。”“我不知道要对谁说,我心情很好,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心情很好。”“你真是混账。”“嗯,你泼我水我也不生气,你骂我我也不会生气。”顾栩笑着拨开额前湿了的头发,眼睛里的笑容真诚又纯良,冷女士略略心惊。似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栩。“这些都不谈,我是一个女人,在现在的家庭里生活的也很难,你有怨气,我不跟你计较。如今温屿回来,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应该心里有数。”“你记不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提这个干什么。”顾栩脑中出现了江源那圆润的小小身躯,至纯至善的幼鹿眼睛。“你上次绑的那个小孩,就跟我当年差不多大,你绑了他,请他吃好吃的,你绑了我,却送我上手术台。”“你….我…我是为了救你哥哥…”“哥哥?”顾栩笑了笑,口中皆是苦涩。“顾栩,我再求你一次,我们签了协议的不是吗,你答应过我不是吗?帮帮妈妈,帮帮哥哥。妈妈求你,你哥哥……你哥哥这次回来…”“你让他回来的吧,你帮他到了国内,是你吗。”“是..”“可是他早就该死了啊,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顾栩的脸偏了一半,冷女士被气的浑身发抖,却又突然害怕的扑过来想碰他的脸。“对..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不生气,我说了,我今天心情很好。”顾栩手背摸了摸发烫的脸。仍是笑着。“我给。”“我们十九年前配的点就是最高的。我捐最合适了。”“我会尽快去做配型报告。你放心。”“你….”顾栩长大后第一次仔细看面前这个女人,精巧细致的眉眼至今不曾在岁月中褪色,他小的时候从不敢打量这个女人。害怕、胆怯。顾栩如今已经能平和的凝视她,想起的全是不愿回想的记忆。妈妈是什么意思,被人疼爱,被人呵护是什么意思,顾栩没想过。小时候没有体会过,长大也没有想过。妈妈是优雅的,她长长白白的手指从不沾染家务,只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跳舞。小顾羽那时候脑中最高贵的形容,就是童话书中的天鹅,妈妈就是。可是有时候,妈妈又很好,很小的时候,非常胖,比同龄人都要胖,妈妈总会买很多好吃的给他,更多的是肉,很多肉,记忆里小时候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就会给他吃各种肉。强身健体。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他太小了,体格不达标,就抽不了能提供出去的骨髓。那时候有个邻居给家里送过一只小狗,妈妈不喜欢小狗,好在房子很大,花园很大,爸爸偷偷给它搭了个小窝,这样顾栩无聊的时候就可以跟小狗玩了。啊,那时候的顾栩其实也不叫顾栩,他叫顾羽,羽毛的羽,爸爸总是叫他“小羽小羽。”爸爸车祸身亡,是那天小狗跑出了门,爸爸去追小狗,就那么当场死在家门口,流了很多血,大片大片那种,所以其实小时候的顾羽特别怕医院,怕红色,也特别怕血,到了医院就屏气,遇到血,就习惯性闭眼睛。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接受黑白色,如今什么都习惯了,但衣柜里的衣服,也大多全是黑白色。他也不知道妈妈和爸爸之间,是否有过爱情。那时他只是觉得他妈妈不喜欢自己。不愿意看自己的脸,也不愿意和自己相处。一如既往的喂顾栩吃肉,有的咸,有的肥腻,吃起来十分恶心。他还有定期要去医院身体检查,妈妈总是很紧张,那时候顾羽想,可能是妈妈只有自己,太过于在意了。可笑至极。爸爸去世后的一天,顾栩死活抱着小狗睡觉,小狗还是那只乱跑又不听话的小狗,妈妈还是不喜欢。小狗被顾栩勒的紧,情急之下竟咬了小小的顾栩一口。顾栩哇的哭了起来,妈妈被惊醒,要去抓狗,顾栩竟还想护着狗,于是妈妈一手提着小小的顾栩,一手提着狗,拎到阳台上当着他的面就扔了下去。三楼,小狗发出了极其短暂而惨烈的叫声。顾栩被妈妈压着头往下看,看那一滩血,一小堆扭动着抽搐着归于平静的烂肉。那一瞬间就长大了。妈妈不喜欢的,就是会死的。爸爸会死,狗也会死,自己可能也会死。黑白色。也是书本的颜色。但这些所有人都不知道。顾栩20岁前,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关心,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永远在看书、写字、自学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逃离妈妈。在20岁的时候,他被宾大录取。生日那天,妈妈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他想,如果他当时没有去听那个秘密,没有答应他妈妈的条件,是否今天会有所不同,但如果他没有那么优秀,亦或者,他没有这样的健康的体魄,其实就不能被江崇律留在身边。对此,他心存感激的。冷怡婷看不懂面前的这个人。似笑非笑。她喃喃的说“你只要遵守跟我签的合约就好了。”“嗯。”顾栩应声。她似乎想不到顾栩竟然这次这么乖觉。内心的惊讶浮在脸上。顾栩在二十岁的时候,被宾大录取。顾栩知道自己家里有钱,妈妈很有钱,给自己穿最贵的衣服,买最好的鞋。贵到什么程度呢,贵到老师和同学都不敢轻易靠近他,怕使他受伤,怕使他不开心。因为不知道是哪家被保密的重要官员家的小孩子。顾栩也不解释,他享受安静。他从来不是个把自己看的很重的人,也从不会对任何事产生“自以为”。如果真的有过,也许是二十岁的时候,以为以家里的条件,读宾大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妈妈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与他交换一个条件。秘密是,顾栩有一个哥哥,但是身体不好。条件是,可以去天涯海角,但如果哥哥身体不好到需要救命,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救他。当他能把一切真相串起来时,也曾愤怒的声讨,可是妈妈很冷静的告诉他,他的被出生,他的一切生活标准,都是因为哥哥。哥哥需要一个供体。栩,同许,为了让他永远记住这个诺言,为了给他天涯海角的束缚。妈妈给他改了名字,如同这个名字,顾羽从此永远被绑在这根十字架上。甚至在去宾夕法尼亚前,冷怡婷亲自用律师和公证人,使她的条件成了法律效益的交易。他在文件上签了字的,卖身体的字。从此顾栩便没有妈妈,那是别人的妈妈,而冷女士,很冷。第16章二十岁的顾栩也曾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太过年轻单纯的时候也想过要反抗,要报复,咬着牙吞着的血的努力过,像去效仿一部励志小说,企图真的能改变人生,他不想成为一个供体,他有自己的人生,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无数次的反问自己,不可以吗?他真的成功了。他成功的接近那个人,接近那些成功的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消化这个圈子,融入这些人,他要变的比任何人都强,他不能被掌控,但没有脱离掌控的选项,所以他只能去掌控别人。在江氏这么多年,他果真一点点的知道了很多,包括持股温氏百分之二十的,既不是温家的人,也不是温屿,是冷怡婷啊,意外又不意外。他不想搞清楚这些这是早年温老爷子给她这个毫无名分可言的补偿,还是留给温屿的保障,他只是惊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那么多人用那么多的方式在守卫着他。温屿,温屿,凭什么。“小羽,小羽”他多想再听一声。可是听起来又那么可笑。有多优秀,才能得到这世间诸般温暖。又要多无畏,才能承受这人间万种锥心。顾栩沾湿的额发已经全部干了,还是来时温文尔雅干干净净的顾栩。他站起身走到了外面的阳光中去,冬天还是那么冷,但还是会有光。他告诉冷怡婷他今天感觉到开心了。但没有告诉她,他是真的不愿意与她计较了。就到此为止了。等到抽去这几百毫升的血,他和冷怡婷这辈子就不用再见面了。她不再重要了,无论是厌恶的情绪,还是顾栩赖以生存的恨,都不该再占领余生了。在早晨起床的某一时刻,突然想要相信余生了。第17章圣诞气息渐浓,由市中心开始向周围各处地方发散着温馨甜满的气息。周边德基、金鹰乃至大洋、新百等大小商场的门口都有驯鹿和圣诞老人抛花抛媚眼。是一派令人愉悦的气氛。公司楼下大厅早早的搭建了巨大的圣诞树,树顶一颗金黄灿烂的圆球,周围绕了一圈装饰栅栏,保安每日都尽职尽责的防止有人上去摘小装饰品。于是公司各部门都传说树顶那金黄色圆球里藏着个贵重的圣诞礼物。这天,平安夜。午后天气转阴,几小时后竟下起细雪。极大的圆满了这节日的体面。年会将近,顾栩把所有人的名单对着脸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下班晚了些。本打算直接回去。江崇律打了电话来,说是一会儿到公司。他们之间极少用电话联系。有事的时候电话解决不了,在一块的时候更用不上。九点多时,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不小的雪,窸窸窣窣的扑棱在玻璃上不久就成了小水珠。这一刻能听见整栋写字楼稀零的欢呼雀跃声,楼下十几层的廊桥上公司的员工竟都跑出来趴着看这纷纷扬扬的雪。在顾栩短短几十年的人生里,很少能感受到任何跟气氛有关的词,隐约觉得此刻如果有词语形容,应该也可以称之“浪漫”他笑着给总机打了电话,取消了今天所有部门的加班。今天本应团聚。中国的圣诞气氛,其实比国外更浓郁。温屿送的那只小狗,在温屿在的时候都被隔离的远远的,怕影响身体。此刻正委屈的呜咽着。江晴把两幢别墅都打点的非常好,也是生怕温屿觉得孤单。等下起雪的时候,温屿哄小江原“这个时候啊,许愿很容易实现的,圣诞老爷在天上飞呢。”“真的吗。”俩人裹着同一条厚厚的围巾,蹲在沙发上隔着窗子看雪,外面红红绿绿的灯光在疗养区的别墅里零星孤独。伴着点点雪花。硬是装点了些温馨。江原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许了个愿。“希望小屿叔叔每年都能陪我过圣诞节。”温屿讪讪笑道“笨蛋,说出来就不灵了。”江原急忙的摇头“灵的灵的,圣诞老爷耳朵很灵的。”温屿也闭眼许了个小愿望。江原正央着他说出来,便见窗外的大门被推开,有人正冒着雪走进来。他蹦了起来兴奋的喊道“啊呀,小叔叔来了!”温屿揉揉他的头发。不禁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是呀。真的很灵呢。这一等,便是两小时。关上窗户,那些祝唱声就隔绝的很彻底了。室内被冷气冲的有些冷。顾栩打开电脑过滤了一遍信息,却又看不进去多少。晚一些时候,江崇律到了公司,已经近深夜了。“给你的”江崇律从大衣口袋摸出来个圆乎乎的物件向顾栩抛了过去“苹果?”江崇律见他愣愣的,便给他咬了一口塞嘴里。“平安果。祝你平平安安。”顾栩慢慢的嚼着,江崇律看着这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精致人儿,两手捧着苹果,眼神像只笨兔子一样不知反应,心里发软,便拉着他下楼。楼下的保安,早就提前回了值班室,大厅锁着,巨大的圣诞树在黑漆漆的夜光中闪着宝物的光,树下正站着一个眼里冒光的人。这树,怎么也得有个三四米高。关键它是一颗真的树,种在巨大的盆子里。梁纪恨恨的想起江崇律的话,此刻站在树下很是丧气。宋蔚都去相亲了,他竟然还是个孤家寡人。按照传统,公司每年这个时候的圣诞树上的小礼盒,都是实打实的实物,每到圣诞节当天,就会分派一空,这是公司员工都知道的事,但不知道的是,树顶那大圆球里是真的有个大宝贝。具体是什么,周恒那嘴肯定撬不开,但一定不便宜就是了。主要是他实在很好奇,讨别人喜欢,要送多贵多有心的东西才能让人痴心不改。他抬头望着树顶。伸手比了比,真的差很远。电梯叮的一声,出来了个人,这电梯出来的一般都是熟人,他还没看清便喊了声“喂!”回头的顾正中,是个定格画面,他应声来到树下站定,看着梁纪同他解释了半天,依然是个看白痴的眼神。“这里面一定是支票。”他郁闷的说。“我只想看一眼。”江合堂堂一个总经理,此刻不相符的丧气和憋屈表情,顾正中轻轻笑了笑。“算了,走吧。”顾正中没动,他朝梁纪一挑眉,心情很好的把衣服脱下来丢了过去“拿着” 。梁纪看着他嗖嗖爬树的样子,眼睛一亮。。第18章院子里多了颗小圣诞树,比公司的小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被栽到了家里的院子中。此刻也被提前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礼物。十二点将近,雪还在下着,顾栩站在院子里,江崇律牵着他走过去,低头朝他唇上吻了吻。“许个愿吧。”那颗圆圆的金黄色的大球,在顾栩眼睛里有些模糊起来。他闭上眼,无限虔诚。“别睁开眼。”像是第一次被人告知可以许愿一样,顾栩乖乖的合着眼,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江崇律捏着他的掌心,小时候顾栩,该是多听话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人不愿意去疼他,宠他,他始终对错过了生日而哭泣的顾栩心怀歉疚,按照公司的规模想给他补个小型的礼物。“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追求自由,你就是自由的。”“我尊重,尊敬你。你一直很好。”江崇律伸手放在他耳侧“你也要相信,我很好,我值得你信任。”轻吻落在他扑簌的眼睑上,江崇律握着他皙白纤长的手,指缝相接。那只手被缓缓拉高,顾栩的手轻而易举就够到了那个金黄色的球。江崇律把球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说。“打开它吧。”两手轻轻一掰开,彩色的小泡沫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发光的蓝色表盘,即使没有任何装饰的躺在塑料中,也无法忽略这块表的精美绝伦。patek philippe .星空。耀眼的北半球星空,被揽入这小小一方玻璃中,不同时速的转动,是月亮沿着银河的轨迹运转苍穹。顾栩抬头望着江崇律,又露出些迷茫和不知所措。江崇律有时候心想,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小。本该肆意又活泼的年纪,非要扎进险恶又枯闷的商场,偏偏不懂得人有五感,在遇到感情的时候很容易藏不住这种本质上的稚嫩。“这么贵….”“对”江崇律手背蹭着他发凉的耳朵,他黑发上掉落了一层雪花,笑的时候连着落下来,在顾栩的眼睛里下了一场小雨。“用这块表来买断了你的所有不开心的时间不好吗?,以后你就可以在这段新的时间里,过新的生活。你的星星,月亮,银河。它们在新的时间里。”江崇律带着笑意的眼睛依然凝视他,像在等顾栩说好。顾栩等到心脏平复了跳动,回手抱了抱江崇律的腰。“好啊。”“乖。”几十年没遇到过的春天好像都在这个下雪的季节回来了,好像以后都真的会柔风和煦,暖阳上行。世界是守恒的,至少在这一刻,他愿意原谅所有的不值得。第19章温廷生葬在天云山墓园里风水极佳之地,向上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温屿走的有些吃力,江崇律一路在身后虚虚扶着他。低沉的雾霭尚未退尽,密集的水珠不一会儿就沾湿了两人的肩膀。时隔多年,温屿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即使被玻璃覆盖,仍褪色的厉害,渗着远去已久的古老。“爸爸。”温屿摘下口罩,蠕动着苍白的嘴唇。他瘦的十分羸弱,厚厚的羽绒服下空旷的不像话,弯弯腰就能缩成小小一团。过了圣诞,他受了些凉,反反复复的高低热。江崇律不想他在这个时节走这么多路,又不忍他的祈求和那极乖巧眼神里流露的希冀。“温家的叔伯们大概都知道我回来了吧。”“知道就知道吧。”江崇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温屿的目光始终柔和。“他们总以为剩下的股份都在我这里,还巴望着分一分。”江崇律轻笑一声,并不言语。温屿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又回来问他“以后我也要住在这里了吧。”他指了指温廷生不远处的一丛罗汉松道“这松好看,离爸爸也近,我不爱晒太阳,以后把我放在那吧”江崇律拢紧了眉,却不愿苛责他“胡说什么,新西兰那么大你不愿意呆,还愿意往土里钻吗。”温屿笑了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眯成一条曲线“那里不好。这里有你们,我才想待着”他怕江崇律生气,上前两步用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你一直都照顾着我,守着我,把我当亲弟弟,让我活到现在,你是我最亲的人,对我也很重要,我也很想为你做些什么。”“但是...我做不了什么。”“你什么也不用做。”“你为我做了很多了,命里无时求不得,其实你不必再费力了”他倦极,眯着眼睛靠在江崇律肩上。江崇律揽着他,似宽慰他又自己也不那么相信的低声说“别怕,下周等配型报告出来就有好消息了。”“你再坚持坚持。”温屿没说什么,多望了几眼这遍地的碧绿和常年青翠的苍松,脑中挥不去的全是温廷生褪色的笑脸,他很想问一问江崇律等我走了,还会不会来看我,多久来一次,来一次多久。可是他问不出口,江崇律于他,是世上最重要的人,难道自己就不是他最重要的人吗。他们从来都是这样无依无靠,这样隔着海来取暖,只要活一天,都能暖一天。“好。我再坚持坚持。”第20章温廷生葬在天云山墓园里风水极佳之地,向上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温屿走的有些吃力,江崇律一路扶着他。周恒便默默在后跟着。低沉的雾霭尚未退尽,密集的水珠不一会儿就沾湿了三人的肩膀。时隔多年,温屿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即使被玻璃覆盖,仍褪色的厉害,渗着远去已久的古老。“爸爸。”温屿摘下口罩,蠕动着苍白的嘴唇。他瘦的十分羸弱,厚厚的羽绒服下空旷的不像话,弯弯腰就能缩成小小一团。过了圣诞,他受了些凉,反反复复的高低热。江崇律不想他在这个时节走这么多路,又不忍他的祈求和那极乖巧眼神里流露的希冀。“温家的叔伯们大概都知道我回来了吧。”“知道就知道吧。”江崇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温屿的目光始终柔和。“他们总以为剩下的股份都在我这里,还巴望着分一分。”江崇律轻笑一声,并不言语。温屿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又回来问他“以后我也要住在这里了吧。”他指了指温廷生不远处的一丛罗汉松道“这松好看,离爸爸也近,我不爱晒太阳,以后把我放在那吧”江崇律拢紧了眉,不愿苛责他“别胡说,新西兰那么大你不愿意呆,还愿意往土里钻吗。”温屿笑了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眯成一条曲线“那里不好。这里有你们,我才想待着”他怕江崇律生气,上前两步用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你一直都照顾着我,守着我,把我当亲弟弟,让我活到现在,你是我最亲的人,你对我也很重要,我也很想为你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