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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绝色妖娆》TXT全集下载_13(1 / 1)

就这么尴尬的静默了一会,就有仆厮端了饭菜进来。谢樱时的确腹中空空,却仍然没什么食欲,但不想拂他的意,索性便坐下来,一边闷头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米粒,一边偷眼暗觑他。“吃完就睡吧,明早送你回去。”那颀长的背影翩然一转,走向门口。怎么能这样就走?谢樱时急起来,随手丢下筷子,起身追上去,双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作者有话要说:阿骨:现在叫少主夫人早不早?第44章 莺软燕细狄烻像是没料到她会做出如此举动, 竟被撞得身子一晃, 脚步也停住了, 静静站在原地。“五月节那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觉出他没有抵拒不悦的反应,谢樱时的忐忑稍稍平复了下来, 终于问出那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但这时已听不出半点幽怨的味道,反而莺软燕细,仿佛是在耳边脉脉含情的呢喃,说完已羞赧难当地将脸埋进他宽厚的背心。狄烻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丝微动都没有。然而,隔着薄薄的襖衫,她却从那背后传出的心跳中觉出了蓬勃加剧的迹象。他不是全无所感的,只是不肯开口回应而已。谢樱时胸中也怦然一震, 环在他腰间的双臂不自禁地又紧了紧。一股浑厚的温热如愿而至似的覆上她的手背,略显粗粝的触感刺得她娇躯轻颤。谢樱时如醉酒般熏熏地发懵,耳畔也是一片嗡响……下一瞬, 那双手陡然用上了两分力道, 将她紧箍在腰间的手臂生生扳开来。“以后不要再这样。”狄烻声音冷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 像是要让这拒绝显得郑重, 回身面向她,眼中也是止水无澜的漠然。“为什么!”转瞬之间,谢樱时如同从暖春的天堂到寒冬的深渊。她瞪大双眼望着他, 怎么也不相信对方会说出这也的话。“对那个教坊里的云裳,你都可以温声细语的,刚才那些贩马的汉子, 你也跟待亲眷似的和颜悦色,怎么偏偏就单只对我这样?难道看见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原本都是些不相干的事,可这种泾渭分明的差别却叫她难过,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更让谢樱时不明白的是,就在不久前,她替狄老夫人驱蛊,还有亲手做阳春白雪糕相赠的时候,他看过来的目光明明还是和暖带笑的。而现在却是天壤之别,简直像在瞧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觉察得到这种刻意的疏远,但却不知究竟是为的什么,那双眼中消失的温暖让她心痛。方才她忿忿不平质问的同时,狄烻眉间也拧起微蹙,眼中也带着一丝异样,似乎对她的无理取闹有些不耐。“你年纪尚小,有些事现下还不该去想。”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瞥向旁边的方桌。谢樱时也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那碗除了拨弄外,几乎半点没动的饭还静静放在那里,碗边却有一小堆菜心笋尖,全是她不爱吃的东西,依然照着平素的习惯都挑拣了出来。大约在他眼里,这就是小孩子的脾气,再加上出身名门自然沾染的娇纵,所以才瞧着不喜。“我已经及笄了,哪里小!”谢樱时按捺着心虚反驳,挺着胸脯回瞪他:“照规矩,天底下的女子哪个不是这般年纪就该许嫁定亲了,你倒说说看!”她说完这话,蓦然觉得理直气壮,目光也格外坚定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皇甫家和狄家是生死之交,你外祖视我情同义子?”狄烻的回复也同样绝决,不留丝毫余地。这次又轮到谢樱时语塞了。几乎相同的话,秦烺早就说过,她每每想起时也会茫然失落。是的,他比自己要大上好几岁,还是外祖带在身边养大的义子,母亲气恼谢东楼时,更恨不得将他看成娘家兄弟。而且,若不是那番变故,他差一点便会和皇甫宓成婚,变成自己名副其实的姨丈。光是这一层关系就足够让她惴惴难安。可她偏偏就是喜欢上了他,甚至来不及去琢磨这些根本不算复杂的亲疏人伦。谢樱时低着眸,有点垂头丧气,眼梢的余光仍定在他被下裳和大带束结的精干有力的腰身。屋内灯火昏黄,姑且还算明亮,带着暖意淡淡映上她的侧脸。她好像有了点底气,目光上移,望向那微敞的胸膛,似乎能看到心口的起伏……“倘若……我不是现下的身份呢?”轻声喃语,含混中透出试探的意味,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执着。狄烻像是不知该如何接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也沉默下来。谢樱时此刻已昂起头,眼神重又变得坚定,灼灼地凝视着他,像在等待回答。一阵轻促的叩门声响起,随即便是阿骨刻意小心叫着“大公子”。谢樱时像被吓到了,红着脸侧过身去垂下头,默声瞄着他转身打开房门走出去。这来的还真是时候,好像算准了似的,八成又要把他叫走了。她咬唇心里暗气,踮着脚朝门口挪了几步,探着脑袋朝外面张望。廊间中截处,狄烻负手背身立在那里,正听阿骨低声回报,隔得远半点也听不见。倏尔,他眸光一斜,朝这边瞥过来。谢樱时吃了一吓,不知他瞧见自己这副样子没有,赶忙做贼似的缩身退进房内,站回之前的地方。过没多久,脚步声到了近处,他又走了回来。“什么事啊?”谢樱时不等他开口,便故作好奇地问。狄烻反手虚掩了房门,看着她,眸色幽深。“是你表兄。”谢樱时浑身一紧,满面惊愕地望向他。秦烺怎么会知道?难道刚才来的时候,他已经暗中吩咐阿骨去报信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是不喜欢她,瞧着生厌,大不了支走便是了,怎么就像个破包袱似的,说也不说一声就随便抛给别人。她委屈地咬着唇,眼圈也不由自主地红了。“你表兄打算逗留几日,回趟中京,派人来知会一声,不与我同行。”狄烻口吻轻描淡写地解释,却足以让谢樱时张口结舌,闹了个满面通红。好好的话非要分成两半,不肯一次说清楚,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的。“既然说起来,不如这样,明日.你也留在这里,随你表兄一道回中京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不!”他就势提议,话音刚落,就被她响亮地顶了回去。狄烻微怔了下,眉间蹙紧,望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不可理喻的小丫头,又有些无可奈何。“那你想怎样?”“我……”谢樱时不由语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甚至不清楚自己这么找来,究竟又想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才会觉得称心满意。谢樱时心头砰跳,走近两步,试探着伸手去拽他的衣袖,见他没推开,胆子又大了些。“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再说,刚才那话你还没答我呢。”他没有随她的牵扯动弹,随即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叹:“快歇息吧,明日安排送你回中京。”言罢,拂袖转身。“你等等,等等啊……”谢樱时不甘心,没等追上去,狄烻已走出屋子,反手掩上了门。第45章 桃花流水话没说清楚, 还被不上不上地丢在这里。谢樱时满腹郁闷, 根本睡不着, 一直抱膝坐在窗边发呆。夏日的清晨来得早,似乎并没过多久, 外面的天光就泛白了,日头冉冉托起崭新的世界,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宣泄无穷无尽的光热。以狄烻的脾气既然说出送她回去的话,就端然不会改主意。况且这会子姑丈那边肯定也已经发觉了,派人找来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还是一样要走。她不想回去,可又能寻个什么借口留下呢?没多久,就有店伙送了早膳和洗漱的热汤进来。谢樱时依旧没什么胃口, 只洗了把脸,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心里巴望着赶紧看到狄烻,但又怕见他那一脸肃然毫不犹豫要把自己送走的样子。又过了一会子, 外面响起叩门声。她兴冲冲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刚要过去, 忽然发觉额角有碎发散出来, 慌忙叫声“等等”,跑去拿洗脸水抹顺了,重又归拢到巾帽里, 这才匆匆过去。开门瞧时,等在外面的竟是阿骨。谢樱时那抹甜润可人的笑僵在唇边,阿骨也是一愣, 随即叉手恭敬道:“大公子以吩咐启程,娘子若收拾好了,便请下楼一道动身。”她“哦”了一声,失望地掩上门,背身倚在门板上心绪低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刻意疏远到这个地步,连亲自知会一声都不愿意了。难道昨晚那番挑明心意的言语和举动当真让他觉得轻浮,因此生厌了不成?谢樱时砰乱的心一沉,蓦然觉得自己弄巧成拙,做了件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事。……上马离开客栈,转几条街,在过了那座木桥,便算是出了市镇。狄烻和阿骨并骑在前,左右全是亲随护卫。这样的阵势和气氛让谢樱时更不舒服,一路都闷着头不吭声。狄烻也好像对她视而不见似的,仿佛队伍里面就根本没有这个人,只偶尔和阿骨交谈几句,说的全是些军府兵额,行营布阵的情形。她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致,本想从他们的话中猜出狄烻这次调任换防的地方,可惜听了半天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更觉索然无味。就在这时,阿骨忽然朝狄烻身边凑了凑:“花奴那件事,大公子究竟打算如何安排?”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谢樱时耳聪目明,在侧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花奴又是什么人?莫非除了那个云裳之外,他还跟其他女子有牵缠?谢樱时忽然发觉,她对狄烻的了解其实极其浅薄。除了见过狄老夫人和阿骨以外,类似家世关系,身边还有什么亲近的人之类的种种情形,一点也不知道,真说起来,可能还不如旁边这几个身份低下的侍卫。这种蓦然生出的陌生感让她的心绪更加低落,却忍不住猜测这个“花奴”究竟是什么人。“在中州又呆不住了?”狄烻随口回了一句,听不出态度。“老夫人的信,大公子不也瞧了么?上头说得清清楚楚,三天两头的闹,没个消停,哭着吵着想念大公子你,非要来跟在身边,谁也劝不住。”阿骨笑叹了下,脸上有些无可奈何,试探着又道:“要不然,大公子这几日抽空还是写封信回家,好生劝慰几句,花奴平日里最听你的话,见着信八成就安分了,也好让国公爷和夫人放心。”谢樱时越听越是吃惊,隐隐觉得那个花奴好像跟狄烻从小青梅竹马似的,似乎还呆在国公府里。从没听说中州狄家养着女儿,也没听谁提过他有姐妹,这花奴是什么身份,似乎不用多猜度了。怪不得他一门心思要跟皇甫宓退婚,对她也不理不睬,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不必,想来就让他来好了。”正暗自气苦,就听狄烻又应了一句,轻笑中还带着一丝宠溺。好啊,她当面找过来,女儿家的羞涩都不顾了,都没换来一副和颜悦色,别人远隔千里的闹个脾气,他就什么都依了。这一比便亲疏立判,谢樱时不由怒从心起,斜眸瞪过去,就像那晚在马车里撩帘看他时一样,恨不得在那副挺拔的身板上戳出两个洞来。前面的人似乎心有灵犀似的觉出了她剑一样的目光,眼梢徐徐向后瞟。谢樱时丝毫不惧,照旧怒容满面地瞪着他。旁边的阿骨浑然不觉,兀自诧异道:“大公子,这怕不成吧,花奴年岁还小,哪里吃得了军中的苦。”“那怕什么,来见一见,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也就不会再胡闹了。”狄烻说这话时,已转头回望。那一直紧跟在身后的人已勒马顿住了步子,红着眼圈一脸又是委屈,又是忿忿的停在了原地。“你们先行一步,在前面的驿城等我。”阿骨这时才看出苗头不对,虽然不明缘由,但也知道不便久留,赶忙引着一众卫士先去了。狄烻看他们走远,才拨转马头来到她身前。“怎么不走了?”谢樱时哼了一声,偏唇斜瞥了一眼,赌气不理他。狄烻也没再问,就这么看着她,像是再等回答。片刻的沉默之后,谢樱时终于先绷不住劲儿了,猛地抬头瞪住他:“你说!那个花奴是什么人?你和她是不是……”像是真动了气,她那张俏脸胀得通红,眼眶边也溢出泪来,樱唇不住抿动。“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皇甫宓是一个,中京那云裳又是一个,这还不算,原来你在中州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说什么狄家儿郎从不三心二意,心思都用在战阵上,呸!你羞不羞!”“……”狄烻双眉微蹙,眼中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等她连珠炮似的骂完,气息也稍稍平顺,才望着她小兽般恨不得扑上来咬人的样子:“谁说他是我的青梅竹马?”“那是什么?私定终身的,还是父母之命又许了婚约的?”谢樱时不依不饶,依旧理直气壮地质问,唇角挑起的笑也别具讽味。“花奴,是我家二郎的乳名。”作者有话要说:谢樱时: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时间不够了,所以很抱歉今天是短小君_(:3ゝ∠)_明天咱们粗起来。(づ ̄ 3 ̄)づ谢谢流浪小妖的营养液*6,1314的营养液*3第46章 意惹情牵这回答让谢樱时有一瞬乾坤倒置的错乱感, 半晌才将嘴巴合拢, 随即回神断定他是在说谎。自家兄弟?怎么可能呢。她见惯了薄幸无情的人, 却没遇上过这种做了亏心事,还敢当面浑扯, 不知羞耻,简直比谢东楼还可恶。“堂堂的狄家二公子居然取个女儿家的名字,骗鬼呢!”她嗤鼻斜觑着他,眼底的讽味更浓,咬了咬唇,心头又涌起说不出的委屈。“其实也不用多费唇舌,你是你,我是我, 又没什么相干……”“没骗你。”狄烻语声略沉,却不容置疑:“当初我母亲怀他在腹的时候,总盼着是个丫头, 事先就起好了这乳名, 没曾想最后还是个儿郎, 索性就这么着, 一直也没改。”他向来惜字如金,极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尤其是刻意解释这种闲事, 更是绝无仅有。谢樱时被他严肃的口气惊到了,没再琢磨那话本身是真是假,只觉他口气中有些怪。听起来, 就好像也不愿被她误解似的。当然,也可能是嫌她吵吵嚷嚷的烦了,干脆就一次说个清楚。她闹不清究竟是哪种情形,但却莫名其妙被说动了,气也消了大半,嗔怨中带着探询地望过去:“真的?”“随你信不信吧。”眨眼间,他又变回了那副淡漠无谓的口吻,拨转马头:“时候不早了,快走吧。”什么人啊!多问一句便不耐烦了,难道就不能多说两句宽人心的话么?谢樱时不满地嘟起唇,冲他扮了个鬼脸,眼神还带着两分幽怨。好容易旁边没有那些碍眼的人了,她可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赶着回去。“我饿了,走不得。”她攥着马缰留在原地不动窝。这话倒不是信口胡说,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她几乎水米未进,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脊了。只是先前满怀心事,没觉出饥肠辘辘而已。恰在这时,腹中的肠鸣也十分应景地响了起来。谢樱时这次没有丝毫羞赧的表情,反而一脸撒娇耍赖的模样,就是要看他搭理不搭理。狄烻眼中又微微泛起那种无奈,似乎拿她没法子,轻叹了一声转过头:“到前面看看吧。”……临近京畿的地界,水路也繁荣起来。走没多远,前面就有一处渡口,大小舟船绵延里许,岸边建有茶寮酒肆,往来行人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两人在一处酒肆前停步,栓了马走进去。店伙一见两人的穿着气度,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呵腰,引着他们到厅中宽敞的地方坐下。“不瞒二位,本店虽小,厨子可是从京中请来的,两位想吃点什么只管言声,包管错不了。”谢樱时懒得听他自夸,暗觑着狄烻,想起他昨晚把整只钱袋都给了那几个中州贩马的乡民,心中一动,忽然生出戏弄一番的念头。“问什么,拣最贵的,每样都来一个。”挥挥手,转而又叫住:“有罗浮春么?”“哟,客官果然是贵人,那东西只有听说的份,寻常人哪曾见过。”那店伙赧然一笑:“不过本店倒是有尚好的醴酪,自酿自卖,上乘好酒的滋味,要不……”“成,那就来一坛尝尝。”狄烻一直望着别处的目光转回来,剑眉微蹙:“酒不用了。”那店伙一怔,目光在两人脸上游转,面露难色。“看什么,叫你上酒就只管上。”谢樱时立刻拔高声调,像是非要跟他唱反调。“不用酒,煮两碗好茶来。”狄烻却不看她,捋着袖口,笔直的身形,沉淡的语声,却自然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威势。“是,是。”那店伙不明白两人在斗什么气,赶忙呵腰应声去了。谢樱时无奈地败下阵来,赌气“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望向窗外,却按不下捉弄他的念头。正思虑着怎么扳回这一城,目光撇转间,看到窗外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秀眉轻蹙,登时计上心来。“菜怎么还不来,要把人饿死了。”她一边故意嘟囔,一边拿眼梢朝桌对面暗觑。才刚点了菜,显然没有立时就上桌的道理。瞧见狄烻眼中露出异色,像是猜不透她又在闹什么名堂,心下暗自得意,面上却一副饿坏了等不及的模样,伏在案上拿拳头轻捶着桌面:“有什么东西先垫一垫肚子也好啊……”忽然眼眸一亮,又露出惊喜之色:“咦,有糖葫芦!好久都没吃过了。”这意思不言自明,傻子也知道。谢樱时其实并不是真想吃,就想看看自己这样“央求”,他是不是也会迁就。“等着。”正想着,狄烻果然起了身,绕过桌席朝外走。谢樱时立刻喜上眉梢,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门。除了父母师长之外,世上能这般支使他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吧。她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咧着嘴笑得像个傻瓜。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工夫,狄烻就回来了,手里果然拿着一串糖葫芦。谢樱时赶忙收起傻笑,又半瘫回桌子上。“给你。”狄烻伸手递给她。谢樱时目光不自禁地绕过那串颗粒饱满的糖葫芦,落在他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一霎间回想起来的,全是那天在经略府后堂的小隔间里偷偷去摸的情景。那种粗粝感和被他握住自己的手时全然不同,但却是一样的充满安适感,又让人忍不住耳热心跳。“怎么,又不想吃了?”他微带好奇地又问。“想!”谢樱时慌不迭地答应,接过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那手上碰了下,张口咬下一整颗,塞在口中咀嚼。这没个斯文的吃相,还真有点饿极了的味道。狄烻像是没留心到她那下多余的举动,面色如常地坐回到对面。红果酸津津的味道在唇齿间漾开,再加上蜜糖的香甜,竟是往常从未品尝到的可口。谢樱时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像蜜一样甜甜的,忽然觉得这一趟当真是没白出来。嘴里咀嚼着,蓦地里想起了什么,把剩下那半串递过去:“挺好吃的,你也尝几个吧?”狄烻目光缓慢地移过来,对上她真挚的双眸,内中似乎还带着狡黠,但却掩不住通透澄澈的光,明艳精致的小脸不自禁地引人注目,可青涩的神情似乎也在提醒留心的人,她还只是个小丫头。短短的一霎,他就移开了眼:“我不爱吃这种小玩意。”一个“小”字锤子似的砸在谢樱时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将此和自己的年纪联系在一起。想想还真是,只有没长大的小孩子才爱吃这个。她耳根子一热,针刺似的把手缩了回来,低眸看着手里那串刚才还觉香甜无比的糖葫芦,忽然觉得异常碍眼。这时,店伙已捧着托盘来上菜了。狄烻将筷子递过去:“用饭吧。”“嗯,其实这东西吃多了……也挺腻的。”谢樱时干笑了下,接过筷子,将那串糖葫芦随手丢到一旁。……一桌上席外加好茶的价格果然不菲。当谢樱时看到狄烻将一只金锭搁在案上时,心里泛起小小的惊讶。这点钱她当然不会在意,只是没想到他能拿出来。或许是“听信”了皇甫宓那时随口说的话,再加上军营里拮据的饮食起居,让她不自禁地把眼前这个人和“穷酸”等同起来,现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结账出门,上马继续向南。谢樱时刻意和他并排骑行,不让自己有半点跟着他走的样子。等到了前面的驿城,就只能和他分开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的焦躁,一路上变着法招引他,就是想多说些话,可往往十句里也就等来一两声回应。到后来,她也品出了意思,索性闷着头不言语了。约莫过午时分,远远的已隐约能看到城墙的轮廓。狄烻像是刻意回避,勒马停步不再往前走了,回眸望向她。这一路上,他还从没这样主动看过来过。这是要说什么?谢樱时胸中砰跳起来,有些紧张又带着些期待,眸光怯怯,脸上却故作坦然地微笑回望。“怎么了?”狄烻的目光有些迟迟,似乎也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半晌忽然道:“胡肆赌坊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别再去了。”她没料到他会提起这话,愣了一下,红着脸使劲摇了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我听你的话,真的再也不去了。”说着又试探问:“不过,中京的日子太无聊,表兄也跟你从军了,没人陪我,也难保哪天心痒了会犯戒。其实……要是有你看着,那就好了。”狄烻眼底闪过微漾,随即变得止水般决然。“不要胡说,快回去吧。”谢樱时碰了个钉子,但心中却还放不下希望,忍不住又问:“你到底调任去哪?”“军机要事,不便相告。”“怎么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中京?”这次狄烻没有回答,望她的目光也转开了,提缰拨转马头,催了一鞭,往来路便走。“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以后不必相见。”第47章 人面桃花中京的日子恍惚不觉光阴。转眼又是庚日, 回神才发觉已进了中伏, 正是夏日里最难熬的时候。尤其是过午之后, 日头毒辣,加上一连好几日没起风, 屋子里更像是笼屉一般酷热难当。然而,楼上的阁间里却还支着灶炉。谢樱时枯坐在小凳上打蔫,望着炉火熊熊,玉白的小脸也熏起了一层红烫的颜色。大热的天气做这种傻事的,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可她就是做了,而且没有一天停歇,好像不寻点事做,整个人便忍不住要发疯。回头看看桌案上的陶盂, 茉莉花瓣已经泡了两天,一层层沉在盂底,蕊株中的花粉将水也染成了淡淡的黄。她叹口气, 沥净水, 把花瓣倒进钵中, 拿小玉杵细细地捣研, 目光却是漠的,仿佛神游天外。狄烻这时候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她无从知晓, 甚至不敢去思量,只要一去琢磨,便会想起那天在驿城前分手时, 他绝决说出的话。也许那些话他早就想说,只是不得时机,更不愿让她太过尴尬。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踪影。而现在,便只有做这种已经无人可送的药膏聊以慰藉。灶上那只细砂釜内已经有了响动,浅口处徐徐冒出一缕缕的白汽。谢樱时回神搁下玉杵,拿纱布包了手,揭开盖子看。里面的汤药已经滚沸,浓重的药味蒸上来,和着汹涌的热气冲得人眼前发晕。她蹙眉拿手扇了扇,瞧了瞧汤药的成色,然后照着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程序又添了碗水进去,用文火继续煮。只是这片刻工夫,便早已汗流浃背,胸口也黏腻腻的不舒服。看看时候还早,谢樱时索性走回里间洗了把脸,又解了衫裙,把胸腋间都擦了一遍,然后坐到冰鉴旁打扇歇息。她目光在桌案上已经做好的那一堆药膏上停驻了片刻,缓缓移向窗外。下面那片桃林早过了花期,不像原先那般粉莹莹的,祥云彩烟般接连成片,枝头上到处挂满了果实,却都是青白的颜色,放眼望去瞧不见一丁点的红润。她没来由的微觉失望,反倒觉得树下青葱茂密的草地看着更舒坦。睨看那层层叠叠,交错丛生,就像相偎相依的人,谁也不舍得谁,谁也离不开谁……她怔望着那些草,脑中一激灵,蓦地里想起了那双蒲草鞋,那是狄烻亲手编的,却被她一气之下丢掉了。谢樱时胸中忽然涌起悔意,不知那鞋这会子还能不能找回来。她是个一想到就耐不住性子的人,搁下扇子,翻出窗外,直接从檐头上跃墙跳了下去。那时候凭着股怒气,天色又暗,也不知扔到了哪里。好在这片桃林并不太大,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她也不嫌麻烦,折了根枝条在草堆里拨弄着,一点点找过去。日头正毒辣的时候,林子里几乎没什么遮挡,没多时便晒得人发晕。她不愿就此罢手,凭着一股犟劲儿继续寻找,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虽然觉得可笑,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倘若能找回来,不久之后便能够再见到他。堪堪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子里已来回搜检了两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或许是被谁无意中捡去了,又或者是时候长了,风吹日晒,雨淋水糟,早已烂在了土里。这大约便是天意。谢樱时终于停了下来,抱膝坐在一棵桃树下看天。日光晃得眼前生晕,赫赫中京,百万之众,仿佛都成了虚幻,苍穹之下,唯独只剩她孤身一人。“哟,大热的天,阿姊在这里做什么呢?”背后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口吻却阴阳怪气,像喉咙里生了棘刺似的。谢樱时蹙了下眉,懒得搭理,索性往树身上一靠。正抬手在眼前遮阳之际,谢桐秋已带着两个小婢绕了过来,带着几分刻意地上下打量她。“怎么还弄得一身脏兮兮的,阿姊再怎么不喜欢,好歹也该念着点谢家的声名,这要是被瞧见了,就不怕人背后说道?”没见有两个月,这丫头倒长开了些,不像个十足的小孩子了,连衣着打扮都学了几分妖娆之气。谢樱时淡笑了下,刻意抻了抻腰身,将衣襟微敞间起伏的胸怀展露无遗。“我最近听说,像西番女子那般微黑的肤色最是惹人喜爱,今日正好无事,索性出来晒一晒,敢情你也是这般想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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