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各为各的主,各图各的利而已。程章,既然你对我恒儿下狠手,那就也别怪我了。程府中,周寻日日有锦书悉心照料,伤势已经慢慢地好起来了。再请大夫来看时,为他身上的伤口换药,锦书是女眷,便退了出去。待大夫再出来时,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叹息道:“哎,当真是个可怜人。”锦书被他这副反应吓得心中一跳:“大夫,他不会是伤势太重复发了,命……命不久矣吧……”她隔着门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有些难受和急切:“您说,只要您能治好他,多少银子我也愿意付。”大夫语重心长道:“这不是银子的事,是心伤的事。”觉浅随即给大夫领了银子就将人送出去了。觉浅回来问她:“小姐,这大夫说话怎么高深莫测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也不甚清楚。”锦书只当是周寻受了极重的伤药石无医,大夫也离开了,便下意识径直推开了房门。觉浅便去煎药了。锦书看着屋里愣愣的瞧了许久:他素白的脸上没有悲喜,一双眸子却被屋外漏进来的光点亮一般,明明灭灭,锦书只觉得她内心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叫嚣着呼之欲出。周寻系衣带的手就这么因为她突然闯入而停下,他长指骨节分明,衣带在手中随意翻绕,竟也显出几分落拓的美来。那双眼睛,那双手……锦书看着,脑子里又不禁浮现出周寻的影子来,渐渐地,两个人又重合到一处。直到他装着无比淡漠的低哑嗓音开口:“小姐还没瞧够吗?”声音如此粗粝嘈耳,同她阿寻哥哥半分也不相像,这一句话生生将她拉回了现实来。锦书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礼行径急忙背转身来连连应着:“实在抱歉。”可是耳朵尖上浮起的一点红晕又很快出卖了她。周寻穿戴好,才自己将掩着的门打开来,锦书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就想起方才看到的他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胳膊上新缠上的绑带,应当是才上过药。她好像忽然就有几分明白方才离去的大夫口中的话是何意了。身上有这么多伤疤,却忍着一声不吭,在夜半晕倒在她家门口,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锦书小心翼翼拉着他腕子的地方看他的胳膊:上面缠了一圈又一圈。“很痛吧?”锦书小声问。这人和她的阿寻哥哥很不相同,性子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不像阿寻哥哥,对她总是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周寻想到什么,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劳小姐挂心了,多谢小姐相助,日后有机会定然报答。”说完便要离开。锦书伸开双臂拦下他:“不成,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传出去定然会有人以为是我程家虐待所致。”“习惯了。”周寻说完,侧着身子过去,一下子却迎面撞上了程章。“你是?”程章看着面前陌生少年,不禁开口。锦书生怕她爹动怒,急忙解释:“我昨日里睡不着,发现他晕倒在我们府门外,便将他带了回来……”“你呀你!真是不知轻重!夜半将陌生男子藏匿闺房中,传出去成何体统!”周寻倏忽抬起头:“若是小姐闺誉因我而毁,我便负责。”“负责,如何负责!”这少年人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且在夜半晕倒于府外,不论是不是有意,其中用心也难免让人不深思一番。这般来历不明带着一身伤的人,若是不尽早遣离,恐怕会无端的为程府招惹祸患。“也罢,你走吧。”程章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周寻没有丝毫眷恋就离开了。但他跨出程府大门的那一刻,听见锦书压抑的声音:“爹为何总是如此,赶走了阿寻哥哥,如今还要依旧无情的赶走他吗?”“他们和你都不是一方天地的人。”周寻出了府中,心道:也许当真不是,但以后谁又说得准呢?反正他顽固至极,粉身碎骨磕得头破血流,也终会和他们成为一方天地的人的。只要是他周寻想的,不论如何他都要得到。楚休府上,周寻一回去便去见了楚休。“终于舍得回来了?”楚休目光未曾分给他一分一毫,端起茶杯自顾自啜饮了一口。周寻跪下回话:“在下有错。”在楚休身边时间不短,他知晓规矩。“是错在差点儿任务失败,还是错在暴露身份?”“愿听责罚。”楚休起身拿过了一旁的木栏上挂着的东西,放在手中扯了扯:“阿寻,平日里你可是很机灵的,怎么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说完,空气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咻咻”的声音。长鞭打在他背上,周寻一声都没吭,他回来时便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要是在楚休眼皮子底下,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这一点,周寻深谙于心。楚休尽了兴,觉得教训也给够了,一手扔了鞭子:“不过好在你带了□□,躲进了程家,就算是知晓是我楚休手底下的人干的又能如何,不过也以为我们是拿人钱财□□罢了,连累不到我楚府。”“听闻那程家小姐待你倒是不错,你可是好生奇怪,竟还念着回来,没有分毫乐不思蜀的想法。”楚休拍了拍他的头,“这就好,不论何时,人还是须得认清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才是,要拿捏有度,掂量的清楚。”“大人,宋家……”“干我何事?人是何家要杀的,杀人的也是你,你去的地方又是程府。”周寻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从程府躲回来,还是免不了拉程府下水,让程府上下惹祸上身。“阿寻,你还是太天真了,连我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宋家又何尝摸不清楚?不过,程家毕竟有程章,宋安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过是费些心力拔掉程家一层皮而已,动不了筋骨,伤不了元气。只要这根骨还在,东山再起,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周寻细细咂摸一番,知晓楚休话里有话,还没说完。只是,若照他如此说来,待到程家恢复元气时,只怕宋家也不好过,两人之间因着宋恒,这梁子很可能就这么结下了,虽说二人往日朝堂之上亦多有嫌隙,如今多了宋恒这么一桩,只怕是水火不相容。说也说过了,罚也罚过了,楚休亲自伸手将地上跪着的周寻扶了起来,他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好了,下次任务留心些,勿要让人拿捏了把柄去,这次有个程府给你背了锅,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周寻应声。只是楚休忘了,此一事惹恼了宋府迁怒于程府,然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么算下来,最高明的属实要算是何家了。却不知他早先有没有算到,会因为一个他无端的躲进程府,撇清了他何家的关系不说,连带着他一直瞧着碍眼的程府也给一并牵涉进去了呢?这件事说到底,背后获利最大的,可是一直没露过面的程家啊,周寻稍稍眯起了他那副好看的桃花眼想。褚和走进来,瞧了瞧他后背的伤,毫不意外问:“你腿上的箭伤如何了?”周寻显露几分笑意,看起来是温润和煦丝毫不带攻击与侵略性的反问道:“旁人不知晓,你还不清楚吗?”作者有话要说:在榜期间随榜更哦宝贝儿们~下一章大概会有糖吃……吧……(?网文一线牵,珍惜这段缘,万水千山总是情,收藏一下行叭行?以后字数可能不一定都是3k+,所以不要看小粉花,别被它骗了:d☆、恩赐如劫褚和面色如常:“我们不过早就说好的才是。”周寻:“也是。索性不怎么严重,宋府那边的事情还需多多拜托你才是。”“周寻,你是真敢想也敢去做啊。”褚和看了看四周,“楚大人可是前脚方才走的。”“有什么要紧,早都是在刀尖上tian血过生活的人了。”“那程府那边,你打算如何,还要拖着吗?”周寻皱起眉头:“你且让我再细细思量一番。”褚和语气中渐渐浮起一丝怒意:“周寻,你不要忘了,程府从前是如何待你的,尽管你心里放了人,可你觉得以现在的你,就算竭尽全力,还想着能保得下一个程家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们,若是存着的这份心思叫楚休知晓察觉,自保都难。”褚和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会轻易心软到想要帮他,拉他一把。许是有一日屋中难得的畅谈,周寻:“我在醉香楼的时候,一开始是恐慌的,我从前答应爹娘要好生活着,可从来没想过是以这一种屈辱又无.耻的方式活下去。我并非自甘堕落,也不是没想过逃出去,只是在醉香楼待着的那几天,我不断看着有逃出去又被抓回来打断腿,打到残疾的。太多了。”少年就着满地洒进来的银白色月光,二人早就习惯了黑暗,并不点灯,在那里不疾不徐缓缓道:“我瞧见的太多了。你知晓吗?那时候醉香楼有个比我年岁还要轻的,也是被人卖了进来,日日为了活着做着这般为人不齿的活计,我和他抱着膝盖坐在阁楼,只是因为他侍奉的好被客人赏了一叠点心,他都想着拿来与我一同吃。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他吃着点心,嘴边沾上一些点心渣子,脸上满足的笑。可是那一日他告诉我,‘阿寻哥哥,我好累,我想离开这里了。’”“他逃了,我帮他打了掩护,可是最后呢,那些人将他抓回来,打得浑身是伤,去了半条命,他为了不在伤好后继续侍奉,自毁容貌。做着醉香楼最下等的粗活,日日因容貌被人耻笑。他后来就只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阿寻哥哥,别逃了,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我后来,便也就麻木了,只是我难以忍受在他人身下榻上承欢时从自己嘴里发出的迎合之声,我觉得恶心作呕。自觉吞了毒药毁了嗓子。”少年摸着自己的脸庞,笑着:“这张脸,对我来说让我得以在醉香楼中安好度日,可它不是恩赐,是劫数。”褚和听着,想到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害得素素远走,便觉得,这世间人大抵一般薄情,都会肤浅的因为容颜给旁的人设置更多上许多的苦难,受更多的罪。周寻:“可是我不恨这张皮相,因为她喜欢,所以我还得好生护着这副皮相,讨她欢心。我一无所有,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便想,即便是因为这张脸,能让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时片刻,也是值得。”那时候,褚和听了,只是心里隐隐有些动容,他第一次觉得离这个人近了些,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像瞧着的那么真正的冷血薄情。但这世间无辜又值得同情的人何其多,帮得了一个,他帮不了所有。他记得再清楚不过,让他真正愿意拼着去试一试,大概是那一日因着任务,楚休又赏了他一顿好打,他走进厅堂时,周寻跪在地上唇边流出的鲜血殷红,却还是紧紧拽着他衣边,郑重而狠厉道:“我要爬上去,要从最低处爬到最高处,我要让再没人能轻易将我踩在脚下。”褚和忽然就觉得,这个少年再脆弱不过,他要的,不过就是在没有人能告诉他对错的时候拉他一把。褚和回答的声音轻轻的,似是怕吓到他:“好”。那一天起,他们就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了,长他几岁的褚和会帮衬他,陪着他,如同真正的兄长一般。两人突然相对无言,褚和:“阿寻,莫要感情用事,功亏一篑。”周寻忽然想到什么:“褚和,不要动她。”褚和抬眼认真的看着他:“不会。”褚和:“你身上的伤自己去处理一番,我还得先行一步回宋府,免得惹人生疑。”二人眼神会意,楚休此时已经离开,但以防他方才并未离开,二人索性大方的讲了明白。隔墙有耳,楚休听不到也罢,听到了也必然是不动声色等着看他二人能掀起什么波浪来。待他进厅堂听闻周寻直言“你不是应当知晓”的时候,他就知晓周寻心里有了新的主意,故意为之,他需要的只是他不动声色的配合。褚和回了宋府,他在宋府一向也带着□□,先前那真正的侍卫为了便于他留在宋府早就被他解决了。宋安也不曾起过疑心,他待在这一处,必定瞒不住楚休,接到何府的任务,楚休遣周寻去行动,周寻便拉着他一道去宋府。褚和去向楚休请求关键时候助周寻一臂之力,楚休不疑有他应允了。故而他如今在宋府,是为任务,也是为了摸清楚宋府的动向,做好周寻的内应。周寻回房里上了药也出去了,他先是去了何府见了何大人:“何大人,是楚大人遣我来的,他托我来说一声,您叮嘱的事已经办好了。”何川大喜过望:“当真?”周寻话音带笑:“这还能有假?只是楚大人这方还有几句话想要您听着往心上放一放,不过咽进肚子里,千万就别轻易再吐出来了。”何川这会儿子满脑子都是扳倒宋府在望,哪里顾得上其他,连连应下:“您说。”周寻背着手,在他屋中绕了下:“宋安痛失爱子,不过我想法子把这战火都引给了程家,宋安定然以为是程家所为,正想着怎么对付程家,这可将何大人身上的关系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给撇了个干净,何大人这一次没出力,坐享其成倒是不错。”何川以为是因此惹得楚休不快,忙问:“那楚大人的意思是……”“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何大人想得明白,这先前说好的银两自然是一分也不能少,另外,楚大人担忧您应付不来,让我暗中协助一番。”何川听完,这才展颜,一颗因他的话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楚休这人亡命之徒,刀尖上讨生活,这厮跟着他,想来也不是个好打发糊弄的主儿。“那便劳烦您在身边多多帮衬着些了。”“何大人客气了,若是您有需要,我必定会及时出现的。”待交代好何府拜别后,周寻又走到程府,去何府时便戴着□□,许久不见小姑娘了,周寻tian了tian下唇:反正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没人认得出,不如进去,逗逗小姑娘?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行径做出的反应,忍不住翘了唇角翻过了程府的围墙。“小姐,你怎么又在做花羹了?日日做上一碗,没人吃怕浪费我们吃了也日日吃不消啊。”觉浅这几日就一直“有幸”吃上她家小姐一碗花羹,心里简直是苦不堪言。偏生锦书这些日子魔怔了一般日日做花羹。锦书端着刚蒸好的花羹:“因为我想,那这花羹放在这里,会不会那只偷吃的老鼠又跑回来吃了,被我抓个正着呀。”下一刻,手中的花羹一下子就不见了,循声一看:竟然是那一日倒在程府门口的男子?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好像没什么糖……我向来因为自己在作话中不够沙雕而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大概是因为我是个正经人=w=最近随榜日更,但字数没有3k+所以不用看小粉花,最晚零点会掉落更新,如果零点也没有的话那就不用等了,她多半是鸽了。(躺平(看古言的小可爱是不是都这么正经,连话都不和我多说,窝的心拔凉拔凉的~=x=☆、繁花相送“怎么是你?”锦书有些出乎意料。觉浅指着围墙:“你莫不是翻了墙进来的?”周寻吃了一勺花羹,不以为意道:“不然是被程家请进来的?”觉浅气得头都疼了,一手按着太阳穴:“你知晓闺誉这事对我家小姐何等重要?”“那我不叫旁人知晓不就是了。”说罢,他放下碗,一步步靠近锦书。锦书不习惯与他靠得如此近,一步步往后退,还是问了句:“你身上的伤可有好些了?”“谢小姐关心,已好了许多了,所以今日来便是特意来答谢小姐的。”周寻见她退后,身子马上要撞到身后桌子,冷不防伸手捞住她的身子。女儿家的腰肢纤细,柔弱无骨,但他也很有分寸的很快松开。觉浅插着腰,指了指那碗花羹:“答谢?你还来吃了我家小姐特意做的花羹?”周寻吊儿郎当道:“可不就是给我的吗?”“你这人,好大的面子。”一下子惊觉自己脑海中的话不假思索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周寻:“左右都是小姐心意,不吃要浪费了。”觉浅还要再说些什么,周寻一下子趁她不注意带上了膳房的门:“我与你家小姐有几句话要说,你若不放心,在门外等着就是。”他与锦书挨得很近,几乎快要贴面:“我这几日想了许久,小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如何报答小姐才是?”“不用报答,那一日你在我家门前晕倒,若是换了别人,一样会如此做的。”“那可不行,我这个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欠了小姐一条命,小姐想让我怎么报答?”他语气轻佻,听起来很不正经,锦书心中顿时有些害怕。她从未同陌生男子两人共处一室,更何况这人还是来历不明的,她到现在都不曾知晓他的姓名。“不如,以身相许如何?”见她不答话,周寻索性先开口替她回答。锦书以为他当了真,连忙晃着双手不住:“不用,不用。”周寻也不再逗她,只是仍旧坚持:“那这救命之恩总不能不报吧?”“我没想过。”周寻靠在墙边,懒散道:“那就现在想。”他果真在那里等着她皱眉认真想了许久,她认认真真地斟酌着开口:“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叫周寻,我一般都叫他阿寻哥哥。”提起他,小姑娘滔滔不绝,笑得眉眼弯弯:“他待我可好可好啦,是我见过的生得最好看的人。”旋即,又惆怅起来:“可是我把他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他肯定都要将我忘了。”小姑娘状似无意的抹了抹眼睛,这一切都被周寻尽收眼底,似乎是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太过为难似的,她补上一句:“这个太难了,要不你帮我种花吧?”“种花?”周寻看着她,有些诧异。“是呀,阿寻哥哥可会种花了,我生辰的时候说想看昙花,他就偷偷种了一盆,掐着日子让我在生辰那一日看到花开,可是后来他走了,花也没活下来。”锦书叹了口气,周寻口气中故意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你可想好了,堂堂的小姐,竟然就只想要一盆花?今日你轻易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再想换一换实现点儿什么别的愿望,可就没机会了。”锦书看着膳房窗外:“昙花开了,或许他就回来了呢?”周寻心下有些泛酸,声音出口轻缓:“好。”其实锦书就是随意一提,昙花难成活,就算交给他也不一定能种得活,只是怕他以为自己真欠下了人情心下会有负担而已。锦书再回神,周寻从窗子翻了出去,跃上墙时回过头,脸上带着少年人该有的朝气与张狂笑着:“放心吧,花能活,他没忘,他会回来的。”不知为何,看着他说这话,锦书突然就也开始莫名相信,然后对着少年重重点了点头。少年看见她的回应,就翻过墙头不见了。周寻结束这边锦书的事这才又回了楚休府上,想到方才因为带着人.皮.面具,所以才得以显露真性情逗弄小姑娘,心中竟觉出几分难有的畅快来,渐渐地随着这畅快,小姑娘因为他那句故意为之的“不如以身相许”脸上飞起红晕的模样,也让他低低的笑出了声。褚和并不知晓周寻是怎么了,回来后日日捣鼓着几盆花。只是看着周寻,心下那一份决心又强烈了几分,重新伪装了模样回了宋府。“大人,”褚和行了礼,直接道,“我知晓对付程家的办法了。”宋安:“你且说来听听。”“程府有一人,武艺高强,谋略甚多,正是那一日刺杀少爷的刺客,他如此死心塌地为程家卖命,除了金银还有什么能轻易收买他?”“美色?”褚和没有否认:“程家小姐程锦书,其人美姿容,小小年纪出落得玲珑剔透惹人喜爱,想必是他对小姐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除过他以外,程锦书还是程章唯一的掌上明珠,她对于程家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这和那刺客有什么关系?”褚和:“大人,情之一字,既可使人求生,也可使人向死。”“你的意思是,在程锦书身上动手脚?”“只要眼下大人同意,我便去想法子。”宋安:“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做吧,不过,做得干净些。”“好”。褚和退下去,下人在宋安耳边问道:“大人,这法子可靠吗?”、“让他程家卖命的最好的一把刀无意中成为替我宋安报仇的利刃,这听起来,难道不好吗?”下人拱手脸上堆起笑夸赞:“大人妙计。”……“小姐,时辰晚了,该洗漱歇息了,”觉浅说着,“我去帮小姐打水来。”“好。”锦书应下。待觉浅才出去片刻,屋中的烛火突然一下子被一阵莫名带起的风给吹灭了。锦书起身就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去点蜡烛,身后却冷不防出现一道男声:“你想救周寻吗?”锦书回身警惕道:“你是谁?”“你想帮周寻吗?”他只是固执的重复着这一句话。锦书默了默:“他现在遇上了什么麻烦,也许程府能帮他。”“他怎么可能会以一种摇尾乞怜的方式再回此处求得程府一个帮助呢?伤过他的地方,他不会再过多留恋的。”锦书:“他还是记恨着吗?”“程小姐,你上来就锦衣玉食,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为了吃一口饭可以连尊严都不要。”他掏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了两粒东西出来递给她。这是他费了许多功夫才寻来的绝情丹,吃了后,轻易便不会再同旁人有所牵挂,只要她待周寻绝情,周寻自然也能断了对她的念想。锦书伸手接过来,就听见他说:“你现在能做的,唯一为了他好的事情,就是让他死心,程锦书,让你是你,让你不是你。你可以仍旧是从前的程锦书,只是别再是周寻心里的那个锦书了。”锦书看着手中的药陷入失神。他以为锦书是因为害怕因此丧命所以不敢吃,冷哼了一声就夺过她手中的药捏着她下巴直接塞了进去。锦书两手一下子捏着喉咙开始咳嗽。须臾,屋内烛火重新亮起,那人的身影却不见了。觉浅回来看到的,就是锦书倒在地上,吓得手中的水盆直接掉在了地上。第二日请了大夫来看,索性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了心。这一方周寻悉心养了许久的昙花,终于快要开花了,想着小姑娘喜欢,便又偷偷的潜入程府去在程府后院种上了许多。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大家有问题没有看懂的话可以在评论里问我,窝一般都会给大家解答的,因为今天看到好像有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交代清楚所以有小可爱没有看懂w顺便吐槽一句,阿寻怎么每次去见小姑娘都要翻墙,果然是他不配从正门进(害阿寻不是在给小姑娘种昙花就是在去给小姑娘种昙花的路上……祝大家看文愉快呀=w=感谢在2020-03-13 17:42:56~2020-03-14 20:5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柠檬味鱼干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暗表心意种完了又摸索着回了楚休府上,日日看着那一盆快要绽放的昙花不自觉傻笑。估摸着快开花了,这一日将息时,锦书听得一阵细碎的敲门声。她开门,少年抱着一盆花递给她:“小姐,花要开了。”锦书看着花,又看看他,在月色正好时那昙花果然也开始缓缓绽开。就像他第一次带着她看他种的昙花一样。“周寻,别再装了。”锦书没有接过花,脸上的神色是周寻从未见过的淡漠。周寻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你是周寻。”她出口的,是周寻,不是阿寻哥哥。“这花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随后一下子关了门将抱着花的他隔绝在门外。昙花一现,关门时,昙花也开始枯萎了。他抬起手想敲门,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来,走至街边,扯了扯嘴角随手就将那盆悉心照料了许久的花给扔了。花开得再好,没有人爱惜,没有人赏,最终怎么都逃不了被丢弃的命运。他曾想象过她当真对他郑重其事的说出这话时他该是如何的心情,那时候仅仅是想一想,心里就觉得难受得紧,如今亲耳听到更觉得那种心中酸楚难受的感觉远远比他想象的更甚。那一夜,褚和难得的见到周寻竟也有借酒消愁的时候,他一手抓着酒坛不住的倒进自己喉中,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酒水又从唇角流下,他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明日我去宋府。”褚和同他一起坐在阶上,拿过他的酒坛往喉中也灌了一大口。翌日,褚和易容好后带着易容的周寻去了宋府。看到他二人一同来,宋安倒有些意外:“一起来的?”怕他疑心,褚和道:“他今日特意寻我来,说有要紧事同大人商量。”随即对宋安使了个眼色,宋安自然心知肚明,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宋安装作毫不知情:“不知今日寻我是为何?”“大人,”周寻唤道,“那一日虽是我动的手,但背后的始作俑者还是程章,还请您思量清楚。”“我心里自然有数,不然你以为你能安全的进来我这府邸。”周寻笑了笑:“也是,是在下愚笨了。”“今日来寻大人,是希望大人收留,能给在下一个机会以助大人一臂之力。”宋安抿了抿茶:“你想怎么帮,你又有什么能耐来帮我?”周寻眼中带笑:“大人可别忘了,您家的小少爷,可也就是单凭我这么一个人闯进来……”下面那半句话他没说,只是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刀的姿势。这句话又戳到了宋安的痛处,他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似是要将那茶杯捏碎。而后一下子变回了那副和善的脸色,手上的力道松下来:“好,若是你能办成,我便既往不咎,若是不成,那我就送你去底下见我的恒儿,黄泉路上你也好给他作伴。”话虽如此,宋安心里想的却是:不管你成不成,到时候都送你给我的恒儿下去作伴。怕他不信他的话,宋安:“那一日射伤你的腿的人,下一次更可能轻易就取你性命。”“是~”周寻微微拖长了应着的调子,宋安的话根本丝毫就威胁不到他。待周寻出来,褚和迎上去问:“如何?”周寻竖着手指在唇边比了比,褚和立时会意。“我自然是怕你再给我心上来一箭,那时候怕是神仙也回天无力了,自然是性命要紧,便决意待在宋府为大人效力了。”周寻故意放大了声音道。“日后,还望您多多关照一番。”周寻对着褚和行了一礼。褚和看着他动作应:“自然。”出了宋府,二人分道扬镳。可几乎转了好几个街角,二人又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