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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1 / 1)

看起来贼诚恳。且十分感动。搞得郑漫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季凛那个傻子也一直没发消息来。郑漫在聊天栏敲字:到学校没有?想要发送,又忍了下来。他关上手机,吐了口气,视线回到电脑。疾风缓缓的从六十八涨到了六十九级,他打开好友列表的时候,恰好看到。郑漫想起自己之前跟他说的话,问他:你找师父没有?一般来说,有了师父的话,不应该还这么小白吧?小白到了这个程度,稍微用心一点的师父,都会忍不住教他了。然后得到答案,果然没有。见青山:见青山:为什么不找?季凛看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回答:怕师父被我蠢走。见青山:噗。郑漫看着游戏界面,看了很久,脑袋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朝他道:那要不要拜我为师?季凛愣住。见青山:不过我其实也不怎么会玩,能教你的很有限。季凛本来还有点犹豫,见他这么说,立马开始表态,表达自己一点儿也不嫌弃,发了一连串的愿意愿意。师徒关系就这么确认了。郑漫反正没有事,便先去交易行逛了一圈,然后让疾风召唤他。到了地点,给他传功,送包包和双骑劲足小绿,还有两千金。季凛有些着急,说不能收。郑漫乐了,跟他解释,说别人师父都会送的,不贵。见青山:本来想给你买个龙子,不过你师父我没什么钱,就拿着小绿先凑合一下吧。压根不知道龙子是个啥的季凛呆住了。这游戏还能骑龙?他按捺住自己乡巴佬进城开世面的丢脸劲,假装淡定的回了个:没关系的,谢谢师父!真的太谢谢了!换上包包之后,季凛背包总算有了空位置。于是又开开心心的开始捡垃圾。见青山跟在他后面,陪他打了一会怪,刷等级,等了好久,感觉徒弟做任务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便问他,要不要去刷副本升级。见青山:就跟在我后面,记得重置秘境就行。季凛一点儿也不挑,师父说啥就是啥。不过疾风:重置秘境是什么意思?(猪头)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给自己标上了一个猪头。郑漫沉默了一会,又笑着朝他解释秘境和重置秘境,两人便快乐的去刷副本了。一开始的时候,疾风一直跟在他后面不停的捡东西。郑漫也没管。然后刷了十来遍之后,疾风再次发出疑问:师父,我背包又满了怎么办?见青山:?他有些疑惑,问疾风背包里都是什么。教了他怎么贴物品出来之后,就看到疾风贴了一堆破烂。见青山:他头疼,朝傻徒弟道:灰色的物品可以直接卖给商店,虽然我觉得你不捡更好,装备除了自己门派的、可以用的,也通通卖给商店。材料之类的东西,可以看看有没有用,有用的放在仓库。疾风:好的!谢谢师父!几秒过后。疾风:仓库在哪?郑漫头都大了。又叹气,打完带着他去扬州,告诉他一些基础的npc和功能。信使、仓库总管、交易行、五行石商人、帮会领地疾风:欸?我进不去帮会领地。郑漫傻了。怎么会进不去?他朝疾风又讲了一遍,看着他点了,还是进不去。便让疾风告诉他,帮会领地的总管说什么。疾风:说我没有帮会。郑漫:这是个什么神一样的徒弟。他头疼的把徒弟拉到自己帮会,又带着他去帮会领地溜达了一圈,告诉他怎么在帮会领地做任务升级,然后精疲力尽的下线,说明天再带他升级。徒弟乖乖巧巧的说了一声再见,郑漫颓废的下线。感觉自己整个被掏空。他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已经晚上八点了。室友说今晚不回来,问明天早上要不要给他带吃的。郑漫回了一句谢谢不用,就退出了微信。然后再次点进来。对着季凛的头像看了半天。终于放过了自己,给他发了消息过去。季凛还在帮会领地看着毒人吃菜,发着呆,听到新消息的声音,回过神,点开一看,是郑漫。他连忙挺直了腰杆,点开消息。然后有些胆怯的缩了缩手指。说实话,周雅那两个朋友,对他的冲击真的很大。一是大开眼界,二则是产生了一种希冀,忍不住琢磨,会不会其实他和郑漫也能这样当然,不是指当炮友。那个大眼睛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在胡说。他只是在想,他可不可以,也有一天,能够跟郑漫手牵着手,在某个地方散着步,说着话。不用装作只是朋友,不去躲避,不去掩饰。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我是同性恋,这是我的爱人。我们相爱。这个念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搅得他不得安宁。像是一颗石子,不,一块巨石,投进了他的那片海。砸起一大筐水花。水花迸到他的脸上,冰凉,却让人心跳如雷。一边忍不住设想着这么美好的场面,一边,又忍不住为自己感到丢脸。孙毅均笑他,说怕什么。季凛无法回答。他不停地问自己,怕什么?在怕什么?为什么这么胆小?他想给自己辩解,说这是因为他和漫漫不是一对。他就算敢告诉别人,他是同性恋,也没有用,他和漫漫还是没有在一起。可不是。他就是很胆小。他害怕漫漫成为桃子的表哥。同时,他也害怕自己成为。所以才这么容易退缩。因为自己是个懦夫。漫漫说不可以,他就退回去。不是因为漫漫不允许,是因为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扛不起未来,害怕自己被打败。退缩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说这是明智的选择,这是最好的结果,这是漫漫和我都决定了的。但其实就是胆小。严采薇没说错,他就是一个胆小鬼。害怕自己被打败,害怕自己保护不了漫漫,害怕面对父母的厌弃,害怕被其他人嫌恶,害怕未知的未来。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这份爱中间,都掺上了各种杂质。这样的爱,这样的自己。他根本没有脸面递给漫漫。更别提向漫漫索求爱了。他根本不配去爱人。他曾经想当骑士,想保护自己的小王子。现在才忽然发现,他根本提不动剑。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满是锈迹,完全不合身。勉勉强强站在那,死命也拔不出那柄剑。他不是屠龙的勇士。恶龙还没来到他面前,他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哪里有这么窝囊的勇士?他的小王子,站在荆棘之中,看向他。他却躲在安逸的宫殿,为看不清的前路恐慌,高喊着我会去救你!实际上一步也不敢迈出。太懦弱了。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自己的懦弱。当有人站在他面前,很理所当然的说出我是同性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懦弱。这模样有多难堪。他之前一直说,这个社会不接受同性恋,爸爸妈妈不接受我的性取向,漫漫不接受我的这颗心。我躲在城堡里,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害爸爸妈妈,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漫漫在面对流言蜚语的时候,遍体鳞伤。只要我躲起来,就会安全。漫漫安全,爸爸妈妈也安全,我也安全。他责怪这个社会的不公,难过于大家对于不同性取向的歧视。他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弱者的位置。然后以一个弱者的身份,来劝慰自己。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是这个社会不让我好好的。以为这样就能安稳。就能安心。但不可以。他没有感受到片刻的安宁。当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每一刻都为了他爱的人跳动的时候。当看到漫漫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时候。当午夜梦回,都是爸爸妈妈狰狞的朝着他怒吼,骂他变态,说让他去死的时候。当那天在酒店外,漫漫哭得像是天都塌了的时候。他无法安宁。强压下去,去责怪这个世界,也不能让他安宁。心里总有一个角落,在那朝着他讥讽。说他是个废物。现在,这个角落里的声音,不再微不可闻了。它如震天雷声一般,响彻在他的世界。在朝他咆哮,说他软弱无能,说他只会推卸责任。季凛看着郑漫发来的消息,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屏幕上。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他不停地在游戏里跑来跑去,和师父叨叨个不停。试图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果然,人的想法,不是想抑制就能抑制住的。再怎么逃避,也逃避不过内心的制裁。他像是被押上法庭的罪犯,在自己的内心面前,无所遁形。跪在那,细数着自己的罪行。他捂住耳朵,想让自己不要听。郑漫两个字一出现,他躲都无处可躲。只能任由自己,被宣判死刑。他盯着漫漫发来的那句话,心痛得快要撕裂开。他有好多话想跟郑漫说。说对不起,说我爱你。说如果我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如果我能不再软弱,我还能不能去找你。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已经知道我错了,知道我错在哪了,还有机会让我改正吗?还来得及吗?你会不会等我?我可以做到吗?我真的能走到你面前去吗?会不会,我在半路就被恶龙吞噬了?如果我走不到你面前去季凛捂住眼睛,崩溃的大口呼吸。如果我走不到你面前去,那我还该不该告诉你我爱你?如果我说了爱你,却又背叛了我们。那样的我,怎么配说爱你?他好想一腔孤勇的说自己绝对可以,绝对能扛起来,绝对可以打败恶龙,绝对会把他的小王子安然无恙的带到他为小王子建筑的城堡里。可季凛做不到。他知道自己有多害怕。我仿佛还是个小孩。我为什么还是一个小孩?成长好难啊。他曾经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孩子,不停地强调,说我不是小孩了。初次接触到大人的世界有多可怕时,他第一反应,却是躲回去。盖上温室的大棚,躲在城堡里,关上门,不敢去面对窗外的风景。不停的跟自己说:我还是个小孩,我只是个小孩,我不该承受这些。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小孩是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人的。没办法保护自己,没办法保护自己爱的人。小孩需要别人的保护。小孩只会索取。无止境的索取让他感受到恶心。厌恶这样的自己。像个肮脏的寄生虫。而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索取来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看似安全的一切,都是被标好了价格的。他要用乖巧听话,才能被父母爱着。他要与人无异,才能被众人接纳。从来没有不公,一切都很公平。只是他还不够幸运。他已经很幸运了。平安健康的长大,和谐友爱、的家庭,轻松团结的集体。但是还不够幸运。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被普遍大众能认可的性取向。他因为这个而怨恨这个社会。却只会怨恨。一边恨着,一边迎合着。他恨这社会对他不够好。对同性恋集体不够好。可他甚至根本不敢站出来说一声我是同性恋,我不觉得自己可耻,性取向不能决定我这个人是什么样。他只敢龟缩在那里,做着假如我们社会可以接纳同性恋就好了的美梦。他什么都没有做。而现在,面对着漫漫发来的一句问候,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问漫漫,可不可以等他。多可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害怕自己的愿望落空。在什么都还没做的时候,仅仅是产生了一种我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的念头的时候,就开始索取了。太自私了。季凛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自私,那么恶心。他不会在还没开始学习的时候,就去找老师,问第一名的奖学金可不可以给自己留着。但他竟然会在什么都还没做的情况下,想要问漫漫,恋人的位置能不能留给自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嘲一句脸大如牛。季凛抹了把眼泪,把聊天框的字删掉,重新编辑,回复郑漫:到了。郑漫犹豫了一会,问他:裤子换了没?他走的时候,郑漫还朝他要求了,让他回宿舍就把裤子换掉。因为牛仔裤一直在磨着他的膝盖,磨得渗血了。季凛看了一眼自己还穿着的牛仔裤,吸了吸鼻子,回答: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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