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啊,那该让我们依依早点儿去的。”小家伙笑笑:“还要跳皮筋,可我没有。”“是嘛,那让你妈一会儿给你弄啊,明儿保管有。”“好,跳皮筋。马兰开花……”小家伙说到一半卡壳了,转头望向石头,男孩赶快给妹妹接上:“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哥哥接住了,小家伙笑笑,迎头看到妈妈进来,赶快伸着手要抱。王爱珍抱住孩子亲了一口:“刚才说要啥?”“要皮筋。”“好,给我闺女弄个皮筋。”说是跳皮筋,实际农村连做弹弓那点子皮都难弄,何况孩子跳的那么长的了,大家都是拿的麻绳。李玉萍给找出一截麻绳,自己先嫌弃上了:“这也太糙了,依依那么小,哪能跳过去。”王爱珍看看,的确是太粗糙。可麻绳若是劈成几股,又不结实。一时大家有些为难。杨铁槛过来看看“别弄这个,我明儿去公社给她找个废车胎,或者到供销社扯一丈松紧带,那又细溜又结实,保管好玩。”王爱珍笑笑:“行,我给你找布票。”“先别忙,我应该能找到废车胎的,布票估计用不上。”“拿着吧,以备万一。”知情的王老太太一丝异样都没,那么多布票呢,不差这点儿松紧带的。俩儿媳妇则觉得公婆的东西,人家爱咋用咋用,过年大队发的每人一丈二的布票可都给到她们做媳妇的手里了,还给了买布的钱。再多不可贪心。村儿里那些媳妇们可都是婆婆管着的,自己分的都得不到,更别说她们婆婆可不会给贴补。小二在炕上听到姑姑有皮筋,也跳着脚:“我也要,我也要。”小军伸手就给他一下:“要个屁啊要,那是女孩子的玩意,你是女孩子嘛。”小二瘪了嘴:“那我不要了。”杨铁槛笑笑:“爷爷多弄点儿皮带,给你们一些做弹弓。石头也有。”人人有份,这下几个孩子都开心了,连性格沉静的石头都喜形于色。一家子正高兴,忽的几个人闯进来。大家都是一愣,杨铁槛一看对方的红袖章,面上瞬间戴上了微笑的面具。“几位这是……”“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收受贿赂,赃物就藏在家里。所以过来搜查。”为首的男人一副高傲样,不待他说完就开口。说着话,已经扒拉开他往里走。“哎,”杨铁槛跟在后面“我受啥贿赂了?这两年旱的连吃的都没有,大家都饿着呢,还能有啥贿赂啊?”杨铁槛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已经炸开了锅。在脑子里仔细想箱子里的东西都有什么,麦乳精、饼干、面包、还有大白兔和巧克力。若是被查出来倒是可以说是三弟给寄的,但那里还有好多崭新的布料,还有好几件新衣裳,厨房的粮柜里还有那么多白面和小米。这么多都攒到一起,可就有些说不清了。心急如焚,此刻恨不能把那个再次举报的混蛋给一巴掌抽死。老子没得罪人啊,到底是谁在跟老子过不去?老子被扣了帽子,你能有什么好处?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到底是哪个脑袋有坑的混蛋干的。“收没收不是你说了算的,配合些把箱柜都打开,我们检查完还要回去写报告呢。”王爱珍已经紧张的脸色发白,牙齿都不受控制的想要打架。现在这么办,开还是不开?开不开的根本不由她说了算,他们踌躇间,来检查的已经掏出一把小铁锤,“咚”的一声,箱子开了。两口子看到掉落的锁头,已经面如死灰,一副塌天大祸临头的感觉。自己被扣了帽子,孩子们可咋办?闺女那么小,以后都活在别人的嘲讽鄙夷中嘛。那个举报的混蛋,你就别让我把你揪出来,否则老子非将你碎尸万段。我们一家已经多低调了,吃点儿好的都夜里偷摸,衣服做好了不敢穿,也就闺女好一些,至于引起你的红眼病,就这么要置人于死地嘛。小公主不明白大人在干嘛,石头却是十分担心。抱着妹妹的手都在颤抖,老天啊,你真的如此戏弄人嘛,之前给的东西就为了这一刻将人打落谷底?小精灵在空中直翻白眼,真多心,我空间存储超半个小国,这点东西还用担心让人搜查。这事儿事关主人的安全和生活保障,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等箱子打开,杨铁槛两口子的表情立马变了,放松后才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两口子对望一眼,都露出轻松的笑。忘了这茬了,有闺女护佑着,他们又怎么可能出事。何况他们夫妻如此谨慎,身上的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一通翻找,啥都没翻出来。这家挺正常,缸里的玉米碴还有一半,锅里熬着稀粥,案板上放着个芥菜疙瘩,应该是正要切。别说白面了,窝头还没拳头大。这支书家也不咋样嘛。搜完家里,搜院里。连犄角旮旯都找了,领头的有些怏怏,不过这年代被举报搜查很正常,他是一丝不好意思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意思。又没法开大会,显摆不上他的威风了。“看来杨支书很清廉啊,这举报有误。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杨铁槛含笑将人送出了门,等脚步声走远,一家子人才松口气坐到了炕上。李玉萍拍拍胸口:“我的天啊,吓死我了。”吴水莲也是一脸庆幸,转头望着一脸镇定的姥姥“姥,你都不担心的啊?”“没事,咱家有人护着呢。出不了差错。”杨国庆不知姥姥哪儿来的底气,不过事情过去了,他也松口气。老爹真有能耐,那些东西到底都藏哪儿了。有惊无险,大家晚饭都吃的不是滋味。回过味儿来的李玉萍气的大骂那个举报的,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大家:“刚才搜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几个大人都摇头,杨国庆咽下嘴里的粥:“没注意,好像就附近的邻居过来看热闹了。”石头沉默的低着脑袋,吃完饭悄悄的出了门。外面夜已深沉,他出了杨家大门,在外面绕了一下又返回来。越过隔壁孙寡妇家的院墙,偷摸的进了他们家院子。吕家,屋里漆黑一片,他趴在窗根底下将自己和夜色融为一体,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刚才孙寡妇满脸的幸灾乐祸,这事儿会不会跟她有关系?没有证据,他也不敢乱说。若是确定了是这个女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春寒料峭,等了半天,也只听到吕家兄弟俩斗嘴,被孙寡妇骂了一顿,之后屋里就没声了,夜已深沉,他只好先回家。杨家对举报人也是非常恼火,翌日一早杨铁槛上了公社。悄摸的找到了昨天来搜查的领头人。他这回是发了狠了,上一回只是个不大不小的事儿,也就惹些麻烦,这回这人是要他们家人的命啊,绝不能放过他。两个男人一番虚假客套,对方笑嘻嘻的拿着东西就透漏了举报者是谁。杨铁槛出了街门,脸色变的铁青。孙寡妇,老子看你孤儿寡母可怜,一直在照顾你,没想到养了头白眼狼出来,到头来被反咬了一口。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整不死你,老子就不姓杨。这一切男人都没跟家里人说,直到月底分粮的时候,他把孙寡妇的粮扣了。其实也不算扣,只是按照大队要求,孩子只有五斤,他们家公分不够,孩子只给三斤。孙寡妇当场就不干了,一屁股坐到分粮的大称上。“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吧,这是要我们去死啊!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么干,我们家都得饿死。”会计都不知道多少次见识她这招数了,当下叹口气:“你这话跟支书说去,我只管按账本分粮。”一旁的小队长斜她一眼:“每次都这样,大队粮食是有限的,你们家干活儿的没有,吃饭的到不少。如今正值春荒,库里粮食紧张,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就别在这儿撒泼了。”她后面几个排队的也都说:“就是,又不是只你一家如此,春荒大家都一样,你这样坐这里不是讹人嘛。”粮就那么多,你多领了别人的自然就少了。是以她这举动立马就遭到了大伙的讨伐。去年虽说大丰收,可别处都遭灾,他们大队交的公粮也多啊。要不是支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大家偷,估计也不会好过。“快起来,你不要我们还等米下锅呢。赶快闪开。”孙寡妇这没脸没皮的怎么会在乎这点数落抢白,坐在大称上就是不挪窝。嘴里的串儿话说的跟快板一样。“寡妇难啊寡妇难,单人独木来撑船,又当妈来又当爹,甩下笤帚抗起担……”连唱带说,女人是声泪俱下。若是之前,杨铁槛肯定心软了。一个女人家养活仨孩子真是不容易。可你心黑手狠,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们家饿死了活该。“把她抬开,要不咱没法分了。”同情心泛滥,那是衣食无忧生活无愁的人才会有的东西,如今家家都挣扎在生死边缘,自己的裤子都兜不住呢,哪能管得了你啊。干农活的女人们都有劲儿,几人上前合力拽着她就把她扔到了一边。随即不理她的叫嚣,过来让小队长赶快分粮。“家里等米下锅呢。”女人回头冲再次爬起来的孙寡妇亮亮拳头:“你再敢拦着不让我们吃饭,老娘今儿揍死你。”孙寡妇平时人缘就不好,如今大家都只顾自己锅里的米,根本没一个来帮忙,管闲事的。等别人都分完了,她眼瞅着麻袋见底了,急的上前一把拽住。“给我,我该得的总得给我吧。”提着不足半月的口粮,孙寡妇心里一阵发虚。难道杨铁槛知道自己告密举报的事儿了,所以才针对她。不会,不会,上头说了是匿名举报,根本不会告诉他是谁的。可之前明明很照顾村里的孤寡,怎么这回铁面无私了。思虑良久,越想越担心。她回家放下粮后,出门去打听其他小队的情况。在探听到其他小队也改了规矩,她满腹愁肠无处诉。憋在心里快要呕烂了。满村子就她负担最重,其他家大不了紧一紧,马上天暖和了配上野菜也能凑合。可他们家一人的公分四张嘴吃,俩小子还正是能吃的时候,这不是要她的命嘛。猜不出杨铁槛到底何意,也许真是凑巧,大队粮食紧张所以才这样的。还是自己举报的事情败露了,他就是针对她,其他的都是捎带。坐在自家炕上,女人愁肠百结。看她黑着脸,大闺女没敢吭声。悄悄的去烧火做饭。等锅开了也不见她给拿粮食,女孩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开口叫她。“妈,晚饭的粮。”看老娘猛地抬起头来,她吓的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若有一步奈何,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跟她说话,可家里的粮食都锁在柜子,她没钥匙开不了啊。“吃,一天就知道吃。老娘欠了你们的了,一个个来给我讨债。公分挣不上,饭倒不少吃……”积攒了一肚子的愁绪怒火被点燃,这个压力三大的女人爆发了。把姐弟仨痛骂一番不算,晚饭也没给吃。吕根饿的睡不着,在被窝里跟哥哥念叨:“咱妈这是咋了,之前不是说举报了杨铁槛,咱能得好处嘛,这咋气成这样,连饭都不给吃了。”吕勺叹气:“这不是没成嘛,杨铁槛家啥都没搜出来,咱能得啥东西啊……咱妈也是,那杨家也就小闺女穿的好一些,可人家俩儿子一个在部队一个在运输队,还有俩有本事的弟弟,壮劳力就四五个。比咱强不是正常嘛。咱爹都没了,一家子没个顶梁柱,连村里普通的也比不过,何况杨家了。真不知她是咋想的。白费功夫啥好处没有。”吕根也叹气:“谁知道呢,自从咱爹没了,她就变了。后来小杏也出了事儿,她就更暴躁了,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不点也炸。”小哥俩在西屋炕上睡,东屋的孙寡妇根本不知道这里在背后把事情都说出来了。而且还让窗外的石头听到了。男孩悄摸的翻墙出了吕家,翌日把这消息告诉了杨家人。李玉萍当即气的就从炕上跳起来了。“他妈的,这个白眼狼,我们哪儿对不起她了,她这么往死害我们。不行,我……”女人摩拳擦掌,当下就要找人理论,被老公公给拦住了。“你去了要说啥?”“我……我好好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们。”“这是支持政府工作。你这么去质问,难道是对工作有什么不满?”一句话把她问住了,是啊,这根本不敢说,否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自己可担不住。她气的一屁股坐下。“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不给她点儿厉害瞧瞧,她当咱家是好欺负的,以后还来咋办?”“所以我改了分粮的规则。”哦,原来如此。大家火气稍熄,但还是气不过。自家若是被冤枉扣了帽子,那可是一辈子翻不了身的事儿,就这么放过她也太便宜她了。李玉萍和吴水莲洗着锅悄悄的嘀咕,后来又把石头叫来耳语一番。男孩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4 18:37:16~2020-05-05 19:4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中玫瑰 30瓶;刘 20瓶;世界那么大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4章 爱宠翌日夜里, 天黑风高。一个男人偷偷摸摸溜进了吕家。随后, 吕勺出来站在大门口。他低着脑袋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但他不住气踢脚下的石子动作明显的带着不耐烦。“吕勺, 吕勺……”同村的小伙伴过来“我在西面发现了一窝鸽子,我一个人怕失手,咱俩一起去吧。”一听有肉, 一天就吃了一顿饭的男孩猛咽口水。下意识的点头就要跟着走。走出几步他又停下“不行, 我……”我妈让我望风呢。“我还有事儿呢。”小伙伴拉住他胳膊:“你能有啥事啊, 逮住鸽子咱好好解解馋。”看他还犹豫,干脆伸手拽着他朝前“快走吧,万一被别人抢了先,咱后悔也晚了。”腹中叽咕乱叫, 到底饥饿占了上风。多少次都没出过事, 这一回也不会被发现的。抱着这样的侥幸,男孩被小伙伴骗着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他前脚刚走, 吕家那大门上的锁头就被石头默默的撬开, 很快一个女人推门而入。屋里手电亮起, 男人女人吵嚷的叫喊惊醒了山村寂静的夜。“你个混蛋, 我说家里的粮咋少了呢, 原来被你个不要脸的填了这娼妇……”“不是的,你别打……”“没有啊,你误会了。”“误会个屁,老娘都捉奸在床了,你们这一对搞破鞋的还敢抵赖。老娘今儿打死你……”来捉奸的女人性情火爆, 一点就着。根本没顾忌这事儿吵嚷出去自己男人也是要扣帽子的。大概也是极度的愤怒了,毕竟粮食就是命,你为了自己一时快活,不顾妻儿性命。那老娘还顾忌你干啥。不过两种情况杨国庆都想到了,就算她不想嚷嚷,他们也会另有招数把这事儿捅出去。总之,决不能放过孙寡妇这个害人精,只有把她的名声搞臭,他们家才能安全。她以后再想举报别人也不会相信。不然两家离的这么近,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在这个风闻言事的年代,又遇上她这么一个心黑的,这真是被逼无奈。山村里的桃色新闻,很快惊动了尚未睡熟的人们。不到十分钟,吕家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跟孙寡妇不清楚的男人暗暗庆幸,得亏家里粮食紧张,不然自己要是被逮住,那里面被围观奚落,辱骂挨石子的男人就成自己了。杨铁槛作为村支书,让大队的民兵把这俩都逮了起来关在了牛棚里。翌日一早送去了公社。搞破鞋的罪名是一定的,公社的大会上,这俩被实打实的戴了帽子。臭鸡蛋是没有的,有的是大伙的石子,唾沫,冰疙瘩,啥顺手就拿啥招呼。孙寡妇被打的小便失禁,额头的血顺着流了满脸,嘴角一片青紫,下巴肿了一个大包。脑袋上也好几个大包。要不是她大闺女护着,俩儿子痛哭,大家看孩子可怜。当场被打死都有可能。就这,依旧群情激奋。混乱的环境释放了人性疯狂的一面,大家的怜悯被压在心底,随着这疯狂一起在舞蹈,早已分不清彼此。晚上,孙寡妇被关在了小黑屋。仨孩子哭着回了家,一路哭天抹泪的,最小的吕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好似已经成没妈的孩子了。吕桃花撬了粮柜的锁,熬了半锅稀糊糊,舀了一大缸子,用件旧棉袄包着以免凉了没法吃。俩弟弟也担心妈妈,尤其是吕勺,悔恨交加。“姐,我去吧,马上就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跟哥哥一起去,作伴。”吕桃花又哭了,自己家怎么就这么难啊。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如今老娘的事儿还被挂了出来。今儿众人那鄙夷嘲讽的目光已经让人如芒在背,以后是不是都要生活在这样的目光下了。会比以前更难啊。小军跟吕根同龄,两家又挨得近,孩子纯真心性柔软。看他们这样于心不忍,小声的跟石头嘀咕:“是不是过份了,他们家本来就挺可怜的。如今这样以后根本没法抬头做人了。”石头瞧了东面吕家一眼:“你可怜他们,那你咋不想想,若是那天从……家里搜出什么东西,给你爷爷扣一顶大帽子,不仅你们家,连你二爷爷三爷爷和你小叔都得跟着吃挂落。如今吕根的处境就是你要面临的。”看小军脸色大变,他继续道:“吕根兄弟俩对他妈几次三番举报你们家的事儿可都是知道的,甚至这次有可能就是吕勺去的。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可怜吗?”小军气的咬着牙:“可怜个屁,一窝子混蛋。”男孩恨的直喘粗气“我还给过吕根糖吃呢。他居然……”“也许他转身就告诉他妈了,所以他妈才老想算计你们家。”小军被惊的瞪大了眼眸:“不……不会吧?”要真是那样,我岂不是害了爷爷。奶奶老说这些东西别给人看见,我就是看他可怜,从没吃过,所以才给他的。“怎么不会,你以为白眼狼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得了你的好处,却转眼就想要害死你。害死你,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了。就算不是他的,反正你也没了。看你比他苦,他就高兴。要不是这样,有些人干嘛要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石头如今思维发展迅速。再加上他的生长坏境不好,自小多思多想。虽说和小军同龄,但想的可比他多多了。小军出了一身冷汗,游魂一般的往回走。第一次接触人性的阴暗与龌龊,他纯净的心终于添加了些别的东西。石头拍拍手,起身往回走。得给你长长记性,别啥时候都傻乎乎的。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吕家三姐弟给妈妈送了吃的,老大桃花看她妈躺在那儿动不了,急的眼泪就没停过。姐弟仨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把他妈放回家。看孩子实在是可怜,翌日让他们把孙寡妇带回家。可这仨瘦弱的孩子,怎么能背得动一个成年人。加上女人浑身都是伤,一动就疼的叫唤。更加没法弄。仨人实在没办法了,留兄弟俩在这儿看着妈,吕桃花小跑着回了村儿。径直进了杨家就给杨铁槛跪下了。“大爷,求求你帮帮我们吧。”孩子说着就开始磕头,王爱珍赶快上前去扶她。“你这孩子这是干啥,赶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可无论她怎么拉,女孩就是不起。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救救我妈,救救我妈……”这天是周末,小公主本来在炕上玩,被她这惊人的举动吓的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石头抱着她就往里间走。“不怕啊,是找大爷帮忙的。哥哥带你到里面玩儿。”“……不好。”石头看她皱着眉头,漆黑的眼眸满是不赞同。石头笑笑安慰:“嗯,不好。我们以后不跟她玩。”这一家子真是一个德行,不说两家关系如何,你有求于人,难道不该好言好语嘛。哪有这样一进来就胁迫别人的。小家伙点点头:“不跟她玩。”李玉萍性子火,看她这跪地要挟的做事方式就来气。咋地,你“砰砰”磕头,别人不管能不能做到就都得答应下来给你帮忙啊。就是能做到,谁又欠了你的呢。她上前一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对方,反正不能任她这么要挟人。“要干啥都起来说,你大爷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孙猴子,啥事都能办得到。咱两家是邻居,能帮自然帮,帮不了也没办法。你别这么要挟人。”吕桃花低着脑袋,一副受气包的可怜相。单薄的身子犹自在抽泣:“我……不是的……我没……我就是想让大爷把我妈弄回来。她太可怜了。”终于说顺溜了,李玉萍翻个白眼:“你妈犯了错,被关着咋弄回来?”你这又想害我公公干啥?他别说跟人家不熟,就是熟悉也没谁会搭上人情救害自己的仇人吧?不怪李玉萍这么想,实在是吕家做的事儿太阴险,让人不得不防。吕桃花闻言赶快抹抹眼泪:“不是的,我妈被放了……可是我们背不动她。所以……”“那……”那也不关我们家的事儿。这话杨铁槛没让她说出口。“嗯,那让国庆去帮忙背回来。他去喂牲口了,很快回来。”桃花闻言抬起头来,她本就黑瘦,细小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咬着嘴唇的样子极可怜。期期艾艾的几次才张口。“能不能让大队的马车把我妈拉回来?”说着话,女孩又开始抽泣,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我妈好可怜的,身上都是伤,背着她……她很疼……”李玉萍闻言冷笑,让大队的马车去拉,大队的马谁用谁得出饲料。你们家人都要吊起嘴了,哪儿来的料给牲口。我们家出了料,然后再让你们到外面编排是吧。支书家日子过的好,还有料使唤牲口。我呸,知道你们家啥德行,要再做这种喂白眼狼的事儿,那才是傻好不。不过这事一家之主的公爹接口了,她就没着急说话。杨铁槛沉默了一阵儿,开口道:“大队有规定的,谁用牲口谁出草料。如今粮食紧张,牲口少干些,也能省些料。给人多分些……”“噗通”没等他的话说完,桃花一看他推辞,再次跪倒了地上,一副你今儿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把个性情火辣的李玉萍气的,咬着牙拿手指隔空戳她。“起来。”杨铁槛顾忌里间的闺女,孩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若因为她把闺女吓着,那才是得不偿失。虽如此,但这俩字也说的掷地有声,那话语里的冰冷把吕桃花惊的一愣。“你再敢跪下要挟我,就给我从这家滚出去。”这话可谓说的极重,女孩审时度势赶快就爬了起来。村儿里他们家没亲戚,她妈人缘儿又差,如今名声更是臭了大街,除了杨家顾忌自己是村支书,根本不会再有人帮忙。若是惹恼了,她妈真没人管了。“我……大爷你别生气……”女孩声带哭泣,又成了柔弱的可怜小花。要挟示弱俩招数交替使,把个李玉萍气的真想把她扔出去。“我找人跟国庆去把你妈抬回来。”门板当担架,这样也行。不移动她比背着来回的摩擦好多了,桃花闻言点头“谢谢大爷。”女孩回家准备被褥,铺在门板上让受伤的老娘能舒服些。李玉萍看她出了大门,郁闷的坐在炕上。“干嘛还管她们啊?”一帮白眼狼。杨铁槛没开口,王爱珍拍拍她:“你爹是支书,若是明目张胆的见死不救,那以后在村儿里咋服众。把人弄回来,大家只会说支书仁义,唾弃她不要脸的行为。但她若是死在了外头,别人就会觉得支书心狠,不顾社员死活。老话说,做一方官员护一方百姓。你爹若是不管而导致孙寡妇死了,那大家的怨气就冲着咱来了。”李玉萍闻言点头,“妈你真厉害,懂的真多。”吴水莲也说:“嗯,听妈的话真明理。”王爱珍摆摆手:“都是听你爹说的,我一个女人家的懂啥啊。”杨铁槛暗暗给媳妇竖大拇指,就是这个理儿,兔死狐悲,不能让社员跟她站到一个立场上。人是群体动物,人言可畏啊!——————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地里刚下了种,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望着门外的雨幕,众人心中的喜悦也如枝头的花朵一般怒放。开春已经下了好几场,刚下种又来雨,地里的种子不愁苗了。春雨贵如油,见苗三分收。而且这雨不像去年那种只方圆十里有,听说是大范围的降雨,看来干旱已经走远。吴水莲生了个小子,可把杨庆兵高兴坏了。抱着儿子都舍不得走了,被他老娘拍了两巴掌,给了俩白眼,这才怏怏的出门。“爹去给你挣钱买好吃的啊。”吴水莲笑他:“快走吧,他才多大点儿,根本吃不了别的。”说起这个,他看看媳妇的胸口:“你有奶了吗?”女人有些羞涩,脸红红的白他一眼:“有了,妈昨儿给我炖了鲫鱼汤。”男人呵呵笑笑:“有奶就好,别饿着我儿子。”“就是没奶也饿不着你儿子,妈给我奶粉了。”杨庆兵放心的走了,杨依依小朋友稀罕小侄儿,周末就混在二嫂这里看小婴儿。李玉萍进来把晒干的尿布叠好放在炕柜上,把小姑子抱到怀里。吴水莲奶水足,孩子吃了一侧就饱,放开睡觉去。她抬头看看小姑子“吃奶奶不?”小家伙可是很喜欢母乳的,后来大嫂没了奶水,她才断了奶。小家伙摇摇头,羞的躲进大嫂怀里。把红红的小脸蛋埋在大嫂的胸前,掩耳盗铃的当大家都看不到她。“哈哈……”俩嫂子都无良的笑,李玉萍拍拍她后背“宝贝知道害羞了啊!这有啥好羞的,小宝宝都是吃奶的,二嫂奶水足,你真的不吃吗?”“我不是小宝宝。”小家伙那闷声闷气的娃娃音传出,这俩无良的又是一阵笑。李玉萍看小家伙真的害羞的不出来,这才拍拍孩子安慰:“好了,好了,宝贝是大宝宝了。不吃奶的。”吴水莲也说:“嗯,你不是来看小侄儿的嘛,快看看三三长的好看不好看。”这么一岔开,小家伙才转过脑袋,探着头去看一旁乖乖躺着睡觉的小婴儿。三三小朋友皮肤微微有些褶皱,红红的带着稚嫩。“三三好丑。”窗外雨滴声声,窗内稚语童言。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嘴角却微微翘着,显然心情很好。伸着小手要摸摸小侄儿。儿子被说丑,吴水莲这个当妈的一丝不快都无,还好心情的逗小姑子:“那咱们把三三扔了好不好?”小家伙果然当真了,从大嫂怀里出溜下来,轻轻的扑到小侄儿的身上护着:“不行,不能扔、三三。”她自己也才不足两岁半,那保护的姿势有模有样,一副小姑姑的架势。瞪着大眼睛噘着嘴,表情满是不愿意。吴水莲看她居然当真了,也不敢再逗。轻轻拍拍孩子的背“二嫂开玩笑的,怎么会把三三扔了呢,我们依依还等三三长大了陪你玩呢是吧。”小家伙一听是开玩笑,顿时放松的直起了身子,转头朝她点头:“我带三三玩,丢沙包,还有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