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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讨美人欢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1)

她记得绿腰说过李世兴一心考学并未娶亲,怎么会有丈人跟大舅子。见自己的话吸引到了余令的注意力,桃红得意地摇着团扇,翘着腿道:“那个穷书生拿着绿腰给他的银子钻营关系,还真让他攀上了一户员外,听说他搭上的那家姑娘又肥又蠢,知晓了绿腰,逼着穷书生跟绿腰断了关系。”桃红忍不住发笑,“我听说那个穷书生还在那胖婆娘面前跪下了,赌咒发誓,说一心只有她。”她这听说自然是从李世兴带来的丈人、舅子嘴里听到的。为了让岳丈一家放心,证明自己出入水月楼只是逢场作戏,不会自甘下贱跟楼里的窑/姐儿有私情,李世兴干脆把岳丈领到了水月楼。他身上的银子还是绿腰给的,但他却拿着绿腰给银子,把人唤了出来。余令听得眉头紧蹙,她还记得李世兴的模样,样子不算出众,身上却有一副和善人的气质,像是个斯文没脾气的书生。不止如此,他看绿腰的眼神缱绻,绿腰提起他也是千好万好,与此时桃红说的完全是两个人。桃红说起这事眼里带着笑,但余令却难以想象绿腰知道这事的反应。“她如今如何?”“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余令神情犹豫,若她是绿腰,此时应该是什么话都不想听,什么人都不想见。跟她对谢辞非不同,绿腰对李世兴是有男女之间那层玄妙情感。甚至绿腰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到了李世兴身上,一点一滴把自己身体的根茎移植到了李世兴身上,吸取养分。她能释怀谢辞非无法帮她,但绿腰恐怕不能接受李世兴的转变。“我觉着她现在是不好的,也不知道她是跟谁赌气,李世兴又不是给了顶多的银子,以她现在的身价,若是跟秋娘说一句,不必接那几个客人,可她偏偏几个人一同接了。”桃红撇了撇嘴,任谁都看得出绿腰是在赌气,但她这自己跟自己赌气,谁都气不着,还个穷书生得意了,没用多少银子就让自己的岳丈、大舅子睡到了水月楼的头牌。“她这事闹得风风火火,谁都晓得她养汉子不成,反倒被汉子被刮干了血肉,她有些客人怜惜她,特意捧了金银宽慰她,谁知有了银子她反而不见人了。”想着桃红心里又叫了一声傻。“你小时就被卖到了院里?”余令突然张口,问得还不是绿腰,而是她的事,桃红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余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桃红的事余令没有特意打听,只是桃红自己藏不住话,喜欢到处大说特说她的曾经。她不觉从小被买到私娼有何丢人,反倒得意于此,可以显摆她以前的人脉客人。“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般没什么错。”“我知道你在讥讽我,你看不上我是不是,觉得我天生贱命,与你们不同。”桃红冷笑,她才不相信余令说的话,什么没什么错,在余令眼中恐怕她们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一种错。“我之前不知你怎么待绿腰不同,那些人一说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她曾经也是富家小姐,哼,你可知其他人为什么捧着大笔银子找她,怜惜我没看出来多少,不过是图她曾经过往,又跟你这个望京第一美人是好友。”桃红这个人激不得,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说错了一句,她就能气的跳脚,什么话都往外蹦。听到李世兴把绿腰的曾经也拿出来宣扬,余令站起:“我们去一趟绿腰那。”“谁要同你一起去,我劝你也不要去,她现在可不愿任何人看到她丢人的样子。”桃红说话一会儿一个变,刚刚还让余令去看绿腰,现在又说不看为好。偏是这样,余令却想去看看,哪怕知道绿腰不想见人,她也要看一眼才安心。见余令披上了外裳,抬步往外走,桃红轻哼了声:“说来奇怪,你是偷跑出去了吧,按理说秋娘不该狠狠打你一顿,派人看着你,怎么还许你随意走动。”“因为她知晓我没有第二次跑的机会。”余令一边回话,一边往前走。离了水月楼几天,回的时候觉得像是从未出去过,现在又觉得恍如隔世。院里成排开的正艳的海棠像是受了狂风暴雨的敲打,落了一地残红,连人过路衣裳带风,都能惊掉不少。“那书生我见过几面,看着老老实实,也怪不得绿腰会上当。”说是不会跟余令一起去,但桃红怎么会放弃看热闹的机会,跟在余令身后,挑着唇笑嘻嘻地说话,“你与她关系好,她是不是告诉过你什么?”“她与我说的,跟你知道的差不多。”余令难得有问必答,桃红一肚子刺耳的话反而都觉得没了意思,随手摘了一支海棠花在手上扒花瓣把玩。“你说绿腰会不会想死啊。”余令蹙眉,她虽然不把自己的生死看的顶重,但听到桃红提绿腰有轻身的念头,却脑门突突地跳:“错的又不是她。”“可你之前也不是要死不活,你们这些大家小姐,不是遇到点事都想着死吗?”把光秃秃的海棠枝干扔到地上,桃红抬脚碾了碾,“不过你们都没那么容易死,绿腰是楼里的头牌,秋娘可不会放过她这个摇钱树。”余令跟桃红到了绿腰的院口,院外有楼里的护院把手,她们两人没见着绿腰。“白跑一趟。”桃红歪了歪嘴,瞧了眼站在院门口若有所思的余令,“我还真是闲着无聊陪你走这一趟。”绿腰的院里亮着灯,树影在她纱窗上影影绰绰,却看不到里头的人在做什么。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这夜余令睡得极不安稳,虽然沈屺春没来,但她依然在榻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连连噩梦。梦里有她跟沈屺春的初遇,有余明志砸碎沈屺春脖间的玉佩,还有他为她摘下花枝……没一会梦里的人又变成谢沣,变成了李世兴。李世兴斯文白净的脸上满是笑容,他垫脚摘花,咏诗作赋,说他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颗真心。梦没什么规律可言,余令就像是置身在梦外审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这个梦本该更久一点,却突然戛然而止。余令愣愣地睁开了眼,看来帐顶半晌,才侧眸看向身旁快熄灭的香块。平日里她醒来这香都是燃尽了,没想到还能瞧见这香味没燃尽的时候。余令穿鞋下榻,开了窗见着廊上站着雪色。两人对视,瞧见雪色眼中的惊魂未定,余令一怔:“怎么了?”“你也听到了?”两人同时说话,余令心突突跳了起来,她刚刚未觉,但实则她的梦戛然而止,似乎是听到了一声惨厉不过的尖叫。她以为是梦,难不成不是?看着余令突然往楼下跑,雪色追了上去。“说不定是听错了,再说你这是要往哪去,你哪知道是哪里发出的叫声……”余令平日走路不急不缓,雪色没想到她竟然能跑那么快,险些让她追不上。余令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认定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只是她的脚没法子停下,她甚至没时间去思考她产生了什么猜测。绿腰的院子的护院全都撤了,门户大大打开,外头站了两个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丫头。到了地方,余令脚步顿了顿,急切的情绪如同潮水退下,脚步迟疑地踏进了屋内。绿腰的屋子她来过几次,不大的地方被她收拾的十分雅致。挂了观音画像,摆了竹榻与琴棋。屋里头洋槐的香味袭人,绿腰就正正躺在书桌上。书桌上放着青瓷鱼纹洗墨缸,摆着奇石制的笔架,一切都如往常,只是上面多了个绿腰。她的腿敞开在书桌两侧,该摆在笔架上的笔都插入了她的身体,红紫色的血在桌上蜿蜒流淌,她脸上覆盖了一张写了诗句的纸,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0 18:25:32~2020-04-21 14:2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964424 4瓶;苜蓿 2瓶;tilh、bai、橙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二十四章察觉到身边有人在拉自己, 余令抬头看过去, 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腿软坐在了地上。刺骨的凉意从地面浸入四肢,连带着她的骨骼都冷的钝痛。秋娘临时被从床上叫醒,穿了件淡荷色宽袍,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绿腰。“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没看过女人的下面, 还不把人抱下来把东西取出来。”水月楼附近就有个大夫, 专门接楼里的生意,不过他抱着药箱过来也晚了,绿腰早就凉透了,身体上已经开始泛起了紫斑。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发现她不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气。“我说她昨天怎么老老实实的, 原来是早就想好了死。”秋娘见着几个小丫头蹲在绿腰身下,伸着手不敢把东西□□,恼怒地把几人推开, “你们有什么用处,人都死了畏畏缩缩的, 难道还怕她疼不成。”余令看着秋娘一把抓住了竹笔杆, 从绿腰的下身用力一扯。她虽说人死了就不会觉得疼, 但余令却清楚的看到了绿腰身体重重地颤抖。丫头见血兜头喷溅了秋娘一脸,忍不住叫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要不是你们不顶用,怎么需要我亲自动手。”秋娘扯着袖子擦拭身上的血迹,这血的味道不止腥, 还带着墨水味,低眸瞧着血糊淋剌的伤处,“也不怕疼,临到死了还要往身体里灌些墨水。”岁月楼开张以来死的女人多不胜数,自尽最多的就是上吊,绿腰算是独具创新,生生把自己插死。怎么就不怕疼呢?绿腰脸上的纸张已经被扔到了地上,上头是她曾给她看过的藏头诗。不止身体发冷,余令觉得自己的喉咙比谢沣掐着时更难喘息。就为了李世兴,为了那么一个既无真才实学又无品德的人,她选择那么疼的方式,再也不看这个世间。“你在这里做什么?”擦干了脸上的血,秋娘扯了桌上的石榴纹流苏红缎扔在了绿腰的身上,处理完一切,秋娘抬眸睇向这屋里多余的人,“大清早,你来这做什么?”“我跟昙月姑娘一起听到了叫声。”见余令面色惨白,雪色也知道她此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主动开口在旁小声的解释,“怕发生什么事就一起来了。”虽然主动揽下了开口的活,雪色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说完话闭了嘴,嘴唇都还在发颤。“耳朵倒是挺好。”秋娘想了想余令住处离这里的距离,哼笑了声,“回去罢,该睡觉就睡觉,该吃饭就吃饭,莫跟她学。”秋娘话落音,余令就转身抬起了步子。见她走得毫不犹豫,秋娘本想派人跟上,但想到某人还没离这楼,轮不到她操心余令生死,便闭了嘴。“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我什么声响都没听到,只是见灯烛亮的太久了,想看一眼姑娘,没想到姑娘就成了这样。”自己手上的姑娘,秋娘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绿腰第一次接客的时候,叫的撕心裂肺,整间楼都听得到她的声响。迟迟都叫那么狠,她还帮她看过,她身子骨太窄练练就好了。她让她练的时候,塞个细长的小东西她都不愿,现在倒好却能一声不吭自己往自己身下塞那么多的毛笔。“给她换身干净衣裳,尸体不能在楼里放太久,换了衣裳梳了头发就送出去。”瞧着浮着尸斑不再可人的脸蛋,秋娘提着还烧着火星的长烟杆往她的脸颊上一碰,皮肉烧焦的味道在屋里弥漫。“给你留个印,下辈子长得丑点,说不定就能过得好点。”松开了手,秋娘满意地看着绿腰脸上烧焦的印子,挽着手回屋补眠。*余令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的住处,打开门把彩蝶关在了门外,听着她焦急的叫喊声,余令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怎么努力听都像是她发出奇怪的声响烦她。余令抓起桌上的瓷碟狠狠摔到了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让屋外没了声响。只是安静没有片刻,屋外又传来了叫她的声音。声音弱的就像是有气含在嘴里却吐不出来。余令砸了瓷瓶,砸了菩萨相,还有桌上的镇纸,笔台……屋里的东西砸无可砸,屋外终于安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终于剩下她一人可以好好理清她脑中混乱的思绪。她做了一个复杂没有条理的梦,恍惚看到了一株海棠被拔光了根茎,然后听到一声尖叫,她去了绿腰的屋里,看到了她的尸体。绿腰自尽了。理清了事情,余令紧绷的心情微微放松,现在她只需要顺着往下想下去,绿腰自尽了,所以她要做什么。余令低眸看着一地的碎片。她要做什么……捡起了一块碎片,余令走向床边,沉沉地躺了下去。锐器在手上划动,是一种类似于布料撕裂的声音,只是碎片不够尖锐,所以布料撕裂到一半就抽了丝,她要把碎片扎入更深,用力撕扯才能让碎片在她手上完成一个完整的半圆。血的温度像是放凉的清水,鲜红的液体看似粘稠,却如同泉水一样涓涓流出,顺着手的弧度洇湿地毯。就那么躺着余令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时而重时而轻,就像是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把她抛高又按在地面。她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停留的太短,在她开始觉得发冷时,她的手腕上覆盖了一只手。沈屺春按住了她的脉络,低着头用唇堵住了她手上的伤痕。他用舌尖把她的血卷入唇中,猩红的舌尖让血迹斑驳的手恢复了往日的莹白。身体寒的过分,手腕却像是燃了一团火。余令星眸迷蒙,瞧着沈屺春的发丝:“滚。”有气无力的叫喊,在沈屺春耳中就如同邀请一般的诱人。草草撕碎了身上衣裳抱住了余令的伤口,沈屺春俯身从余令手臂凸起了的脉络一直吻到了她的唇。一时间余令连咬他舌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任由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覆盖。周围安静的只有衣带下落的声响,沈屺春的唇舌像是天生就懂得怎么做,没有阻拦的他,迅速的占领各处,与余令分享她血液的味道。搅动的水泽带着红丝流到余令的唇边。余令浑浑噩噩,她的脑子告诉她到了该停止的时候,却感受到了曾经从未有过的疼痛与充实。仿佛整个人被撕裂的痛楚,余令反射性地瞪大了眼,疼痛的泪珠从眼角滑过,沈屺春抚摸着她的头发,着迷地看着她。“余令,余令,你疼吗……”看到余令的泪珠,沈屺春的眉心深如沟壑,他控制不了他手的力度,他极力想放轻,却又情不自禁的使力,余令的头发被他揉乱,连带她的额头也添了红痕。“余令……”沈屺春不停的叫着余令的名字,每一声都期待着她的回应。滑腻的蛇窝在温暖的洞穴,沈屺春不喜欢余令苍白的脸,他用他伤害她得到鲜血,由下至上,涂满了她的面颊。仿佛在一艘船上漂浮,余令闭着眼,听着沈屺春的呼唤。不像划破手腕,而是一种持久连绵不绝的撕裂。只是疼到了极致,难以形容的酥麻像是丝条一样缓慢把人包围。像是手腕割破,流血到身体发寒,漂浮在天空,沈屺春紧握着她的手,抱住她的时候,她也恍惚看到了生死的界限。被抛到天上又猛然坠落,最后嘭的一声,脑海四分五裂。*沈屺春闭着眼,呼吸混匀绵长。屋里除了血腥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味道,余令拿开了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赤着脚直直走到了床榻的对面。洒金帐挂在两边的金钩上,盘坐的欢喜佛相寂静无声。余令伸出了手,画像依然定是在墙上,只是她用尖锐的碎片一划,就轻易抽丝成了几片。她是见过这种画布的,正面看着与寻常画布无异,从背面看透光性却极好,看着周围景物就只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画纱。画像后面是一堵空窗。余令扭动画像边缘的把手,沉闷的声音响了一瞬,原本的空墙裂开了一个侧身能过的缝隙。沈屺春不知道何时从床上走了下来。脚步无声,伸手从余令身后抱住了她。头餍足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就那么靠着她,她进一步,他就进一步,她退一步,他就退一步。“沈屺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绿腰会死?”她不问他为什么明明一直不行,今日却不一样,她只问他绿腰。“猜到了。”说话时,沈屺春含住了余令的一缕发丝,用舌尖给她打了一个圈。不去管破碎的画像,沈屺春把余令拦腰抱回了榻上。“你与她亲近,我就分神注意她几分,她活不长。”把命寄放在别人身上的人,也就是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命,喜乐都由旁人掌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活得长。沈屺春靠在余令瘦弱的肩头,“你回来那日嫌吵的乐调,新郎官是李世兴,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冥冥注定这回事。”沈屺春的声音极尽温柔,不过微哑的声响放的太柔,反而有种触不到底的幽深。余令侧脸看他,触到他愉悦的深眸:“我信。”☆、第二十五章屋里的木头用的都是上好的紫檀, 金灿灿的日光一晒, 就有淡雅的香味溢出,安神醒脑。罗汉榻边上有丫头打着薄扇,身上盖着的天蚕丝被衾,恍若温柔的手掌触摸肌肤。余令朦胧地睁开了眼, 先是看到地上被雕花窗棂分割的光斑, 然后看向了旁边打扇的丫头。“浮翠?”“嗳。”浮翠应了声, 给余令捏了捏被角,“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余令是昨夜送到的沈府,虽然洗浴换衣沈大人都包了,但她跟流丹还是偷摸看了姑娘身上。除去手腕的划痕,嫩白肌肤上还有不少的吮痕, 沈大人好像就是专门挑着最嫩啃咬,留下一长串的吻痕。青紫在凹凸的曲线上起伏,就像是在纯白的画卷上作画。她不知道流丹如何想, 但她看到姑娘身上的痕迹,觉得心疼, 又觉得有种难言的美。就像是姑娘以前画过的那些画一样。姑娘的身体美到沈大人不管亲吻哪里, 都不会让人觉得肮脏, 反而觉得那么美好的东西,就该那么珍惜对待。只是脖颈的掐痕与手腕的伤碍眼到让人觉得难受。“是之前是梦, 还是现在是梦?”余令怔怔地看着浮翠,浮翠一如往常,脸上嘴角微微上翘, 圆眼有神,瞧人的时候温柔妥帖。余令稍微动了动,便知道水月楼的事不是一场梦,她身上没一处不疼。除了手腕钻心的疼,还有昨日被沈屺春破开流血的某处,疼到极致从骨头冒出的那点欢愉早就散了,只剩下了撕裂的疼痛。“你怎么在这?”余令顺着浮翠的手,靠在了软枕上,打量浮翠,“受苦了吗?”浮翠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余家落难,除了余明志斩首,男子充军,女子为妓。余家签了身契的下人则是归公,等到清算完毕,再卖给其他府邸。那日在大牢她听了许多污言秽语,也听到了许多女子尖叫,她才知有些禁卒会趁机占入狱女子的便宜。她没想过跟浮翠还有再见的一天,本以为就算再见也是在地底下。浮翠因为余令的问话满眼是泪:“姑娘才是受苦了,奴婢跟流丹入狱没多久就被沈大人带到了沈府,奴婢们知道沈大人把奴婢们带出来是为了伺候姑娘,但不知道竟然会等那么久才见到姑娘。”有些话不必问,她光是看余令消瘦的模样,还有她身上的伤痕,就知道她这些日子不好过。“沈大人怎么会让姑娘待在那种地方,奴婢跟流丹说了许多次,想去那儿伺候姑娘,沈大人都充耳不闻……”她和流丹在沈府,沈屺春并没有禁锢她们的自由,她们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们根本不敢相信,干净高贵如同天边云朵的姑娘会到那种地方去。在那里的日子对姑娘来说恐怕生不如死。“没事。”额前的头发散落在眼前,余令拨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手顿了顿。昨日她昏昏沉沉,全身冰冷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了,而沈屺春却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虽然神志不算清醒,但她能感觉到沈屺春的兴奋。他舔舐她的伤口,吮吸她的血液,最后还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急促的喘息,把沾着他□□的血擦在了她的脸上。想到那个地方的血沾在脸上,余令涌起一阵恶心,不过恶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再恶心的事只要是沈屺春做的,那就是正常不过的事。“奴婢帮姑娘梳发。”见余令摸着发丝发怔,浮翠心疼地说道,去桌前取了象牙梳,“奴婢好久没给姑娘梳发了,以前都是奴婢给姑娘梳了头发,姑娘才会入睡。”余令没拒绝,在床上坐直:“这里是沈府?”浮翠点头:“昨夜入了夜,沈大人把姑娘带了过来。”她的记忆到她划开了画像发现暗门就没了,可能那之后沈屺春把她从水月楼带了出来。梳子触碰发丝发出沙沙的声响。余令腰肢微微弯起,发丝倾泻身边,浮翠拿着梳子每一次都从头皮梳到了尾。一切一如曾经。在水月楼的时候就是在梦里,她都不敢去想在余府的曾经,生怕梦境太美好,醒来承受不住她不再是余府的大小姐。可能是恐慌的太久,此时就是曾经的大丫头为她梳头,也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绪。“大夫说姑娘失血过多,是该多睡补一补,流丹在看着补汤,等会姑娘一定要把补汤喝了,大夫说姑娘若是不好好补,以后可能会留下遗症。”余令点头:“他人呢?”“姑娘是说沈大人?”只是稍些时日不见,浮翠觉得主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让她有些看不懂她的神态,对沈大人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沈大人去办公了,晚些他应该会回来。”余令应了声,见浮翠惊讶地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姑娘?”浮翠有些怕此时的余令,姑娘算是爱笑的,但她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与以往不同,带着说不清的神情,整个人就像是在雾里,连笑也让人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余令摸了摸嘴角:“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可乐的事情。”她想到了沈屺春。沈屺春说要侮辱她,可他却舍不得亲自动手,所以有了秋娘,有了死门,还有谢沣。听到谢沣说沈屺春的那些往事,她倒是明白了沈屺春有时看着她,想要侵占又挣扎的眼神。疯子的脑子难懂,但若是愿意按着他透出的蛛丝马迹,顺着他行为办事的思维想事,自然就能弄个明白。他不止脑子有问题,身体也有问题。他想侮辱她,让她变得跟他一样肮脏,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接受她是他的同类。认可她是同类的方式是进入她的身体。而判定她脏了方式是她的自尽……余令越想越觉得好笑,她一直把死当做最后的解脱,但对于沈屺春来说却是她的新生。他一步一步的引导,假装谢辞非给她送信,给她希望,又让她在等待中缓缓感到绝望;他让她跟谢沣见面,给她逃跑机会,跑入绝路他又告诉她绝望不止如此。他让她看见人性的恶,他点燃了谢沣隐藏在心底的恨,让谢沣失去理智。仿佛一切都在他安排之中,她对谢沣动手,她看着绿腰惨烈离世……沈屺春期待着她的死亡,她的毁灭,然后接纳一个全新的,他认为他能拥有的人。笑着笑着,余令看到浮翠紧张的给她拭泪。“浮翠,昨日我见到一株花死了,不是单单的死了,而是连根须都毁灭的干干净净,告诉世人这世上无可留恋。”“姑娘心软,一株花也能难过,只是一株花没了,还会有另外的花,姑娘你别哭了,若是你再哭,奴婢也忍不住了。”说着浮翠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她比不得主子有一个颗为花儿伤感的心,只是主子现在的模样太让人心疼,太让人想跟着落泪。“我无事。”余令拂过浮翠的眼角,沈屺春问她信不信这世上有冥冥注定,她信。如果注定她要经历这一切,那沈屺春就该是注定心甘情愿下地狱。死就是死,她既然活着,就不可能如沈屺春所愿,被他打碎了骨头,撕破了理智,重新揉捏锻造,成为他想要的、属于他的那个人。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1 19:41:12~2020-04-21 23: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公子 10瓶;33964424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二十六章“姑娘怎么就起了, 也不再多休息一会。”流丹端了补汤进屋, 就见余令已经坐起,浮翠拿着衣裳给她挑选。没看见两人的神情,但看浮翠手上拿的那些艳丽衣裳,流丹不乐意道:“我就知道那两个人没安好心, 这挑的都是什么衣裳!”除去浮翠手上拿的衣裳, 榻上还摆了几套衣裙, 衣裳的颜色不是红就是绿。红也都不是正红,全都是带了粉,融了紫的,衣裳的剪裁款式,看着就不像正经姑娘该穿的衣裳。“沈大人是怎么想的, 让那两个人给姑娘挑衣裳,不就是故意让她们寒碜姑娘。”搁了红木托盘,流丹气鼓鼓地把浮翠手上的衣裳扔到榻上, “才不穿这些衣裳。”“浮翠说你们没受什么苦,我本觉得不能尽信, 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才信了。”余令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是从小伴着她长大的, 浮翠沉稳点,流丹稍稍跳脱, 脾气来说,余家下人有人暗暗爱说流丹是余家的小小姑娘。“姑娘,你受苦了!”流丹跪坐在余令跟前, 瞧着主子的脸颊不错眼,“都怪大老爷,若不是他闯的祸,怎么会连累整个余家。”“流丹!”大老爷再不对,那也是主子的大伯父,见流丹说话没个忌讳,浮翠警告地叫了她声。“我难道说的有什么不对!原本姑娘就不该受这苦,姑娘跟沈大人是还没出生就定下的婚约,若不是大老爷从中阻拦,姑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都知道了?”听到流丹提起婚约,余令微怔,如果流丹她们都知晓了,恐怕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果真浮翠开口道:“外面有不少的风言风语,沈大人的双亲被奸人所害,灭了满门,沈大人侥幸逃脱,却因为年岁太小忘记了父母名讳,也就是靠着跟姑娘定亲的那块玉佩,身世才真相大白。”“都怪大老爷,他目光短浅,只看到沈大人那时没本事,看看现在望京谁不让沈大人几分。”瞧着流丹气冲冲地说话,余令笑出了声:“当初他跟在谢辞非身边的时候,我见你对他不是厌恶的很,说他的眼神奇怪,让我劝谢辞非换了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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