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摇头:“一天三顿都改成两顿了,稀糊糊熬着呢,谁能有吃的。”一个老婆子提着个篮子在山野挖野菜,闻言过来拿出几根蒲公英来:“吃这个不?”女子微微晃动了下脑袋,接过野菜就塞进了嘴里。从南面过来,好多地方野菜都没有,这里的土壤还有些水汽,她就这么一路挖着野菜过来的。看着女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大家都心生同情。可如今实在是有心无力,等下工的钟一敲,都摇摇头散了。女子勉强能站起,就摇摇晃晃的跟在她们的身后,一步步进了村子。村里倒是炊烟四起,可她一路啥都没要到,到杨家的时候,李玉萍刚跟家里人说完这事儿。扭头就看到了篱笆边的她。“就是她,你看多可怜。”王爱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骷髅一般的身子,心里好似被针扎一样,绵绵密密的疼,同情顿起。想了一会儿跟男人说:“让她先在咱家住下吧,实在是可怜。就当给闺女积福了。”杨铁槛亲亲怀里闺女的嫩脸蛋,“行吧。咱一人省一口就救活条人命。”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4 21:01:15~2020-04-15 20: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鲍鲍 60瓶;容姒 25瓶;紫色梦幻 20瓶;冰淇淋的夏天、榕树下月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章 老来难女孩就这么住到了杨家,中午喝了一碗稀糊糊,下午就要帮着王爱珍除院儿里的草。王爱珍夺过她的锄头,重又放回凉房“你身子虚的厉害,先好好休息两天。”看对方还是不好意思,她笑道:“天旱的很,根本不用除草,过两天再说。”女孩点点头,又拿上抹布打扫卫生。王爱珍怕她不自在,也就没继续拦着。晚饭做好,女孩看王爱珍坐在院里长吁短叹,几次开口想关心一下,又觉得自己一个流落异乡靠人救济的问了也白问。也许会增加对方的烦恼。王爱珍抱着闺女,感叹完了又开始教孩子说话。“叫妈妈,叫妈妈……”孩子秀气的打个哈气,倒在她肩膀上不理她。看闺女那可爱的小模样,王爱珍心情顿好,亲亲孩子的小脸,转身道:“水莲,你去外头看看小军兄弟俩,叫孩子回来洗手吃饭。”吴水莲答应一声,抬脚出了院门。她抱着闺女起来,在院里来回的走,颠着孩子玩儿。右手拍着孩子的后背,嘴里轻轻的哼着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把俩皮猴寻回来,洗干净抱到炕上。上工的也到家了。大家洗手吃饭,吴水莲坐着地上的凳子,闻着玉米粥那香甜的气息,眼泪再次充斥眼眶。李玉萍朝她笑笑:“快吃吧,月底了只能喝稀的,等月初发了粮,就能加个窝头了。”“这很好了。好多地方的粥已经稀的见底了。”饭后,吴水莲抢着去洗碗收拾,大家为了让她自在些都没推辞。一家人坐在炕上闲聊。老二杨庆兵回来,一进门就与吴水莲碰了个满怀。男人往后退一步,懵逼的瞅瞅,是我家啊。“你是谁啊?”“我……”杨国庆听到动静从东外间出来:“回来了,这是暂住在咱家的姑娘,叫吴水莲,十八了。”转身又跟女孩介绍:“我二弟,杨庆兵,在运输队开车,好几天才回来一回。”俩人略显尴尬的打了招呼,杨庆兵提着袋子进了东面。家里有外人,毕竟不太方便了,大家都进了东里间,才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葛根粉,这回终于弄到了,看妹妹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再托人换。”王爱珍摇摇头,心道:啥都只喝一勺半勺,新鲜玩意儿多的数不胜数,就没见这孩子哪个多喝两口的。“放那儿吧,等会儿给你妹妹冲。”杨铁槛看媳妇情绪不高,眉间漾着轻愁。过去把闺女抱到自己怀里,小声的问:“在担心丈母娘?”王爱珍点头:“改莲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我妈咋样了?我上次倒是给了她一袋子饼干,可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收刮走?”小女孩趴在父亲肩头打着瞌睡,杨铁槛小心翼翼的把闺女平放,两条胳膊做摇篮状,让孩子睡的舒服些。声音也压的低低的。杨国庆小声的提议:“要不我去看看我姥?”王爱珍叹口气:“还是我去一趟。”转头跟儿媳交代:“今儿你带着你妹子睡。”李玉萍高兴的点头。小姑子如今还吃着奶呢,多久没捞到宝贝那软软的小身子了。好容易婆婆夜里出门,这好事儿她一万个愿意。“把俩皮小子隔开,别蹬着依依。”杨国庆赶快对他老子点头:“知道,我们俩大人在中间隔开。”安顿好闺女,又转头跟老二交代:“新来的那闺女让睡东外间的炕上,你在东里间的北炕上睡吧。”老二点头:“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杨铁槛摆手:“不用,又不是去打架,要那多人干啥。”老汉拿上手电,跟老婆一起出了门。俩村子相隔四五里,也就半小时的路程,俩人说着话很快到王家。王家五间房子,西面两间住着老二一家,东面三间归老大,王老太太就住在老大这面,跟孙女孙子住在靠东的那一间。屋里无一丝亮光,王爱珍竖着耳朵听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睡了?”杨铁槛顿了一瞬“不一定,如今没灯油,也许只是吃了饭躺着呢。我喊人吧。”王爱珍点头,男人扬声朝里:“王大民,在家嘛?我是你二姐夫,快出来给开门。”如此扬声喊了两遍,屋里才传来了动静。没一会儿王爱珍的大弟弟王大民趿拉着鞋出来了。手里拿着钥匙,男人一摇三晃的好似醉酒一般“你们咋来了,这大晚上的。”王爱珍回:“来看看妈。”“有啥好看的,饿不死她。”王爱珍推开篱笆门:“你这说的是啥话,像个当儿子的说的话吗?”“当儿子咋了?你这当闺女的都能眼看着她挨饿都不借粮,我还能保证她不饿死,不比你强多了。”“你……”王爱珍气的脸色铁青,指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行了,咱进屋看妈去。”这小舅子啥德行,杨铁槛这二十多年的老姐夫最明白,窝里横还不分是非,跟他说话就多余。拉着媳妇的手,俩人直直的进了老太太住的东屋。王爱珍就着手电的光,坐到老母亲身边。“妈,妈,我是爱珍,我来看你来了。”老太太呼吸极轻,不仔细听好似没气了一样。闻言缓慢的睁开浑浊的双眼,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伸出了枯瘦的手,拽住了闺女的手,眼中满眼的泪。“妈,你咋成这样了?我上次不是还给你饼干了吗。”王爱珍说着话眼泪就滴滴哒哒的落在了母亲手上。一旁的王红霞和她弟弟妹妹仿若无人,自顾自的躺在被窝动都没动。她急了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弟弟:“妈咋成这样了?”王大民两手一摊:“我咋知道?”王爱珍蹭的一下站起来:“妈跟着你过日子,你不知道谁知道?”冯改莲从西里间过来接嘴:“这要问你啊,她一天三两粮食,你这当闺女的都不借粮给她,她可不就成这样了吗?”“那我给她的一罐饼干呢?这才几天啊,每天贴补两块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吧。”王大民闻言低下了脑袋,冯改莲语气一滞,随即无所谓的说:“老太太心疼孙子孙女,都给分了。”王爱珍气的干瞪眼,这瞎话说的你是脸不红气不喘啊。我妈就算心疼孙子孙女,能把东西都分了,自己饿死嘛。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吸血吃肉的,不顾她的死活。饼干是被你们硬拿走的吧。“……饼干分了,这些天野菜那么多,熬些菜糊糊给她,她也不至于饿的话都不会说了吧?”冯改莲闻言眼神开始闪烁,躲避这两口子的眼神。“话说的到轻巧,家里已经断粮了,这些天就拿野菜在填肚子,大家都饿着呢,你以为是你们家呢,粮食多的吃不完都不借给自己的亲兄弟。”王爱珍还欲再说,被杨铁槛一把拉住。指指老太太道:“咱把妈背回咱家吧。”王爱珍提起自己拿着的袋子:“嗯,咱走。”杨铁槛弯腰凑近岳母:“妈,跟我们去我家行不?”老太太满脸的泪,点点头,嘴里发出个音节“好。”俩人合力把老太太扶起来,老人身上那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根本没脱,把老人放到背上,杨铁槛站起来就准备走。王大民两口子站在门口,全都一脸懵逼。大概他这举动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一个老人就算胃口再小,她也是要吃的啊,如今这节骨眼上,你们居然敢往家里带长嘴的?“让开啊,杵着干什么?”俩人下意识的往一旁站,杨铁槛背着老人都出屋门了,王大民才追上去:“你背走了你可养活着啊,出了事你担着。”王爱珍气的呀,浑身都在哆嗦。你住着你妈的房子,却对生养自己的母亲如此冷酷无情。你简直枉为人子。她还没开口呢,杨铁槛感觉到了脖颈处的湿润。温热的液体滴滴都是对儿子的控诉。他转头扬言:“我养着。百年后也我打发,你这当儿子的擎住着父母的房子就行。”王大民被怼的老脸发红,可一阵儿就被省下的口粮给浇灭了。一个月十斤,够填补他们一家了。这时,西面的老二王大国两口子出来了。这老二家的是个巧的,开口就卖乖:“二姐夫,要不把妈放我们这边吧。只是如今粮食实在是紧……”言下之意就是你给补贴点儿粮就行。王爱珍提着手里那十斤炒面,心里凉的如寒冬飘雪。这都是些什么儿孙,性命当前只顾收刮老人。利用、亏待、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就住我家吧,我让老邢把妈的粮食关系转到我们村,以后就让妈在我家生活。”杨铁槛说完抬腿就走,这回没有一丝的停顿。王爱珍紧跟其后,对身后大弟弟的喊声充耳不闻。王大民没拦住,一拍脑门就地蹲下了。“哎呀……”还不如让老太太在家呢,好赖还有十斤粮。而且老二隔三差五的就给她些好东西,孩子们也能沾沾光。这把老太太彻底接走,杨铁槛还把粮食关系也转走,他们可啥都没了。王大国一家也是后悔不迭,老太太的东西他们家孩子也有份的,如今人一走,可啥都吃不上了。第13章 傲娇把老太太背回了家,王爱珍先给冲了一碗葛根粉,老人一口口的咽下肚,望着闺女眼泪就没停过。喝完了,拉着闺女的手泪眼婆娑的开口:“你给的饼干……早被他们拿走了,一天就给我半碗野菜糊糊……”王爱珍给老娘擦干脸:“好了,不哭了。以后就在我这儿过,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你。”天色晚了,说了些安慰的话安顿老人睡下。王爱珍躺在炕上一夜辗转。翌日天不亮杨铁槛醒了,瞅瞅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才又放心的躺下。“一夜没睡?”“睡不着。”王爱珍声音低落“我爹在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如今咋……”“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俩弟弟都是你奶带大的,你妈性子绵软,自小也是惯着孩子,养成了俩儿子都自私自利的性子。抠剥别人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如今抠不上别人,可不就冲着她这最软弱最好下手的来了嘛。”王爱珍仔细想想,男人说的其实真对。她奶重男轻女,自小就只使唤她们姐俩干活,俩孙子宝贝蛋一样的护着,有啥好吃的也是让他来吃独食。早养成了他们独占的性子。加上母亲绵软,也只会一味的护着。慈母多败儿,老话说的一点儿不假。自小不舍得用,长大了他就不堪用。一辈子心血浇灌,到老了需要回报的时候,谁都嫌你是累赘。他们已经习惯了索取,根本不懂得回馈。“你说的对,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妈以后可咋办?”“没啥为难的,人咱已经接来了,咱养着就是,养老送终这责任咱担了,你不用再操心。”王爱珍闻言胸膛抽搐,眼眶里的泪已经忍不住了。“……谢谢你。”老头拍她一下:“这谢啥。你陪着我养大俩弟弟,把他们当自己儿子一样的带,我如今陪你孝顺母亲,那不是应该的嘛。”对面炕上的杨庆兵默默听着父母的谈话,不禁深深的羡慕父母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看来后来拒绝对象是对的,她那么娇气的人,肯定不会跟他一起承担家庭的责任。窗户上渐渐显露了微光,外面已经听到动静。估计是吴水莲起来了。两口子也起床穿衣,王爱珍去西屋把闺女抱过来。不用上早工,女人抓紧时间打扫,男人们挑水,扫院子收拾院儿里的菜地。如今家里有人做饭,李玉萍赶快把积攒的衣服抱到院里去洗。拿着大盆朝屋里喊道:“妈,你那有啥要洗的吗,都拿出来吧。”“我们的都洗过了,你把你妹子今儿换下来的洗了就行。”“哎。”女人应了一声,“已经泡在水里了。她衣服一点儿都不脏,清水过一遍就是。”杨铁槛在外转了一圈回来,看媳妇在炕上哄闺女说话。孩子白嫩嫩的小脸漂亮又可爱,女人拿着个布娃娃,学着童言童语,脸上满是慈爱。男人严肃的脸瞬间变的慈眉善目,一派慈父的模样。“叫爹,叫爹,爹带你去看花花。”王爱珍回头:“就那天说了下雨俩字,再没开过口。”男人坐到炕上:“咱闺女是贵人开口晚,不着急,耐心教。”王爱珍点点头“要不,还继续教下雨俩字吧,说不定会说呢。”“行,就教这个。”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颠来倒去的教孩子说话。却又不敢过于频繁,怕她们家宝贝嫌烦,始终保持在说两遍停一两分钟中的频率。等早饭做好,吴水莲进来叫,杨铁槛应声的功夫,宝贝开口了:“雨”王爱珍激动的使劲儿推老头一把:“听到没,闺女说雨,说的可真了。”老头也激动的在轻颤,望着闺女喜笑颜开:“来,宝宝,再说一个,下雨。”没抱多大希望的老两口,结果真切的听到孩子说:“下、雨。”“哎呀,妈的亲宝啊,真的会说啊。”王爱珍把闺女抱起来,在孩子的嫩脸蛋上亲了好几口。那边厢,智脑已经执行命令。开始了云层收集。大约十多分钟,原先晴朗的天空乌云聚集,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黑云翻滚着互相碰撞,发出“轰隆”的雷声。杨家逗弄孩子的两口子互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随着滴滴答答的雨滴滴落屋檐,杨铁槛望着闺女张着嘴喃喃的说:“这是玉帝的亲闺女啊!”王爱珍四处瞅瞅没人,也小声的道:“历劫来的吗?”不管他们如何惊诧,女儿确解了他们的困境。方圆十里都不再干旱,夏粮有望的情况下,再也不用看着粮食挨饿了。笑看红湿处,花重杨家村。一场及时雨,大伙儿如那庄稼一般精神了起来。虽吃的依旧是红薯野菜粥,可到底看到了希望。翌日,云散雨收。因地里太湿,怕踩实了不长庄稼,所以大家在家歇一天。杨庆兵已经离开,李玉萍收拾上小叔子的衣服,准备到院儿里洗。被吴水莲拦住非要自己干。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李玉萍摇头失笑。转身进东屋逗小姑子。王爱珍在东外间喂老娘喝糊糊,没主意里间的儿媳在教闺女说啥。李玉萍呢,则是教了半天的爹妈,哥嫂都没反应,想起那天妹妹说下雨来了,继而改口教这个。我们的小公主不知是说顺嘴了还是什么原因,在嫂子教第三遍的时候,再次清晰的说出“下雨”俩字。这下坏了,不消一刻钟,天空再次变了脸,听到外面的风雨声,王爱珍目露惊诧,赶快进里屋,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教你妹子说下雨了。”李玉萍点点头,“刚才说的,她不说别的,我教这个她倒是开口了。”王爱珍一阵无力:“以后别随便教她说。”“……知道了。”为啥啊?不过妹子说话是挺灵,两次说下雨,两次雨都来了。只是今儿不需要雨水的,太多又该涝了。小精灵咧嘴:我才不管你是旱是涝呢,我只执行主人的命令。一场大雨下了一小时都未停,街上已经流成了河,王爱珍望着窗外的雨幕,心里开始犯了愁。教闺女说不下,这傲娇的宝贝咋也不说。刚才打个哈气睡觉去了,留他们知情的两口子干着急。杨铁槛叹口气:“别太担心,也许很快就停。”这一个很快就到了傍晚,下午大家已经冒着雨到地里挖了排洪沟,否则刚出来的苗又要给淹死了。夜晚,水洗的天空更加湛蓝,满天繁星缀在夜空,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弯弯的月亮被围在中间,仿佛公主一般万众瞩目。“可算是停了,我教了一下午都不开口。”杨铁槛笑笑摇头:“以后别让人乱教,咱闺女金口玉言,别出了啥岔子。”有了经验,过个十天半月的就来一场雨。在别的地方都千里干枯的时候,这里却遍地绿野,庄稼一天一个样子,小麦颗粒饱满,一个个压弯了枝头,沉甸甸的种子满载着希望。端午节前,杨铁槛提着一条三四斤的大鱼回来,王爱珍指着犹自乱动的鱼教闺女说话:“鱼,鱼,大鲤鱼……”近一个月的休养,王老太太已经完全恢复,眼下拿了盆,让女婿放盆里。转头望着外孙女满目的慈爱。“这孩子太乖了,我来一个月,就没听见哭过一声。就是有毛病,以后也是个好招呼的。不用人多费劲儿。”本来老太太说的是大实话,这孩子已经一岁半都多,可却不怎么会说话,反应也极其迟钝,任谁仔细观察都能看出来毛病。可王爱珍就是听不得这话,心肝肉的宝贝有毛病,每说一次都好似在她心口插一次刀,疼的人想咬牙。杨铁槛也不愿人说这话,为这个,李玉萍已经与人打过一架,杨国庆都上手帮忙了。两口子乌眼鸡一般气哼哼的放了狠话,谁再敢说,就打的她满地找牙。这才把闲言闲语压了下去。小精灵把那个说闲话的投了包泻药,拉的她差点没命,半个月都上不了工。它却犹自气的跳脚。我们公主很快就能恢复的,等她可以与我交流后,只要她下令,我就可以帮她改造基因了。如今又听到老太太说,不仅杨家人的脸色变了,小精灵也拿出了泻药,准备惩罚她。王爱珍把闺女的脸朝后,好似不愿她看到听到这些不好的话。“妈,以后别说孩子有毛病的话,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医生说,这种话会伤害孩子的自尊心,阻碍孩子恢复。”老太太住在闺女家,本就理亏。如今闺女的话虽不重,她却一下子脸如火烧,好似被人扇了巴掌。这娇养不是这么个娇养法儿吧?你们如此护着,她就能正常了不成。不过老太太本就善良,闻言从善如流。点头应是。吴水莲在家这么多天,除了必要的几乎就不说话。她早看出这最小的宝贝在家里的地位了,所以这些天只要托她看孩子,她都是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不离片刻的。看气氛有些尴尬,她笑笑对王爱珍说:“婶子,家里有五色线吗,我给妹妹搓花绳,端午戴上辟邪祈福。”李玉萍在一旁一拍手:“对,咋把这茬忘了。我去找块黄布,给妹妹做个香袋。”戴花绳,香包、耳朵上还要夹上艾叶。有条件的话中午还要喝雄黄酒。大家忙活起端午的事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第14章 福娃晚上在油灯下,吴水莲就着灯光给香包绣花。黄色的布上描了一只百灵鸟,小小的图案却不少费神,几种颜色来回的换着绣。里间,王爱珍看闺女睡沉了,出来瞅瞅:“你这手艺真不赖啊!一只小鸟绣的这么活灵活现的。”女孩如今已不是之前那皮包骨的模样了,凹进去的脸颊也恢复了平滑。大眼睛水灵灵的变成个俊闺女。闻言抬头腼腆的笑笑:“我妈是绣娘,后来嫁到北方的,我这都是跟她学的。可惜,我妈走的早,我学的不多。不如我妈绣的好。”王老太太在一旁瞅瞅,扎了一针鞋底,“这都多好看了,我就没见过比这更好的。”说完顿了一下问道:“从来没问你,你家里到底是啥情况,咋一个人跑出来了?”李玉萍在隔壁的厨房,闻言探头进来:“对啊,我也一直想问的。你到底是啥情况?”女孩抬头咬着嘴唇,面色哀戚“我们家离这儿大约有一二百里。我……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没了,我爹又娶的后妈。后妈进门带了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后来又生了仨男孩。我爹……我爹本来也不管我的。今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开始她还给我半碗野菜汤,后来啥都不给了,我没办法这才跑出来的。一路要饭……”几个女人皆叹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活人难,做个女人更难。未婚的、已婚的、年老的,谁都不容易啊。“好孩子,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等这灾过去了再回家。”吴水莲想到继母那歹毒的嘴脸,下意识的哆嗦一下。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惊恐。“咋了,你怕啥呢?”王老太太人老成精,一下看出女孩在害怕。女孩抬头,目光在她们面上挨个划过,随后从炕上站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爱珍婆媳都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惊的往后倒退一步,李玉萍在惊讶过后伸手去扶她。“这是干嘛,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是啊,孩子,有话起来说。”被杨家婆媳扶着坐到炕上,女孩脸上已是满脸的泪,咬着嘴唇梨花带雨的样子极其可怜。“我……能不能……”话说半截,女孩神情忐忑不安,被王爱珍拍拍安慰后才继续。“我后妈带来的那个男孩又懒又馋,还……还不正经。我被他逼的在家都不敢在正屋睡,都是住在院墙边的仓房里。有一次我后妈看见他对我动手脚,居然笑着说让我嫁给他,亲上加亲。我……看见他就恶心,我是宁死都不会嫁他的。”说完,女孩再次给王爱珍跪下:“婶子,求求你救救我吧。就在当地给我找个人家嫁了。我不求别的,只要对方人好,对我好,我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我啥都会干,地里的活儿也都行的。上工不少挣工分。”“起来孩子。”王爱珍满心的怜惜,抬头看老娘一眼。自幼在后妈手里讨生活的王老太太已经感同身受的满脸泪。“可怜的孩子,爱珍……”想让闺女帮忙,又怕给闺女惹来麻烦。她老了,不中用了。就是年轻时也是不当家的,一辈子不敢说一句硬气的做主话。倒是李玉萍颇为爽利,闻言对婆婆道:“就给她找个婆家又有啥的,她家离咱这儿上百里呢,她那个后妈还能找到这儿来不成。如今这年月,除了咱这里有雨,其他地方野菜都难挖,说不定以为她在外头没命了,压根不会找。”吴水莲点点头:“大嫂说的对,她成天骂我死在外头别回来浪费粮食,是根本不会找我的。婶子你就再发发善心,我一辈子感激你。以后拿你当亲妈孝敬。”到底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王爱珍一时有些踌躇。倒是里间的杨铁槛过来站在门口道:“没啥不行的,你今年也十八了,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如今讲究婚姻自由,只要你自己愿意就行。就是你那后妈来了,她也没办法。”一家之主发话,吴水莲激动的热泪盈眶,冲男人深深鞠躬:“谢谢大爷。”杨铁槛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捎带手的事儿。”夜里熄灯睡下,男人小声的跟媳妇建议:“你说把这闺女给咱老二咋样?”王爱珍翻身对着他:“你也相中了?”“嗯,这闺女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人长的干净齐整,干活利索还心细的很,对咱闺女耐心十足。我瞅着是个心善感恩的,要是嫁给咱家老二,过日子又好,咱闺女以后也多一个疼她的。”“我瞧着也行。这孩子知进退,懂分寸。每天早起都先打扫卫生,我给她做饭的粮她从不过去偷眼。白天几乎就不闲着,没户口没法挣工分,就在家里纳鞋底、缝缝补补,做鞋啥的。我这一个月啥都没干,几乎全让她干了,抢都抢不过。关键是做的还好,那针脚细密的跟缝纫机有的一比。”说到缝纫机了,女人推他一把:“你啥时候给买缝纫机啊?”“等这灾过去吧,不然太打眼。”男人撇撇嘴“这说孩子的婚事呢,咋又扯到你那缝纫机上去了?”王爱珍小声的抿嘴偷笑:“我就瞎问一嘴,其实没缝纫机也行,水莲给闺女做的小裙子,裙摆上还绣了格桑花,比卖的还漂亮。”“那也是缝纫机省事,等这段过去的,过去了我给你们买缝纫机,给我闺女多做漂亮衣服。”小精灵在空中高兴的蹦跶,那我多给你们些布料,这个年代的布料太糙,花样也少,且土气的很。在空间里翻找一番,纯棉、丝绵混纺、真丝、呢绒、灯芯绒……各种面料,各种花色都选了一些,若不是异时空的衣服款式不适合这个年代,它就直接送成衣了。如今是只有内衣,外面的还得他们来做。等杨铁槛被压醒,看到那满炕的布料时,长长的出口气,抬手拍了一下炕沿。“老婆子快醒醒,你看看这东西往哪儿放?”王爱珍惊的一骨碌坐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啊!这一辈子都穿不完啊。”前几次的几匹都还压在箱底呢。“先别说那没用的,先想想这放哪儿。外间住着俩人呢,咱咋运到外面地窖里去?”粮食可以用麻袋套上,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啥。这布料难道也用麻袋套上,家里可没干净的麻袋啊。身边人朝夕相处其实是瞒不过的。他此举大家只是故作不知,杨国庆曾悄悄的问过,被他训斥后再不吭声。一心帮他瞒着。“这东西放地窖里要发霉的吧?”“那咋办?”男人愁绪满怀“我偷偷去卖,一时半会儿的也卖不掉啊?”“要不……”王爱珍的话未说完,忽的眼前一花,满炕的布料不见了,只留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剩下的全不翼而飞,和它出现时一样诡异。“这……”原本的担忧变成了忐忑惶恐“是生气了吗?咱不该发愁的?”小精灵在空中蹦跶,生什么气啊,我是给你们保管好不好。就这点东西,也就够公主一年半载用的,你们居然要用一辈子。杨铁槛四下瞅瞅,估摸着说:“应该不是,也许是解咱的困境。下次需要再给。”王爱珍点点头,这才伸手去摸那布料。“这是啥料子啊,好软,比供销社的软和又厚实。这花真漂亮,给咱闺女做裙子做褂子都合适。”杨铁槛摸摸那匹暗黄的条绒:“这适合做裤子,让水莲在上面绣俩花,或者绣个猫或者狗啥的,都好看。”“嗯,我今儿就让水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