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项林延熠的目光就停住了,x大在b城,是国内很好的一所大学了,它的文科很出名,离他当时本科的大学也挺近,虽然不是隔壁只隔一条街的那种近,但是在诺大一个b城,坐地铁只要半个小时也算近了。要不是宋哲言追着祝萌跑去了s城,宋哲言当时的高考成绩如果要去b城差不多就该去x大。而x大后面跟着肆业两个字,就更让林延熠心中一沉了。林延熠拿着手机抿着嘴一言不发,其余两个人也跟着沉默。夏灼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他做了一下深呼吸,从嘴角扯了一个笑:“我都已经弄好了,你们快过来啊,拿着酒过来,咱们好好聊聊。”于渊扭头看着他,看着他嘴角的笑,心里骂了一句操,就拎着酒瓶走了过去,林延熠和宋哲言走在后面。林延熠垂着眼沉默地拿着开瓶器一瓶一瓶开着盖,整个画面像按了静止健一般,直到于渊把酒一瓶一瓶摆在每个人面前,四个人不约而同拿起酒瓶碰了一下——“咚。”四只酒瓶跌跌撞撞碰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响,打破了前面一大片沉默。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绿色酒瓶又返在每个人的眼睛里,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无数穿不透光的情绪,浓成了墨。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又轻轻拿起酒瓶碰了一下。这一杯,敬久别重逢。第46章 日落真难过【请假!近期忙!这天晚上每个人都喝多了,喝到后来,宋哲言都喝趴下了,于渊却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这几年在国外追着钟染宜跑,最后还被所谓好朋友耗墙角的破事。林延熠在旁边不说话,也不理于渊,只是静静地挑着那盘虾。暖黄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泻下来,给他硬朗的轮廓勾了一圈儿边,夏灼不知道林延熠有没有喝醉,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他眼前的世界都有了重影。林延熠也变成了两个,重重叠叠,他偏头看着,看着看着就有点难过。眼前这个人比十六岁的时候还要好看了,褪去了少年人的那层单薄,也褪去了年少轻易显示出的那层冰冷,染上了一些烟火暖色。而现在,这个人一脸认真地挑着那盘虾,薄薄的眼皮微微下垂,暖黄色的灯光透过他长长的睫毛,落进他的眼里,他每眨一次眼,就会落下一颗星星。星星一颗一颗落进了夏灼的心里,变成一片鲜活而激烈的心跳声。他的瞳孔缩了缩,闭着眼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想,果然不能多看一眼,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心生妄念。“诶,”坐在另一边的于渊说着说着就觉得没意思了,碰了碰林延熠的胳膊,“突然想起,你家那狗东西怎么不在啊?”“嗯,”林延熠挪开了手,和他碰了碰杯,撩了一下眼皮,“我这几天忙,顾不上它,就把它送到我妈那去了。”于渊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却转头叫了夏灼一声,然后对着夏灼勾了勾手:“你知道吗林延熠把一条狗当儿子养。”说完还哈哈笑了几声,好像讲了一个笑话一样。夏灼脑袋也是一团棉花,见着于渊笑也跟着他勾了勾嘴角,说出来的话也不过脑,多了几分轻松:“当儿子养算什么,你还记得吗?我家以前养过一条阿拉斯加,我姐叫它灼宝,和我重名了我照样得把它当祖宗供着。”于渊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和夏灼又碰了碰杯:“哟,那可真巧,林延熠那狗东西也是条阿拉斯加,更巧的是,名字也……”话还没有说完,就一脸菜色捧着肚子去了洗手间。没有于渊喋喋不休,周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夏灼也不说话了,只是乖乖地捧着酒杯,目光直直地看着吊灯。也不知过多久,夏灼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林延熠突然就偏过头来,轻轻地问了他一句,既然当祖宗供着,那为什么后来还是把它送给别人了呢?呼吸全落在了夏灼的脖子上,夏灼觉得有些痒,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然后,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为什么呢?当时离开得太匆忙,把灼宝给了隔壁楼的一个姐姐,姐姐很喜欢灼宝,他也不用担心灼宝受委屈。可是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他想了好久。久到林延熠都觉得夏灼睡着了的时候,夏灼才笑了笑说:“大概就是因为一直当祖宗供着吧,供得太好了,供不起的时候就拿它没办法了。”“我爸当时大概也这样想我,”夏灼伸手晃了晃酒瓶子,“不过不同的是,最后却是我拿他没办法,”他对着头顶的吊灯干笑了几声,“怎么办呢林延熠,没办法的人总是我,对谁都没有办法。”林延熠也跟着笑着几声,摇了摇头:“谁说你没有办法,你对我最有办法了,”说着就将瓶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发一条短信就把我解决了。”声音很轻也很平静,没有兴师问罪的意味,更多的,是认命。夏灼却一把急急忙忙拉过他的手,在空调房里两个人的手都有些冰凉,叠在一起只能变得更冰凉。夏灼没有管,只顾用蛮力拉着林延熠,然后一个劲冲他摇头,嘴里喃喃着一句又一句,不是啊林延熠不是这样的。却没有后续,和那天那句‘对不起’一样。可究竟是怎样呢?事实掩盖在那一片混乱的过往里,夏灼也理不出头绪。他只记得,那几天,太阳很大,温度很高,他很热。他只记得,那几天的日落,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那天他拉着行李箱和林延熠在小区路口分开后,还在想回家得先灌一瓶冰镇可乐,再来一盒冰淇淋才行。可走到家外面,却看见他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他觉得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就停了。这简直是他的噩梦,他当下第一反应只剩下‘跑’这个字,可腿软得迈不开一步。他只好颤抖着手拿着手机给林延熠打电话,他没办法了,他根本没有跑过去的勇气。上次他这样跑过去,他失去了妈妈。而这次呢,他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呢?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耳边手机传来的却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led is busy now ……”这句话听到第四遍的时候,他没有等到林延熠的声音,等来了两个摊架。一前一后的两个摊架,上面躺着的人,一个是他爸爸,一个是他姐姐, 从他家里被抬出来了。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所有的反应都变了应激反应,他的泪水不停地流,他知道面前的医生护士好像在和他说什么,可他却好像一个字也听不见。“安眠药……”“自杀未遂……”他一个字都听不见。那片回忆太过混乱,他只记得,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那天的傍晚了。太阳在一天落幕的时候也毫不吝啬地洒下一大一大片的金光,金光穿透过一层又一层的云,也穿过那一口窗户,最后洋洋洒洒落在他爸爸身上,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他爸爸坐在那一片红里,扭头看着窗外,落日又落进了他的瞳孔里。夏灼在他眼里也看到了一片红色。“爸……”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也慢慢踏进了那片红色里。被叫的人却没有回头,被叫的人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刚刚看见你妈妈了,你妈妈走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可她见到我并不高兴,还特别生气。她说,夏立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你就这么来见我了我们宝贝儿子可怎么办?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你带着安安给我滚回去!”声音很轻,他爸爸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而又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现在这个样子。这样颓废衰老又瘦弱的样子,曾经那么多的意气风发一点也不剩下了,如今就像外面的夕阳一样,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看不见了。夏灼掐着手,手心都被他掐出了血。“于是我就回来了。”他的视线也终于从窗外回了过来,看着夏灼然后伸手握住了夏灼的手。低着头一根一根将夏灼紧握着的手扳开,按住了夏灼还在流血的伤口:“和那男孩子分手吧。”语气和刚刚一样平静,却平静得吓人,可夏灼的手不停地开始哆嗦,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爸带着他姐姐自杀后醒来对他说的第一个事,是让他和林延熠分手。他所有的情绪都被堵住了,又被新的未知的恐惧覆盖了。夏立双手握住了他:“之前那张照片的事闹得还挺大的,我也看见了,我还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你。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笑了笑,“我后面打电话去问你们校长,你们校长说周知刚刚才找过他,他会慎重处理这个事情的。”“爸……”夏灼喃喃着叫了一声,“我当时……”他当时的确没有想到他爸爸会注意这个事,还看到照片就一眼认出了他,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爸爸却拍了拍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夏灼,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了。那就是,我们家破产了,我现在房子车子公司股份一样都没有了,还负债几百万。”听到这里夏灼觉得他刚刚吓出来的冷汗一下子又开始回流,他甚至怀疑他自己的理解力有问题。破产了是什么意思?可他爸爸却没有把话停下来的意思。“从去年开始我一直在做一个项目,那个项目我投了很多钱,可现在没了。”他爸爸顿了顿,“你还记得吗?去年你过生日前后有段时间你的卡被限制了,你跑来问我,为什么刷不了卡,当时我说可能银行出了差错,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是那段时间我资金紧张到还不了信用卡了。之前你妈妈住院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公司合伙人卷着投资跑了,资金链一下子断了,我后来到处东拼西凑抵押资产补上了。可项目才刚刚启动,国家限制政策又下来了,投进去的那些钱还没有收回来就一下子蒸发了。”他爸爸抬起头来,看着夏灼,眼里一片荒凉:“夏灼,爸爸但凡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事。可爸爸时运不济,带着你姐姐连死都没死成。”他笑了笑,好像真的很好笑,“往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c城这边现在也待不下去了,我们得去d城,所以,和那孩子分手吧。你们还小,往后的路太难走了,”夏立摸了摸夏灼的脸庞,“就当爸爸求你了。”夏灼愣愣地点点头,他想,破产是什么意思?破产就是我们什么也没有了的意思。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他可以搬家可以转校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可他不能分手。夏灼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滚烫滚烫的,落在夏立的手背上:“爸,我不,我不要分手。”夏立两鬓的头发都白了,夕阳的光的照了进来,夏灼仿佛看见了他爸爸眼角有光。他再次转过头来时,语气却变得十分生硬,嘴角还挂着一个苍白的笑:“夏灼,你知道吗?你妈妈早就知道你们的事了,她那时候就想让你们分手,去世的时候都还在担心你。所以,分手这个事,没有商量。”这句话无疑是在夏灼心里插了一把刀。夏灼脸上颜色褪尽,什么话也说不来了。看来老天仁慈了一把,他爸爸和他姐姐都还在就好,他绝望地想他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之后几天,各种事情跌撞而至,每一件事都在验证什么叫以后日子不容易了。他的生活被活生生撕下一层层春意盎然的画布,露出了原本的样子。他看着他爸爸拖着瘦弱的身体每天周旋在各种人之间,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爸爸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爸爸是天,现在他爸爸也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中年男人了,而这个一无所有的中年男人他都差点失去了。每每想到这,他就要感谢一遍老天。他看着他住了好几年的房子,他妈妈花了很多心思装修设计的房子被贴上了封条,车库里他爸爸的好几辆车被拉走,看着他爸爸从进医院醒来开始就一直被追债的人守着,看着住家阿姨收拾行李离开,夏安安哭着要吃某米其林餐厅却不能满足的时候,他才又真真正正明白了‘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是什么意思。他从此再也不是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夏灼了,他连明天他将在哪里都不知道了,他的未来一片模糊。他的路很难,他不能拉着林延熠一起,林延熠依然该是有着一片光明的林延熠。他浑身皆冰冷,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面前一箱一箱装好的行李被抬进大卡车里。身后的房子里空空荡荡的,他的心里也是一片空空荡荡。他爸爸说,好好告个别好好说再见。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咬着牙一遍又一遍打林延熠的手机,不知道打了多久,他也不知道打了说什么,他好像只是想听听林延熠的声音。后来十几个箱子都被装上了车一个也没留下,手机那头语音从‘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自己的手机电量也从百分之七十几到自动关机,他都没有听见林延熠的声音。手机是真的没有一点电了,他怎么尝试也开不了机。“啪!”他气愤而又烦躁地一把将手机摔了出去。手机飞了好几米,在远处,四分五裂。他看着再也无法修补的手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可能再也没有钱去买这么一部手机了。这个认知瞬间击垮了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埋头大哭起来。后来搬家公司的人把他拉上车,他坐在副座上,后视镜里正好匡进了林延熠家的那栋楼,夕阳红色的光从那栋楼后漫天覆地盖过来,像一幅静谧美好而悠远的画。再试一次吧。哪怕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任性了。夏灼心里一动,跳下了车。哭着跑了起来,跑过那七棵大树和几簇栀子花丛,泪水流了他满面,天边夕阳的光溶进他透明的泪水里,挂在了他的脸上。过路的情侣说说笑笑,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他拦手借了部手机,对着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发了一条七个字的短信。他蹲在林延熠家楼下看着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林延熠家的那盏灯也没有亮起。他想,看日落真是一件难过的事。他想,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也不是了。第47章 白羽毛“所以,你能告诉我,那169个电话,是想要说什么吗?”周围一片静默。宋哲言趴在桌子上,只剩下一片呼吸声。于渊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看这架势,估计准备在卫生间过夜了。而林延熠坐在夏灼旁边,晃了晃酒瓶,嘴角似乎还带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暖黄色打下,显得整个场景特别温馨,就像在梦中。夏灼偏头看着林延熠,心里好像飞进来了一片羽毛,挠得他有些痒,他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眯了一下眼睛,轻轻地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好好说再见。”真的只是想说再见吗?夏灼知道不是的,十六岁的他,稚嫩又天真。而在当时的那一片黑暗里,林延熠是他可能抓住的唯一的光。如果那时候电话接通,他知道才不管什么拖累不拖累,一口气先哭出来,然后再死皮赖脸拉着林延熠。什么都得去他妈的靠边站,什么好好说再见,什么林延熠该有一片光明的未来,他才不会管。在听到林延熠声音那一刻,所有理智都会被他抛在脑后,前途艰险,而他只会拽着林延熠陪着他,再难也陪着他。“好好说再见?”林延熠将拿在手里的瓶子‘砰’地一下放在了桌上,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嗤笑,“行,为了一句再见打了一百多个电话,夏灼你可真行。”那片温馨与静默就这样碎在了空气里。夏灼仿佛可以看见空气中细小的碎片,他伸手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哥,”他顿了一下,趴在桌子上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像是从喉咙里裂出来的一样,“你不知道……”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有多糟糕。16岁的那个暑假开始,骤然之间他失去了很多,也失去了自己。从c城到d城,坐动车只要一个半小时,火车只要两个多小时,但他却从来没有动过一次踏上去的念头。因为他害怕。开始是害怕自己看见林延熠就不受控想要回头,后来是害怕林延熠看见自己。看见那个只会厮混,浪费时间,自暴自弃的自己,不再像自己的自己——整天流窜在街头网吧,认识了一大堆狐朋狗友,抽烟喝酒打游戏泡。手里没钱就在网上挂东西卖,今天卖鞋明天卖衣服,好像卖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多少钱都能卖,只要钱能到自己手上。他也不愿意回家,回到那个只刷了一层白漆的简陋出租房。不愿意面对他不再意气风发的爸爸,不愿意面对整天只会哭哭啼啼要这要那的姐姐。他有时候甚至有些怨恨他爸爸,怨恨他爸因为投资管理不善而破产造成的这一切。但这种怨恨一旦冒出头,他又会更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自私。这种矛盾,十六岁的他无法解决,所以,他选择逃避与麻痹。后来叶轻舟形容那个时候的他,说了一句话,说,“要不是我爸我那时候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所以连傻白甜少女叶轻舟都不想多看一眼的他,又怎么可能让林延熠看一眼?所以就算那个时候的电话接通了,那份喜欢也迟早会被他自己折磨得消失殆尽搞得面目全非,林延熠和他大概最后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哪会有现在这一句追究,追究那169个电话到底想说什么。大概阴差阳错的不告而别已经是老天对他们这段感情的仁慈了。夏灼想到这,轻轻地笑了一声,闭着眼睛也不再说话。林延熠看着趴在桌子上却逐渐没有了声音的夏灼,轻轻地叹了口气。“嗡。”夏灼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延熠低头一扫,就看见了夏灼亮着的手机通知界面。上面是微博的图标,写着:用户@海礁阿 邀请您参与话题#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一个……话没有显示完,后面的内容看不见了。林延熠对现在的社交软件并不太了解,对于他来说,他只需要微信就够了,而夏灼显然不是。刚刚夏灼喝了酒后放松了一些,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些他做直播遇见的一些好玩的事,那些事对于林延熠都很陌生,甚至有些词从夏灼嘴里蹦出来他都没怎么听懂。林延熠没有喝多少酒,可他还是感到有些头疼,他按着太阳穴搜出夏灼刚刚说的直播app,百度出夏灼的直播账号。‘玩火的白羽毛’是夏灼的平台账号,林延熠把id打进去就出来了夏灼的界面,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看见自己曾经在夏灼生日送出的那副星空图被夏灼当作头像的时候,他的心有一块小小的地方突然感受到了暖流一样,从一大块冰山里裂出了那么一点点细纹。他觉得自己醉了。他把界面往下滑了滑,滑了好几页,才滑到了最底下。最早的一期视频是在七年前了,七年前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而那时候的夏灼才十九岁。想到这,他抓着手机的手就紧了紧,看着那个小小的播放键,突然感到了一点点陌生的不知所措感,好像轻轻按下那个键,他就能隔着这么多时光去遇见十九岁的夏灼一样。林延熠深呼了一口气,屏幕上就出现了那个有些不自在的少年,他先冲着镜头挥了挥手,然后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胡乱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就像他真的站在林延熠面前一样。除了…碍视线的五颜六色的弹幕——什么【阿伟赴死一万遍】什么【可爱想太阳】什么【我为哥哥打电话】,让林延熠一晚上恶补了不少网络用语,觉得自己大概年轻了十岁。---嗯,因为学校module突然加载不出来,复习计划落空,就抽了一点时间写了一点点点更新。今天更新的目的主要是……请假……上一章前几天在标题后面加了请假几个字,但是还是想正式请个假比较好。虽然看文的朋友不算多,但是经常给我留言点赞的小可爱真的让我觉得特别温暖。所以我先跪下了,对不起大噶呜呜呜呜。我知道追连载长久不更新的话很影响体验。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事情有点多,再加上十二月初有两个考试需要复习,考完后可能会比现在多一些时间,但是也不敢保证更新,因为十号有个group pre需要准备。然后之后圣诞节有出游计划(玩了回来一定保证多更!!恢复稳定更新大概得二十几号了)。而月初过后只能随缘掉落了……第48章 高中同学天蒙蒙亮。有光从半拉着的窗帘里透了进来,林延熠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息了手机屏幕。对面楼里的有些窗户亮起灯,隐隐也开始有车流的声音传来,城市开始苏醒了。林延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跌了回去,左腿发麻,他在沙发上盘腿坐了太久。当他拧着眉再次试着慢慢活动的时候,书房方向传来了轻轻的开门声。夏灼蹑手蹑脚从书房出来了,悉悉索索摸到厨房打开灯,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一个黑色轮廓,吓了一跳:“……林延熠,是你吗?”林延熠听到夏灼的声音,转身打开了沙发旁的照灯,暖黄色的光昏昏暗暗漫了一片,而林延熠转过来的脸,眼尾带了一点红。夏灼捕捉到那么一点红,愣了一下,林延熠就站在了他面前:“起这么早?”“啊?”,夏灼指了指厨房,“起来熬点粥,你……,你一直没睡吗?”林延熠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套。闻言就只好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咖啡豆,准备进厨房的时候,夏灼跟了进来:“我来吧,你去洗漱。”林延熠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了几小时前看的录屏,其中一个相关主题就是咖啡,从最开始拆咖啡机到识咖啡豆到后面各种花式拉花,弹幕从【哈哈哈哈哈这么糟蹋咖啡豆你是魔鬼吗】到【天啦噜隔着屏幕闻到了香气你是魔鬼吗】,时间跨越了两个月。林延熠想到这就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咖啡豆,可也并没有转身去洗漱。林延熠只是倚着厨房门,静静地看着门里的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系列工作。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刷了夏灼五年里所有直播的录屏,眼前这个人最开始也不是这么得手应心的。最开始直播的时候总会有些小失误,什么手被刀割了,什么时间没控制好,因而一些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而视频里的人并没有选择怼回去,他无视了那些不好的声音,对着镜头微笑,说下次就不会再这样了。然后下次就真的没有再出现相同的失误了,再然后失误渐渐就少了,到现在就完全不失误了。林延熠无法想象夏灼是怎么做到这样的。他记忆里的夏灼,还只是那个控制不了情绪的小孩儿。而小孩儿离开自己,转眼就变了个样,长大了变成了更好的模样,可他心里却有些难受。林延熠一晚上看完了所有视频,夏灼六年的时间压缩在了几个小时里,第一个视频里的夏灼19岁,面对镜头会紧张会羞涩,最后一个视频的时间拍摄于两周前,大概刚染了头发,直播间全是嗷嗷叫老公刷屏的彩虹,而夏灼却不会再紧张得语无伦次,可也不会再表现出年少时翘尾巴的洋洋得意,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进入了直播的主题。是个会不动声色控制情绪的成年人了。林延熠这样想着,然后垂下了扶在门框上的手,转头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宋哲言和于渊已经起来了,宋哲言现在在大学当助教,早上正好有课。于渊在一家外企做管理,早上也要准点上班的。“夏灼,你这粥熬得不错啊,软糯香甜的。”于渊刷着手机,边喝粥边朝厨房吼。宋哲言和夏灼挤在厨房里,林延熠从卧室走过来,宋哲言就刚好把烙的最后一个饼端出来,夏灼在他身后笑着解围裙。桌子上的早点很丰盛,品类杂多,可又一一对应每个人的喜好。林延熠刚刚拉开椅子坐下,眼前就出现了一杯咖啡,上面拉了一朵玫瑰花,很好看。林延熠动动嘴角,准备抬眼道谢,杯子就被坐在身边的于渊一把抢了过去,拿着手机一通拍:“夏灼你这手艺真不错啊,孩子妈就是这样骗来的吧?”于渊借花献图发朋友圈之余,还不忘呛夏灼一句,夏灼一下子变得有些急促,他快速地看了林延熠一眼:“没…小多其实不是……”话还没说完,玄关处突然传来声响,紧接着就见一高高瘦瘦的男孩从玄关处出来,左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食材,右手拿着手机,头微微低着在讲话:“嗯,阿姨我刚到呢,您别担心,你让拿上的都拿了……”话还没说完抬头就看见一屋子人,显然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话抖了抖,林延熠看着立马起身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食材。“曲姨,哥起来了呢,”男孩指了指手机,对林延熠笑了笑,“哥,你和曲姨说几句吧,”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将手机塞到林延熠手里,自然而然地取过食材放进厨房,出来后又自然而然地对着于渊和宋哲言打招呼。“于渊哥,哲言哥,早上好啊,”眼睛扫了一眼桌面后,又露出一丝惊讶:“你们还做了早饭啊,真难得啊。”然后他就将视线放在了夏灼身上,夏灼看见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了,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哇你是盛星tv生活区的主播吧??你好你好,我是舒韫,林延熠的学弟,我看过你视频,还跟着学了好多菜!”说着就激动地抓住了夏灼的手。夏灼也跟着冲他笑了笑:“你好,我是夏灼,林延熠的高中同学。”他在医院见过这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就是老给林延熠送饭的男孩子,就是那天在楼梯间林延熠温柔以待的人。想到这,他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第49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林延熠讲完电话,回过头来刚刚就听见夏灼说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嗯,高中同学也没错,三分之一的高中同学,”顿了顿,他笑着走过来,“这家伙读了一年就跑了。”“啊,转学了吗?”舒韫没有多想自然地接过话问了一句。这句倒是问到了夏灼,夏灼心里一片苦涩,僵硬着保持着嘴角的幅度:“嗯……转学了。”舒韫动了动嘴角,还准备说些什么。林延熠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他律师朋友拟好的租房合同,他打开看了一眼,转手就想发给夏灼,然后就想起他并没有加夏灼的联系方式。他垂下眼角,将微信二维码调了出来,将手机递了过去:“扫一扫。”夏灼看着林延熠递过来的二维码,二维码上林延熠的头像还是九年前的样子,是他的自己的一张侧影照,出自夏灼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