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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宜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1)

回头一张青面獠牙,无神双目近在咫尺。荀或一颗心蹦出嗓子眼,脱口大喊:“季玄!”拔腿就跑而身后鬼尸步步紧追,就要扑向走廊时木门却骤然閂合——门后原来一直藏人,一袭白袍披头散发,血红指甲迎面抓挠。荀或尖声直喊季玄,巨大的恐惧前他满心只有他,双腿发软走投无路,摇摇晃晃间猛地撞上床角,“哎哟髂前上棘!”扑通跌坐在地。“哇——季玄你在哪?!”两只鬼都愣了,壁柜里还有一只没出动的鬼姐姐也愣了,三只一起凑上来连声问:“没事吧没事吧?”季玄循声赶至时惊悚鬼片已成了温馨喜剧,荀或抹着眼角说:“幸好绒衣厚。”鬼姐姐之一撸了撸狗头:“没见过像你这么胆小的。”“我真的信有鬼嘛……”荀或尴尬地笑,抬眼看见季玄,立刻连这尴尬的一点笑都没了,他不懂冷战,有气直接撒,“好你个负心汉!还知道回来!”季玄条件反射说对不起。荀或攀着床脚站起身,义正言辞仿若审问出轨对象:“跑哪里去了!”“外面有人经过,”季玄说,“我跟着看了,是要埋伏出口。”因为他们玩得不按套路,所以临时调动了演员站位。弹幕:突然觉得和鸡哥一起玩鬼屋,安心是安心,但也会很无聊……弹幕:不过和狗狗玩更会疯吧?一惊一乍到一种超然境界。弹幕:这样看我们鸡狗可真是太配了!唯物x唯心!鸡狗是真的这句话我已经说累了!荀或乐憨憨没脾气,有脾气也消得快,和粉丝说了白白,转头又是笑模样,与其说是指责不如说在娇嗔:“不能一声不吭就消失啊。”“没有下次。”“万一有下次,”荀或握拳发誓,“我要亲自揪你出来,再把你批判一番。”两人在外继续浪荡,吃了海底捞又看了出烧脑警匪片,情节环环相扣紧张刺激毫无尿点。荀或对观影前买的奶茶简直恨之入骨,到了推进男女感情线的部分,终于逮到机会冲出去放水,回来时男主角已被逮捕,荀小狗从此懵逼到结尾。结尾是被季玄叫醒的,他座椅里的奶茶近乎一口未动。“很精彩,”季玄给予高度肯定,“有两次我没想到的反转。”“你不喝吗?”荀或伸个懒腰,心思只在奶茶上,“不喝给我。”回家以后在豆瓣翻了翻影评,看不懂的是真看不懂,看得懂的一色彩虹屁:年度top1刑侦片,最佳剧本是它是它就是它,完全对得起观众的智商。荀或自摸狗头,懊恼道:“为什么我的智商这么低啊?”又定定地盯着季玄看,自我开解道:“没事,你智商高就行了,我们互补。”季玄总是被他一句两句三句无形撩,早习以为常,深知再暧昧两人也不会有结果。荀或喜欢女孩,大一时谈过女朋友。明知无望却又渴望热烫,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喜欢直男果然是gay圈第一禁忌,分明未曾滋扰季玄也觉自己十恶不赦,像一种迷信。可偏偏,一边被罪恶折磨一边放不开手。在季玄这毒瘾和荀或是同一件事,有害、戒不掉、蚀骨噬心。他的精神鸦片喝了太多奶茶,鬼屋ptsd夜间不敢独自解手,听季玄呼吸还很浅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尿尿?”洗手间在客厅外面,走廊灯坏了还没换,他实在要人陪。解决人生大事以后快乐地抖了抖鸟。季玄听到马桶水声不由松了口气,摸了摸耳廓意图使其降温,荀或却突然自后圈上来,圈在腰胯处,摸索着要脱他裤子。季玄一惊,赶忙拨开他的手。荀或嬉皮笑脸:“都说了一起尿啊。”“不用——”一个用字才到嘴边,荀或已猛地蹲身扒下了季玄的内裤。“我靠,”他惊叹,“深藏不露啊小鸡!”季玄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暗恋这么久的小男孩目下就埋在他腿//间,勾他魂摄他魄的一对眼含情带笑,水润润地自下而上看,言语时艳红舌尖在口腔里一跳一跳:“我错了,我不该叫你小鸡,该叫你大鸡。”季玄喘着粗气退开,速速拉上裤子,生平头一遭对荀或讲了重话:“你这是做什么!”“比鸟啊,”荀或语气自然,不过是男生间常做的事,低眼看自己的裤裆,“太卑微了,方方面面都比不过你。”心中只有羡慕却无嫉妒,半分酸意也无,这是一种特殊关系的证明,他却还未察觉。荀或确实方方面面都不如季玄,连对情感的感知都要慢上这么久。季玄攥紧拳又松开,竭力稳住呼吸沉住声线:“不要再这样。”“都是男的你怕什么,我要有你这个size都在宿舍裸奔了,”荀或蹲在地上,一手托腮仰头看季玄,满嘴跑火车,“靠,慕了,又高又帅活还大,我要是女的一定和你死磕到底,不和你上床我誓不罢休,上了床我们至死方——”“休。”他忽然邪笑起来。季玄浑身肌肉绷紧,连目光都僵硬,钉在浴帘上动不了。眼角一道人影压过。荀或踮着脚探上季玄耳廓,气息温热,另一手在他那处慢慢揉搓:“谁说我们鸡哥不举啦?”第4章 1月16日 忌失眠门锁上的声音像一种警报。然后荀或转回身朝季玄露出小犬牙,脸很纯情,手很色//情,圈住了季玄的东西软软地喊:“哥哥我可不可以帮你?”荀或睡前被孟朵在阳台逮到,强行上了一层香精过浓奶香四溢的面霜,回房时愤愤摔门直骂自己像块奶糕。现下这块小奶糕不安分地在季玄那里掐掐又捏捏,像不知道男人原来有这玩意。季玄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怀疑过荀或的真实性取向,但又清楚他只是贪玩。贪玩、好奇。季玄的身体比例完美有若希腊神祗雕像,肌肉线条隐伏衣衫之下。荀或自己未能发育成传统思想里的阳刚男性,每次望向季玄的目光里其实都带着对男性标准的审视,季玄的拥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那个夏夜以后荀或常常记起,带着隐秘的不为己知的怀念。荀或在丰沛爱意里浸泡着长大,难以真正独立,在一段关系里总是想要得到照顾,占据着女方的角色,所以被女方甩了。她说:荀或,我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看小孩的,你不可靠,甚至不能给我安全感。季玄。荀或伏在他的肩膊,听他呼吸有韵律地声声落在耳边。可靠的、能给予人安全感的季玄。荀或低眼下去,看他的粗长在自己手中昂扬,带着现代医学对生殖系统的理智剖视,轻轻按压刺激他的神经末梢,再从头端抚至根部,愚拙得又像原始文明对生殖的虔诚崇拜。广袤沙漠里一根光秃的粗木,溢出一点浓稠树脂,而后天降甘露。清理干净躺回床上,气味犹在指间,荀或背对季玄而躺,盯着夜色中五指黝黯轮廓,心想:天,我好变态。脑中又浮现季玄射时如何皱眉,深邃眸光因着欲而更显晦暗,挺鼻薄唇,呼吸粗重,性感得能杀人——我就变态!荀或马上坦荡了,收好小爪子睡他安稳觉,只余季玄独自开始他第三晚的失眠。并非全然无寐,梦境时断时续,碎得和玻璃一样,锐利划割理智使其支离破碎再叫情感继位。季玄有几次想不顾后果地把荀或抱住、压在身下,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他希望。荀或对爱情是很开放,一个人要是想和一盏台灯相伴终生他都支持。只要不影响他人,各人如何处理感情完全是私事。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恋。他不止一次说过他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小小一只,穿着小裙子,脸红扑扑的。季玄一米九大高个,卫衣牛仔裤,棕皮,脸红都看不出。小荀、小荀、小荀小荀小荀,他才是小小一只,伏在自己肩头,举着手看自己污浊在他指间垂挂。“哥哥,”他说,“你的货很纯嘛。”很暧昧是吗?可是有一条线,荀或并没有逾越。身体是最诚实的,而荀或的那里没有反应。连续三晚不得安眠令季玄脸色十分差,早餐时孟朵关切询问:“是不是认床?”“我看是狗东西你睡相太差,”荀常直指荀或,“从小就这样,睡着睡着就扇你老子我一巴掌。”“呔!光天化日之下荀主任你竟敢含血喷人!”荀或反击,“我可宝贝小鸡这张脸了,碰一碰都得先净手焚香,做梦也不敢扇巴掌。”“那我是活该被你扇?”“咸丰年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小肚鸡肠。”“嘿——”“行了!”孟朵转脸一张慈母样,“吃完我就把荀或赶出家门,小鸡啊你再安心睡个回笼觉吧。”“妈!”“你等等送我去上班,”孟朵下令,“我同事都特别想你,尤其泉姨。”“天啊我不要!”荀或哀嚎,“孟女士您就放过我吧!您公司里那些女人都太可怕了!”小学三年级被强行套女装的悲惨记忆犹在心头。奈何孟朵早开了空头支票,年假前一定会带儿子来公司遛遛。“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冷酷无情孟主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嫁给我。睡不够的季玄迷迷糊糊地想。荀或被打扮一番绑架走,家里只剩下季玄一人还有餐餐一狗,后者奇懒无比在经验世界的存在约等于无。季玄抱着笔电打开ncbi随便点了篇论文催眠,论豆奶与婴儿发育,结果越看越精神,因为荀或。什么事都可以和荀或有关,季玄仿佛闻到昨夜那浓郁的奶香,里面裹藏着成年男性的麝香。季玄合上电脑,埋进了荀或的枕头。只睡了三晚能留下什么味道,季玄又翻过身来,盯着圆形吸顶灯发呆。“小荀。”他愣愣地喊:“我喜欢你。”梦与现实从没有明确分界线,但季玄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荀或窝在他怀里,让他做昨夜他对他做的事。交代以后他扭过腰去找季玄的唇,接吻时季玄用舌尖去舔他的小犬牙,听到他吃吃地笑:“哥哥,我也喜欢你。”这一觉睡得很沉,醒后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荀或早已到家,窝在沙发里睡得像条死狗,手里还拿着手机。他不敢回房吵季玄休息,刷着刷着微博自个也睡着了。季玄蹲在沙发旁看他,想碰碰他微微嘟起的嘴唇,最终收回了手。餐餐双目浑浊,朝上看了一眼它的客人与主人。荀或醒时身上多了床毯子,季玄在单人沙发上继续着他的论文。荀或伸了个懒腰,坐起时血没跟上,眼前几秒灰黑,捂着眼缓了缓,说:“我妈今晚单位聚餐,我们自己吃。”季玄看了看钟:“那现在要去买菜。”“啊?可我不想出门了……”“我去,”季玄在茶几上放下笔电,“等我。”冬日下午四点半,寒冷、初醒以及昏灰天色令人感到孤独。荀或大抵还未醒透,忽然拉住季玄的衣角喊:“别走。”季玄一对脚便生了根,虬曲盘结。靠,我在干嘛。荀或也懵了。这一叫怎么那么像程蝶衣喊段小楼,字字泣泪脉脉深情,我原来还有这种声线?季玄侧转过身,竭力平息着内心的风浪。荀或讪讪地收回了手,故作轻松道:“季大厨辛苦了,息厨一天叫外卖,不如吃鸡吧?肯德——”……不如吃鸡吧不如吃鸡吧不如吃鸡吧……荀或啊荀或你他妈又说了些什么……季玄正直如常没听出问题,点了点头随荀或喜欢。外卖小哥很快送到了令人尴尬的鸡,荀或没换过便服,搓热暖手袋跑下楼,一手接鸡一手送暖。却听“你是不是狗爷?”荀或生平头一回路遇粉丝:“天!世界真细小,地球是圆的。”小哥笑了:“你比视频里可爱。”“谢谢,老子用小拳拳砸你胸口。”荀或不太喜欢被夸可爱,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初恋小女友分手的。俞斐和他分析过,什么不够可靠没有安全感都是屁话,宣菲菲就是看不惯他比她好看。和粉丝合影一张,不多时就在超话里刷到了。外卖外卖哪家的外卖:粉对人了!第一次送外卖收到暖包(没告诉他我是粉丝)。小哥也没给自己打码,两人肉眼可见地挨得近。季玄很不是滋味。荀或的确招人喜欢,扒着烤鸡谈杂志社艳遇,直说孟女士原来不是要推他进火坑而是要送他上天堂:“今年新来的小编辑,大学刚毕业,短发金丝框比我矮。”季玄垂着睫毛,“你喜欢她吗?”“才第一面说什么喜欢,”荀或嗐,“都是我妈急上头了开始乱点鸳鸯,我和我妈说了,我还得读一年半的书呢,也不打算回老家工作。市内待遇好,离大学又近,方便进修。”说完还很成熟地叹了口气:“而且找个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我喜欢的人又不一定喜欢我。不过小鸡啊,你这么优秀,你喜欢的人也一定很喜欢你的。”“是吗?”季玄淡淡地问。“当然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荀或突然坐直了身,严肃道:“‘当a完全迷恋b的时候,b必定无可避免地也爱上了a。’”第5章 1月19日 宜迷恋荀或还是不死心想遛餐餐,几乎要跪下给它磕头:“餐爷,多多运动身体好,您一把老骨头了,更不能天天赖地上不动加速退化。”“呜……”“餐餐,站起来!”“呜汪……”“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在迷之温情里拉布拉多颤着四肢站了起来,荀或一蹦三尺高立刻就要给它扣狗绳,但见它屁股一摆颠颠地跑进阳台,躺进绿植之中继续闭眼睡大觉。……“荀餐餐你听着!我荀或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气涨涨的荀或自己遛自己,看小区公园里泰迪**柴犬乱吠哈巴狗忧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我以前带餐餐出来玩,好些人都要围过来问它名字。”“为什么叫餐餐?”季玄便问。“因为它很能吃啊,一餐又一餐。拉布拉多是易胖体质,它吃多少我就得配合着用运动量消耗掉,比养儿子还烦,虽然我没养过儿子。”拉布拉多热情、亲人、脸皮厚,和荀或很像。“两岁前还是得揍,不揍不乖,你不能只用奖励来教它,它要是乱拉你得踹它屁股。”荀或侃侃而谈。他活得很认真,所以有无数细节可回忆。季玄安静地听着。荀或旺盛的生命力只要汲取滴点,便够季玄活上一整天。但所有生命都会结束,或长或短,或悲或释然。“为什么它只能活十几岁呢?”荀或低了眼。“我才成了大人,它就老了。”两人搭公交往年货市场。办年货,这是孟主编给他们安排的今日任务,并且再三警告荀或不准拿旺旺大礼包随意糊弄。开心果、果脯、绿豆糕、豆沙饼等三高甜食是过节必备,火锅底料和猪羊鸡鸭鱼,橘子吉子柚子佑子好意头。鞭炮烟花烟火棒拉炮,是荀或最热衷的环节,一气买上好几百,满满当当一大袋。战果颇丰,挤上11路公交。几次大拐弯全车像墙头草遇疾风,直直地往一边倾倒。季玄用身子把荀或卡在车厢一角,大高个稳如泰山岿然不动。荀或便黏住季玄,仰头朝他笑。小犬牙,让季玄一见钟情的元凶之一。“谢谢哥哥。”声音朗润明亮,带着点软糯,像在撒娇。元凶之二。“你真好。”瞳仁明净地倒映着自己。元凶之三。两人提着大袋小袋沉甸甸地回到家,荀或累地葛优瘫在沙发上,张着手看掌心被塑料袋勒出来的红痕。“疼,”不自觉地撒娇,“哥哥,疼。”意思是快给我揉。荀或的手指很细而指盖宽长,白皙肌肤下青蓝色的静脉分叉有若新生的林梢枝桠。季玄犹豫地伸手上前,害怕触碰他却又期待触碰他。他先进取,抓住了季玄的手拉到眼下,嘻嘻笑着顺开他的五指。季玄提的东西远比荀或重,掌心痕迹更深。荀或把自己的手摊开并上去,让两人掌中红痕连成一线。“像什么?”荀或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亮晶晶的。像红线,季玄想。但是荀或贱兮兮:“像不像刚刚玩完内个?”“哪个?”季玄正直。“哎哟,就是内个内个嘛。”“……哪个哪个?”“就是你把我绑起来,然后内个内个呀。”“绑起来?”季玄皱眉,“我不会的。”荀或嗷呜一声,甩开季玄的手后倒:“你个马来西亚老古董太没劲了!”荀家两只社畜全去上班了,只剩两个小孩在家装饰屋子,毫无生活品味地把一张张俗艳的大红年画贴在ins风的屋子里。孟主编回家看见木门上一男一女站着两只“招财进宝”、“身体健康”的胖娃娃,而花环不知所踪,气得当场暴走:“臭小子你给我把花换回去!”“哎呦,”荀或拿腔作调,“消消气嘛美女,大过年的。”“太丑了!太丑了太丑了太!丑!了!”“过了初一再换,贴对联是传统习俗,我们是中国传统文化接班人,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略尽绵薄之力。”晚上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只是没有寒窗苦读的精神,字面意义上的,南方冬天又湿又冷,荀或打死不要在桌前久坐,躲在被子里连手都不肯拿出来。季玄捧着ipad和他一起看各种组织切片,不时出题发问:“能看到什么细胞?”“神经膜细胞。”“还有呢?”荀或瞪大了眼凑近屏幕。季玄立刻把ipad拿远了,怕伤到荀或眼睛。季玄有轻度近视,细密文字时需要配镜,很注意用眼卫生。双指放大神经线给荀或看,给出提示:“很简单,不用多想,很常见的细胞。”“……幽默细胞?”还真没多想。季玄笑了,荀或也笑了,倒在季玄肩膀上说:“我好幽默哦。”季玄身体微微一僵,而后侧脸贴住了荀或洗浴后乖顺的发,把正确答案又放大一倍,柔声再问:“现在看见它了吗?”“靠,原来是成纤维,你小子藏得还挺深。”“神经束膜是结缔组织的一种,必然会有成纤维细胞,不用去找,能推想。”“啊这么基础的知识我都忽略了,”荀或惆怅片刻,话题又跳线,“不过单身真不能怪我。”季玄疑惑地转过头来。荀或补充说明:“你长得高、人又帅、一流厨艺、书读得还这么好都没女朋友,真不能怪我还单身——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还单着啊?”“不为什么。”季玄声气平淡。“我可不信没人和你表白过,”荀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不是担心异国恋?没事,大家同住地球村同是地球人,何况你毕业之后不是打算留在中国工作吗?”因为你在这里。“你这么优秀的人都单着,搞到我也不好意思脱单了。”“……是吗?”荀或没有听出他短短两字里藏着的深意,兀自继续撩拨他的心弦:“是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恋点啊,我感觉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是。”荀或冲他露出小犬牙:“那我就更不好意思抛下你独自风流快活啊兄dei。”季玄毕竟举目无亲在异国他乡,荀或自认是他在中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禁替他生出了雏鸟情节,觉得自己有抚养义务。其实也因季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他父亲娶了三个女人,他是小妈的儿子,在父亲眼里只是成群儿女中并不起眼的一员,唯一亲密的小妈在小学时便因手术意外亡故,此后更是孤苦。所以荀或带他回家过年,还在暗地里叮嘱自家父母别问起季玄家庭,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季玄的自尊,绝口不泄露同情迹象——他以为这些善举是同情。荀或这个人,心细起来真的可以很心细。但粗心时也可以很粗心。不是同情,不是的。他并没有自恃家庭美满而觉得季玄可怜,他只是想把季玄捂暖了,想看他笑,想让他开心,动机纯粹毫无杂质。这是喜欢,这不是同情。荀或连自己对季玄的过分依赖都没能察觉,这种倚肩的亲密不是朋友该有的,哥哥也不是对谁都能叫的,为了你而不谈恋爱的话,更不该说。可是季玄了解他,荀或只是没有学过什么叫距离与隔阂,学了也不会。幸好他不会,才能容许自己卑劣地从罅缝里汲取他的温暖。“其实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荀或忽然说。他是没心思读书了,思绪呈网状发散,开始瞎扯闲聊。“什么目的?”季玄配合着问,顺带锁上了屏。“这就要从一道重要哲学辩题说起了:如何维系三个人的友谊。”荀或来宿舍报道的第一天,地上摊着对一模一样的行李箱,他听见俞斐骂猪,脸上笑问你们认识啊?实则一颗心早沉了下去,原来这两位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得连一根针都插不进。“我就一个人光秃秃的,听着他们打闹,太难不孤独了,”荀或嗟叹,“当然,我没有说他们不好的意思,只是我会酸,你懂吧?三人行,但其中两个关系特别铁,不过——”他兴奋起来:“自从我发现他们是gay,我就快乐了,朋友和男朋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我还酸个屁,吃糖都来不及!然后啊,大三的时候你还来了!”荀或竟把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拢住季玄宽厚手掌,热泪盈眶道:“同志,天下苦猪鱼久矣,有你在我方阵营,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人民群众。”荀或的手暖呼呼软绵绵,指尖在棉被里被焗得粉嫩,季玄低眼凝望,想问他到底要自己心动多少次才肯罢休。为什么你的每一个部分,都让我这样无可救药地迷恋。第6章 1月22日 忌开心寒风捎来雨丝,落在关窗的手上像针刺。接下来几天没有出门。拉布拉多的活力已在不长的生命里耗散殆尽,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一场死亡。荀主任为了除夕那夜能阖家团圆需要值几场夜班,有晚季玄撞见一脸疲惫的他半蹲着抚摸餐餐,自言自语地问:“等过完年吧?”季玄像在街上撞见出殡队伍里的朋友,只能为不合时宜的相遇而感到抱歉与无措。荀或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虽则季玄一贯沉默,但这次不同,他是连笑也不会了。要他难堪显然不是荀或带他回家的本意,饭后餐餐更嗜睡,荀或提着几天前买的一应烟火把季玄拽下了楼。大抵都玩过一种铁丝烟花棒,细细长长的,前面三分之二的长度裹着水泥一样的灰黑火药。这种东西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称呼,在荀或这它叫叽哩哗啦。家楼下小屁孩太多荀或才不和他们玩,走上十五分钟翻进一块烂尾工程地,躲进角落无风处,兴致勃勃地给季玄示范。啪着火机,火舌舔上烟花棒,空气里一丝“嘁”的细响,而后花放,火星迸射。荀或围着他蓝黑相间的格子围巾,手舞足蹈地举着开得和蒲公英似的叽哩哗啦,大喊:“小鸡快看!你快看!”其实在他点燃火光的那一刹那,这幅画面就很清晰地印在了季玄的心上。他觉得荀或像在举行一项古老的仪式,轻巧地跳上了由槽钢堆集而成的高台,托着小火花像高举炬火,兴奋地叫:“i’m?the?kingthe?world!”小小的烟花直线下移,很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荀或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熄灭了。荀或终于觉得自己傻叉,把烧完的铁丝往废料堆里一丢,企图就此了结方先头一热做出的二逼事,回过头来正正好地撞上了季玄的目光。虔诚得像一个信徒,崇敬、痴迷与失却理智的狂热。荀或愣住。季玄比荀或要高出一个头,从来由荀或仰视他,如今身份对调,荀或头一次低头看这个男人。或许因此才有错觉,他跳下平地,季玄的神情果然正常起来。荀或松了口气,从纸盒里摸出新一根,说:“你也来。”季玄听话地点着了,拿在手里一任它消亡。这不能令他开心,荀或一边想着一边夺过季玄手里已被烧至灰黑的烟火棒,迅速按进雨后水洼,火药燃点后的灼烫蒸发了泥水,但见白烟伴着滋滋声冒起。荀或学着新疆口音叫嚷:“羊肉串!羊肉串!”季玄嘴角动也不动,只是认真地望着荀或。荀或在心里赖账,只怪这叽哩哗啦威力不够大,都不能让他的鸡哥笑一下。蹲地上翻翻找找,掏出个厉害家伙。那种被困在圆锥形里的低空烟花,引线一点红红绿绿的火光直窜九重天。荀或一口气点着了三个,在季玄身旁跳得像只小麻雀:“哇靠!漂亮!照相照相快照相!”相机里荀或背着烟火光只是一道乌漆嘛黑的细长条儿,五官糊得妈不认。照理这种照片是能惹人发笑的,但季玄还是冷冰冰的酷哥脸。荀或终于忍不住了,两个大拇指强行顺开季玄的唇角,扯出一个灿烂微笑,显然忘了自己曾说过碰季玄的脸之前会净手焚香。“干嘛不开心啊,有这么不好玩吗?”季玄一张帅脸被荀或挤弄至变形,他自己先开心了:“你好好笑啊。”季玄从来纵容荀或,随意狗爪子揉搓。荀或爽了以后又想起正事,再问一遍:“干嘛老板着脸啊。”“你很难过,”季玄说,“我不能开心。”荀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泪光从眼角冒出来,他一头扎进季玄怀里。“餐餐要死了。”他说。现在的荀或不是平常的荀或,他脆弱、敏感、情绪化,前一秒在笑下一秒在哭。季玄感觉肩上一阵皱缩,是荀或咬住了他的毛衣,用大牙磨着羊毛衣料,口齿不清地抽泣:“我不要它死。”季玄不懂安慰的话,他只是紧紧地回抱着荀或。季玄的怀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它令荀或想起阿里斯多芬的神话,有关人的残缺与完整。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距令他们的拥抱充满了宽慰,那种将最后一块碎片嵌进拼图里的完满感。荀或无法不安,可他很快以自己的方式理解了这种悸动。相伴十年的爱犬将要离世,他现下是个易碎品,需要别人小心翼翼的呵护,而季玄给的关爱向来如此。自己渴求他是理所当然,想要他的拥抱也没有什么不对,没有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之间事事有果而无因,种种肌肤相亲都不了了之。回家时餐餐正望着一家人的照片墙发呆,荀或脱下围巾,安静地坐到它身旁。餐餐掉毛掉得很厉害,一撮便是一大把,荀或不太敢碰它,撸秃了太伤狗的自尊。不过它大概也想明白生死乃狗之常情,这晚开始不再抑郁暴躁,反而把爪子搭上了荀或的脚背,以示老子看开了。季玄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孟朵走近问:“烟花好玩吗?”季玄点了点头。孟朵又说:“那就好。”她从洗手间出来,把奶味面霜拧松了放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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