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逸浑浑噩噩躺在床上,方才他做了个噩梦,但你让他现在去想梦到了什么,他又不是能完全想起来。他一只上天造出来的神兽,竟然有一天也会被噩梦困扰,这是二百多年里从来没有的。上次倒是有过一次,是因为周谨行把他哥带走了,他一想到以后就没人欺负了,一整宿都没睡好。但第二天听说,想去的时候还可以去周谨行的域内找他哥,他就又开心了。做梦了。五仁的声音。这次连门都没有打开过,那人便径直出现在了他的屋子里。不至于连睡觉都要监视着我吧。五仁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自己坐到床边,彼此彼此吧。祈逸团了团怀里的粉红跳跳虎,脑子有些不清泠,试图快速平复着。五仁声音很轻柔,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梦,也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但显然他不愿意在祈逸害怕的时候还来奚落逗弄他。他给祈逸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他能感觉到孩子隐约有些颤抖,虽然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冷。五仁:和我结契没关系吗。祈逸垂着眸子,略长的睫毛扑簌簌的抖了下,目光无神的盯着怀里的粉红跳跳虎,互相牵制罢了,你该知道的。五仁玩味点头,可你该知道的,这个契结下来,一定是对你更危险的。祈逸嗤笑了一声,抬眸看他,定契之前你怎么不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放心,我不死,你便死不了。五仁歪歪脑袋,同生共死?听起来可真浪漫。我活了这么久,可没想过会有谁和我定这样一个契。祈逸冷笑着,谁稀罕。而且可没有同生,只有共死。五仁嘻嘻哈哈笑着,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五仁抬手想呼噜一把祈逸脑袋上的软毛,却被祈逸一巴掌把他爪子拍掉。五仁面上还是浅浅笑着,缓过劲没,快睡觉吧。关你什么事。五仁强行把他按了回去,你睡吧,我在这儿坐会儿,你睡着了我就走。祈逸:我还怕你半夜杀了我呢。都说了是同生共死,我杀你,我也得死,我有病啊。本来你脑子也不正常。五仁对于他的这些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笑,从来没见他恼过,好好,是我不正常。赶快闭眼睡觉了,你现在本来就需要休息。休息完了,好给你继续提供灵力是不是。对啊,那不然呢。五仁能一边笑着,一边和他说出这种话,快抱着你的粉红娃娃闭眼睡觉。他在祈逸额头上弹了一下,催促着他快些闭眼。祈逸到底不再和他闹了,翻了个身不去看他,怀里抱着属于哥哥的娃娃,浑浑噩噩睡去。他没有过于感到害怕,正如五仁说的,他不会对自己出手,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三的事情他才不会做。不仅不会做,他甚至还会很仔细的保护好祈逸。五仁把夜灯关了,给孩子将被子盖好,明明知道他没睡,却也不再出声去吵他。祈逸前几天说要和自己结契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是吓了一跳。自寻死路?年纪轻轻就不想活了?祈逸那时也不多说别的,只是问他要不要结契。五仁:对我有什么好处。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会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把你的事与谁说。但反过来,你做什么,我也会知道。五仁:听起来还不错,还有呢。你死我也会死,不用担心我会偷袭你。五仁:那你死,我会死吗。会,不然你也占太多便宜了吧。五仁:那你自尽怎么办,你可像极了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孩子。自尽不算在内的。五仁:嗯那倒是真真不错。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吧。只要彼此愿意,结契之中没有抗拒,就能成功。要说五仁是挺喜欢这小孩儿的,心思多的不行,但特别容易写在脸上。可说话又很直白,说是相互制约就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好过。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信心,自己就一定会与他结契。他们这一族,结契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那是绑定一辈子的,等于是一个不能离婚的结婚证书。大多数其实即使相守一生,都不会刻意去结这个契。从天界本身来讲,对此虽然没有明白的说,但也不是特别推崇他们结契。能解开吗,也能。但受的苦可是会让人骂死当初那个一时冲动结契的自己。所以天界是会出现,成婚但不结契的和离婚但不解契的。这小猫要与自己结契可是赌了他自己的一辈子啊。既然如此诚恳,那五仁索性就答应了他,虽然于他而言,有没有这个契,其实并不重要,也不会影响他以后要做的事情。但他实在不舍得拒绝这只小野猫舍己为人的决定,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契结下之后,会彼此受限制,可即使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里,他也不希望他家的小猫处于一个过于没安全感的状态下。而且互相牵制的过程中,也会不得不让祈逸与自己绑在一起,这次就是祈逸想走,也走不了了。嗯还是有些意思的。·江霖算了算,他们来这儿已经小一个来月了,安安稳稳,十分惬意,比跟着栾天瑞他们的时候,舒服的多。但江霖的直觉告诉了自己,在他身上的风波,一定不会消停下来,一定一定,还会继续有要人命的大事发生。说起来,自打来了这儿,祈逸就不怎么过来吃饭了。嗯是吗。敛煦今天过来蹭饭吃,他发现只要江霖在,顾连泽就不会把他怎样。顾连泽:他都不来了,你过来做什么。你这个人哦饭不是你做的吧,只要江霖没赶我走,你就不能说话。你家谁做主你自己不知道吗。顾连泽直接扭头去看江霖,眼神里写满了,把他赶出去。好好吃饭。江霖受不行他们只要一吃饭就闹腾,以前还惯着顾连泽,后来发现不管他也没什么事,不会真为这事给他闹别扭,就算真闹别扭,也没有什么是给他吃顿好的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行就多吃两顿。年糕一早就吃完了属于他的减肥餐,这会儿正趴在床上玩江霖手机。江霖。有人给你发短信。写的什么。现在能用短信联络的,倒也是少数。年糕:试剑会往后推了两个月。哦手机号有点眼熟,是我娘亲发给你的诶。江霖看出来,她娘亲的意思是俩月之后还得他带着这祖宗参加试剑会去。知道啦。江霖转头又去问敛煦,你们还用参加吗。敛煦:无所谓的。想参加就去,不想参加就下面看着。反正名字是都报上去的,到时候不想动弹再去把名字划掉就好了。而且我们去参加的还是青少年组,怎么想都有些以大欺小,应当是不去了吧。赢了输了的都不怎么光彩。他顿了下继续道,不过成年之后第一次试剑会是必须要参加的。天帝那儿还要看成绩的。你说四个人吧,他总得有个先后,又不可能四个第一。那拿二三四的最后都得让他说教一顿。但真要是四个第一,我们四个谁也别想活了。过的什么苦日子。江霖:那今年是因为什么暂时不比了。敛煦觅了块炖龙肉,我听说是瑶天柱断了,已经修了些日子了,但离修好还得有些时候。幼儿青少年和成年组的试剑会都暂时停了。江霖:那根柱子做什么的。敛煦:传说里是连接天与地的柱子。江霖:传说里?这个我知道!年糕翻身坐起,最最最开始是用来支撑天地的,但后来天地不再需要被支撑的时候,这根柱子就不再被需要了,只是当作一个装饰品。但后来因为怕真有凡人顺着这根柱子去找仙界,就被当时的天帝挪别处去了。江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这次瑶天柱怎么会断了。支撑天与地的柱子,不该这么脆弱吧。敛煦:断的那日正是灵力动荡的那日,你应当记得,泽哥不还给你家吐了一地金子吗。瑶天柱的断裂和灵力动荡有很大关系,但同时,也确实是那玩意儿年久失修,风霜雨雪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不管什么质地,它也不那么牢靠了。修起来还特麻烦,我要是天帝我就把他扔了算了。江霖:不过这也算古董了,怎么说也是天界标志性的建筑了,不管也不好的吧。敛煦赞许的点头,你可真是天帝想到一起去了。也就是你,搁给周谨行肯定早就骂上了。骂人的话我都帮他想好了。敛煦还清了清嗓子。这么大个玩意儿你不早点保养,非得等他断了才知道修。这都跟天一边高了,我去哪儿给你找材料修补他去。不说能不能按时修好,人力物力不是钱啊。你知道古埃及金字塔修了多久了吗,那可都是人家一块一块石头搬上去的,但那可是古埃及时候,几千年了啊!这都什么年头了,我给你修个破柱子竟然也得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往上搬。我手底下的人天天跟个蜗牛一样抱着石头往上爬,你看见心不会痛的吗。周谨行是那能骂出这种话的人,不说脏字已经是他礼貌了。江霖:不能用灵力修补吗。敛煦:那是通天的柱子,就是灵力也很难上去。而且是用灵力修补的,只是无法像你想像的那样,底下施个法,然后整个散落的碎片就能倒着飞回最后归于原貌。我们修补也不是用胶黏的啊,还是得用灵力把他原封不动的依样复原回去。但真的很慢。修柱子这活是周谨行在负责,这当间周谨行还喊他去过两天,但两天之后敛煦就偷着跑回来了。太累人。年糕听着他们闲聊,自己突然往前爬了爬,江霖江霖,有你电话,是周谨行的诶。·周谨行这几日其实没忙着修那破柱子,该分配的事情已经分配好了,慢慢悠悠总能修好的,其实牵扯到的不过就是个试剑会的事情,大不了今年不开就完了,哪有那么多事。再不济换个地也开了他,要说漓霆就是事多,这不行那不行的。他一直觉着人活久了他就不是件好事,不然都得给漓霆一样有毛病。他期间回了一趟石安村,那里还是用石头搭成的屋子,但村子里已经没有住家了,一户都没有,就像是个死人村一样。但相比清溪镇,这里是实打实的就是没人住了,清溪镇那是住的好好的,被生生祸害死了。荒山野岭的最是吓人了,但对于来自冥域的周谨行,啥还没见过了。而且这里不单是没人,是根本没有属于人的灵力。明显是荒凉太久了。周谨行也没在意,毕竟他来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只有一户人家了,这会儿无非是连最后一户人家也没有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