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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女配不做人啦》TXT全集下载_60(1 / 1)

她哭得很难过。苍柏最不希望地就是让盛鸣瑶难过。“我与天道本就势不两立,能得这些时日,已是侥幸,也不亏。”“能重创它,甚至变为天道的一部分,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机缘。”也只有成为天道,才能保住盛鸣瑶这个‘外来者’的性命。九层梦塔太过险峻且没有定数,苍柏不愿冒险。以身融天道,是苍柏与田虚夜等人商讨后,得出的最好办法。天道本就抑妖轻魔,更是忌惮妖族中最强大的王——苍龙一族,从它察觉到苍柏破除禁制后,无时无刻不在阻碍他的所有行为。还有外来者‘盛鸣瑶’,天道已经无法容忍这个数次将命运偏移的、冥顽不灵的特殊存在,它不惜诱导其余生灵,想让‘盛鸣瑶’被彻底抹杀。这样一来,苍柏若是能以身殉天道,反倒是最好的、能够保全盛鸣瑶的方案。当然,这一切不能让盛鸣瑶知道。苍柏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盛鸣瑶的愧疚。他只想自己离开后,盛鸣瑶仍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世上。哪怕知道依照她的性格绝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可苍柏还是无法控制的担心。盛鸣瑶天性疏狂,绝不愿按照旁人既定下的轨迹前行,苍柏最爱她这样敢与天道争锋的狂妄,然而现在又生怕她起了疑心。曾经的苍柏被怨愤填满,漫长到毫无尽头的生命变得荒芜乏味,他甚至也有想过,假使自己承认了‘妖龙’,为自己披上暴虐凶恶的外衣,去人世间掀起血海,是否能让自己失去亲族的蚀骨之痛稍微平息。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去怨恨,……世间必定有风雨,唯愿风雨绕她去。化作龙形的苍柏轻轻叹息,他试图安抚盛鸣瑶,却不敢靠近。苍柏曾被乐氏族人剥去龙鳞,抽出龙骨,放入龙血池为阵——所以,他的龙身实在太过丑陋,上面布满着伤痕,又歪歪扭扭地缝补着别的东西。苍柏不敢靠得太近,唯恐吓到自己的心上人。他同样又不肯离得太远,眷恋所有能与她共度的时光。饶是苍柏如此小心谨慎,盛鸣瑶仍见到了苍柏隐匿在幻影云端的中的身体。伤痕密布,为数不多的鳞片黯淡无光,歪歪扭扭的缝补反倒更让他如今的模样滑稽可笑,像极了一个独自立于麦田之中,对着迎面而来的所有生物虚张声势的怪笑的稻草人。盛鸣瑶看着这样的龙身,忽然想到,苍柏以前,应该是一条很漂亮很漂亮的银色苍龙。“……你的龙鳞呢?”她徒劳地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苍柏的身体,“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空中似是传来了一声轻叹,而后苍柏竟是又化为了人形,落在了盛鸣瑶面前。不等他上前,盛鸣瑶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你损失得不止一只眼睛。”她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强行组织语言将话说了出口。“……我能感知到万物,能感知到旁人的情绪——都是因为你,是吗?”盛鸣瑶的声音因为太轻而有些缥缈,“你的身体被他们散落在世间……所以你允许我感知到这一切……”苍柏料到她必然会发现端倪,但并没有想到盛鸣瑶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的龙骨被掩埋在西方山脉之下,福泽仇敌;他的龙鳞被散在世间各处,任由各地的草木树枝繁茂生;他的龙血被倾尽江河湖海之中,作为曾经低劣愚顽的鱼儿的养料,而它们又终于会作为人类的盘中餐——“我一直不想在你面前展露龙身。”苍柏轻轻一笑,手指穿过盛鸣瑶的发丝,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那是在太丑了。”盛鸣瑶摇摇头:“你是最漂亮的龙。”苍柏微怔,旋即扬起了浅淡的笑容。如同春风过境之后,冰雪消融的世间,再次重新焕发了生机。“我曾惶恐,在我走之后,也许你会很快忘记我,也许——”盛鸣瑶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环住苍柏的手臂愈发用力,像是这样就能永远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低声道:“你不要走!”“我没有走,我还在这里。”苍柏垂下眼眸,万千细碎星光都被他敛在眼底,又投在了怀中人的身上。他用指腹温柔地为盛鸣瑶拭去了眼角的泪,“我不过是变了一种形态罢了。”他的手指还是那么冰凉,可这时间再没有比这更能温暖盛鸣瑶的温度了。“你看,从今以后,照耀在夜空中的星辰,掠过你指缝的微风,洒在你头顶的阳光,落在你脚背上的细雨,被鱼儿溅起到你的脸上的溪水——”“这些都会是我。”苍柏温柔眷恋地用指腹擦过盛鸣瑶的脸颊,上面依稀留有她的余温,“我没有离开你。”盛鸣瑶拼命摇头,她说不出别得反驳的话语,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不要,这不是苍柏。”苍柏不是黑夜中苍茫缥缈的星辰,不是驰骋疾奔时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也不是使人刺目又眷恋的灼灼烈日——他是个活生生的、存在于盛鸣瑶身边的人。纵使以往再爱用万物拟他,但万物终究也不是他。苍柏拥着她,忽而觉得手臂传来刺痛,他不动声色地余光扫过,果然手臂上的皮肉已经开始斑驳褪去,露出了里面枯萎的树枝杂草。按照苍柏原本的计划,他本不该用这样狼狈的方式的退场,只不过实在舍不得怀中之人。一分一秒,都不愿与她错过。盛鸣瑶同样察觉到了苍柏的不对,她先苍柏一步,捉住了他的手臂。不,这根本不是手臂。在皮肉的幻象消失之后,内里根本没有血骨,只有枯萎发黑的枯木树枝,上面还带着一些被岩浆烈焰烧滚的痕迹。有那么一刻,盛鸣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止。她的手指搭在苍柏肩膀,脑中一片混沌:“你……”纵使盛鸣瑶不羁张狂敢于天道叫板,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令她措手不及。一切曾经令她好奇的谜题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怪不得。怪不得苍柏的身上总是混杂着针叶林的木质香气,怪不得这‘香气’会越来越浓烈。可笑自己曾经还以为这只是他的喜好。盛鸣瑶脑中浑浑噩噩,划过了各种思绪纷扰,最后停留在了那本无名医书上。最后一章,关于‘稻草人’的记载。[……这个人为了活下去,只能用枯枝野草填充自己的身体,假装自己还和以前一样。]“你、那你给我的那些糕点……”电光火石之间,盛鸣瑶陡然想起了过往那些细碎的小事。她抓住了苍柏的手臂,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却半点也不敢用力,“我们总是一起吃东西,你也总是随身带着糕点……”如果苍柏是‘稻草人’,那他根本吃不出这些人间美食的任何味道!怪不得……每一次食物,都是自己先尝,苍柏根据自己的反应,才会说出对食物的看法。原来如此。苍柏眉眼弯弯,眼下的泪痣都染上了尘世的温柔。“盛鸣瑶。”他没有回答盛鸣瑶的问题,忽然认认真真地叫了一边她的全名。在他们交谈之间,苍柏手臂上的皮肉已经尽数褪去,完完全全地变为了易折的枯枝,只有手指还尚且保留原本的模样。苍柏记得,她总是称赞自己的手指修长漂亮。那么就让它最后消失好了。“你曾说过,此生未曾得到过偏爱。”苍柏垂下眼眸,复又抬起。“这不对,因为我偏爱你。”周遭的风声愈来愈响,苍柏将手臂虚虚隔在了盛鸣瑶的身侧,像是要将她拢在怀中,但终究没有更靠近一些。他低着头在盛鸣瑶的耳畔落下极其轻柔的一吻:“在这世间,我独独偏爱你,我也只偏爱你。”这个吻悄无声息,却带着世间最浓墨重彩的温柔。来自于被人类伤害过的上古龙族的温柔,足以点燃所有将生灵拖入深渊的枯败,正如盛鸣瑶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苍柏的话语轻得好似呢喃,就连瞳色变得浅淡,浸润着人世间的所有温柔,托起了漫天细碎的星光。“从此以后,我还要给你人世间最大的偏爱。”苍柏用仅存的、完好的手指抬起了盛鸣瑶的下巴,又在她眼尾的疤痕上烙下一吻。“我说过,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盛鸣瑶僵立在原地,几乎丧失了开口的勇气,她的一腔孤勇早已在触及到苍柏的手臂时,尽数化为乌有。到了这个地步,盛鸣瑶又怎么会不知道苍柏的离去已成定局。一切的挽留都是徒劳,盛鸣瑶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望着苍柏,耳旁尽是怪声缭绕,其中又裹挟着风雨,却半点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从此以后,世间风雨绕她去。盛鸣瑶并未注意到这些,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唯独记得死死地拉住了苍柏想要收回的手臂——尽管那已经变成了枯枝,机械地说道:“你说过,不会骗我。”苍柏闻言,缓慢地眨了眨眼,笑容温和干净,一如在浮蒙之林的初见。“这是最后一次了。”话音落下,苍柏倏尔抬手化为龙爪,尖锐的利爪划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送到了盛鸣瑶的面前。“之前说过,若再骗你,就要赔你头发。”不知何时,苍柏已经半浮在了空中,他身体前倾,屈起手指,温柔小心地将发丝给了盛鸣瑶。如果只看苍柏的眼睛,一定无法猜到,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溃败。“还有我的佩剑惊鸿,也一并留给你。”苍柏用同样的方式将剑配在了盛鸣瑶的腰侧,状似苦恼道:“之前喜欢叫它惊鸿,如今却觉得,还是叫它游龙更好。”多叫几次游龙,也许你就能多想起我几次。不过总想起我也不好,你想起我时,也大抵不会开怀。更何况,与天道对抗者,将被世间永远遗忘。这是不可抗拒的真理,哪怕田虚夜那样执着的家伙,硬生生点燃了九九八十一根冤魂枯骨想以此招魂,后来又折腾出了什么‘勾魂火铃’……到头来,田虚夜不也是忘记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么?苍柏喉咙发涩。在自己离去后,盛鸣瑶是否还能记得曾经有一个‘苍柏’,都是未知。值得吗?“算了。”苍柏低低一笑,抬手,用最后的力气用指腹轻轻划过了盛鸣瑶的眼尾,“我的小月亮要活得开心,活得畅快……”这就值得。如果世间注定无人记得我的姓名,那也没有关系。他说着话,外侧却忽然风起云涌,天地骤变,原本还漂浮在在半空的苍柏从脚底开始蔓延起了一阵黑雾,这雾来势汹汹,竟是顷刻间就要将苍柏吞噬!“……所以别总是像想起我。”苍柏最后留给盛鸣瑶的是一道极其温柔的浅笑,他的眸色越变越浓,混杂不堪到几乎看不清盛鸣瑶的身影。“偶尔就好。”最后一句话落下,苍柏完全消失于黑雾。周围的风声停下,干枯的湖泊河流倒涌,凋谢的花草重新绽放,鸟虫的鸣叫也在远方响起,这声鸣叫像是哨音,顿时将万物点燃。世界正被唤醒,一切都是生机勃勃。……但这不对。作者有话要说:(不笑了不笑了,之前是我摁错了,是我本来想‘哈哈哈’别人,结果居然阴差阳错到了作话里……啊啊啊现在让我们忘记这件事,严肃起来[正经脸])78章的时候提过,田虚夜说自己一直孑然一身,苍柏眼神不对。老田是有爱人的,不过天道作祟,消除了一切他的爱人的痕迹,也让田虚夜忘记了自己的爱人。不过从此之后,田虚夜也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成为了狐族单身最久的奇葩2333‘稻草人’的设定,苍柏身上有树木香气之前也有提过~快完结啦☆、九层梦塔这很不对。周遭风雪已经停歇, 盛鸣瑶惘然地抬起头, 身后传来了数匹烈马向前飞奔嘶鸣之声。她愣愣地转过头, 只见一群白烟所化成的骏马逆着雪,如风般向她涌来。这群马在崩腾而过盛鸣瑶的身边时, 放满了速度,为首的那一匹甚至停下了脚步,拱了拱她的胳膊,才再次向前奔去。盛鸣瑶摸了摸心口,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她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散落一地的枯木,恍然之中,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是什么呢?在盛鸣瑶得出答案之前, 她已经蹲下身,伸手一根一根地捡起那些枯木,细细拭去了上面的尘土。神使鬼差, 盛鸣瑶竟舍不得将其放入芥子戒, 而是将其抱在了怀中。这样的情感来的奇怪又突然, 可盛鸣瑶竟然也意外地不抗拒。她凝视怀中的枯木许久, 索性将其抱在怀里,朝山脉之下走去。从始至终,不仅没有遇见偷袭她的修士, 连秘境中肆虐横行的妖物都不曾见到。就像是此间万物以她为王,再也舍不得伤她分毫。一路上,盛鸣瑶的鼻尖依稀能够嗅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木质清香, 身旁又刮过了一阵风,欲盖弥彰地要将最后一点香气吹散。本来,这香气很快就会消散。不过现在反而让盛鸣瑶记住了这味道,若有若无,钻入了她的心底。……“阿鸣!这边!”阮绵是最先见到盛鸣瑶从秘境中出来的人,她兴高采烈冲着盛鸣瑶挥手,顿时,大荒宫的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秘境尚未结束,盛鸣瑶是第一个从秘境中出来的人,难免会引起旁人注意。“怎么样?没受伤吧?”锦沅紧张地打量着盛鸣瑶。盛鸣瑶摇摇头,对着锦沅安抚一笑:“没有。”她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却又根本想不起自己忘记了什么,根本不想在秘境多呆,于是便直接选择了退出秘境。田虚夜也已走到了盛鸣瑶的身边,为她挡住了旁人窥觊好奇的目光,摸摸胡子:“行了,阿鸣先随我回去休息。”说完这句话后,他对着汲南略一点头:“若是寄鸿出来了,你便让他来寻我就是。”眼神交错间,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盛鸣瑶明显魂不守舍,这番姿态若是由旁人做出还算正常,然而盛鸣瑶是个什么性子,田虚夜还能不知道吗?果敢且坚定,就像是刚出世的宝剑,锋芒毕露之时,日月也不敢与之争辉。能让盛鸣瑶露出脆弱茫然的神情,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田虚夜表面笑得云淡风轻,心中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乐氏秘境很大,前来参与此次秘境的弟子也算不上多,稍微一想都能推断出一些人来。首先排除般若仙府,他们大抵是由于之前万道会武的魔气一事,根本没有派弟子前来乐氏秘境。那么剩下的,有能力与盛鸣瑶一较高低的人,就只有出自纯戴剑宗、点月楼、还有长乐派了。无论是谁,如果真的是欺负了他的宝贝徒弟,田虚夜势必扒下他们一层皮来。他心中思虑良多,甚至已经将酷刑都过了一遍,面上却半点不显。在与盛鸣瑶一道回到大荒宫落脚的住处后,田虚夜刚思索着打算开口,不等他说完,反倒被被盛鸣瑶抢了先。“师父,你可还记得,这柄剑……”盛鸣瑶目光在剑身流连,声音满是疑惑,“它叫什么名字?”“它名为‘游龙’啊。”田虚夜奇怪道,“这不是你亲手得到的宝物么?”是这样吗?是我亲手得到的?盛鸣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怎么也想不起问题出在何处。田虚夜只以为是盛鸣瑶随口一问,没将这个放在心上,又换了话题:“你此次去乐氏秘境,可有收获?你这么快出来,难道是被人欺负了?”“没人欺负徒儿。”盛鸣瑶摇摇头,“至于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我也有些记不清楚了。”她想了想当时的心情,不自觉地皱眉,“当时我竟是一点也不想留下了,于是便离开了秘境。”不知为何,盛鸣瑶下意识忽略了那堆枯木枝的事。依照自己的印象,盛鸣瑶将在秘境所获得的一切给田虚夜描述了一遍,时不时从储物戒中拿出那些战利品,田虚夜抚须,笑着点评了几句。一时间,室内的气氛轻松惬意。直到盛鸣瑶拿出了那朵青莲花。“这是弟子打败了一个三阶狼妖后所得,我记得秋萱师姐说过,以前有个失去理智的狼妖总是欺负……”盛鸣瑶的话,在目光落在青莲花上时,猛然停住。这朵被分得乱七八糟的青莲花像是打开记忆闸门的钥匙,盛鸣瑶脑子‘嗡’得一下炸开。在混沌而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得像是从天空中坠落下的星光,连尾巴上的余温都难以抓住。田虚夜以为是她刚从秘境出来,身体疲惫倒也正常,因此不再多说,留下了些东西,便让她好生休息。在送走了田虚夜后,盛鸣瑶在房间内,先是打算入定,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到底是缺了什么呢?盛鸣瑶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乐氏秘境开启时轰轰烈烈,结束时也同样是名门齐聚。有的小门派弟子有所损伤,有的修士彼此之间在秘境中有所摩擦,结仇结怨,待彼此出了秘境,自然也要有一番了结。这都是修仙界中的常态,万幸大荒宫出去的那几位几乎都是与人为善的性格,没什么损,也让盛鸣瑶松了口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那股怅然若失之感越发浓厚了。盛鸣瑶几乎敢确定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事,却无论如何也难以记起缘由。不过在离开乐氏之时,她再次见到了滕当渊。这位剑修得到了乐氏秘境中七大秘宝之一的双极冥丝,若能缠绕在剑鞘之上,势必又将为他的剑意增添威势。这一次见他过来,盛鸣瑶倒也没有躲避,在别的门派的弟子八卦的眼神中,开口与滕当渊玩笑。“你这样找我,不怕被人闲话?”滕当渊顿了顿,下颌紧绷:“可是有人在背后非议?”说完这句话,他停住脚步,眼神往身后扫去,顿时骇得好些人低下头,根本不敢靠近。盛鸣瑶失笑:“我就这么一提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两人交谈了一番关于乐氏秘境中的见闻。原来滕当渊一入秘境,就是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之上,费了不少功夫才斩杀了看押宝物的妖兽。这样一来,滕当渊也没机会遇见什么那些以夺宝为爱好的修士,没有与别的门派起什么争执,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嘴上这么说,不过盛鸣瑶心中明白,哪怕滕当渊当真与人起了争执,受伤的也绝不会是他就对了。“你去了何处?”滕当渊侧过脸,询问道,“听人说,你很早就离了秘境,可有受伤?”纯戴剑宗与大荒宫曾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时间太短,也不过是冲和子与田虚夜略说了几句话,滕当渊也不好出头直言。不过借着那次机会,站在人群前端的滕当渊正大光明地将盛鸣瑶打量了一边。他见盛鸣瑶跟在田虚夜身后,神情肆意,纵有些许倦色也不掩其明媚张扬,已经稍稍放下心来。“没有,滕师兄不必担心。”盛鸣瑶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出了秘境后茫然无望的心情,又问道,“之前听闻,似乎是般若仙府有人要来?”两人说这话,已经到了大荒宫的住处。“为了九层梦塔。”滕当渊想起这件事,眉头皱起:“九层梦塔许久未开,无论我们还是魔族,均虎视眈眈。”“如今传来消息,说那九层梦塔外,只剩下最后一层薄雾了。”梦塔开,天下乱。这是所有有些阅历的修真者心知肚明的事情。盛鸣瑶如今也并非当初那个仅仅有满腔热血,不惜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试探天有多高的家伙了,她也早已有了羁绊——……羁绊?盛鸣瑶一愣,怎么也想不出后文?在送走了滕当渊后,登上自家飞舟金步摇的盛鸣瑶仍在茫然。她敢确定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却又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遗忘了什么。……日复一日,去年的雪已经永久地停留,春日的阳光落进了大荒宫中,连带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先是般若仙府起了些许动乱,听说又与魔气有关,最后是玄宁出面,才将其摆平。哦,到是听说有一位长老在动乱中不幸仙逝,不过盛鸣瑶再不在意就是了。还有就是听说凡尘界出了很多些灾祸,南边大旱,北边又发起了洪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原地区的灾祸也不少。众所周知,距离大荒宫最近的就是林镇,盛鸣瑶还随着同门下山,给林镇里的居民送了许多东西,又帮他们重新立起了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得残破的屋舍。归来后,盛鸣瑶不知为何,无法入定。在窗外的月色照映进屋内时,盛鸣瑶本想起身去洞府外转转,却在路过桌旁时,猛然停下了脚步。春日夜中,有一片月色,照射在了她屋内桌上的那堆从乐氏秘境捡来的枯木上,这枯木倒也奇怪,竟是将月色反射在了清明镜中。清明镜,顾名思义,传说中是一扇可以显露出万物真容的镜子。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盛鸣瑶脑内一闪而过,而这一次,她却死死抓住了那东西的尾巴。记忆的闸门轰然炸开,无数过去的回忆、另一时空的真容、甚至是千奇百怪的事情在盛鸣瑶脑内席卷而来,快得让人来不及分辨。细碎的回忆如同夹杂在风中的低语,在钻入了旁观者的耳畔后,很快就会缠绕在她的心头。。身旁分明是空无一物,然而无形之中却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漩涡,风声在此刻逆流而上。时空回环,无数的景象于盛鸣瑶脑海中显现。自从盛鸣瑶在灵戈山巅之上一跃而下后,她已经许久许久未曾想起这个时空原本的故事进程了。眼下,独立于时空漩涡之中,她窥伺到了所有‘本应该’发生的一切。大荒宫身为妖族会被天道作为祭品,而窥伺天机的田虚夜并不甘心如此,因此在魔界来犯时,与其他长老联手,拼死反抗——在那个时空,许多盛鸣瑶熟识之人都没有了踪影。不仅如此,就连大荒宫脚下的林镇也会在祸月掀起的一场浩劫中,被洪水湮灭,连带着死伤无数,甚至会牵连起纯戴剑宗与大荒宫的旧怨。其余剩下的门派太过纷杂,这一类的景象环绕在盛鸣瑶的身侧,那群几乎辨不清面容的普通人在画面中尖叫哭泣。这一切的画面皆是无声无息,沉寂得不值一提。盛鸣瑶看明白了。怪不得虽然名义上为‘凡尘界’,天道却没有彻底将凡尘与修仙之人隔绝开。天道在以他们为养分,它迫不及待地让修仙之人汲取凡尘中的汽运,又将其转化为养分,最后化为己用。至于那些一次又一次,胆敢反抗天道的人皆化为灵体,被彻底地隔绝在此方世界之外,再也无人会记得他们姓名。在磅礴浩瀚、不可违逆的天道面前,凡人的悲欢离合是那般渺小,渺小的近乎于愚蠢和可笑。然而盛鸣瑶不知为何,却半点移不开眼。她的眼神紧紧地锁在那一个个面容模糊,却分外鲜活生动的小人物上,似乎有什么情感在与之一道复苏。在一片无声的喧嚣中,突兀地多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是苍柏。盛鸣瑶看到了他的曾经。苍柏被乐氏族人骗入了血阵,他的右眼被乐氏族人剜去,龙骨也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抽离身体,这群人不顾曾经对他们施加恩惠的龙在血池中痛苦的嘶吼,他们的眼中闪着贪婪癫狂的光芒,又生生撕扯下数片龙鳞,几乎要将龙血抽干——这可是龙啊!哪怕曾经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龙,落到如此地步,还不任由我们宰割!盛鸣瑶看见,苍柏被放置在了血池中央。莹白色的龙尾无力地垂在了池底,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瞳一只变得黯淡无光,另一只早已被人剜去,只剩下缺失的空洞。乐氏一族的疯狂足以令所有目睹这一切的生灵胆寒,可偏偏他们有族人在做完了这一切后竟然飞升,与天道相融,又将苍柏的龙骨掩埋在了灵戈山巅之下,形成了阵法,汲取苍生之灵力,以供己身之驱使。不止如此,龙族的骨、血,尽数被抛散在这片大陆上,作为无穷无尽的养分,甚至以他们为威慑,禁锢住了修士的修为,这才是修士们筑基容易,往上却难的缘由所在。桩桩件件,他们的行径堪比最阴冷的地狱厉鬼,令所有的知情人发指。所以曾经的苍柏才会那么讨厌人类,他的厌恶的根源,来自于曾被背叛的恐惧。……盛鸣瑶缓缓抬起眼。窗外的月色不变,有幸投射进屋内的月光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对着温和的月色,盛鸣瑶忽而想起,苍柏说她是月亮,是独一无二的。同样的,月亮布满人间尘世,也只能找到一个苍柏。盛鸣瑶唇角上扬,她将目光移到了清明镜中,只见自己的容貌清晰无比地在其中呈现,完美到没有分毫瑕疵。并非如此。一直以来,天道表现得都在刻意的淡化盛鸣瑶对原书的记忆,盛鸣瑶也都有所防备,因此故意在万道会武赢了朝婉清,自以为已经险胜一招。她错了。天道的目标远非如此,而是刻意地在淡化盛鸣瑶关于‘现代’的那部分记忆。它也差一点就成功了。盛鸣瑶一手抵住下巴,像是在仔细欣赏自己的容颜,一手顺着面颊的轮廓缓缓上移,指腹轻地划过了这张完美无缺的面容,却在左眼眼尾处重重一划!刹那间,眼尾处有鲜血流出,起先是一滴,而后又涌出了许多,直见原本无暇的面容都变得阴森,如果不看盛鸣瑶的眼睛,她现在的形象就如同地狱中索命的厉鬼一样恐怖。偏偏是这双眼睛,偏偏是她眉宇间的锋利狂妄,燃烧着尘世间的一切不公,破除了所有忍气吞声的妥协,能令所有活在地狱中的阴鬼胆战心惊。“天道,你是天道吧?”盛鸣瑶低着头把玩着钗环,对着镜子笑了起来,“我在这儿说话,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听见也好,听不见也罢,我都要说。”椅子刺耳的拖拉声在夜中响起,张牙舞爪地要撕开一切不可见的昏暗。“不公正,不宽和。不辨是非,不听曲直,不以众生之道为道,却孤自立于万千苍生之上,享其供奉——”盛鸣瑶站起身,打开了窗户,风声呼啸而往,像是有知觉地将这个盛装绝色的女子紧紧缠住,可她半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空扬起了一个笑容。一个极为挑衅的笑容。“天道,你-他-娘的可真是个垃圾。”就在这句话音落下的时刻,天地瞬间变色,滚滚乌云凝聚,四方巨响,竟是想要将天地砸出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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