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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69(1 / 1)

她当然明白他是因为不放心她,想给她一个经验教训。那时她也放开了手去作,同他作对。最后两个人是床头吵架了数回,床尾和了数回,后来才尽弃前嫌。她这回一时贸贸然跟来了平度府,原本一心想要尽快遇上她汉子却艰难不可得,现下有人能带信,她又有些近乡情怯。而且,她现在已将最大的危险去除,这府里的人,暂且都是她能把控的。若是她去同萧定晔相认,他定然要将她拘在客栈,不让她继续下去。她都已经将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了,怎能半途而废?严格来说她虽不是大晏人,但她和这些番人一样,居住在大晏的国土上,开了好几个铺子让她安安生生的日进斗金。现下有人不想让她过好日子,那人还是她的老仇人,她不能旁观。更何况,她家汉子还是大晏的皇子,她更没有袖手的道理。她心中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半晌方叹口气,同彩霞道:“你回去,暂且莫向他提起我。”彩霞吃惊道:“夫人不打算同王公子相认?你没有武功,身无缚鸡之力,如何自保?”猫儿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她一个人在此周旋,心神俱疲,夜中都不敢安眠,随时准备往床底下钻。她需要个帮手,需要有人和她一起打配合。她问彩霞:“你可会说坎坦话?”彩霞点点头:“我家夫人要同坎坦人做买卖,两边互有往来,奴婢多多少少会说一些。”猫儿低声道:“你回去……同他们说,坎坦小王子看上了你,你打算行美人计跟在我身边打探消息。”彩霞眉头一蹙,为难道:“夫人伪装的小王子,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可奴婢已有三十多,说行美人计,只怕王公子他们不会相信。”猫儿笃定道:“不会,每个人喜好不同,若我说小王子就喜欢成熟妇人,谁能反驳我?”她道:“这府里一时半会不会有大的危险,但我需要有人同我配合。你会说坎坦话,关键时刻能帮上我。”彩霞终于点点头,道:“奴婢回去试试。”猫儿又道:“你带信回去。番市七国与泰王勾结,七国瓜分大晏,条件是战时向泰王提供兵力。这王府原先的主子已被拘禁,现在是下人当家。”外间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压低声音的咳嗽声,该是守夜的下人临时起夜。猫儿惊觉自己“沐浴”的时间已太久,久到可能会引起旁人的主意。她站去门边,道:“我先出去,你觑空离开。记得我叮嘱你之事。若王公子准你前来,你最好在日出之前就翻墙过来。”她“扑”的一声吹熄灯烛,开门走了出去。彩霞趴在门边静静听着外间的动静,听到外间传来“小王子”强调怪异的大晏话,不知在与何人说话,摆明是为她将院里的下人吸引开。她推开耳房门,静静溜出去,觑空从一扇窗户翻出,一跃而起出了墙头。待回到客栈时,已是四更时分。门外没有挂锁,说明房里已进了人。她抬手有节奏的敲下一串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咚。房门倏地拉开,黑漆漆的屋内,阿蛮一把将她拉进房间,着急道:“你可回来了,去了何处?”他不敢点灯烛,只吹燃火折子,用手遮着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面色一变:“你受了伤?”她摇摇头,低声道:“无大碍,已包扎过。”她转头往客房里间看看,曾被他们掳来的两个异邦人因连续被喂了蒙汗药,此时还一动不动的睡在地上。她往隔壁努努下巴:“公子可睡了?”阿蛮叹气道:“怎么能睡?我们遍寻你不着,将将才回来,都在等你。”他与她是夫妻,心中到底不放心,硬是查看了她的伤处,闻到伤处涂抹的竟是上好的金疮药,心里吃了一惊,低声道:“你在何处上的药?遇见了何人?”彩霞摇摇头,再不说话,拉着他手出了房门,轻轻敲开了隔壁房门。……客房里没有点灯,充斥着微微的铁锈味。这样的气味,其实房中的三人都闻不到。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闻到房中某个汉子身上的这股特殊气味。可惜,那个人能闻出来铁锈味的人,此时不在房中。彩霞将她如何逃进坎坦王爷府中、慌慌张张中如何躲进一间耳室,如何在坎坦小王子沐浴时用匕首抵上了他的腰眼,如何逼迫小王子寻下人要来了金疮药的过程细细到来。只关于她如何离开的细节,说的十分含糊。萧定晔敏感的觉察出其中的蹊跷。他眉头一蹙:“我等刚到平度府的当日,你和郭掌柜都说过不知坎坦皇族的府邸在何处,我等不好出面打听,故而暂且放下坎坦人这条线。”他话锋一转:“现下你说你顺顺利利从坎坦王爷府邸中逃出,无论是下人,还是那小王子都未阻拦?”他云淡风轻道:“要么你同郭掌柜最开始在说谎,要么你现下在说谎。此事牵扯到大晏存亡,你胆敢欺瞒,等同叛国罪论处!”彩霞扑通一声跪下,脑中一团乱麻,心中想着,做什么要给这两夫妻打掩护,即便王公子知道那王夫人又有何虑?她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蒙头张了口……------题外话------今天更三章,一共一万字。这两天我拼命存稿,希望这本书能尽快写完。大家看累了,我也写累了。第511章 老美人计(二更)数息之后,萧定晔还未说话,阿蛮气的头昏脑涨,咬牙切齿道:“那坎坦小畜生可将动过你?老子这就去宰了他……”黑暗中脚步声咚咚,是她家男人阿蛮正要往房门方向而去。她一个倒地侧扑,摸黑抱住了他腿,怔怔道:“我……我方才说了什么?”他冷哼一声:“怎地?你被小畜生看上了,高兴的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她气的恨恨捶了他一把。黑暗中,萧定晔的声音冷冷清清响起。他道:“你方才说,你胡乱逃跑中,闯进了坎坦皇族的府邸,被那位坎坦小王子所救。他看上了你……”彩霞一怔。怎么,难道她方才说的是这个?但听萧定晔追问:“那个小崽子还说了什么?”彩霞忖着阿蛮一时半会不会“吃醋”出逃,重新跪端正,理了理头绪,心中一时叹息。老天既然要让这两口子继续捉迷藏、一个躲着另一个,那她还能说什么?只怕越解释越乱,反而要将她搭进去。左右这话也是“王夫人”唆使她说的,之后真的要治罪,那也是要治“王夫人”个主犯。她就不信,这两口子蜜里调油,好的不得了,这王公子真能下手将他媳妇儿告个叛国罪。她思及此,便按照猫儿撺掇她说的那般,细细叙述了她逃进坎坦皇族府邸,曾偷听到那坎坦小王子同属下商议的七国与泰王之间的阴谋,后来在躲藏中被那坎坦小王子发现……彩霞说的这些,同萧定晔躲在朱力老爷府上听到的一模一样。这件事他倒是不怀疑。阿蛮一时被醋意冲昏了头,一个劲儿的针对着那坎坦小王子:“他都发现了你,莫非他都未怀疑你偷听了机密?七国造反,这不是小秘密,他堂堂一个王子,都没想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彩霞气急:“对,你就盼望着我被人咔嚓一刀,你以后再也用不着对着我这张老脸!”阿蛮着急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定晔这才道:“阿蛮的怀疑有些道理。那坎坦小王子,一时正常的派头十足,一时疯癫的胡说八道,一时又仿佛有些小聪明。今夜他还险些丢了一条小命,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能看上你,且放你走?”彩霞支支吾吾道:“这……公子也说了,他疯疯癫癫,行事不同于常人。奴婢看他只有十六七岁,说不定心智还有未长成,还是小孩儿作风……”阿蛮在黑暗中站了半晌,又气嘟嘟插嘴道:“他中意你什么?他十六七,你三十六七,他能中意你什么?!”彩霞气的头昏脑胀,顶嘴道:“他就是中意我这张老脸,怎地?他远离故土,前来大晏,小小年纪和父母分开,他将对他娘的思念投射到我身上,怎地了?不允许?”阿蛮被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恨恨骂了句:“畜生,真他娘畜生!”萧定晔站在一旁,心中一时难以决断。他在男女关系上,本来就经验少。一个年轻男子会不会中意上能当娘的人?他隐约记得他大哥,曾经在十八九岁的时候,看上一个二十八九的寡妇,多次爬过旁人墙头,后来闲言闲语传进宫来,被父皇赐了板子。可那时候大哥十八九,那寡妇二十八九,相差了十岁,那寡妇充其量算个长姐的年纪吧。至于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看上三十七八的妇人,是不是奇葩……听起来倒是有些太过夸张。可他想起数回瞧见那小崽子的情景,再想起坎坦蛮夷之人,据闻在配偶上还处于“父死子及、兄终弟及”的原始阶段,那坎坦小王子能看上个三十七八的妇人,而不是打亲戚主意,仿佛还算更进化一些。黑暗中彩霞的身影还跪在他面前不起身,萧定晔又问道:“你捎回来的信息很有用,你还想说什么?”彩霞心一横,道:“奴婢想趁着那坎坦小王子对奴婢有意,再潜进他那府邸,查一查坎坦皇族之事……”她的话还未说完,阿蛮就咬紧后槽牙道:“想玩‘美人计’?不成,我不同意!”彩霞真想给自家汉子一顿老拳。眼前的“王公子”都不介意,他介意个什么劲儿?她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探出手,重重往阿蛮腿上掐了一把。阿蛮痛的“吸溜”一声,叱道:“怎地,老子不同意,你还使阴招?”萧定晔后退几步,决计将舞台留给这一对夫妻。彩霞的提议对他来说,自然是个好提议。他是主子,属下不管用什么法子,能探来消息最好。管他什么美男计、美人计,就连他为了探消息和逃命,不也曾装扮过女子、险些被人占了便宜吗?也不知殷大人将那可恨的朱力五郎捉到没有?一定要大鞭子、大板子打的他嗷嗷叫,才解恨。前方黑暗中的一对老夫老妻还在拌嘴,阿蛮仿佛处于弱势,频频发出被掐痛的“吸溜”声。萧定晔听得听得,原本还觉得有趣,后来又觉得有些失落。他已经离开江宁近三日,不知阿狸可还好。自从他和她重遇后踏上逃亡路,除了在广泉府他曾因平叛与她分别过近一月,再便是在百花寨曾分开过半月。长久的逃亡过程,绝大多数情况,他都和她朝朝夕夕,长相厮守。他真想早早将此事了解,回去和阿狸在一起。房中终于归于安静,萧定晔开口问:“可商量出了结果?”彩霞铿锵有力道:“就按奴婢说的办,奴婢卷了包袱皮,趁天未亮就走。”一旁的阿蛮认怂的没有再说出反对意见。萧定晔不由微微弯了嘴角,道:“坎坦皇族本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此前因各种原因暂且搁置,既然你主动愿意去,自然再好不过。下去准备吧。”夫妻二人出了房,进了隔壁房间。就着如香头的一点灯火,彩霞开始收拾包袱皮。阿蛮先去贴着门听了半晌外间动静,方退回到彩霞身畔,极小声道:“究竟怎么回事?”彩霞扑哧一笑,问道:“你终于开了窍?”阿蛮苦着脸道:“大腿遭了你十几回猛掐,现下估计已肿了两圈。若再不开窍,只怕这条腿都保不住。”彩霞这才压低声道:“你可见过那坎坦小王子?”阿蛮摇摇头:“无缘得见。下回再见,该是一刀劈下他狗头的那日。”彩霞忙道:“千万莫冲动,我之所以透露给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底,莫伤了自己人。”她凑去他耳畔,一字一字道:“小王子是王夫人。”阿蛮倏地抬头,怔怔望着她,吃惊道:“怎么会如此?”彩霞耸耸肩:“我也是今日闯进了那宅子,才发现此事。”她后怕道:“幸亏发现的早,否则我只怕又要伤了王夫人。”阿蛮震惊道:“你要行美人计,这主意就是她帮你出的?”彩霞点点头:“那宅子里危险万分,王夫人手无缚鸡之力,她需要帮手。”阿蛮想不通:“她为何不同公子相认?大家一起使劲儿,不比分开的强?”又恍然大悟道:“王公子若发现他夫人也在平度府,定然要拘着她,不允许她以身涉险。”他叹息道:“未成想,王夫人却是个有大义的,竟然一切以大局为重,令人敬佩!”彩霞将包袱皮背上身,向阿蛮交代道:“看好公子,如若他对小王子生了杀心,你千万劝着点儿,他不论杀了或者伤了小王子,那伤的可都是他的心肝。”她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往四处瞧了瞧,往外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漆黑的凌晨中。……坎坦皇族府邸。思归院,黑暗且安静。猫儿第一千零一遍翻了个身。不知彩霞可回了客栈,不知她可对萧定晔说了真话。她既希望彩霞说真话,又希望彩霞按照她两人商议的那般,对萧定晔扯谎。如若彩霞对萧定晔说了真话,只怕他随时都会前来寻她。她一咕噜爬起来,心中砰砰作响,仿佛怀春的少女一般,心中想的全是那个人。她想着他见了她,刚开始一定会满面怒容。那她就扑上去缠着他,缠的他没脾气,然后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同他一起亲亲热热回客栈。自然,那时候她少不了得再换个妆容,将她自己画成个番邦妇人。她下了塌,只着中衣前去窗畔,开始焦急的等待。她翻来覆去的踱步,又前去将半开透气的窗户开的更大,以防萧定晔从窗户跃进来时卡到半空。她原本想着她和他见面,心中极担心他生气的,现下却满心满眼都想着见他。见见,见见又不会死。那是她的死鬼,怕什么!她来来回回的踱步,听着外间的梆子声开始是四声,后来是五声。该到了,早该到了,哪怕现下天上下刀子,他也一定会前来……窗外发出极轻的什么声音,继而另一扇窗户跃进个黑影来。她毫不迟疑的跑过去,只离那黑影两丈的距离时,她倏地停了脚步。没有铁锈味,没有他身上永远都有的那股的味道。来者不是他。黑暗中,一个妇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夫人,奴婢的伤口又崩开了……”------题外话------二更送上,还有三更第512章 狸猫又换太子天边隐现鱼肚白。暗潮涌动的坎坦皇族府邸,迎来了每一日都大差不差的早晨。猫儿伸个懒腰,起身出了院子,站在檐下四处打量。丫头婆子们皆在忙碌。她抬脚踱一踱,站在了一个婆子身畔。这个婆子是昨日一整日为她四处带路之人,其实也算相处愉快。可她的倒霉之处就在于,相处的太愉快了。猫儿对她招招手:“随本王进屋的。”婆子放下手中活计,十分听话的跟了进去。寝房里有些凌乱,床畔地上丢着些带血的纱布。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婆子背对着一扇屏风,将她与外间的视线隔绝开。她关心道:“听闻小王子昨夜回府半途的,遇到了危险的?竟然受伤的?老奴现下就去唤郎中的。”猫儿被她的关心引得的心中又起内疚。她摆摆手,亲切道:“不用的,你坐的,本王问你话的。”婆子只得跪坐在猫儿面前,目光中含了些胆怯。猫儿问道:“你现下在府里的,日常都做些什么的?”婆子恭敬答道:“老奴现下替小王子操执这院里大小事务的,管着所有下人的……”她将所有事务一一道来,猫儿有不明之处,又细细问过,她解释的更清楚。待两刻钟之后,猫儿点点头,探手在婆子面前放下一张小面值银票:“实在太辛苦的,这是本王赏的,你收着的。”婆子有些胆怯,惶惶不敢收。猫儿笑道:“不怕的,主子相赐的,你不愿也不能辞的。”待婆子将银票收好,跪地谢过恩,猫儿方叹口气道:“今后本王有对你不起的,你多担待的。”婆子想着主子哪里有对不起奴才的,这位小王爷实在是太客气……她再要谢恩,不知何处忽然飞来颗石子儿打在她身上。她身子忽的一酸,全身僵直。她心里发慌,想要出声呼救,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是能动的。有个人影静悄悄到了她身边,开始解她的衣裳。她的余光看到方才同她说话的小王子,此时嘴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了另外一个声音。猫儿低声同彩霞道:“方才她说的日常事务,你可听清楚了?多多记一记,千万莫露出马脚。”彩霞一边换上婆子的衣裳,一边道:“虽说她平日与奴婢在家时的伙计差不离,可方才她说的太快,有些许并未听清。”猫儿忖了忖,道:“我掩护你,给你指派新的任命。”婆子的心里满是恐惧,见那名唤彩霞的换上她的衣裳靠近她面前时,她的心中涌上了此生最大的恐惧。一模一样,这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个同脸妇人将她一扛,便往一间衣柜而去。“小王子”跟在身后,看着她被塞进衣柜里,又用衣裳将她遮掩住。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小王子半蹲在她眼前,正色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担心的。事后再赏你二十两的。”衣柜门一掩,她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小院里,猫儿当众宣布道:“本王对……”该死,她竟然忘了问那婆子的姓名。她续道:“本王对这位嬷嬷一见如故的,要挑她来贴身侍候的,掌管本王房中一应之物的。从今日起,除了她,所有人不得进入本王房中的。至于……”她打量着各下人,忖了一忖:“院中旁的事,由克依兰嬷嬷主事,相应月例自动调整。”众人纷纷向克依兰道喜的同时,向彩霞投去同情目光,这简直是明升暗降啊!猫儿向彩霞做个眼色,彩霞忙忙转身锁了房门,主仆双双出了院门。克塔努正在院外等待。他眼底青紫,全毫无疲色,眼中流露的皆是兴奋。他低声同猫儿道:“二掌柜的同伙的,寻出了十一人的,都绑在属下房中的,等着小王子询问的。”猫儿点点头,带着彩霞一路到了克塔努房外。房外站着二十来个汉子,正是昨夜帮着猫儿杀了二掌柜的“自己人”。猫儿点点头,同一人道:“你去报官的,说昨夜本王从朱力府出来,曾遇上人追杀的,随从全没命的。本王怀疑是朱力老爷出手的。”那人忙忙应下,转身去了。克塔努的屋子极其逼仄,十一个被绑成螃蟹的男男女女被帕子塞了嘴,整整齐齐堆放在地上。听见有人撩开帘子进了房里,那些人拼了老命的哼哼哼,令人一时产生了错觉,仿佛进的是个猪圈,眼前的这些都是饿的直哼哼的猪猡。猫儿向克塔努使个眼色,克努瓦立刻上前提起一人,取掉他口中破布。那人立刻连哭带嚎,口中不拉不拉一通乱喊。彩霞蹙眉听了半晌,摇摇头,凑在猫儿耳畔道:“说的都是废话,求饶之类的。”猫儿一脚踢过去,那人立刻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克塔努替她出声:“说大晏话的,莫同小王子作对的。”猫儿四处瞧瞧,拉了把小杌子坐下,从克塔努手中接过一把匕首,一边用刀刃磨着指甲,一边慢悠悠道:“说说的,跟着二管家的,都做了什么的?”那人不知自己何处招惹了小王子,可心里却明白的很,从昨夜二掌柜出门后就未露过面,怕是凶多吉少。他不敢私藏,忙忙将所知吐了个干净。猫儿听来听去,此人所知还没有她知道的多。再拷问过四五人,所说都大差不差。她同克塔努道:“你们守着拷问的,将余下之人所说的供词,记在纸上的。”又招过来一人道:“现下府里的账房是什么人的?喊他过来的。”过了不久,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前来,小心翼翼道:“小的是府上账房的,小王子有何吩咐的?”猫儿正色道:“从今日开始的,克努瓦是府上大管家的。还有这二十四人的,皆是本王亲信的。克塔努月例按照以前大管家的两倍发放,其余人的月例按照二管家的水平发放。”账房苦着脸道:“小王子的,府上账上没剩几个银子的。”猫儿吃惊道:“硕大的府上的,还有那么大的铺子的,怎么会没有银子的?”账房道:“最近两个月,府里做决定的都是二管家的,他早已经把账上银子支了出去。平日府上要用银子的,还要寻他去支的。”猫儿一掌拍在门板上,叱骂道:“岂有此理!”克塔努主动上前,低声道:“属下夜里曾搜过二管家房中,除了搜出来府上各处钥匙,并未瞧见银子。”猫儿眉头一蹙,问道:“铺子呢?他可能藏在铺子里的。快去搜!”她不过是个伪装的假王子,没有理由入戏太深,连府上的日常开支都承担上。待她抬眸望着眼前一排汉子带着兴奋又渴求的眼神,她又不由的暗骂一声,违心同众人道:“你们放心的,便是寻不出来被私吞的银子的,本王……”她咬牙道:“本王出银子发月例的,一文不少你们的。”汉子们面上皆流露出欣慰神色,且继续望着她。猫儿又一咬牙,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交给账房:“先去各处通知的,克塔努今后是大掌柜的。然后去唤裁缝的,先给他们制衣裳的,要威风凛凛的。”这通传之事平日虽不是账房管,但现行有银子比什么都强,高高兴兴的去了。回院里的半途,彩霞见四处无人,小声提醒道:“夫人是在笼络人心?奴婢看着府里家大人多,可是一个无底洞!”猫儿哀叹一声:“我怎会不知,只求事情早早完结,我早早脱身,省的被这一家子拖累成穷光蛋!”她回了小院,想着眼下的难题。关在监牢里的坎坦王爷,还等着她解救。现下她虽然少了那倒霉鬼二管家同她作对,可她却不能大喇喇跑过去,欢天喜地将牢里的人放出来。这阖府,包括归顺了她的克塔努,对那王爷一大家都是恨之入骨。如若她流露出一点点要放人的心思,只怕这些人立刻要将她暴揍一顿,然后将她也关进监牢里,同那发了疯的王爷锁在一处互相伤害。她想着,她还是得再行迂回之策。比如,从婆子克依兰身上下手。***时已到辰时,冬日的日头迟迟躲在云层里,不见露头。风一吹,周遭立时有了肃杀之气。猫儿捧着茶杯,望着眼前的婆子。这个婆子或许曾经遭受了许多人生起落,已炼就谨慎的脾性。她眼皮低垂,嘴唇紧闭,仿佛只要无人主动同她说话,她能保持这个姿势一辈子。猫儿倏地开口:“听闻,你曾在主子身边偷过东西的?”克依兰的身子微不可见的一抖,面上显出些痛苦的神色,仿佛猫儿戳痛了她深埋于内心深处的耻辱。猫儿不着急。她做的就是点一把火就跑的事。其他煽风的事情,自然有人做。彩霞装扮的婆子跪坐在下首,低声向克依兰劝慰道:“同小王子说实话的,不要担心的。”克依兰全身开始发抖,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猫儿以为她要负隅抵抗,她忽的泪流满面,哽咽道:“老奴……没有偷过的,老奴母亲曾教导老奴,‘虽低贱为奴的,也要挺起脊梁骨做人的’,老奴从未拿过主子的一文钱……”猫儿点点头,低声道:“本王信你的。你来说说的,为何你未偷东西,却被冤枉偷盗的?”克依兰内心的委屈一被招出来,便长长久久的哭了一场。待哭罢,她方将过往一一道来。这几乎是个算不得陌生的故事。故事里的男主人初初还算个正常人,在异国他乡的漂泊生活,慢慢令他的行事准则开始扭曲。他愤懑、孤独、壮志难酬,满满的负能量令他无法承受,他需要发泄。于是府上的下人遭了殃,所有人但凡进入到男主人的视线,便会受到惨烈的惩罚。后来府里的小主子们也有样学样。于是整个府中彷如人间地狱。这其中克依兰的遭遇最惨烈,因为她的阿姐是坎坦皇后的乃娘,王爷将对坎坦国王的憎恨,通过这样的人迹关系与逻辑,投射到了克依兰身上。她受到了各种摧残。克依兰哭过一场,再叙述起这些过往时,重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神情,仿佛她说的并不是与她有关的事情,而是站在远处看着别人的闹剧。她续道:“……王妃是唯一心疼老奴的人,她数次劝阻不得的,最后以一个偷盗罪名将老奴发落去当了粗使下人的,老奴方有命活了下来……”猫儿心中的怒火一浪胜似一浪,脑壳一抽一抽,头盖骨仿佛随时要炸开。她觉得自己太喜欢管闲事。这府里的主子就应该关进监牢里求死不能,长命百岁!她倏地起身,转头四顾,瞧见墙上悬挂的一把用作装饰的长剑,立刻上前解下,同克依兰道:“本王今日折了银子的,想打人的。走的,本王替你出气的!”她大步跨出院落,彩霞忙忙拉着克依兰跟在身后,往监牢方向而去。监牢所在的院落,换了个新守门的婆子,婆子行事十分小心,只将院门开了道缝,钻在门后朝外打量。猫儿一脚踹开院门,径自往一排监牢最后一间而去,指着门板道:“开门的!”守门的汉子见小王子气势冲冲举着剑进来,不敢多言,只匆匆开了门便躲去一边。猫儿一步跨进去,双眸一眯望着眼前的坎坦王爷。这位王爷侧躺在地上昏昏欲睡,听闻监牢门打开的声音,只懒懒抬眼看了一眼。待瞧见进来人是昨日曾透露过身份的“小王子”时,他一咕噜爬起来,紧紧盯着她,等着她反馈新的消息。猫儿一步跨进去,怒斥两声:“原来你不但你懦夫的,还是老畜生的!”她倏地压低声音道:“忍着,无论如何要忍着,这是做戏。”抡着剑鞘劈头盖脸打上去。------题外话------三更结束,明天再见第513章 王爷扶不上墙(一更)老王爷怪叫几声,一边躲一边不停歇的用坎坦话咒骂着她。她连抡几剑,气喘吁吁站去门外,同克依兰道:“你的,可恨他入骨的?”克依兰怔怔的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猫儿一把拉开剑,将剑鞘丢给她:“打,进去打,不要打死人的,要留着一口气的。”克依兰拿着剑鞘,依然怔怔站在门口。猫儿拉着克依兰,重重将她甩进监牢中,咬牙切齿道:“你不打他,他就要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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