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泽坐在床边,把手伸给她。“你心里边,是不是骂我一整天了?”沈念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小心帮他擦拭着伤口。顾以泽垂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声音也跟着温柔起来,“为什么要骂你?”“让你干了一天活,还把手弄伤了。”“没什么,就当体验农家乐了。”如果不是来竹林镇,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做今天所做的事情,也算是一种新奇体验。消完毒,沈念又拆了片创可贴撕开,“你的心态真好。”以她在海城跟他相处的经验,她以为他来这里之后,会挑剔到让人非常难以接受,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太想他来,嫌难接待。可是看这两天,他无论是在吃的、用的、还是住的方面,竟然都适应得不错,没有过一句抱怨话。她倍感欣慰。顾以泽抬眸注视着她,“不是心态好,而是……”“什么?”沈念将创可贴在他手指上绕了一圈,抬起头问他,恰好和他的目光撞上。窗外夜空遽然闪过亮光,紧接着响起一道巨响。应该是零点的第一束烟花,沈念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确认了眼时间,果然!“新年快乐!”她复抬头对顾以泽说。顾以泽笑着回应:“新年快乐!”沈念放下手机还有药箱,兴奋地拉起顾以泽的手,将他带到窗边。这里可以看到漫天灿烂的烟花,她仰着头,璀璨的烟火映在她浅棕色的瞳仁里,“新的一年新的期待,许个愿吧!”说着,她闭上眼,双手交叉握在胸前,面对漫天烟火,许下她的新年愿望。而顾以泽并没有像她那样,只安静地立在她身旁,垂首凝望着她。绚烂的光芒闪耀在她脸上,虔诚而美好,他的嘴角止不住翘了下。待她睁开眼,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下她的头发,笑问:“许了什么愿?”“希望外婆身体健康。”可能是光顾着聊天了,也可能是渐渐习惯了他的触碰,沈念没发觉他的动作有何不妥,还好奇地反问他,“你呢?”顾以泽摇了摇头,无欲无求道:“我没有愿望。”“怎么会有人没有愿望?”沈念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他,她第一次听人说没有愿望的,而且看他表情,一点不像开玩笑。顾以泽是典型的唯物主义,想得到任何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去得到,愿望?那么虚无缥缈的名词,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不过既然沈念在这个问题上这般较真,他便配合着想了想,“那……希望我妈身体健康。”他说了个跟她相似的答案,不知道是该说他认真还是敷衍,沈念耸耸肩,“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她绕过床尾,去收拾椅子上的药箱。窗外大型烟火已经燃放结束,剩下些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和小烟火,沈念边收边告诉他:“这个情况大概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之后基本就消停了,在那之前,如果吵到睡不着,也就只能请你多多包涵了。”顾以泽双臂抱胸,靠在窗户边上,勾了勾唇,“反正睡不着,不如一起做点有意思的事?”有意思的事?沈念抱着药箱,新奇地问:“你想要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明天同样时间双更吖第26章想要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顾以泽其实没想好。只是潜意识里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 于是找了这样的借口。“不一定是我想做的,也可以是你想做的。”他踱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手里的药箱拿走, 放回到椅子上,“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我陪你。”沈念:“?”这个建议不是他提的吗?怎么反过来把问题丢给她?“我没有。”沈念懒得费那个脑子, 伸手又要将药箱抱走。可是顾以泽却突然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意图。她一脸懵逼地抬头问他, “你干嘛?”这一刻, 顾以泽终于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吻她。他抬起手,大掌扣住了她的后颈, 他指腹微凉,沈念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瞳孔大睁地望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顾以泽黑眸深邃,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 将人的灵魂一点点吸纳进去。然后奇妙的磁场发生了。无形中,像是有一根透明的绳子, 在将两个人不断拉近。渐渐地, 呼吸被对方侵略,温热、湿润的气息交融。“砰~”窗外倏然又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 大概是邻居放的,距离隔得近,仿佛整个房子都在颤动。沈念身子猛地一颤,如梦初醒, 迅速往后退开,砰的一下撞到门上。“念念。”顾以泽受伤地望着她,喉结上下动了动,轻喃她的名。沈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两人之间本来就不该发生这种事,不是吗?尤其适才差点就发生了,她此刻心里混乱如麻,慌慌张张地转身开门跑了出去。身体像是被瞬间抽空,顾以泽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他身子后仰,双臂撑在床单上,微扬着脖颈闭上眼,细细回味适才那短暂的失控。只差一点点,他就吻到她了。他自嘲地笑了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会愈发频繁地出现一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中邪”似的想法和行为。也许,早在不知不觉当中,他爱上了沈念。所以才会在某些时刻,产生那些潜意识和冲动,譬如今晚,那样强烈地想要亲吻她。然而……她逃开了。**像是一只遇到大灰狼后到处逃窜的小白兔,沈念急匆匆跑进房间,猛地关上门后,心有余悸地靠在门板上,胸膛起伏地大口喘气。黑暗中,呼吸稍微匀称下来,她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只差一点点,刚刚只差一点点,她就跟顾以泽吻在一起了。我的天!她连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把自己拍醒后,适才的一切都只是假的。外边时不时响起烟花和爆竹声,房间里前有猛地关门声,后有啪啪拍打声,终于彻底将赵兰芝吵醒。她翻了个身,“念念?”沈念拍额头的动作一顿。该死,她竟忘了这房里还有外婆。“你在打自己吗?”赵兰芝怀疑但又不敢相信,从床上坐起来,借着外面照进来的烟火打量她。然而外边烟火时明时暗,她其实看不清,沈念赶紧走到床边来,将赵兰芝按回去睡,“没有外婆,我拍爽肤水呢。”“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睡吧?”“好。”帮外婆把被子掖好,沈念很快脱掉自己身上的毛衣外套,钻进被窝里。躺下后却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适才和顾以泽在房间的画面,他抓着她的手,扣着她的后颈,温热的呼吸交融,他性感的薄唇在靠近,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清晰放大到每一帧。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定是气氛的原因!烟火下,两个正值荷尔蒙旺盛的年轻男女,最原始的异性相吸而已。——对!就是这样!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沈念揉揉自己的脸,拉高被子强迫自己入睡。希望一觉醒来,她和顾以泽都能够忘了这件事吧。**年初一,沈念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苏醒,手脚抻开,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看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外婆总是起得比她早,这会儿应该在做早餐了。她抓紧时间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恰好,另一扇房门也在这时打开,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望过去,站在门口的男人约莫也是听到这边动静,正安静地望过来。四目相对,昨夜的画面又热烈地翻滚出来,沈念尴尬地赶紧转开脸,快步朝卫生间走去。哎,一夜过去,还是没能忘掉。她站在洗漱台前,伸手取了牙膏牙刷,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进来了,心跳莫名加快,于是又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你先吧。”说完,她低着头,错开他往外走,脚步一拐,闪进隔壁厨房。赵兰芝已经煮好了一锅热腾腾的粉条,正在分装进三个大碗里,香味扑鼻勾人味蕾,沈念咽了下口水,走过去先是喊了声:“外婆新年好!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念念也新年好。”赵兰芝笑看她一眼,“新的一年工作顺利……”顿了下,压低声音补充道:“和阿泽早日修成正果。”谁要跟他修成正果!沈念脸一红,上前帮忙把装好的粉条端出去,全程安静如鸡。赵兰芝只当她是害羞,哈哈笑起来。顾以泽洗漱好,从卫生间过来,听到赵兰芝的笑声,礼貌地道过新年祝福后,赵兰芝请他到外边去坐,“早餐都做好了,去吃吧。”沈念端完最后一碗粉,本来还要进来厨房端菜,看到顾以泽从厨房出来,脚步一拐,赶紧逃到卫生间去。顾以泽:“……”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她见他像是洪水猛兽那般,心想她这是为昨晚的事害羞还是干什么?可是都没有亲到,她害什么羞?十分钟后,三人齐齐围坐在小餐桌,赵兰芝高兴地从口袋掏出两只红包,一左一右分发给两个小辈,笑眯眯地说:“祝愿你们长长久久。”“谢谢外婆!”“谢谢外婆!”两人异口同声,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双双将红包收下,揣进兜里。伴着外面时断时续的鞭炮声,三人边吃边闲聊,按照这边习俗,年初二才开始走访亲戚,赵兰芝担心顾以泽待在这小屋子里无聊,建议道:“一会儿吃完早餐,念念带阿泽去清竹庙走走吧?”沈念一想到跟顾以泽单独相处,就尴尬得头皮发麻,于是问:“外婆你也一起去吧?”“我不去。”赵兰芝本就是想给他们制造多些单独相处的机会,有利于感情升温,自然是一口回绝,“我身体不好,容易累。”外婆说的是事实,沈念也不好强求,脑瓜子一转,抬眸去问对面的顾以泽,“你应该,也不是太想去吧?”她觉得,顾以泽应该是跟她拥有“同款尴尬”,会拒绝跟她单独相处的任何活动,却没想到他摇了摇头说:“还挺想去的。”“那就这样说定了。”外婆一锤定音。沈念:“……”“行吧。”她勉强答应下来。青竹庙位于青竹山上,从家里到青竹山,有一定距离,需要开车过去。顾以泽回房间带上车钥匙,和沈念走到院子里,赵兰芝从屋里追出来,“等等。”两人停下,一致回头看她。赵兰芝手里揣着一团粉色的东西,递给顾以泽,“外面冷,这个手套给你。”手套?顾以泽模糊记起,刚来这边第一天,他看到沙发上有一对织了大半的手套,也是这样粉色的。原来,外婆是给他织的么。赵兰芝见顾以泽看着自己手里的手套发呆,怀疑他可能不喜欢,尴尬地笑了下,“去年给念念织了一对,也是这个粉色的,我想着既是情侣手套,还是给你织一样的颜色比较搭。现在看,男生戴粉色的还是有点不合适……”“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顾以泽双手接过,瞥了眼身旁沈念手上戴着的,确实是同款粉色,嘴角扬了下,“谢谢外婆!”赵兰芝欣慰又欢喜,“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我是估算着大小做的,你戴上试试看。”“好。”顾以泽笑着按外婆说的做。然后,沈念就亲眼看着他把两只粉色手套戴上了!他戴上了!能够想象吗?身材高大气质冷硬的成功男士,却戴了一副少女心十足的粉色手套。巨大反差形成的冲击力让沈念震惊又想笑。以至于当顾以泽牵上她的手,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外婆我们走了。”顾以泽跟赵兰芝打过招呼,牵着沈念到车子边,给她拉开副驾车门。赵兰芝见顾以泽连车门都给沈念开好,眼睛笑眯成线,站在门口跟他们招手,“好,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十几分钟后,车子平稳刹停在青竹山下。每到传统节日,不少本镇居民都有到山上寺庙祈福的习惯,尤其是春节的时候,因此,除了顾以泽的车,山脚下还停了不少其他人的车,汽车摩托车单车都有。上山的路不够宽敞,只有阶梯,只能步行上去。沈念从车上下来,四周不少人望过来,打量和议论她跟顾以泽。“那不是沈念和她男朋友吗?”“对,是他们。”“她男朋友好高好帅呀,开的车真威风,应该很值钱吧?”“我刚用手机查了一下,两百万左右。”“哇!等于是市里一套房啊,真是有钱人!”顾以泽给车落了锁,绕过车头,来到沈念这边,低声笑说:“早知道就真的把家里的飞机开过来。”“把家里的飞机开过来……干什么?”沈念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不明所以地问。顾以泽替她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给你长长脸啊。”那些人称赞和羡慕的话,沈念多少听到了,笑逐颜开道:“你已经很替我长脸了。”“我们从这边上去。”沈念领着顾以泽往上山入口走。顾以泽紧步追上来,伸手去拉她的手。适才在家里沈念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松手把她送上了车,此刻却是非常清醒,转头诧异地问他,“你干嘛呢?”顾以泽将她的手握紧,理所当然道:“外婆说了,这是情侣手套。”“所以呢?”“戴上它的时候应该要一直牵着。”沈念:“?”有这样的规定吗?作者有话要说:顾总:“有!”恰好520这天,顾总明白了自己对念念的心,真好呀~希望大家也有喜欢的人陪,有喜欢的人爱哟,么么哒下午五点我们继续约会第27章四周围不断有人注意他们, 沈念想,若是她将顾以泽的手甩开,大约不出半小时, 整个小镇都要传她跟男朋友感情不好了。那样的话……不但会沦为有心人的笑柄,还无法避免被外婆听到, 惹她担心。沈念掂量过后,只好妥协, 继续由他牵着, “那行吧。”顾以泽如愿以偿,扬唇笑了笑, 牵着她的手并肩往山上走。寺庙位于半山腰,上山的路用水泥铺设,一步一台阶,步行上来花了二十多分钟。整座庙被茂密的竹林环绕,真正的归隐山林, 给人浓浓的肃穆和孤清感,门前蹲着两座石雕的神兽, 穿过挑高的石拱门, 就来到主殿前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一座大鼎, 上面燃着手指般粗细的香火。前来请愿祈福的人在广场上来来往往,有本镇居民,也有周边的。沈念在里面看到一些熟面孔,领着顾以泽边去换香的地方, 边小声问他:“你要拜吗?”宗教信仰讲究心诚则灵,如果本身不信神,不宜乱拜。顾以泽委婉地说:“你拜吧。”沈念明白他的意思,他大概是不信神,毕竟,连许愿都不需要的人。沈念虽然是本地人,但其实也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只是节假日到这寺庙拜拜是当地习俗,她从小生活在这里,司空见惯了。于是,她只换了三炷香,先是进主殿拜过供奉的神,然后去到偏殿,找师傅求护身符。她会答应带顾以泽上来,其实还是主要为了这个护身符。外婆去年做了换肾手术,身体状况是大不如从前了,想给她求张符保保平安,也算是个精神寄托。顾以泽跟着她来到偏殿,附在她耳边小声问:“你给外婆求平安,那准备给我求什么?”“……”沈念填写登记的笔锋顿了顿。她并没有打算给他求任何东西。不过,既然他开了口,沈念又不好拂他面子,想了想说:“我也给你求一个平安符?”顾以泽听了欢喜,点点头,“好。”待沈念填写登记好,顾以泽从她手里接过笔,“那我也给你求一个。”香案旁边守着的小师傅扭头看过来,先是给他行了个礼,然后要求他出示一下身份证。按寺庙规定,竹林镇本地居民过来求平安符,是免费的,但是外地来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求一张符需要交一百块香火钱。闻言,顾以泽爽快地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沈念见他就要扫码付款,赶紧挽住他手臂,说:“小师傅,是这样的,他是我男朋友。”那小僧穿着一身灰色衣袍,手里拿了串念珠,左右打量二人。沈念往顾以泽肩头偎了下,故作亲密状,冲那小师傅笑,“宗教重地,我也不好做更亲密的动作来证明了,但是小师傅你相信我,他真的是我男朋友。”顾以泽配合着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抿着唇暗自窃喜。那小僧又是朝二人行了个礼,“既是竹林镇女婿,那就不收费了。”沈念莞尔,“谢谢小师傅。”排队求平安符的人不少,而且要等大师开光,需要半小时后才能拿到。沈念借这个空隙,带顾以泽在寺庙里转了一圈。等转完再回来,差不多要轮到他们了,两人静静等着,亲眼看着大师帮忙开过光后,带着平安符离开。按寺庙规定,离开的时候,不能从进来时的门出去,沈念和顾以泽便按指引,走了另一侧的门。这边有一条路也是通往山脚下,而就在庙门口不远处,搭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供游客休憩,里面有些卖纪念品和小吃的摊贩。沈念从那边扫了一眼过去,看到好像有糖葫芦,还有糖画。糖葫芦和糖画,她都几年没吃过了。毕竟读大学之后,她每年只能回来两次,每次回来待的时间不长,也就不会往这山上跑。小时候,妈妈还在世,和外婆三个人到山上挖笋,下山时她们会特意绕段路带她过来这边,问她想要吃哪个。沈念知道家里没钱,尽管再怎么嘴馋,懂事的她也只会克制地只要一个糖葫芦,或者一个糖画,然后跟外婆和妈妈分着吃。不过大多数时候,外婆和妈妈都借口说不喜欢吃糖,而把整个糖葫芦或者糖画留给她一个人。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吃糖呢?反正,在沈念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里,能同时买糖葫芦和糖画的,那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不过她从来不羡慕其他小孩,因为外婆和妈妈已经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顾以泽发现她眼神一直望着远处,跟着看过去,问:“你想要吗?”沈念有些心不在焉,一时没听清他的话,转头问,“什么?”顾以泽往凉亭那边抬了下下巴,“你想要,我买给你。”两人先是来到糖画的摊位前,可以自选图案,价格的高低跟图案制作难度挂钩。身边带着一只大boss,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沈念决定要任性地做一次“有钱人家的小孩”,直接翻到价格最贵的那一页,从里面挑了只难度最高的金凤凰。顾以泽见她挑的凤凰,于是手指在旁边点了点,选了只相配的金龙。做糖画的师傅接到了大单,开始画之前,嘴巴抹了蜜似地夸两人登对。顾以泽心情大好,笑着回应道:“师傅你很会做生意!”“做点小生意啦,像您这样的,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沈念:“……”这两人,怎么还商业互夸上了?糖画本就是民间艺术,欣赏制作过程也算是一种享受,两人选好了图案没有走开,就坐在摊主提供的小板凳上,边欣赏边等。山上温度比山下低,尤其在竹林里面,阴风阵阵,吹拂着竹叶沙沙作响,冷到人的骨子里。没过多久,沈念发现顾以泽时不时抬手去摸脖子。她转头看他,黑色衬衫外面穿了件长款毛呢外套,外套的衣领只挡住了半截脖子,估计冷风正不停往身体里面钻。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不过也是自己出门时忘记提醒他了,于是沈念忍住没吐槽他,默默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然后站起身,往他脖子上挂去,“这样好点了吧?”围巾上还带着她残留的体温,顾以泽瞬间被温暖包裹,受宠若惊地抬眸看她,“念念你……”沈念细心地帮他把围巾绕一圈,认真道:“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行吗?自己平常注意一点啊。”她给他整理围巾的动作,仿佛虚虚抱着他的脖子,顾以泽能够清晰地嗅到她头发上身上的馨香味。浑身热血往上涌,顾以泽现在非但不觉得冷,甚至莫名燥热,喉结滚动了下,偏过头,炽热的眸光触及她耳朵到脖颈那一片瓷白的肌肤,眸色又沉了几分。这么白,是不是在上面稍微亲一下,就会留下痕迹?“好了!”沈念帮他整理好,往后退一步,坐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顾以泽怅然若失,理智回笼后,抬手准备将围巾解开,“我不怕冷,你自己戴着吧。”“别!”沈念制止她,将羽绒服后边的帽子拉高,戴在头上,眼睛弯笑,“你看!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冷了。”“姑娘,你要的糖画做好了。”“诶好。”沈念转过头去,伸手去接,“谢谢大叔。”顾以泽凝神望着她,情不自禁地呢喃道:“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寒风呼啸,竹叶沙沙作响,男人的声音揉碎在其中,沈念没听清,手里举着两只糖画,扭过头,羽绒服的帽子还挡住了她半只眼,她抬手往旁边扒开了一下,看着他眼睛问,“你说什么?”“没什么。”顾以泽别扭地将脸转开。沈念不以为意,将手上其中一只糖画递给他,“那吃糖吧。”顾以泽将脸转回来,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金龙,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不过还是低下头,张嘴舔了一下龙角。沈念“……”他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是让你自己拿着吃。”“你帮我拿着不行吗?”顾以泽状似无辜地问。沈念再次:“……”那不成我喂你了吗?作者有话要说:糖画师傅:?小心我报警,告你们虐狗!明天下午五点更第28章要她喂他也不是不行。“那你还要给我买。”沈念跟他谈起条件来。“没问题。”顾以泽边答应边握着她手腕, 又倾身在糖画上舔了下,第一次吃,竟也觉得还不赖。唇上沾染了糖汁, 他伸出舌尖一点,轻轻舐过, 后抬眸问她,“想要什么?”沈念:“……”他舐唇那一下, 也太欲了吧。咳咳咳, 沈念扶正渐渐歪掉的心思,指了指身后, “糖葫芦。”两人来到糖葫芦摊位前,顾以泽跟那插放糖葫芦的架子差不多高,打量着上边的各种样式,问她,“想要哪种?”沈念指了指其中最普通也最经典的一种, “就要红色的,两串, 不对, 要三串!”给外婆也带一个,她应该也很久没吃过了。顾以泽按她说的, 从上面拔了三串递给她,然后举起手机扫码付款。一抬眸,见沈念唇边挂着笑,顾以泽眉眼跟着弯了下, “快乐吗?”“快乐。”沈念舔舔右手的糖画,看看左手的糖葫芦。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现在得到了,也是另一种程度的补偿,当然快乐。顾以泽揽上她的肩,带她继续下山,笑说:“人家买名牌包名牌表,都没你这么快乐。”沈念不以为然,哼一声,“每个人的快乐是不一样的。”顾以泽偏头看她表情,纯粹得像小孩,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他抬手轻抚她头发,“那以后我天天给你买糖吃,天天让你快乐,好不好?”沈念:“……”这倒大可不必。她客观理智地想了想,冷静地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顾以泽:“……”十一点,两人从山上下来。糖画没吃完就开始融化了,沈念只好将它们扔进垃圾桶,握着最后三串糖葫芦钻进车里。扯了纸巾擦擦手,她坐在车里边系安全带,边四处张望着。“找什么?”顾以泽余光瞥见,“哒”的一声,将安全带锁扣按下。沈念没寻到合适的地方,从口袋掏出那张给他求的平安符,拉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格,将平安符放进去,“给你求的符放这里了,你到时候看要不要挂起来或者放其他地方。”顾以泽边发动车子,边应了声:“好。”十几分钟后,黑色大g开进院子里。院子的铁门从他们早上出去之后就没有关,两个熊孩子跑进来玩闹,沈念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晾衣架推倒,上面的衣服全部砸在了地上。“喂!小孩!”沈念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两熊孩子见她回来了,撒开腿四处逃窜,其中一个长得跟小瘦猴似的,眼尖地发现了昨天顾以泽新搭的鸡窝,踏着上边的木板,轻而易举便爬到了墙头,招呼他另一位同伴,小胖墩。小胖墩听到召唤,逃命似地朝他跑去。两个熊孩子蹲在墙头,挑衅地朝沈念吐舌头:略略略,你抓不着我。沈念气冲冲跑过去,伸手一抓,想将他们薅下来,可是却抓了个空。那两熊孩子先一步从墙上跳了下去,跳到了墙外。然后一连串得意的笑声从墙外传进来,像极了夜里的小恶魔。气死!绝不能这样放过他们,沈念抬起脚,正打算跟着翻墙出去追他们,屋里传来外婆的声音。“谁啊?哦,是念念和阿泽回来了?”赵兰芝听到了动静开门出来,先是看到了停在院子前的车,后不见人下来,奇怪地往两边看了下,看到倒下的衣架,摔了一地的衣服,惊呼,“怎么衣服全倒了?”扒在墙上的沈念转头见她出来,只好从墙上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走过去先把衣服一件件拾起,“两个欠揍的小孩。”“哎,太顽劣了。”赵兰芝叹口气,跟着弯下腰去拾衣服。拾着拾着,赵兰芝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环顾一圈,“诶?阿泽呢?”沈念动作一顿,直起腰望向停在门口的车子,又在院子里四周扫视一番,脸上写着和外婆的同款疑惑。对啊,顾以泽人呢?干了坏事又成功逃脱,整个巷子,都回响着熊孩子畅快的笑声。“好玩吗?”在这魔音般的笑声里,突然插入一道沉稳的男声,透着冰冷。笑声戛然而止,小胖墩赶紧小碎步躲到小瘦猴身后,望着巷子尽头那道人影。男人嘴里叼着烟,胸前抱着两条手臂,目测两条腿都比他们高,威严的矗立在面前,看起来就不好惹。小胖墩拿手指戳戳同伴的后背,小声嘀咕,怕得嗓音发抖,“猴子,他好像是那个沈念的男朋友。”小瘦猴心里打鼓,表面强装镇定,“我知道。”“那怎么办?”“跑啊!”话音落,两人一致转身拼命往前冲。然而,顾以泽身高腿长,两步就追上他们,一手一个将他们的领子拎起,跟拎了两个小鸡仔似的。“啊打人啦!”“大人欺负小孩啦!”小瘦猴扯着嗓子喊冤,大胖子吓得快尿裤子,只顾大声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