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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绝色妖娆》TXT全集下载_1(1 / 1)

作者:八十七文案:谢樱时一直以为她那位未来的绿毛龟姨丈冷面无情,老没劲儿了,可是看久了,觉得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儿居然贼他娘顺眼。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任性妄为的样子在对方眼里也老带劲儿了…….对于戎马多年的狄烻来说,为家国而活是他的宿命。但自从遇上谢樱时之后,他决定终此一生,为她搏个太平盛世。纵横天下无双,怎敌她,绝色妖娆。*正经老干部x美艳小娇花(男女主双c)*重点:女主是在男主退婚之后才喜欢上他的,不是第三者插足!!!(三观正,钢钢的!)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樱时,狄烻 ┃ 配角:接档古言《天生娘娘命》 ┃ 其它:冰山腹黑,深情,将军,1v1,he,宠文一句话简介:正经老干部x美艳小娇花第1章 柳绿花红照习俗,三月间桃花最艳的时节,便是女儿家结发及笄,许嫁订亲的佳期。谢樱时被接回中京也是三月。傍晚,残霞迫不及待地烧尽了最后一抹红。万千灯火煌煌亮起,从一开始就盖过了满天星辉,在夜幕下汇聚成璀璨的银河。汴水穿城不息,自北向南,蜿蜒映出两岸画笔难描的不夜盛景。倒影中是绣幛花灯装点的红楼翠阁,明堂大门外鲜车怒马,客似云来,水波微荡之际漾开无边的流光溢彩。只有初升的新月稍逊风情,不像女子描弯的眉毛,却似男子出鞘的吴钩。谢樱时隔岸看得津津有味,两腮一鼓,将半口酒吐出去。水面促然涌开浪花,琼楼车马,欢场男女,霎时间都像打碎的碗盏,一片支离破碎。她双腿叠翘,倚在雕栏边,托着琉璃盏在眼前轻晃。醇香四溢的葡萄酒在通透的杯壁内打着轻旋,暖晕的灯光下,成色愈发显得清亮,像极了西域胡姬琥珀色的眼珠。谢樱时没有饮,只是默然瞧着。杯中的酒很快沉静下来,渐渐映出明眸逴荦中隐露的惆怅。胡乐悠扬的厅中,胡姬正赤足踏在波斯绒毯上,绕着为自己击鼓打拍的俊秀少年,灵蛇般媚然扭动腰肢,花色绚丽的长裙窣窣飞旋。秦烺尤显青涩的脸上带着微醺的醉意,手下击出的鼓点也十分随性,却始终与那胡姬四目交缠,眉来眼去地挨身共舞。片刻曲终,厅内暧昧旖旎的味道也到了最浓处,座间彩声如雷,轰然叫好。秦烺像是玩得酣畅尽兴了,把铃鼓信手一扔,举杯环视,笑得格外开怀恣意,又在众人的鼓噪起哄下,灌了口酒含在嘴里,刚俯下去要往胡姬丰艳的唇上贴,忽然心神感应般的一凛,侧头果然瞥见那两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正从对面扫过来。他赶忙装作被酒呛了喉咙,囫囵咽下去,推开怀里的胡姬,抱拳朝左右告罪,回身走过去。“嘿嘿,中京果然名不虚传,像这等色艺俱佳的胡姬,咱们广陵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种质素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未免也太叫人小瞧你秦大郎君了吧?”谢樱时翘脚晃着足尖,挑眉觑他的眼神别具讽味。“怎么跟表兄说话呢?”秦烺挨到她旁边坐下,示意陪酒的女侍添杯把盏:“既然来了,不就图个大家尽情消遣么?之前可是你说想散心解闷,我这才……”他还没说完,话就让背后一阵放浪的笑声压了下去。“哈哈哈,要我说,谢氏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榻上还不是跟寻常小娘子一般模样,又不会多长出什么来……”笑侃声隔墙传过来,含着醉意,更显得猥琐十足。“这话不见得,多长出什么自是不能,可谢氏女历朝历代充入后宫不计其数,定然有过人之处,说不定……嘿嘿,都有家传的独门媚.术,能叫男人欲.仙.欲.死!”露骨之极的话登时又引起一阵哄笑,随即有人接口长叹:“可惜啊,自古都是‘寒门莫望谢氏女’,若能尝尝滋味,死了也值啊!”“那有什么不能,当初谢家不是有人嫁给一个姓秦的五品知州么?咱们若是逮着机会,说不定也能……”秦烺早已面色铁青,一块刚拿在手里的蜜瓜被捏碎成两半,汁水迸流。他甩手摔在地上,霍地站起身,刚要追出去,就被一把扯住。“拉我做什么?你坐着别动,等我出去收拾那几只猪狗,呵,今晚若不扒他们一层皮,我这秦字便倒过来写!”“既然是猪狗,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谢樱时把秦烺拉回身边坐下,递了块帕子给他擦手,又轻轻将旁边的移门推开条缝,望着廊间那个肥胖的身躯被左右众人簇拥着转过拐角。“别急,我有法子,回头好好教教他们做猪狗的规矩。”·夕阳伴着静街鼓落下。角楼下的长街空空荡荡,连邻近的巷陌也人影难觅。秦烺懒懒地叹了口气,靠回去搓着手臂:“好冷,都三月了,中京这什么鬼天气!”谢樱时百无聊赖地望着车马繁华的汴水对岸,贝齿上下轻合,嗑出瓜子仁,艳色的红唇将咬碎的皮壳吐在脚边。“你到底打探清楚没有,人是打这过么?”秦烺瞧着她脚边那一大片瓜子壳,忍住打到半截的呵欠,脸上却陪起笑。“那是自然,这两日我打探得清清楚楚,姓邢的那头‘猪’每晚必去西市的胡姬酒肆,泡到天亮才走,这条道是必经之路。”说到这里嘁声一哼:“他爹不过是个尚书右仆射,连政事堂都进不得的人,在朝中根本没什么斤两。生个儿子偏不成器,灌了几口黄汤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惹到咱们头上来了。”谢樱时呵然翻个似笑非笑的白眼:“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邢尚书没空教儿子,咱们就替他管教管教,省得真闯出祸来,遗害家门。”夜色渐浓,风也大了,水中煌煌的浮华倒影失了本相,变得光怪陆离起来。笃笃的马蹄声响起,前面长街暗处驶出一辆双驾缦车。“来了!”秦烺指着来车两眼一亮。“不会弄错吧?”谢樱时拿余光打量,语气懒懒。“车我认得,绝对错不了。”秦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坏笑:“我先下去,你预备着,等放近了就动手。”谢樱时唇角撩着促狭的兴奋,拍拍手上的皮壳残渣,示意他自去,好整以暇地冷眼瞧那辆车到了角楼下,便挥袖一甩,将早已扣在指间的玉珠飞掷而出。.“时候不早了,再走快些。”赶车的人闻言,在外面应了声“是”,随即又试探问:“大公子,那个经略安抚使比咱们早一步进京,就算没面圣,恐怕也已经到处散布言语,对咱们不利。”“不怕,由他说去,只要朝中还有人肯听咱们说话就行了。”车内的人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语声淡如清风。“若杨枢密和御史台的那些人真在西市酒肆里,咱们就这么去见,恐怕不妥吧?”“边关几万将士盼着粮草,早一刻总比迟一刻好,稍时我一个人上去,你不必跟着。”车轮碾过青石拼接的勾缝,劲风恰好被辄响和蹄铁的碎踏遮盖住,垂在檐子下的风灯几乎悄然无声的熄灭了。赶车的冗髯汉子勒马跳下梆盘,拔出腰间的长刀护在车旁。长街前后都被幽暗笼罩,左右则是铁壁般的坊墙,周围角楼巍巍矗立,恍如阴间吃人的夜叉巨鬼。凭空冒起的雾气越来越浓,四下里漫散开来。车里像是有人说了句什么,冗髯汉子点了下头,按刀飞奔而去。片刻间,对面已前路难辨,缦车也裹缠在氤氲的灰白中。混沌最浓处慢慢渗出腥艳的颜色。伴着几声阴测测的嬉笑,一身红衫的女子飘然而至,衣袂猎猎,仿佛当空招展的彩绫。夜风撩开万千青丝,露出她眉目如画却冷淡漠然的脸。月光朦胧,侧映着白霜似的肤色,配上红唇微翘掠起那丝妩媚,勾勒出凄清绝艳的容颜。驮马嘶鸣间,她飘然落近,披帛一卷,扯下半幅帷帘。车内没有动静,里面却实实的有人,公服劲袍,正襟危坐,上半身隐在暗处,看不清面孔,但绝对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人。她愣了下,才掩去脸上的错愕,双足一弹,倒退回去,浓雾中传来一声略显刻意的轻叹。“夜深了,郎君小心,莫要走错了路……”话音幽幽飘远,再没半点声息。先前那冗髯汉子提刀奔回来,附在缦车的侧窗旁:“大公子,我追上去,瞧瞧是什么对头?”“不必了。”车驾内的人调子沉沉,却又平淡地应了一声:“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放她走吧。”作者有话要说:谢樱时:虽然搞错了,但我不能输了气势,必须把女鬼装到底……第2章 隔墙有耳二更末。夜已是最沉的时候,风不再劲烈,月光也散淡无神。棂星门上“永昌侯府”的匾书朦胧染着一层冷色,却依旧清晰可辨,几乎和白日里没什么两样。谢樱时绕了半个府院,越过高墙,轻巧地落入后苑。从这里到她的甯悦轩是捷径,也最僻静,只不过水榭边那条湖石凿砌的幽长窄道是必经之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万籁俱寂,檐下一溜泛黄的灯随风摇曳,这座堪比王邸的侯府宅院已经完完全全的清静下来。瞧不见无情的人,也听不到那些无义的话,这里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她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夜风,不由放缓了步子,然而才将将走到半截,就觉出左近异样的气息。“哟,谁躲在这呢,怕是久候了吧?”侧后的湖石间传出一声极细微的低呼。略静了片刻,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慢慢挪出来,脸上仍带着尴尬,显然没料到会被人发觉,不大自然地冲她扯了下唇角。“阿姊,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谢樱时背心倚着湖石,睨着她微笑。“所以呢?你就专门在这候着我?嗯,看不出小小年纪,礼数倒蛮周细的,瞧来这些年,姨娘教得还真好。”那少女笑容一僵,忍着气没发作。“我在汀兰阁服侍母亲用汤药,刚才出来,恰好路过而已。倒是阿姊,深更半夜的这幅打扮,也不知道先前禀告过耶耶没有。”说着,目光在谢樱时那身鲜艳的红衣上打量,眉眼间透着挑衅。谢樱时一笑置之,继续往前走。“桐秋,你也不算小了,规矩还用我教你么?就算是亲生亲养的,你也只能叫一声姨娘,真要在台面上喊错了,那可就不大好了。”那少女的脸色登时泛青,追上两步:“谢樱时,你别装模作样,这话有本事到耶耶面前去说。哼,就凭这幅打扮,瞧他饶不饶你。”“成啊,你只管去告诉谢东楼,看他信你还是信我。”“你……你竟敢直呼耶耶的名讳!”“怎么,没胆子啊?”谢樱时走上乱石堆砌的台阶,回身俯着她冷笑:“实话说了吧,你挂在嘴边的烺哥哥,今日陪我玩了一整天,这身衣裳就是他特意买给我的,好看得紧吧?”说完也不管谢桐秋的脸色有多难看,娇声轻笑,提着嫣红的裙摆扬长而去。.夜风陡疾,卷进长廊的阑额下,拂在身上格外沁寒。谢樱时把手拢在袖子里,拖着步子迤迤向前走,垂着脚下的目光也是冷的。出了那条窄道后,她脸上再没有一丝笑意,口舌上占了便宜的快意非但没能让心情好起来,反而更加烦躁郁闷。有点像当初第一次听说谢桐秋的存在,整个人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因为她不光是自己的庶妹,也是表妹。这个只小她两岁的少女,就是自己嫡亲的姨母所生。而这一切,似乎从刚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谢家向来香烟不盛,父亲谢东楼是嫡传的独根,十来岁就承袭了永昌侯的爵位。广陵谢氏的名号天下皆闻,因着世代与皇室联姻,势力之盛即使在高门士族林立的中京也鲜有匹敌。当今太后,今上皇帝的生母就是谢家长女,父亲的亲姐。正因如此,能嫁入谢家的女子自然也非同寻常。母亲皇甫甯是上柱国武宁节度使家的千金,文武双全,容貌之美更是世间少有。按着谢氏不成文的规矩,武将家的女子是绝不能入室为妻的,可两人偏就走到了一起,起初的几年也的确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然而,看似美满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彻底打破了。母亲怀孕之后,娘家的继妹皇甫宜就以陪伴起居为由住进了永昌侯府。或许是早有预谋,又或者是见了谢东楼的风姿气度,以至难以自持,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竟然真的搭上了自己的亲姐夫,在皇甫甯十月怀胎生下谢樱时后,仍然隔三差五地前来相会。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在谢樱时刚过周岁之际,事情被皇甫甯当场撞破,同时也得知继妹已经怀了自家郎君的孩子。此后数年,谢家再无宁日。但恨再深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勉强忍到谢樱时七岁时,母亲割发立誓,与谢东楼恩断义绝,从此离开了永昌侯府。很快,皇甫宜带着谢桐秋进了门,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就在那晚,被怒火遮了眼的谢樱时点了一把大火,差点将整座宅子付之一炬。之后,她也离开了侯府,被送到千里之外广陵老家,整整八年……谢樱时没走正路,翻后窗回到甯悦轩。从广陵带来的两个小婢心眼实诚,等到这会子也没歇着,见她回来,忙预备夜宵和沐浴的热汤。她叫两人不必服侍都去睡了,脱下那身扮鬼的红衫红裙,仔细藏掖好,然后褪尽衣裳,将自己浸在浴桶中。热腾腾的水汽熏上来,蒸去疲乏,却驱不散心头的不快。她微微睁开眼,在白雾氤氲中望着水中映出的面容。即便神色郁郁,这张脸依旧梨涡生媚,眉眼含情,但和记忆中的娘亲大相径庭,反而跟谢东楼有几分神似。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涌上来,谢樱时抬掌拍下去,手脚并用,将那桶水搅得天翻地覆…….谢樱时不知道是何时睡下的,醒来已是晌午。外面日头高悬,天气还不错。随便吃了两块点心,闲极无聊,打算还是溜出门去找秦烺。她没走之前的捷径,从别处绕了个远,刚到后院,隔墙就听水榭那边传来女人的笑语声。其中一个是谢桐秋的亲娘皇甫宜,另外那个也不陌生。出于好奇,她悄声上前,透过墙上砖雕的缝隙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竟是皇甫家最小的女儿皇甫宓。这人谢樱时当年也见过,辈分虽长,却比她大不了几岁。由于也是外祖的继室所生,所以跟母亲和皇甫宜之间自然亲疏有别。“阿姊,听说谢家那个小孽障回来了?”皇甫宓挽着自家姐姐,低声嘀咕。皇甫宜脸上阴云闪过,旋即淡淡一笑:“都八年了,也该回来了。再说当初的确是我对不起大姐,那孩子恼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怎么是理所当然?”皇甫宓拉着她,脸上透着厌恶和不忿:“侯君和大姐早就相看两厌,又不是阿姊你的错,那小孽障不分青红皂白,居然干下放火杀人的勾当,小小年纪就这般阴毒,现下长大了,搁在身边你还能睡得安稳?”皇甫宜撇唇轻斥:“别胡说,叫人听到了还了得,这都是郎君的意思,也是及笄的年纪了,这次回来少不得要把婚事定下。”“那你可得留心在意,如今圣上年幼,轮不到她入宫,可有名有望的藩王殿下却不在少数,一旦让那丫头攀上高枝得了势,指不定会翻起什么风浪来。”“啧,你这脾气总也改不了,就是说话不知道避忌。”皇甫宜拉着她坐下,连连示意收声:“行了,不说这些,我听闻你最近还跟长乐王殿下来往,是不是?”“这是谁同你说的?”皇甫宓不料她忽然提起这个,神色顿时尴尬起来。“你别管我怎么听说的,要紧的是不能让狄家知道,否则你那门好亲事还要不要了?”“什么好亲事,那个狄烻有什么了不得?也不知阿耶先前怎么想的,居然真叫我嫁一个只懂带兵打仗的粗汉。”皇甫宜掩唇笑起来:“从小大的不是你要死要活的非狄家大公子不嫁么,如今怎么又说起嫌弃的话来了?”“那时候真是少不更事瞎了眼,觉得他英雄了得,又生得好看,可哪知道……居然是个榆木疙瘩做的,不懂风情也就罢了,你说十句都等不来他一句,这样的人有什么趣?”皇甫宓大倒苦水,说得眼圈都红了。“小时候还好,后来两三年都见不着一回,要是真成了婚,他整日不是出征就是巡阅,跟叫我活守寡有什么分别?‘世贵休嫁狄家郎’,当真是半点不错!”“别说气话,前不久才定的亲,哪能这般儿戏?那狄家大公子将来必是国之柱石,多少名门闺秀都惦记不上呢,我听郎君说他近日便要回京述职,你可千万别再胡闹,不然没你的好……”谢樱时没兴趣再听这对令人作呕的姐妹说话,又有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目光逡巡之际,瞥见不远处那棵石榴树的枝杈间吊着一个硕大的蜂巢。她唇角挑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悄没声息地跃上树梢,顺势将那蜂巢踢飞出去,恰好落到墙外。“咦,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蜇人蜂子?”“哎呀!来人,快来人呐——”“还叫什么人,赶紧跑啊!”谢樱时隔着砖雕的缝隙,饶有兴味地欣赏那两人逃出水榭的狼狈样,心下一阵痛快,索性也不翻墙了,直接越过两重院落,到前面马房选了匹马,然后从侯府正门堂而皇之地离开。她心情不错,一路飞驰,可没走多远,那马就呼呼喘气,不断嘶鸣,没头苍蝇似的乱奔起来。谢樱时自负轻功了得,马术却不精通,不由慌了手脚,怕这畜生真到大街上发狂,赶紧跳下来拿鞭子套住鞍辔。可那马仍旧癫跳不止,怎么也拉不住。她急得不行,又不想回去让人看笑话,正没主意,猛然看到一个正策马徐徐走来的男子。第3章 春波澹澹狄烻低睨着双眸,目光凝在手中的牛皮缰绳上,脑袋里盘旋思想的仍是枢密院尚未签批的那两百船粮草。当然,还有永昌侯府莫名其妙的邀请。外戚勋贵私下结交武将是大忌,他入京还不到一日,就匆忙约见,便更显得蹊跷。或许,真意并不是为了公事……清亮焦急的呼喊打断了思绪。他循声抬头,看到前面巷子里正拉着纵跳的骏马求救的小姑娘。看清对方容貌的一霎,他不由愣了下,随即催马迎了上去。“这马突然发狂,可……可否请郎君援手?”谢樱时对这个喊了半天才应的人有点不以为然,瞧那衣着气度也不是寻常市井之徒,见女子受困,尤其是像她这样貌美年少的,居然不赶紧过来相帮,还要一通三催四请。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人,脸上还是刻意带着几分恳切。对方已经下了马,解开披风,接手拽住缰绳,那马儿登时拖不动人了,呼哧带喘地扭动身子发出哀鸣。谢樱时暗地里松了口气,眼头活亮地把披风接在手里替他拿着,小脸盈起讨人欢喜的笑。狄烻动作一顿,转头看她,眼底全是审视的意味,但还是由她拿了过去。谢樱时从来没见过这般深沉逼人的目光,被瞧得极不自在,朝边上挪了挪,双手觉出披风里未散的体温,心里不觉微起异样。那马这时已经大致安静下来,只是还在低低的喘.息。狄烻在马鬃上轻抚了几下,顺势向后摸。脱去了披风,他身上便只一件黑缎单袍,抬手时袖子翻落,露出精壮结实,筋络起伏的小臂,一看就是习武日久所致。但他的手指却瘦而修长,骨节分明,不但不显得粗粝,反而有种力道十足的美。谢樱时不由把眼梢向上挑,顺着坚实的胸膛,宽挺的双肩,移上那张堪称俊美,线条却又莫名透着冷硬的面庞。应该说,这男子的样貌身形都算得上品,但却不符合她的喜好。比较起来,她还是更喜欢那种温润如玉,儒雅翩翩的俊俏郎君。“不是马发狂。”狄烻这时开了口,解开绑在马腹上的系带,取下鞍具翻转过来:“是夹层破了,里面的木衬摩伤了马背,马儿忍不得了才会如此。”谢樱时凑上去看了一眼,那马鞍背后的衬皮果然被磨开了一道口子,能看到木衬的棱角,上面血迹殷然。才只片刻的工夫便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这人还真有点本事。谢樱时开始对他有点刮目相看,却听对方又问:“有帕子么?”“有!”谢樱时下意识响亮地回答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丝帕才醒觉把这东西交给陌生男子有些不大妥当,但又不好再反悔,只好硬着头皮递了过去。对方并没有看,拿过来缠在里面外露的木衬上,然后从腰间的蹀躞带上解下皮囊,截了一小片下来,又取了块松香拿火折烧化了做胶,片刻间就将磨破的口子补好了。“这样就好了?”谢樱时看他把鞍具绑回马背上,眨巴着眼睛问。狄烻没立刻答话,把腹带束紧,牵马走了几步才道:“走得慢些,不出远门,能将就用一用,这衬皮用得年头久了,最好还是换块新的。”“那就好,若不是郎君,我今日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欢然道谢,发现对方幽深的眸又凝在自己身上,仿佛暗含深意。果然天下男子都是一样,见了貌美的女子就管不住自己那双眼珠子了。谢樱时不喜欢被人这般逾礼地盯着瞧,尤其这人貌似平静的眸色中还暗蕴着深沉,叫她猜不透虚实。“哦,那个……我今日出门太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不知郎君府上何处,明日我遣人送谢仪过去。”谢樱时打破沉默,却有点语无伦次。“不必了。”狄烻微蹙了下眉,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声音依旧平淡。“那,你……”谢樱时杏眸随着他下移的目光一垂,才发觉那件披风还在手里,正被自己紧紧捂在胸口。“袍子给我。”她闻言耳根一热,像个犯了错的跟班长随,赶忙双手捧了过去。狄烻拎着衣襟,展旗般在半空里一抖,披上肩头,双手抻了袖子,略略束了下系带,跃上自己的马,沿路而去,再没有看她一眼。谢樱时站在那里张望许久,直到那背影隐没在巷尾,也没弄明白他最后是喜是怒。她吁了口气,不由自主学着对方的身手跃上鞍具,策骑一直走上正街。那马果然安安稳稳,没再撂一下蹄子。.相比占地广阔,僻处幽静的永昌侯府,秦家在中京的宅邸正位于东城闹市,地方也不大,只有三进院落,但奢华精致却丝毫不落下风。“寒门莫望谢氏女”,这话在大夏朝人尽皆知,就连寻常官宦家想与广陵谢氏联姻也是痴心妄想。然而当年谢家的幺女,也就是谢樱时的小姑偏就破了这条规矩,一心一意嫁了个外放的五品小官,引得京中无数人唏嘘哗然。不过,那位姓秦的小官却也不是等闲之辈,数年间就从小小知州做到了盐铁、度支、户部三司制置使,后来更位列宰执。可惜迎娶谢家女这回事毕竟惹了众怒,在中京里施展不开拳脚,便兼职做了东南市舶司提举,常驻广陵,远离是非,倒也逍遥快活。十余年来,不光家资富可敌国,更将天下财税半数都握在手中。有这样的姑姑和姑丈,谢樱时在广陵的八年自然过的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加上遭际可怜,姑家更将她视如己出,百般宠爱,俨然比亲儿更甚。此时秦府的小厅开筵似的铺开了席面,十几道精美的菜肴汤品摆了满满一桌子。谢樱时含着半口馄饨,又从叫花鸡上撕下一条腿大嚼起来。“好歹你也是谢氏女,怎么跟饿狼似的?那女人在家,你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秦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揶揄她的吃相。“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谢樱时舀了两勺鸡汤,把满口的食物送下去:“你是没瞧见她们被胡蜂蛰的模样,尤其是那个皇甫宓,鞋子都跑掉了,想想就好笑。”“皇甫宓?”“啧,就是我阿翁那个老来女,都已经定亲了,居然还跟别的男子纠缠不清,果然跟皇甫宜是一对好姐妹,所以我这是替天行道,还算手下留情了呢。”她说得眉飞色舞,没留神打了个嗝,抚着胸口自己顺起气来。“这么说来,那个狄家大公子无缘无故成了‘绿毛龟’,要是真娶了回家才发觉,还不得闹翻了天?”秦烺顺着她的话往下推演,又狭眸摇了摇头。“可是皇甫家和崇国公狄家是几辈子的生死交情,就算要退婚,恐怕也不至于撕破脸吧?我看你别跟着瞎哄,别人的事随他们闹去,想想自己才是正本,阿舅这两日有没有提给你定亲的事?”秦烺话头一转,挪着凳子凑近帮她盛汤。“提又怎么样,不提又怎么样,反正我一不理,二不从,随他说去。”被他这一提,谢樱时也觉得了无趣味,拿调羹舀起馄饨,配着汤水一口接一口地塞进嘴里。秦烺继续给她布菜:“晓得你的脾气,可这么硬顶着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得什么时候咱们还得躲回广陵去。哎,我就是想不通,明知道有这些烦心事,你当初为何还要答应回京?”“是谢东楼发的话,又不是我要回来,既然不嫌麻烦,那我就回来成全他们呗。”.谢樱时和秦烺在城里闲晃了一整天,还吃了顿胡饼配水盆羊肉,日落时分才回到永昌侯府。刚下马就听仆厮说谢东楼叫她到正宅说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也知道为的什么。溜达着步子过了中门,来到前院,还没上石阶,就远远看见父亲负手站在厅间,面色微寒地对着中堂那幅手书。她不情愿地走进去,也不见礼问候,就这么隔了七八步站着,漠然瞧着一旁。“不好好呆在家里读书,又去哪里了?”谢东楼没转身,语气冷冷地问。谢樱时忍不住笑出来:“耶耶的意思,是想考较我这八年都读了什么书?”话音未落,对面的人猛地回过身来,面色沉峻,颇有种逼人的气势。隔了这么些年,他的样子似乎没怎么变,依旧是翩然入骨的俊美,倘若不是眉宇间藏蕴的那股怒气,只是淡淡的注视,能叫你生出天性温柔深情的错觉。然而错觉终归是错觉,没人比谢樱时更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绝情无耻。所以现下瞧着这张脸,仍旧让她打心眼里厌恶。“我跟表哥去街上看稀罕了。”或许是听她回话了,谢东楼面色稍缓,语气依旧冷硬:“阿鳞要读书应考,以后你少往他那跑。”他轻咳了一声,撩袍坐到罗汉床上:“过几日就是你阿翁的六十寿辰,到时候我备些东西,你去一趟皇甫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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