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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总想让我怀孕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4(1 / 1)

大夫双眉一竖,“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医术?”夏焉摆摆手,回头指了下宋益,“是怀疑你受他指使,故意说我有孕!”大夫顿时更生气了,双眉倒竖变作怒目而视,道:“笑话!我又不是镇远镖局的人,为何听他指使?!没错,这城中的确是他宋总镖头势力最大,但不服他的也大有人在……”“不服他?你为何不服他?”夏焉茫然。大夫冷笑:“我为何要服他?”“宋总镖头这么厉害,又讲义气……”“他厉害,又讲义气,我就得服他?!这是谁家的道理?”夏焉:…………宋益无奈地揉揉鼻尖,“公子,说正事。”夏焉一怔,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忙道:“那……”“最后一次机会,再说些有的没的就出去,有孕无孕你爱信不信。”宋益抱拳赔笑道:“抱歉蔡神医,我这位贵客小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不懂规矩,还请海涵。”看向夏焉,“公子,您不愿看我镖局的大夫,怕我糊弄您,亲自出来挑了这家医馆,怎么就又怀疑了呢?您放心,当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在下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全城的医馆都听我的,尤其是这位一身傲骨的蔡神医,江湖上鼎鼎大名,您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不是一身傲骨,是一身邪骨。”大夫悠然道。夏焉懵懂地左右看看,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于疑神疑鬼了,方才那些话不仅冒犯了这位神医,还有可能给宋益树敌,一时愧疚起来,连忙向前行了个江湖礼,认真道:“对不起啊神医,是我想多了,我道歉。”大夫轻哼一声,“算了,有孕时情绪的确会有些跌宕,不同你年轻人计较了。还想问什么?”夏焉点点头,期待道:“请问神医,我的小宝宝身体好不好啊?”“眼下身体尚未长成,只是一小点儿,脉象上看,算是健康有力。”夏焉放了心,又问:“那我怀了几个小宝宝?”“一个,单胎。”夏焉“哦”了一声,“那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暂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夏焉倾身道。“不好说,就算有极高的医术也不一定能看出男女。”夏焉一听,有点低落,但转念一想,带着好奇孕育它,到了生它出来的那一刻揭晓答案,也挺有趣,便又问:“那神医,我的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大夫掐指一算,道:“产期在明年七月初五。”夏焉一听,开心地说:“仲夏初秋,是个好时节!”大夫点头道:“安胎调理的药物按时服用,前三个月禁房事,莫劳累,但也别太懒。进补可以,但须有度。过些时日或许会出现恶心呕吐、身懒嗜睡、烦闷焦躁等症状,务必放松心情,淡然面对。”夏焉好学地使劲儿点头,再问:“神医,我听说小宝宝在肚子里可以听到大人们讲话,是不是真的呀?”大夫一捋短髭道:“道听途说,但万物有灵众生有感,胎儿亦的确受着母体及周围的影响。”夏焉恍然大悟,郑重地自言自语:“那我一定要努力上进谨言慎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领了药材和煎药服药的说明后离开,夏焉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好奇地看车窗外来来往往千奇百怪的江湖人,一会儿欢喜地摸自己尚且什么都摸不出的肚子,一会儿想起程熙,开始郁闷——终于有了小宝宝,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都不在自己身边!得知的最初,那种又意外又快乐又感慨的心情都不能一同分享了!现在想来,他俩在山庄玩耍的那段日子,他动不动就控制不住地无理取闹发脾气,应当就是因为小宝宝开始在肚子里生长,影响了他的情绪。外出遇袭那日是那些天里唯一没有号脉的一次,没想到居然就有了!还好小宝宝很强壮,经历了追杀、跳崖和逃跑都没事!是了!在宣梧县城外与板凳相见后,程熙说话时握了一下他的手腕,他肯定就是那时发现的!所以才打晕他把他送走!现在程熙独自回去了,他打算做什么?板凳娘是肯定要救的,单凭武艺救完就走最是容易,可那样的话除了救到了板凳娘,他们相当于什么都没做,依旧会在与二皇子的交锋中处于被动。程熙一定不允许这样,这回回去,应当是要把整件事彻底解决。要么直接铲除对手,要么暂时麻痹对手,然后伺机而动。观眼下情形,很有可能是后者。所以,如何麻痹对手呢?他身为县令,在前任县令补足任期后肯定要回去,二皇子便挑在这时买通人下毒,板凳娘不从,总会有人从。突然间,夏焉想起程熙曾经说过的“我师父是易容高手”,又想起前天程熙中毒后自行解毒的情景……是了!他一定是想……夏焉脑门猛地一惊!回到镖局,夏焉打了个包袱,急急忙忙就走。板凳赶紧拦住他,“大人你要做什么?!”“我回宣梧县!程熙现在很危险!”夏焉语气坚决。“不行大人!你不能回去,你现在身怀有孕……”板凳死命拽他。“我不能扔下他!我要与他同甘共苦,我们一家三口同甘共苦!”夏焉径直向外冲。眼见拦不住,板凳索性往地上一坐,抱住夏焉一条腿,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大人我求你!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娘就没救了!你行行好,就当、就当为了我娘,我不想我娘有事啊大人!”夏焉一愣,低头疑惑道:“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回去你娘就没救了?”板凳抹了把鼻涕,期期艾艾道:“大人,有人想害你,你不躲,反而上赶着去,且不说会不会添乱,但让你、大个儿和我娘的危险加倍是肯定的!而且你不会武艺,又有了身孕,比从前脆弱许多,一旦回去,大个儿就必须先顾虑你吧?做起事情来是不是就没那么爽利了?那我娘她……本来大个儿已经答应先救我娘了,可您一插进去,我娘就得往后排啊!”“这……”夏焉有点动摇,不得不说,板凳的话……是有点道理。板凳一看,立刻哭得更加大声,抱得更加用力,“就当我自私!大人你行行好别去了!我、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夏焉躬身拉他,道:“你不要这样,我不会不顾你娘的,但我……”正在此时,宋益从院外进来,悠悠道:“板凳兄弟小小年纪,却比公子更懂道理。”夏焉立刻不满道:“宋总镖头什么意思!”宋益笑着迎上来,“公子是关心则乱,你不妨冷静想想,若是旁人在此境遇之下,你是支持他,还是阻止他?”夏焉皱眉。“程大公子是这世上最不愿与你及你们的孩儿分开的人,但他却毅然决然地将你们送来此处,可见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最佳的选择。程大公子才华横溢、决断精准,难道你不相信他吗?”夏焉垂下眼帘,不说话了。“关键还是因为你有身孕,方才神医也说了,要休养,要放松。”宋益安慰道。夏焉勉强不赞同道:“可我觉得我挺好的,小宝宝也很强壮,应当不会有事。况且我在此处只会更加担心,根本放松不了。”“此处担心总好过当真处于险境。”宋益道,“而且怀胎这种事,没事是没事,一有事就是大事,公子自问承担得起吗?”夏焉:!!!!!!“程大公子必定也是觉得承担不起。”宋益笃定道,“你们是夫妻,相守各有分工,该在一处时好好在一处,果然不得不分开,便该识大体顾大局。眼下程大公子的任务是荡平危险,你的任务则是好好安胎,让他安心无虑。再者说,你怎么就觉得他一定是孤军奋战呢?那毕竟是名满天下,连江湖中人也忌三分的程大公子啊。”夏焉攥着包袱,不由地一震。宋益走上前,轻轻一拍他的肩,潇洒笑道:“如今既有机会,难道你不想从在下这里再学些什么?有了真本事,日后便能更好地与程大公子并肩了。”夏焉眼前一亮,心口热了起来。“而且再过几日,在下这里会来一位客人,在下敢打包票,你一定很想见他。”宋益顺手取过夏焉手中的包袱,搁在桌上打开,将其中物品一一摆回原位,“你若走了,以后再见不着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夏焉不自觉地吸了口气,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第66章 揪出大罪魁夏焉在小厅中忐忑等待,不多时厅门打开,宋益引着一名身材高大着灰衣的中年剑客进来。目光一接,夏焉起身上前,当即就拜。“不敢。”剑客扶住他道,“听宋总镖头说公子身份尊贵,怎可行此大礼。”夏焉摇摇头,坚决跪下,仰头瞧着剑客,“大侠保护我娘亲多年,是娘亲与我的恩公,若不谢过我心中不安。”坚持磕了个头。剑客一叹,伤感道:“在下不过江湖中藉藉无名之辈,更无力挽救月瑶于生死之间,万万担不起大侠与恩公之名。公子这样说,倒是在下该以死谢罪。”“相逢即是有缘,当年是,如今亦是,何必一定要论个孰是孰非呢?”宋益劝解道。“宋总镖头说得对!”夏焉信服地点点头,起身走向桌边,抬手邀请,“快过来坐。唔,怎么称呼您?”剑客坐下,洒脱道:“这些年来我从未给自己取过名号,便就叫无名吧。”夏焉在他对面落座,唤道:“无名叔叔。”他生得漂亮,眼眸清亮,一瞧便招人喜欢,这般亲近的称呼则更让人喜欢。剑客一听,沧桑的面上浮出笑容。宋益退走,让二人尽情交谈。剑客将随身的包袱搁在桌上,道:“我保护了月瑶十八年,她故去之后,我突感人生无事,便又回到她的居所,继续守着她生前的一些痕迹。今次有事远行,听说宋总镖头识得月瑶之子,我便整理了她的遗物,打算托宋总镖头转交,不想公子竟正在此处做客,倒是意外之喜。”“娘亲的遗物?!”夏焉看着面前的包袱。剑客点点头,微笑道:“打开看看吧。”夏焉心中激荡,解开包袱,只见其中有一支竹笛、一柄短木剑、几本书和一些织品,织品是小婴孩穿的虎头鞋虎头帽、稍大一点的童子穿的文生袍文生巾与更大一些的少年郎佩戴的头带丝绦等。夏焉将它们一个个拿起,反复观看抚摸,感慨道:“原来娘亲给我做了这么多东西……”“从前月瑶做完维生的活计便做这些,只是许多都烧掉了,留下的也不曾寄出。”剑客道。“娘亲一定是怕我被发现。”夏焉拿起书册,其中有本《诗经》,他立刻雀跃起来,“娘亲也读《诗经》!我先前也在读!”剑客笑道:“月瑶很爱读书,还经常做批注。”夏焉翻开书,果见空白处写了不少工整娟秀的小字,他开心地说:“我之后要把娘亲的批注都好好看过!”又摸摸竹笛和木剑,抬眼问,“娘亲还会吹笛和舞剑吗?”剑客点点头,“她很擅长吹笛,只要她一吹笛,周围的鸟儿就都会凑过来静听。”夏焉不由地瞪大双眼,心想好厉害啊!“不过舞剑不算擅长,只能说是喜爱。”剑客略无奈地笑着,接着面色一暗,苦涩叹道,“我又有何资格评判他人的武艺?我自己不过也是半斤八两,竟还敢不自量力地为人当保镖,实在可笑。”夏焉知道他在自责,忙劝解道:“无名叔叔你不要这样说,当时你们是中了埋伏,对手人多……”“纵然是中埋伏,纵然对手人多,但若我足够强大,月瑶又怎会……”剑客悔恨地摇头,“公子,你不会武,大约不懂,这么说吧,我若能有宋总镖头一半的实力,月瑶应当就不会死了。”夏焉一怔。“所以后来我很不明白。”剑客道,“最初我以为月瑶是大户人家养的外室,直到京城遇袭,尤其是与宋总镖头和他的朋友联络上,得知想要谋害月瑶的人竟有那么大的背景以后,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当年委托人找上的是实力如此一般的我。”突然间,夏焉脑中生出许多零碎飘忽的念头,他努力地想要抓住,却听剑客道:“你与月瑶很像。”“嗯?”夏焉从思索中走出。剑客道:“并非形貌像,而是举手投足间的一种感觉,也并非时时都像,就是忽而数息,譬如认真地想事情,或是茫然懵懂,以及毫无顾忌、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的时候,会有一些她的影子。”夏焉“哦”了一声,开心地点点头,再问:“那娘亲长得什么模样啊?”“很好看。”剑客笑起来,“面容清丽身形条顺,走在人前十分抢眼,大约比公子你低半个头。”夏焉在脑海中试着描摹娘亲的形象,心想看来自己个儿头不高的确是因为娘亲,又想既然是娘亲的恩赐,那他以后便再也不觉得不好了。聊过这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与剑客已有些熟络,便关怀道:“无名叔叔,你这趟远行要去哪里呀?去很久吗?”剑客笑道:“不瞒你说,我要去的是黄泉地府,去的时日自是永远无回。”夏焉:!!!他震惊地站起身,剑客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前几日委托人联络我了,按照规矩,我见过他之后,就得自裁谢罪。”“委托人?!”夏焉登时更加震惊,他一直以为找江湖人保护娘亲的委托人是谭相,可谭相已经去世了!刹那间,所有线索从四面八方而来,汇于一处,而后连接、贯通——剑客说他实力一般,若是真心想保护娘亲,为何委托的保镖会是一般?!剑客说娘亲经常改换住处姓名,又为何会知道她叫作月瑶?!娘亲遇害前根本不知保镖的存在,不可能是她自己说的,那就一定是委托人说的。委托人为何要向保镖们说出娘亲的真名,又为何在娘亲遇害后不出现,直到如今才突然联络?!夏焉按着胸口,急急喘息——只有将一人的行踪置于股掌之下,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其抛出。只有将一人的姓名道出,才能在有人寻访时找到证人。也只有派去一些不是特别强的保镖,才能令此人平日安稳,而遇到真正厉害的杀手时,便只有……死路一条。丽贵妃找了十八年都没有找到娘亲,或许并非是她找不到,而是有人阻挠她。因为时机不对。若丽贵妃早些年便找到了娘亲,将她就地杀害在隐居之处,或是设计一些更加巧合的死法,又有谁会注意、谁会重视呢?唯独在京城,在能够被谭瑛甚至建平帝知道的情形下杀害了娘亲,丽贵妃才有可能获罪。所以……是君后。委托无名剑客等人保护娘亲的人……是君后。丽贵妃与宁姑姑死前拼命拉君后下水,固然是心有不甘,但亦有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君后联络无名剑客,是眼见事情平息,准备杀人灭口?!夏焉越想越害怕,连忙道:“不行!你能不去!我、我去找宋总镖头商议!”喊来了宋益,夏焉讲了想法,宋益略一思忖,道:“我倒觉得无名兄得去一下。”认真看向夏焉,“公子为报仇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仇没报完,难道不想继续吗?无名兄前去,正好可以帮你。”夏焉道:“我固然想报仇,但我不能让无名叔叔去送死!”“那么公子以为,无名兄不去,就不会有人追杀他了?”宋益反问。夏焉一愣。“无名兄去了,可以麻痹敌人,我们再多做一件事,就能保证他的安全。”“什么事?”夏焉抱紧茶杯睁大双眼。“给韩梦柳发信,让他在旁相助。”宋益胸有成竹道。“那又要拖阿梦哥哥和……大哥哥下水。”夏焉蹙眉,“这样不好。”“哎。”宋益无奈一叹,“怎么公子对你家中势力纠纷的掌握还远不如我一个江湖人?难道你不知道,韩梦柳他们与你的仇人只是表面和气,实际早已暗流汹涌势同水火了。”“啊?!”夏焉大惊。“不信的话,可以问去你的夫君。”宋益轻松道。夏焉懵了,原来宫中争斗竟如此激烈,唯独他像个外人。无名剑客跟着道:“若能为月瑶复仇,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是当下决定按照宋益的计划,给韩梦柳发信,无名剑客进京,里应外合,想办法揪出君后这个大罪魁。无名剑客离开时,夏焉将娘亲的竹笛赠给了他,无名剑客郑重地收下,珍惜地藏好,认真地与他告别。夏焉想,无名剑客心中一定是喜欢娘亲的吧。虽然没有直说,但他说起娘亲的时候面上带笑眸中有光,想到娘亲遇害又那般愧疚,在娘亲去后守着她的住处和遗物,为了给娘亲报仇,亦不惧生死。如果娘亲的人生能重来一遍,那么即便这世上再无自己,他也希望娘亲能与像无名剑客这样的一个真正喜欢她、关怀她、珍惜她的人结缘,读书习武,吹笛纵游,平静幸福地过完一生。夏焉在镇远镖局住了下来,每日细心安胎,间或看镖师们练武。板凳兴致勃勃地跟在一旁学,他也想学,但身体不便,只好只练射箭。宋益怕他无聊,每日与他讲讲江湖趣闻,说说走镖门道,又教了他几招不太费力的擒拿手。两个多月过去,无名剑客传回消息,说与韩梦柳联络上了,也拟定了计划,无奈委托人始终不露面,一直只是令他等候。他们怕打草惊蛇,便暂且按捺,准备看情形再说。夏焉等得心焦,开始茶饭不思,更产生了些许初孕的不舒服。宋益担心他,请了个戏班子来给他换心情。却不想戏唱完了,夏焉也不见了。三日后,一位风尘仆仆头发蓬乱脸上抹得乌七八糟的女子敲响宣梧县衙外的登闻鼓,大声状告夫君抛妻弃子。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订阅!第67章 你不许过来衙役列队,属官就位,威武声中,年轻的县令升坐高位,着褐色官服,戴双翅乌纱,乌纱下是一张如白芍药般精致漂亮的面庞,神情谨慎肃然,一脸端方雅气。“带原告。”惊堂木一拍,县令朗声道。两名衙役挟着一位“女子”进来。“女子”中等个头,穿一身脏兮兮的水蓝色袄裙,背着个同样脏兮兮的大包袱,蓬乱如鸡窝的发丝遮挡着向下耷拉且抹满灰尘的脸,脚上两只黑乎乎的白布靴一高一低。一股异样涌上县令心头,县令定了定神,道:“堂下何人?怎不行礼?!”一听这话,“女子”抖开左右衙役,抱着包袱就地一坐,想了想,手撑地面将屁股一转,背向大堂双臂抱起。“你……”县令眉梢一挑,静了片刻,终是不愿多言耽搁,便一拍惊堂木道,“罢了,说吧,你状告何人何事?”“状告我的未婚夫君!他太坏了!不止打我,还抛妻弃子!”“女子”捏着嗓子悲愤道。县令闻声一震,发着抖向前倾身,“你、你姓甚名谁?不,你抬起头来,让本官看清你的模样。”“女子”不屑哼道:“看就看。”扭头,两手一撩乱发,冲堂上扬眉吐舌头,说了声“略”,接着放下头发,继续抱臂。全程速度极快,唯有县令与“她”四目相对,瞧了个彻底。县令坐不住了,极力忍着跑下来的冲动,强自镇定道:“你……原告一路奔波情绪不稳,不便问案,先、先往后堂休息,再行审理,退堂!”“啪”地拍过惊堂木,起身走了。衙役属官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县令推开安置证人的静室房门,急不可耐地冲向缩坐在角落里的“女子”。“……焉儿!”他伸出双手要抱,“女子”却跳向一边,抱着包袱愤愤道:“焉儿?哼,你自个儿不就是焉儿吗?!”凌乱发丝后,“她”的脸脏得五马六道,生气而委屈,对面的脸与“她”一模一样,却十分白净,神情更是错愕与欣喜交织。一瞬间,两人仿佛同照着一张奇怪的镜子。县令摘下官帽,手指在右耳后一撵一拉,扯下一张薄薄的面皮,接着“磕磕”几声,他的腿节向上攀高,官服下摆随之短了,只搭在小腿,显得有些滑稽。他再度上前,穿着女装翻山越岭前来寻夫的夏焉靠墙站着,一手抱包袱,一手向前推,满脸警惕与怨怒,道:“不要过来!我问你话,你先回答!”程熙心中焦急,但夫人正闹情绪,他只得顺从,便退一步道:“好,你问。”“你是不是那天清晨在城外抓我手腕的时候发现我有小宝宝了,就故意敲晕我?”夏焉道。程熙点头说是,夏焉双眉倒竖,一撇嘴道:“你竟然敲晕我!你知不知道我疼了好几天,你就不能轻一点儿吗?!”程熙忙道:“我已经轻了。”夏焉不服道:“不能更轻一点吗?”程熙诚恳地摇头,道:“再轻就晕不了了。”夏焉:…………僵持片刻,程熙满脸愧疚道:“焉儿,你问过问题了,能不能也让我问一个?”夏焉有点犹豫,但瞧着他低声下气的模样,更有点心软,便凶巴巴道:“想问什么?”他一松动,程熙便欣喜了,道:“你和孩儿好么?还有,你如何突然来了?宋益他们没拦着你吗?”夏焉扁嘴道:“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吗?”程熙一愣,“你方才问了三个,那我是否也可以……”夏焉憋气摇手,“随便随便,三个就三个吧。”程熙一笑,抱拳躬身,道:“那么,辛苦夫人回答。”夏焉不忿地瞪着他,语气不善地说:“第一,我和小宝宝好得很。第二,宋总镖头当然要拦我,我是偷跑的,在戏班子来唱戏的时候,借口打赏,去了伶人们上妆的地方,给了些银钱,换了他们的衣裳画了他们的妆容,很轻易地就出来了。然后我买了身姑娘的衣裳换上,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以防被镖局的人找到。”抬眼瞧了一下程熙,“我最初的确是安心住下没想逃跑的,因为怕影响你救板凳的娘亲,也怕给你带去其他麻烦。但我一直观察着板凳,一开始他经常念叨他娘,时不时就说几句担心的话,但最近他不了,天天高兴得很,好像已经把他娘和你都忘了,我就明白是你把他娘救出来了,传信告诉了他,但不叫他告诉我!而且两个月过去,我想你一定把这里安排妥当了,我应当不会再添什么麻烦,所以就来喽。”程熙垂眸,明显是被夏焉说中了。夏焉再道:“宋总镖头势力那么大,手下又都武艺高强,我为了躲他们,特意曲折了路线!该走水路的地方偏走山路,该走直道的地方专门拐弯,一路上不敢住正经客栈不敢吃正经酒楼,来回折腾了许久,多走了一倍的路呢!累死我了!”扁起嘴,眼眶都有点泛红。程熙听得难过,又欲上前,夏焉立刻再躲,道:“不许过来!我还没有问完问题!”程熙吃瘪,着急却无可奈何,只好道:“那你问。”夏焉闪着眼睛瞟他,“你回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全部告诉我,事无巨细,不许隐瞒。”程熙点点头,“我告诉你,但在这之前……”心疼地瞧着夏焉,“你一路辛苦,坐下说话吧,再喝点水,小心嘴唇又裂开了,我保证绝不过去。”夏焉没有拒绝,程熙便拎起桌上的茶壶,发现二人站得有点远,递不过去,便将壶放在地上,伸出长腿,用脚尖向前送。夏焉也伸脚尖去够,明显发现自己的腿比程熙的短了一大截,又想起他易容成自己时要想办法变矮,自己易容成他却要给鞋底塞东西,不由地生出一股气愤。放下包袱抱起茶壶,他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大口,而后抬袖抹嘴,横眉怒目地坐在椅上。程熙心想有身孕了果然脾气大,温声再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不要。你快说正事。”夏焉不耐烦道。程熙便道:“我回到宣梧以后,找到被关押的板凳娘,与她约好,让她假意受不了折磨威逼,答应下毒,这样她自然就被放了。然后我易容成你的模样,大肆宣扬真正的我中箭染毒不能行走,还派了许多人前去寻找,结果自然是找不到,便做成了生死未卜的假象。”“是为了麻痹二皇子他们?”夏焉心想果然与他想的差不多。“接着,被收买的前任县令将毒药给了板凳娘,让她下在饮食中……”“你吃了吗?”夏焉急切地问。“吃了。”程熙平淡道。“你吃了?!”夏焉惊地站起。“嗯。”程熙点点头,“他们不敢做得太明显,用的是慢药,据板凳娘听来的意思是说,一年后才会毒发。”“什么?!”夏焉大惊失色。程熙十分平淡,竟笑着解释道:“是啊。用了那药之后的第二日我起了风寒,前任县令很热心地请了个大夫来看我,想必那是他们的同伙,诊治是为了确定下毒是否成功。”“成功了吗?!”夏焉提心吊胆,多希望他只是故意说得跌宕起伏。不料程熙道:“成功了。又过了几日,他们要杀板凳娘灭口。这一层我早已想到,提前找了个死囚掉包。他们自以为得逞,眼线纷纷撤走,前任县令缺的任期也补完了,再次致仕离开。而后,我继续易容成你的模样治理宣梧。先前因为你在镖局,我不便送板凳娘过去,便将她送到了我那位爱建园林的朋友府上。如今你回来了,我稍后便派人将她挪去与板凳团聚……”夏焉此时根本听不进别的,满脑子都是程熙一年后会毒发的事,一下扑上去,攥着他的衣裳急切道:“别说这些了,一年之后怎么办?!”程熙笑道:“先前我能化解毒性,想来一年后也能。”“这都是你想的!万一不行了呢?!”夏焉急得要哭。“那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寻找解毒之法。”程熙不紧不慢道。“万一找不到呢?!他们要害人,难道会选个好解的毒么?!”“事在人为,我始终笃信没什么不可解之毒。”程熙依旧从容。“你笃信你笃信你从哪里来的笃信?!”夏焉简直要崩溃了,使劲儿推着程熙。程熙搂住他的腰,低头道:“每次做决断,只要是对的,我的脑海中就会有个声音,这回也有。”夏焉一脸不信地看着他,整个人快要冒烟了。程熙却十分轻松,说:“就算真的不行,那也还有一年,足够看到我们的孩儿出世。”“程熙!”夏焉气死了,抬手要打他。程熙一把将他搂紧,拨开他满头的乱发,换上极为深情的神色,望着那闪亮的眼眸认真道:“开个玩笑,不会抛妻弃子的,绝不。”正跳脚的夏焉一顿。“你方才连续问了那么多个问题,如今是不是该轮到我了?”程熙道。夏焉突然混乱了,下意识道:“你要问什么?”“你终于愿意过来我身边了。”程熙微笑,低头重重吻上夏焉那张脏兮兮的脸,“我想问的是,从敲晕你到见到你的这六十六日两个时辰又两刻,你,可有想我?”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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