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权阉之女> 《权阉之女》TXT全集下载_11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权阉之女》TXT全集下载_11(1 / 1)

明知朱缇是吓唬他,但他不敢冒险,便给秦嵩使了个眼色。秦嵩鼓足勇气,战战兢兢说:“皇上,草民有话要禀,秦氏是于永隆八年七月来秦家庄,这么多年,她从未提起过朱总管。由此可见,这孩子绝不是朱总管的。”秦桑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气,上前一步说道:“此人是阴险小人,满肚子坏心眼,他的话最不可信!”秦嵩极力分辩道:“你外祖坏了事,凡与之有关者都恨不得撇清关系,你母亲无处可去。我父亲念在和京城秦家一脉同源,这才收留了她。”“没有我们,你们母女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族里白养你十几年,做人要知道感恩,不能忘本,光捡着高枝儿跳,当心摔跟头!”秦桑冷笑道:“房子和地都是我娘自己拿钱置办的,我家每年都上交族里二十两银子,其他族人只是一二两几百钱甚至不交,何来白养的话?”“且我母亲一过世,你就急着拿我讨好上峰,逼我嫁给县官的傻儿子,你说,是也不是!”“你勾结几个族老,许诺将我家的房子和田地给他们,他们自不会帮我。而你和县老爷沆瀣一气,衙门定是向着你说话。欺我一个孤女,你还好意思让我感恩?”秦桑噼里啪啦一通话砸下来,那秦嵩根本无从辩驳,眼见朱缇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登时吓出一脑门子冷汗。他又看向袁文。袁文只能硬着头皮说:“秦桑,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母女在秦家庄过得并不算特别好,若你真是朱总管的女儿,他这般大的权势,秦氏为何不上京寻亲?分明是心中有鬼!”秦桑一怔,她答不上来,老实说,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疑点。袁文见她语塞,气焰顿时涨高不少,“皇上,您细想想,微臣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那秦氏记恨微臣休了她,所以不告诉秦桑真相,这是她对微臣的报复。”永隆帝却看向朱缇,“你怎么说?”朱缇微一欠身,不紧不慢答道:“皇上,秦氏是老奴的妻子,虽然只有短短两日的时光,但她是什么人老奴比谁都清楚。”“她若厌极一个人,是半个字也不会提他,只恨不得这人没出现过才好。她若爱一个人,定会满心替他打算,她娘家卷入了寿王谋反案,说难听点,她就是罪臣之女。”朱缇的眼中似有泪光在闪,声音竟自有些哽咽,“托皇上洪福,老奴是有一点子权势不假,但恨不得老奴死的人也多啊!她如果来寻老奴,就不定就会有人揪着这点弹劾老奴。”秦桑怔怔道:“是了,我娘临走前说,不到最后境地,她不会说的……若不是族人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上京寻爹爹。”永隆帝听了这半天,总算将事情来龙去脉听了个差不离,因笑道:“朕都听明白了,无非日子赶得巧了些。这个秦氏也当真有趣,朕曾给过秦家恩典,祸不及出嫁女,她还怕这怕那的。”袁文一听,皇上似乎对他休妻不满,当即有些发急,“皇上,秦氏未有生养不说,还善妒苛责侍妾,实在不是当家主妇的模样,微臣休她也是迫不得已。”秦桑在旁冷冷道:“早不休,晚不休,秦家十四日抄家,你十五日休妻,怎的这般巧?皇上都说了祸不及出嫁女,你个薄幸小人竟要休妻避祸!宠妾灭妻差点逼死我娘,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换你的名声,真真恶心至极!”袁文诧异她如何得知秦家抄家的日子,一阵心慌,“休要胡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偏要贪图权势认什么干爹干哥哥!”朱缇一笑:“呦,这是说老奴呢?皇上,您给评评理,老奴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袁大人为什么还一门心思抢人闺女?”袁文越发着急,想到来时某人提点的话,便道:“皇上,您切莫听信小人之言,朱总管毫无疑问就认下了这个闺女,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许是拿她做诱饵,引诱几位郡王上钩。”果然,永隆帝脸色微变,“此话怎讲?”袁文咽了口唾沫,“听说江安郡王救了她,如今和她关系匪浅。”秦桑紧跟着说:“仅凭此就认定我爹爹居心不良?那袁大人的孩子以后出了意外,可千万不要有人搭救的好。”“你……”袁文被噎得真不知说什么好。朱缇十分聪明,立时跪下泣声道:“皇上,先前他们弹劾老奴擅天子权没能得逞,如今又污蔑老奴掺和立储,什么孩子是不是我的,那就是个幌子,他们要的是老奴的命。”秦桑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求皇上做主,还我们父女一个公道。”皇上思量了会儿,信任朱缇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略抬抬手叫他们起身,“朕知道你的,若真存了这心,当初你就不会和宁德闹翻。”朱缇眼神闪闪,“皇上,您不觉这事太蹊跷了吗?袁大人不愿和秦家扯上关系,为何收留了秦嵩?这秦嵩一个乡绅,为何千里迢迢投奔陌生的袁家?”永隆帝恍然大悟道:“幕后有人!”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会晚点,亲们可以明天起来看~感谢在2020-04-05 11:31:54~2020-04-06 22:2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哈哈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回溯 68瓶;扬媽兔宝、沐歌、ccccccofu 5瓶;已霜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5章永隆帝的话音不高, 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听在袁文二人耳中,竟双双打了个寒颤。天家威严不可犯,秦嵩吓得浑身直抖,几乎站立不住,只是哆嗦着嘴唇道:“没、没人。”袁文到底为官多年,尚能沉住气没有失态, “皇上, 微臣寻女心切,一时思虑不周也是有的, 并无人指使。我和秦家也算过做亲家, 偶尔伸手帮一把也是人之常情。”秦桑幽幽道:“他算你哪门子亲家?对结发妻子尚能狠心休弃……太假了。”朱缇目光沉沉盯着秦嵩, “你连个七品县令都要巴结,得知阿桑是我闺女, 定然会躲得远远的,怎有胆子告状?若无人指使才是奇怪。”秦嵩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禁不住身上起栗, 猛地想起, 自从秦桑离开秦家庄, 怪事一件接着一件。自家先被县太爷狠狠发作一番, 送了不少银子才算了事,后来县太爷被查办,自己竟落得行贿的罪名,又是白花花的银子填进去才免了牢狱之灾。长子莫名其妙与人斗殴, 活活叫人打破了脑袋,没几日便去了;自己经营失败,欠债无数,老婆女儿差点叫人绑去抵债。幸好翻着了这份书信,他才算找到条活路。秦嵩一激灵,秦桑恨他恨得要命,她爹又是朱缇,捏死他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难道都是朱缇干的?再想,他带妻儿上京,总觉得暗中有人保护,这人又是谁?秦嵩只觉自己是漩涡中的一叶小舟,身不由己地随着水流转动,下一刻就要翻船。朱缇见他不说话,便请示永隆帝,“皇上,此案需好好审一审,可否将人带下去审问?”秦嵩立时大叫起来:“是袁文硬拖我告状,我不敢的,是他说十拿九稳,我什么也不知道!”朱缇并不在乎是谁人鼓动袁文告状,他在意的是何人从他手里把秦嵩抢了出来。永隆帝坐了这半日,有些疲倦了,挥挥手说:“莫要牵连太广。”秦嵩脸色和死人一样难看,讷讷道:“诏狱、诏狱……我不去诏狱……”他猛地发出一声怪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着柱子就冲了过去。砰!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永隆帝差点吐了,震惊过后,是泼天的怒气,这是他的寝殿,生生被这卑贱小民弄脏,真是想死也不看地方!他一腔怒火就发在袁文身上,叫你没事找事,罢官、抄家!消息很快传到了朱闵青这里。他正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说话,“这次抄家安排你去,不必留任何情面。”吴其仁二十上下的年纪,相貌很是俊朗,“老大放心,兄弟知道该怎么做。老大,秦家庄的案子还继续查么?”“没想到竟是咱们锦衣卫的人护着秦嵩上京。”朱闵青颇觉不可思议,“现在人自尽了,线索一断,真有几分棘手。”吴其仁颇有几分自责地叹道:“我去晚了一步,不过这人是杨雨的手下,不如把杨雨拿来问一问。”“究竟怎么个查法,还是听督主安排,此事你不要张扬,更不可在杨雨面前表露半分,去吧。”室内又剩下朱闵青一人,一片默然之中,微风携着细雨悄然而至,窗子轻叩了下,外面沙沙地响。朱闵青揉了揉疲倦得有点发酸的眼睛,恍惚间,他又见秦桑独自站在树下,纤细孤独的身影叫人心疼。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却翘起来。那丫头应不会再哭了……耳边响起林嬷嬷的话,“她是朱缇的女儿,你要离她远些,她不是朱缇的女儿,你更要提防——谁知道是不是朱缇故意安插人监视你?”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朱闵青大踏步出了值房,凉飕飕的雨丝落在脸上,方觉得心境舒缓了些。走着走着,却见朱缇和秦桑擎着伞,从宫门旁的甬道那边过来。秦桑已然看见了他,招手笑道:“哥哥,多谢你啦。”朱闵青也笑:“我有什么好谢的?”“我外祖家的案宗,多亏你想到了,你都没瞧见,我说出外祖抄家的日子,那袁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啦!”她笑得开心,朱闵青瞧着她,嘴角含笑,一双凤眸闪闪发光,那是从心底涌上的愉悦。朱缇不动声色左右瞧了瞧,因道:“阿桑是要好好谢谢你哥哥,他为了找这案卷,憋在库房里找了整整半日。”秦桑惊讶得睁大眼睛,盯着朱闵青,连话也说不出,她不懂,为什么朱闵青不跟她说实话?朱闵青头稍稍偏向一旁,耳朵却泛红了,且有呈逐步扩散的趋势。朱缇心下了然,笑道:“你们感情好,互相扶持着,我在宫里也能安心。说起来,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当初我就觉得你俩有缘。”“什么?!”秦桑和朱闵青齐齐惊呼一声。朱缇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低声道:“阿桑,你很纳闷爹爹为何一见你就认下了你对不对?方才在皇上面前不方便说,其实你我早在十年前就见过。”秦桑怔楞着,带着迷茫的眼神,“我怎么不记得?”朱缇失笑,“当时你才五六岁,如何记得住?那天大雨磅礴,你和你娘困在了大佛寺,恰好我接你哥进京,也去寺庙避雨,咱们就碰着了。匆匆一面,我已记住你的样子。”秦桑喃喃道:“是了,我娘供奉了长明灯,每年到日子都要去,爹爹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雨下得特别大,我坐下廊下看雨,好像和谁说话来着……”她看向朱闵青,朱闵青也看过来,一时两人都愣了下,旋即马上错开了目光。朱缇乐呵呵一笑,“你俩好好的,咱们全家齐心协力,任谁来了也打不倒咱们。”秦桑笑道:“爹爹这话说的,好像我和哥哥闹了不愉快。”朱缇挠挠头,“我也是白嘱咐一句,行啦,让你哥领你出宫吧,秦嵩死在偏殿上,皇上直呼晦气,我还得回去哄哄他。”脑海中浮现那副场景,一阵恶寒,秦桑不由打了个冷颤。朱闵青低声道:“我便是这世上最凶的煞神,哪只鬼也不敢找你。”秦桑想笑,却笑不出来,鼻子莫名有点酸涩。绵密的濛濛细雨雾一般飘落,朦胧了天地。他在前面走着,高挑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秦桑连跑几步追上,从后扯住他的袖子,将伞高举过他头顶,“哥,你往后有话不要藏着掖着,明白说出来啊!”朱闵青没看她,也没有理她,却是接过了伞,放缓了脚步接着前行。雨丝打湿了他半边衣衫。就在秦桑以为他一如既往沉默的时候,他低低应了声,“嗯。”细雨仍旧纷飞,羞怯,却不再冷淡。随着皇上一锤定音给朱缇父女正名,袁家倒台,苏首辅平白挨了顿申斥,关于秦桑的流言就渐渐平息了。袁家几个出嫁女也被夫家休了,坐在袁家门口哭哭啼啼,却不敢说夫家无情的话。袁莺儿不见踪影,有说她自己吊死了,也有说袁文给她留下一封保命信,让她投靠别人去了。秦桑对此是嗤之以鼻,若真有保命信,袁文为何不自己用?不过总而言之,袁家彻底完了,她也算给母亲出了口气。挑了个吉日,秦桑和朱闵青搬到新宅子。朱闵青没听林嬷嬷的,挑的住处紧挨着秦桑的院子。林嬷嬷急得牙疼,捂着肿得老高的半边脸道:“哪有这样的规矩,你该住到外院去的,没的让旁人看了笑话!”朱闵青淡然道:“谁敢笑?前有宁德郡王,后有萧家、袁家,但凡长脑子的都不敢笑。”这些日子小主子和秦桑关系愈加紧密,隐隐有超过自己之势,林嬷嬷心下是又恼又恨又妒,但不敢再像从前那般硬劝。遂放缓语气说:“就算没人笑话,小主子也该为小姐的名声着想,往后说亲,男方一听你俩住一块,心里能不别扭?”朱闵青倒笑了,“母孝三年,谁会这个时候给她提亲?男方?我看有哪个男方敢……”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林嬷嬷已是听得心惊肉跳,一时拿秦桑无法,也只得从长计议。大暑已过,天气愈发闷热,尤其是阴天,闷沉沉的云层压得低低的,几乎要碰到屋顶。一丝风也没有,柳枝儿直垂地面,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连知了也有气无力地喊:“死啦——死啦——”秦桑怕热,屋里摆了冰盆,和屋外相比,凉爽得简直是两个世界。后塘的荷花开了,她准备下帖子请人来玩。别人尚好,苏暮雨她不知道该不该请,袁家闹事,虽没有确凿证据,但其中有苏家的影子。还有杨玉娘和邱青,这两人一见面就抬杠,赏荷免不了泛舟湖上,可别出岔子。还是崔娆好,乖乖巧巧的好可爱,从来不惹事。可她似乎有点在意朱闵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最好挑个好时机问一问。秦桑正胡思乱想着,月桂隔着珠帘道:“小姐,崔小姐来了。”崔娆一反常态,不等丫鬟挑帘,就急急忙忙冲进来,小脸通红,眼睛也红红的,见她便道:“玉娘的父亲去了,她母亲被抓了!”秦桑没反应过来,“谁?”崔娆的眼泪滚珠似地往下落,“杨玉娘,他爹前天突然死了,结果大理寺抓了她母亲,说什么毒杀亲夫。这怎么可能呢,她爹娘感情特别好,这么多年就她一个女儿,她爹爹也没想纳小。”秦桑刚要说帮忙的话,到了嘴边却道:“崔姐姐,是杨玉娘来让你找我的吧?”作者有话要说:朱缇:呆瓜儿子,你老爹我可是尽力了,再让江安郡王抢得先机,就别说是我干儿……感谢在2020-04-06 22:28:46~2020-04-07 09:3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ccccofu 5瓶;舍予先生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6章崔娆说得极为动情, 凭对她的了解, 秦桑不认为她会说谎,听上去,杨家的事确实透着蹊跷和冤屈的味道。但她没有脑子一热就义愤填膺地开口帮忙。谁都知道爹爹的势力大,且出事的又是他的手下,若他发话,大理寺说不得就会放人, 将案件转交给南镇抚司调查。但是, 崔娆都知道了,自家哥哥没理由不知道!他没和自己提, 看样子也没管杨家的案子, 说明他和爹爹根本无意插手此事。秦桑在没弄明白状况之前, 不想冒冒失失掺和进去。崔娆面色僵了僵,心中隐隐有点发堵, “她倒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哭诉,我听了心里难过想要帮她。如果朱大哥或者朱总管肯伸把手, 肯定能查明真凶。”秦桑摇摇头, 叹道:“她脾气又直又急, 不是兜圈子的人, 肯定提前找过我哥,没有用才暗示你找我。”崔娆没想到这一层关系,先是一愣,思量片刻才道:“她没说, 我就没往那儿想。”“我猜她还找了你哥,应当也不奏效。”“他们是见过面,可谈的什么我不知道。”崔娆还是同情好友的,“爹娘都出了事,病急乱投医,认识的人自然是要找个遍。玉娘太可怜了,你能不能帮忙说句话?”秦桑思忖了会儿,“我现在不能应承她什么,等我问问情况再说。”崔娆舒口气,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我走了,玉娘那头还等着我的消息。”“我还没答应呢!”秦桑失笑,吩咐豆蔻取来二百两银票,“她若问,只说‘我知道了’,旁的一概别提。这钱你拿给她去狱中打点,至少让杨伯母少受点罪。”崔娆谢过,刚走出院门便迎面碰上朱闵青,心中窃喜不已,没多做想就开口请他帮忙。朱闵青的表情很淡,语气有些冷,“你哥求情,刚被我骂了一顿。”崔娆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窘得低头就跑,连作别也忘了。忽一阵风卷着黄尘刮过,风动树摇,空气中的闷热顿时散去不少,天阴得很重,闷雷一声接着一声。朱闵青忙进了院子,径直找到秦桑问:“崔娆可是为杨家的案子来的?”“是,可我还没答应,这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朱闵青把杨雨涉嫌背叛朱缇的事说了,“这几天正在查他,他却突然死了。我看过案宗,案发前他曾买过砒/霜,有点畏罪自杀的意思,所以督主没打算管。”秦桑讶然道:“自杀?那杨玉娘的母亲真的是被冤枉了?”“冤枉不冤枉,自有大理寺查证,你我操哪门子心?”朱闵青很不以为然,“督主没灭他满门,只是袖手旁观已是天大的情面了。”秦桑想了想,没有再提此事。一道明闪划过天际,爆裂似的雷声中,大雨已是倾盆而至。一连两天,丝毫没有转小的迹象,院子里有了积水,黄豆大的雨点打在上面,激起一串串浑浊的水泡儿。秦桑托腮坐在窗前看雨,她眉头微蹙,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豆蔻蹑手蹑脚上来,犹豫了下,还是讲了出来,“小姐,杨小姐来访,在二门上被少爷拦下了。”秦桑听得有些心烦意乱,站起来满屋子转悠,踱到门口,望着淙淙大雨只是出神。良久,迷茫和惑然渐渐消失,她的眼神,复又清明如斯。秦桑口气坚决,“打伞,去二门!”天色晦暗,像一团浓得化也化不开的墨,闪电像要撕开这天空,在浓重的云层后跳跃着,照得大地一明一暗。刷刷的雨声中,远远便听到杨玉娘撕心裂肺的声音。“我娘是冤枉的,没杀我爹爹,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朱大人,求求你,求亲你,帮帮我吧!我娘冤枉啊!”她的呼声凄厉无比,听得秦桑的心猛地颤了下。杨玉娘跪在雨中,跪在朱闵青脚下,紧紧揪着朱闵青的袍角。雨下得很大,模模糊糊的雨雾中,秦桑看不到朱闵青脸上的表情,走近了,才听清他的声音。“你该去刑部大堂喊冤,而不是找我们。”刑部?案子既然报到刑部,说明大理寺已有论断,看杨玉娘的反应,似乎结果并不好。杨玉娘仰面看着朱闵青,“大人,我发誓绝不是我娘,凶手定另有他人!只要大人肯替我娘洗清冤屈,捉拿真凶,玉娘甘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大人!”秦桑不禁感慨,杨玉娘有几分傲气,她肯抛弃所有尊严苦苦哀求,应是实在没法子了。但她认为朱闵青不会答应。果然,朱闵青扯回袍角,毫不留情拒绝了杨玉娘。就在杨玉娘几近绝望之时,她看到了垂花门后的秦桑。她几乎是连跑带摔奔到秦桑跟前,抓着秦桑的胳膊,已是哭得声噎气咽,“秦妹妹,我娘冤枉……”她力气很大,秦桑疼得皱了下眉头,却没挣开她的手,“别哭,刑部还没有最后定案,案卷若有疑点,必会发回重审。”杨玉娘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那还不是大理寺审?大理寺卿是邱万春的把兄弟,我娘能有活路吗?”“杀我爹的是邱万春,当天他们喝过酒,对!定是他害死我爹,再嫁祸我娘,定是他干的!”邱万春与杨雨一直不和,他们竟会一起喝酒?秦桑便问:“这话你和审案的人说过吗?”“说过的,但他们却说邱万春没有嫌疑。”秦桑略一沉吟,道:“我着人送你回家,你的话,我会转给爹爹。”杨玉娘大喜过望,又要跪下磕头,秦桑一把扶住,轻声道:“别这样,这种绝望,我也曾经历过。”朱闵青本不赞同,但听到这话,遂将反对的话默默吞了回去。隔日,朱闵青就带来了朱缇的意见,“督主和刑部尚书有积怨,他若开口反而不好,不过督主也说了,那位大人判案上头不含糊,等等瞧吧。”等了两日,刑部果然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大理寺的判决,而且换了主审官,由都察院重新审理。都察院先是裁定杨夫人无罪,杨雨是自杀。但不知怎的,报送刑部前夕,又把案卷撤了回来,然后就搁置一旁再无定论。这下别说秦桑,就是朱闵青也觉得奇怪。朱闵青暗中一查,是邱万春做的手脚。秦桑疑惑不解,“邱万春权力那么大,竟能影响都察院的判决?”朱闵青默然半晌,缓缓道:“这事你别管了,悬而不决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杨玉娘母亲在牢里能多活几年。”秦桑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那就由着邱万春制造冤狱?杨雨有错,他的家眷就必须死?”朱闵青索性把话挑明,“督主刚监管锦衣卫的时候,张昌余威犹在,许多人都持观望态度,而邱万春是最早投靠督主的一批人。”秦桑恍然大悟,怪不得爹爹一开始就不想管,一个忠心的,一个有二心的,亲疏自然一目了然。她心下掂掇片刻,叹道:“不能因为个人好恶颠倒黑白,也不能看着下属作恶不管,爹爹应是不知道,我要找爹爹好好说一说。”“你什么意思?你要督主去惩戒邱万春?为一个叛变的杨雨?简直荒谬,那以后还有谁会替督主卖命!”“叫下属忠心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包庇!再说杨夫人并没有害人。”“谁让她是杨雨的妻子?能在大牢里苟活几年,已经是看在你开口的面子上了。”秦桑猛地倒吸口气,忽然意识到,这事并不是她想得那般简单!朱闵青默不作声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到无法言喻的情绪,深不见底的瞳仁,和外面的夜空一样深沉。半晌,他才说:“今天我见了督主,知道了事情原委,他准许我告诉你。”“邱万春是督主派去查杨雨的,刚查出点眉目,杨雨就找邱万春喝酒,说什么想要卸任回乡,想和他尽释前嫌,结果回去就自尽了!”“眼看就要查到幕后之人,你说督主能不恼火吗?所以邱万春想要报私仇,也由着他去了。”“偏巧你又掺和进来,听我的,别管这事,别让督主难做。”朱闵青长吁口气,“没有点利益好处,以后谁还肯忠心办事?不给背叛者一个教训,又如何震慑别人?”夜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将近熄灭时,却陡地一跳,复又燃烧起来。烛光映着秦桑的脸,忽明忽暗。她忽然想起来,去年也是个漆黑得没有一丝星光的夜晚,这个男人说“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做事考虑“义”,尽量符合世间的公道公义。他们做事想的是“利”,是如何为自己争得最大的好处。半年的时光,他们共同面对了数次风波,从没有过分歧。然这一次,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样真的对吗?”法理,可以为权力让路吗?义与利,又应以哪个为先?秦桑眼中显出前所未有的迷茫,木然道:“不能这样……”朱闵青十分不理解她是怎样想的,“为一个无关之人,牺牲你至亲的利益,值得吗?”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7 09:37:22~2020-04-07 18:3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情一笑 10瓶;ccccccofu 5瓶;我想粗去丸 3瓶;泠柒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7章夜风一下一下打着窗棂, 令人不安的寂静中, 秦桑的目光逐渐变得炯然。自从和爹爹相认,她一直觉得爹爹就是个普通的慈祥老父亲,和别人口中的阴毒九千岁完全是两个人。爹爹纵容下属构陷罪状,制造冤狱,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因此很吃了一惊。最初的惊愕过后, 她慢慢冷静下来, “我是个俗人,不可能做到佛子割肉啖鹰的地步。天下攘攘, 皆为利来, 我是爹爹的女儿, 不可能平白牺牲爹爹的利益。”朱闵青不解,“那你还想给杨夫人翻案?如此一来邱万春会作何想?”“他能代表爹爹的利益?借着爹爹的势泄私仇, 厂卫本就权力大,若以后群起效尤,靡然成风, 冤案错案满天飞, 天下岂不是乱了套?”“爹爹不可能每件事都了如指掌, 但这些帐最后都会记在爹爹头上, 臣民共愤,爹爹又会落得如何下场?而且爹爹的敌人那么多,如此明显的冤案,这不是把现成的把柄把他们手里送么!”朱闵青呆了一瞬, “杨雨毕竟背叛了督主,如果不对他的家眷做任何惩戒,背叛的成本也太低了。”秦桑缓缓道,“一定要制造冤狱,让杨夫人顶着谋杀亲夫的罪名死?”朱闵青深深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凝视着她,“你是不是看到杨玉娘哀求你救她母亲的样子,想到了你和你的母亲?”秦桑怔楞片刻,无奈一笑,“许是吧,那种无力的感觉,拼命想挽留却挽留不住的绝望,可能让我对她多了几分不忍心。”朱闵青沉默半晌,说道:“这种不忍心你今后还是少些吧,人心易变,唯有利益才是最稳固的。”“以利相交,利尽则散,若别人出的价高,或者哪日爹爹荣宠不在,那些手下也许会为了私利倒戈相向,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要以义相交?真正的君子又有几人,多是蝇营狗苟之辈罢了,而真正的君子,恐怕也不耻与我等来往。”秦桑幽幽叹口气,这便是两人想法的最大不同了,不免心下愈发烦闷。朱闵青同样觉得乏味,起身看看天色,“早些睡吧,明早我进宫问督主有没有空回来。”走之前他又说:“我老早就提醒过你,督主不是良善人,他能有今天的权势,是踏着别人的尸骨上来的。个把人的命,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公道法理,他不见得能认同,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