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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200(1 / 1)

他思忖道:“此人定然是随身携带了迷药,自己却吃了解药,他不担心被迷,旁人离的近了却受了迷惑。旁人不知底细,反而心生敬畏。”他再借着远处的宫灯和月光将中衣检查过,心中仿佛陡然起了起了一抹亮光,这亮光只一闪而过,立刻又被浓浓混沌包围。妙妙追问道:“白日里我忽略了。现下想起来,这国主追求的是长寿,可丹药排出的烟雾,为何又那般大的迷惑效果?白日坎坦国主上完早朝后,曾前来寻塞夫论道。他神情颇为祥和,说话还算有条理,不像是中了迷药。”萧定晔道:“这国主怕是受了诓骗。以为丹药只能长寿,未想到丹药里还动了更多的手脚。”他思忖道:“不成,明日一早,我须得亲自见一回国主和那塞夫大人,再做判断。”两人继续前行,待避过一列巡视护卫,萧定晔立刻跃上身畔的树子,站去树梢上极快的往四处一瞟,确定了最外沿宫墙的位置,方同妙妙加紧脚步,往宫墙而去。前方河流哗啦啦,是从前朝蜿蜒进后宫的御河。待到了宫墙附近时,已是数条分支中的一条。河流缓慢,河道狭窄,有一处并无围栏,蹲在河畔石阶上,就能悠闲戏水。萧定晔低声道:“你在此处装作洗衣,等着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能回来。”妙妙点点头:“你放心,我掩护你。”此时远处正来了一对巡视侍卫。两人立刻装出洗衣裳的样子蹲在河畔。那一队侍卫经过此处,原本要继续前行,不知怎地却又朝二人拐了过来。领头的侍卫按例询问道:“半夜三更,你二人在此何事?”妙妙便将手上中衣一扬:“洗衣裳。”侍卫不信:“哪里有在宫河里洗衣裳的道理?速速回去浣衣局,切莫再外游荡。”妙妙便站起身,笑道:“大人怕是不知平日洗衣裳的水来自何方,最后又去了何处。大人若不信,前去下游瞧瞧,便知平日里洗衣、刷锅之水最后到了哪里。塞夫大人喜干净,专门指明要在上游洗衣。大人若不信,自去盘问塞夫大人。”那侍卫自是不能真的去问国主的红人,只得道:“动作快些。”又带着侍卫列队离去。待那队人将将要拐弯,萧定晔手指轻弹,最后一个侍卫登时被定在当场。他立刻凌空跃去,一掌击晕侍卫,悄无声息将侍卫扛回,快手解下侍卫衣裳,并不穿铠甲,只换上黑色里衣,方将昏睡的侍卫沉进河道里,同妙妙道:“莫怕,你悄悄在此等我。”话毕,变手为爪,牢牢抠住宫墙,借力跃上墙头,黑色身影只在月光下极快的一闪,便消失不见。夜风习习,妙妙在河水中随喜搓洗了两回中衣,便将衣裳挂在树子上吹晾。周遭侍卫们一茬一茬巡视过,初始也来盘问,渐渐的便放任了她,不再理会。一晃到了三更,皓月已到了头顶,月光越加亮堂,连河道中被河水隐没了脑袋的侍卫,在月光的映照下,都显得随时要活过来。在这样的环境下,妙妙忽然想起四年前,她和萧定晔之间产生的隔阂之一。是因为一个名叫克塔努的坎坦青年。她隐约记得,那个青年有一双小鹿眼睛,同她其他的二十四个兄弟,誓死要跟随她。那时她想竭力保住那青年,可萧定晔决然的下了杀手。现下想一想,此时被断送在河道里的这条性命,不见得没有克塔努纯良,对自家的主子更不见的不忠诚。然而这个侍卫被塞进河道后,妙妙是眼睁睁看着他咽尽了最后一口气。她甚至还在包围着他尸身的河水里,心无芥蒂的洗衣裳。这个时候,她忽然明白了“立场”的含义。她明白了,有些人固然没有行错事,可由于立场不同,这些人的存在就是错误。她不知道自己现下的新认识,是比此前狭隘了,高尚了,还是现实了。但四年之后的这个夜晚,因为她得来不易的两个孩子,她和萧定晔立场相同的行了一些事情,她终于和四年前的心结和解,理解了一个皇子当时的做法。时间缓缓而过,二更已过去了半个时辰。妙妙等的渐渐有些心急。她不知道萧定晔出了宫外,到底是被巡夜的官差捉了,还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行程。他的坎坦语学的太仓促,有些发音上还很怪异。他若说多了话,很容易被坎坦当地人听出蹊跷来。她开始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墙头忽然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吧嗒声,一个黑衣人瞬间贴着墙头跃下,下意识躲去了树背后。铁锈味混合着汗气在四周弥漫,妙妙几乎想要往树后扑过去,前方又再来了一队巡视的侍卫。她立刻站在树旁,轻轻拍动着挂在树杈上的中衣,装作急着晾干衣裳的模样。待这一队侍卫将将离开,她登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萧定晔毫不避嫌的将她全身检查过,方松了口气,放开她道:“没出岔子就好。你的二十几个坎坦兄弟都在宫墙外,我们得立刻替他们找个身份,让他们全都进入宫里。”妙妙登时转头四顾起来。现下的情况,还有什么能比侍卫的身份更合适。有头盔遮面,连妆容也省却。前方转过来一列侍卫。妙妙低声同萧定晔道:“你藏好,准备出手。”她往河畔行了两步,待那一队侍卫靠近时,忽然惊呼:“哎呀,一个黑影。救命,有人抓我……”侍卫们登时转了方向,向着她一跃而来。树后的萧定晔手腕翻转,混入人群中,翻转腾挪间已将十二人定住。他打出一个低沉的唿哨,夜风中衣衫猎猎,二十几个黑衣坎坦兄弟们从天而降,将将落地,便上前解了侍卫的衣裳,穿到自己身上。继而扛着那些侍卫丢出宫墙。如此又反复几回,连杀二十几个护卫,换得二十几件衣裳。待众人穿戴调停,妙妙方低声道:“小心谨慎,尤其要主意,切莫离那塞夫大人太近。他身携迷药,极其危险。孩子们不知被送去了何处,你等要多看,多听。地下、房中都有可疑,不可放过任何蹊跷处。”双方定好了每日两回的碰头时间,方各自散开。时已三更,搭在树上的中衣已干。萧定晔重新换上宫女的衣衫,要同妙妙趁着送衣裳,再打探一回那塞夫究竟是何方神圣。沿途他将出宫后的行程简单讲过,最后方道:“随喜已去向霍顿送话,明早由我装扮成你去送丹药,借机等待霍顿下朝,想法子同他见面。”他了解上妆的机巧,便道:“待今日返回时,你要从三个暗卫中选出一人,暂且装扮成熬药道士的模样顶替我。”妙妙点点头,两人再不多说,加紧脚步,重新回到了那处平院前。四周安静如许,若非身处皇宫,还以为这是一处民居,恬淡雅致。妙妙站在院门口,试探的瞧了瞧院门,压着声呼唤道:“公公……中衣送来了……”不多时,里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满面皱纹的糟老头子拉开院门,尖利的声音显得十分急切:“快拿来……”这是才卸了妆的坎坦太监,一张白面已洗的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的、别扭的、焦急的一张脸。不同的人种都要服从基本神情。妙妙敏感的意识到,这老太监怕是尿急。她忙忙道:“公公自去忙,奴婢帮您老人家送进去。”那太监岂止是尿急,还腹痛。他原想坚持一息,可晚间贪嘴多吃了两个桃,现下腹中咕噜咕噜,实在难受。他终于顾不得许多,忙忙让两人跟着进院,指着离门最近的一间耳房,急匆匆道:“衣裳放里面,不许乱翻……”抱着肚子急匆匆而去。------题外话------再坚持一下,今天还有第三更第597章 替身与支持远处的院角点了一盏气死风灯,映照的四周有些鬼气森森。院里没有多的人,连多余的太监和侍卫都不见。耳房是老太监的住处,里间空旷,除了一张四方桌和一个床榻,再只有一个斗柜。萧定晔立刻上前抓起床榻上不显眼的薄被披在身上,低声同妙妙道:“你注意四周,我去各处探探。”他迈出耳房,一眼便看见了上房。无论在何处,上房都是主子的住处。窗纸黑乎乎,这院子的主子仿佛已歇息。他尽量放轻脚步,一边注意着四处的动静,一边贴着墙根往上房方向移动,渐渐来到了窗下。盛夏的夜晚,原本该大开透气的窗户被掩住,萧定晔凑过去时,立刻闻到一股焦烟之气从窗户里散出。或许便是因为这里起过一场小火,那宫女从这里取走的衣裳上才会带了烧焦之气。他探手往窗下摩挲,发现这窗户还开着一道小缝,手指般粗细。他一只手按着窗扇,悠着力轻轻往开一拉,窗缝裂开的更大,从房里泄出的焦烟气更浓,这气息中又带着一股浓重的猪皮烧焦味。仿佛再撒两把葱花,就有一扇烤过了头勉强能充饥的乳猪抬出来。他顺着窗户缝望进去,调整着视角,但见上房的深处,透出几许微光。有一扇素净屏风立在那里,隔断了萧定晔的视线。他受制于窗户缝的大小,想要将房中诸物净收眼底却不能够,当看不出何种蹊跷,正想要回首时,那屏风后忽然多了一个身影。身影不高,看起来是坐在屏风后。屏风后的人垂首做沉思状,一只手按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人生理想。身影在屏风上微微晃动,不多时,按着下巴的手一抬,屏风上映出的手上,登时多了个什么……仿佛是那人活生生揭下了自己的脸皮,他甚至能听到那人在屏风后传来的唏嘘唤痛声。萧定晔的心咚咚直跳,不知这房中到底住着个什么怪物,他不敢再继续看,可更担心少看了其中的任何一步,丢失了最关键之处。屏风后那人的动作还在继续,将整个面皮揭下,过了几息,手上又多了一张面皮,重新覆盖到了脸上后,双手久久的捂着脸,再没有任何动作。“咕咚”一声,萧定晔咽下一口口水,空气倏地被割裂,有什么暗器向他急速而来,瞬间就刺穿了窗纸,直扑他面门。他立刻侧头避过,那暗器又围着他转了一圈,顺着原路而回。紧接着就有脚步声从屏风后而来,只行了几步却又退回屏风后,只扬声唤道:“图-麦-达?可-是-你?”于此同时,萧定晔已一跃而回到耳室前,还未来得及进门槛,在外解手的太监已闪进了院里。瞧见他半抱半背着自己的被子,太监眉头一蹙,将将要张口,听闻上房传来呼唤声,忙忙“哎”了一声,急匆匆对萧定晔道:“怎地乱翻我东西?”妙妙已从耳房里出来,忙忙解释:“看公公薄被脏了,想要替公公洗干净。”那太监一把夺过薄被,将二人往门外重重一推,轻掩上门,方赶去了上房,站在门外为自己找补道:“无事的,大人,是奴才在院里溜达……”**三更已过了一半。再有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开始炼丹的时候。宫道狭窄,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镶嵌在宫墙上。谁能想到,在这扇小木门的里面,会有一座延伸到地下的三层建筑,有一场阴谋已在里面酝酿了几个月。木门边的宫墙上,靠坐着两个“宫娥”。萧定晔已百感交集的坐了一刻钟。这一晚的消息量,比他这一天获得的还多。入睡前的月白中衣,屏风后撕下来又贴上去的脸,猪皮烧焦之气,一字一字的说话声,还有那丢出来又能收回去的暗器……他转头望着妙妙,艰难道:“所谓的‘塞夫大人’,怕是已被人顶替。真的塞夫已死,现在的塞夫另有其人。”妙妙吃惊道:“你如何确定?可知是出谁代替了真塞夫?”他心下有些难过,他几乎能猜出,当她听到他说出的话,定然要同他拼命。她见他不说话,便又催促道:“你有何发现,快快说来,我知道后也好同你配合,免得不小心坏了你的安排。”他微不可闻道:“萧正……”“谁?”她微微蹙了眉,琥珀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在喀什图时,他发现双王的眼眸皆是一褐一黑,他那时其实一瞬间曾想起过她。他南北征战,见过太多与她的双眸同色之人。甚至于沾有坎坦人种的人,有许多都眼眸偏黄。然而,只有他知道,全天下所有的异色眼眸里,有一双是独一无二的。那独一无二不在于颜色的深浅,而在于眼神中含着的感情与心绪。只有他知道,不论那个人高兴还是悲伤,得意还是颓然,她眼中始终有一股不服输、不低头的固执。哪怕她有时候刻意将棱角收敛的一丝不剩,可只要用心去瞧,她的眼睛不会骗人。她从来都是她,无论是他识得她的第一年,还是第十年,渗透进她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他看到大王和小王面上各有一只琥珀色眼眸时,几乎一瞬间就看出了与她同样的固执神情。然而那时候他对那只眼眸的解读,只简单的归类为孩童的任性。他虽然在发现双王眼眸的瞬间曾短暂的想起过她,想起过那个伤透了他心的人,然而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两个娃儿的母亲是她。如若那时他多上一分的好奇心,顺着院墙翻进她的宅院,便能发现她。或许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那些歹人就没有机会掳走两个娃儿。不不不,即便那时候他认出来又如何,他或许会将两个娃儿当成她与旁人的骨肉,然后转头坚决走掉。他不想再体会那些噬心之痛。此时月下的她,眼眸睁圆,仿佛未听清他说的话,又仿佛是不可置信。“谁?你说谁?”他无言以对,垂首半晌,方道:“萧正,我三哥。”他的话音刚落,她果然扑上前,无声的厮打他,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压着声哽咽道:“萧定晔……为何又是你们萧家人……你们皇子争夺皇位,为何要牵扯上我,牵扯上我的孩子……”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不停歇的道:“我的错,我的错……”她扑打着脱了力,终于停了动作,由着他抱着她,满眼的生无可恋。萧正出手,哪次她没有脱一层皮,哪次她能全身而退。现下她的娃儿落到了他手中……她不敢想,大小王会遭遇何种折磨。他在她耳边不停歇的安慰:“他不知道两个娃儿是我的,他不会专门折磨她俩。你放心,即便是豁出命,我也要救出你我的孩儿……”她渐渐冷静下来,抹了眼泪,离开他的怀抱,心中还怀着一丝的侥幸,反问道:“你如何确定是萧正?他还活着?你们兄弟不是打仗了吗?他没有战死?”萧定晔摇摇头,牵着她手,低声道:“半年前,探子来报,他战败后曾在坎坦露面。此次我跟着来,也是想在坎坦擒到他。三哥谨慎,行事几乎不露行迹。可偏偏是这不愿露行迹,却暴露了他。”他一条条向她分析:“地下包括炼丹室在内的数层甬道,除了必须的个别宫女,旁人皆不能进出。连排烟都要小心谨慎,防止炼丹消息被泄露出去,这是三哥的作风。那‘塞夫大人’所居的院落,只有一个太监,其他连侍卫都没有。防止他的身份秘密被泄露,这是三哥的作风。他佩戴和脱下人皮面具时,可能需要用到火,导致引燃了衣裳。没有干净的中衣,他就无法入睡,这也是三哥的作风。”他拉着她坐去路畔,拭去她面上泪水,继续道:“数年前,你曾弄哑了他的嗓子,他不能说话,后来在人前只打过手势。现下他能发声,定然是跟人学了腹语。可腹语终究不能如口中说话般自如,所以他的话语声才一个一个往外蹦。他为了掩人耳目,又需张口同声音配合,令外人以为他是用嘴说话。”他叹了口气,道:“他的行为,他的武器,他的人皮面具,这配方复杂的丹药,这地下甬道,还有排烟的方式,无一不透露出是他,以及一个部族对他的支持……”“哪个部族?”她下意识问道。他一字一句道:“凤,翼,族。”她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萧定晔,你三哥对不起我,你自觉愧疚,就想给我凤翼族扣黑锅?”他忙忙解释:“你想一想,若只靠坎坦人,怎么会支持他这般多?又是炼丹又是挖甬道,还有他那人皮面皮又是何来?”他认真望着她:“我此生所见过的部族里,能将人性、潜能、智慧、技巧全都涵盖的,只有凤翼族。”她怔怔而坐,想着眼下遭遇的一切,仿佛又重回了她穿越而来的那一年。那时候,身为三皇子的萧正联合凤翼族,毫不留情的虐她。便连她身畔的这位皇子,那时候也不是善茬。她问道:“我四年前离开时留下的印章,你没有用?我离开时将什么都替你打算好,对你仁至义尽。那印章里有同萧正勾结的凤翼族门派名单,为何你没有利用好?”萧定晔见她如此理直气壮的提起了四年前,还用了“仁至义尽”四字来美化,登时心肝一疼,再也说不出话来。------题外话------好了,第一重解密啦,泰=安=safe=塞夫。此前有没有人发现这个雷点?哈哈第598章 都是夜色的锅(一更)有些痛,萧定晔不愿提起。因为但凡提起,就证明了他是个失败者。他付出万般真情,搞不定一个女人。就和当年他的父皇一样,两个人能拥有这天下,却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四年前她留下“保重”两个字,不回头的离开,他那时懂了他父皇。留不住一个女人的心,留下人又有何用。她要走,就让她走。他的想法那般潇洒,可潇洒的背后,又何止一个“痛”字能概括。四年零三个月的日日夜夜,全是煎熬,即便他奔赴在沙场,穿行在刀光剑影中,也不能全然消磨他内心的恨。现下这个始作俑者说她那时对他“仁至义尽”,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显得她走的光荣,走的大义。而他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她都对他仁至义尽了,他还像个怨妇一般倒打一耙。在这个丢了娃儿的夜晚,他知道他的心思应该放在怎么把孩子们找回来上。可是他看到她这样质问他的嘴脸,他真的气不过。他终于忍不住道:“没错,你对我仁至义尽,是我不知好歹,负了你们母子三人。”妙妙毫不客气的点头:“你们萧家,负的何止是我母子三人,你们负的是全天下人,甚至包括坎坦人。”他冷笑一声:“造成如此后果,难道你凤翼族没有在背后助纣为虐?”妙妙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自从十年前她占了这具身子,她就得将凤翼族这一族的拖油瓶背在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妙妙看着萧定晔此时竟然还在同她纠缠这些,不由学着他的模样,也冷笑一声:“娃儿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同我翻旧账。不是你的娃儿,你果然不知道心疼。”他倏地双眸一眯:“如何不是我的娃?你不是说他们是我的骨肉?怎地又不是了?”她又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是娃儿的阿爹,可她也确实不想让他当娃儿们的爹。若不是情急,她万万不会告诉他实情。他所在的是何处?那是皇宫,是全天下阴谋最多、最黑暗之处。萧定晔这位中宫所出的皇子,自小都生活在危险之下,想来何其残酷。当初她的狗儿是怎么没了的?她能给皇子的娃儿取名叫“狗儿”,是想着贱名好养活。她那时只怀着卑微的念头,想要她的娃儿能活下来。然而事与愿违,狗儿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还那么小,小的可能还没有鸡蛋大,就离开了她。她后来终于有了大王和小王,然而她并没有忘记狗儿。她总会想着,如果当初狗儿生下来,会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也是胖嘟嘟,一只眼如她的眼是琥珀色,一只眼如萧定晔的一般是黑色。会不会也聪明的紧,很容易就能记住一篇《论语》。她在宫里已经失去了一个狗儿,她怎能让大王和小王认了萧定晔当阿爹,然后被他从她身畔夺走,置身于那吃人的地方,最后被他的妻妾儿女逼迫的渣都不剩。这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她但凡有旁的助力,她都不会行此下策。萧定晔见她不说话,又咄咄相逼道:“吴夫人?你倒是同我说说,这‘吴’又是从何而来?你家那口子,原本姓吴?”妙妙垂首,半晌,方几近无声道:“吴妙妙,是我的本名……”他倏地打住了余下的质问。周遭寂静,天上的星子渐渐淡去。有人极低声的叹了口气。萧定晔道:“那印章,我用了。里面不但有相助三哥的凤翼族人名单,还有数万的金银,帮了我大忙。可是,纵然百年前萧家与凤翼族的相争,也没让凤翼族阖族消失。此次战乱中活下来的那些,如若坚定跟随三哥到了坎坦,助三哥成事,也合情合理。”她垂首不看他,只低声道:“明日你让人传出话,若有凤翼族人在坎坦活动,尽管绞杀,我绝不护短。辨认他们,第一看眼珠,第二用凤翼族族密语试探。能不能听懂密语,但凡他们演技有纰漏,一眼就能察觉。”他便长叹一口气,点点头,继续道:“凤翼族个别人既然跟随三哥来了坎坦,忽悠的坎坦国主炼丹长寿,三哥所图至少是坎坦治国大权。”妙妙听及此,问道:“可是,他既然有人帮着他做人皮面具,又向国主献上了配方可疑的丹药,他为何不直接杀了国主,然后覆上面具,取而代之?”这也是萧定晔心中的谜团。从白日里妙妙提及的话语中,那坎坦国主面上保持微笑,听起来更是受到了丹药的影响。如若是旁人所为,他第一时间就会猜测此人是想将国主变为傀儡,大权旁落。可行事之人是他三哥,他三哥的心志,怎会为了小小坎坦的小小摄政王而布下这么大的棋局。这里还涉及到孩子们。什么样的心志,需要拿孩子们当垫脚石?他和他三哥自小斗到大,他原以为他已经很了解这个竞争对手,可到了今时今日,他却发现,谈他对他三哥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一个正常人,是永远不可能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的。他望着她郑重道:“孩子我一定会救。这里不仅仅有大王和小王,还有许许多多别人的孩子。当年狗儿是如何没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若出了事,谁能受的了。”妙妙一瞬间泪盈于睫。眼中再没有同他争辩的固执。因为两个人的娃儿,她在他面前,放下了执著。就像当年她怀上狗儿之后,初为人母,放下了她几乎所有的坚持。何其相像。她愿意将她的脆弱,无声的袒露在他面前。他的心瞬间如撕裂般痛,在这痛苦中,又急速的开出了一朵名叫“未来”的花来。他侧转身,从他身畔的草丛中,摘下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粉黄小野花。他将小花递过去,低声道:“今天,是六月十八……”曾经有个人饮醉酒,伤心至极的时候,说她的生辰,是六月十八。他没有忘。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她面巾上的洇湿越来越大。他手微微有些抖,捏着那朵不值钱的小花,簪在了她耳边的发髻上。或许这个夜晚,所有人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在救孩子的事情上。可终归有些人,在记挂孩子之余,还想着他的阿狸。无论她是胡猫儿,还是吴妙妙。无论她是凤翼族圣女,还是异世的一抹游魂。在他的心里,她首先是他牵挂了十年的人,其次才是孩子们的母亲。他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等救回了两个孩子,我愿以倾国之力,郑重迎娶我此生唯一钟爱的姑娘。你可愿嫁我?四年前,我没有睡过姐儿。过去十年,我也没有。我这一生,从眼里,到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他的手滑下,停在了她的腰间,微微一用力,便将她带进了他的怀中。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搂住了他。在这个丢失了娃儿的夜晚,在这样的月夜下,他以低沉的声音说着这些话……她和他纠缠了十年的过往在她脑中不停歇的回溯。那些曾被她刻意模糊的画面,一幕幕渐渐清晰。她在过往的画面中,清清楚楚看到了一个男人的为难和坚持。那些当时令她产生了失望和厌倦的地方,因为时间的美化,几乎消失不见。他的怀抱温暖,在六月的天气里,显得有些烫人,却烫的极熨帖。她累了。孩子丢失了近二十日,她内心的脆弱与仓皇,积累的太多太多。她的神经紧绷的太久。她想要有个人站在她的边上,与她同进退,给她出主意,帮她想办法。她想要有个肩膀,能让她靠一靠。她哭的哽咽不止。他眼中湿润,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畔道:“我的后宫没有旁人,没有人有机会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娃儿……”**四更时分,炼丹室开始了紧张的炼丹工作。熬制了一整夜的药酱已粘稠不堪,再撒上一系列的药粉后,成了一团药泥。药泥在台案上揉成团,切成块,最后被揉成鸽子蛋大小的丹药,小心翼翼放进了蒸笼里。这些看着不如何起眼的小药丸,等连蒸一个多时辰,在熊熊柴火的加持下,最后除了得到长寿效果并不显著的药丸,还会产生具有迷幻性的烟雾,最后被收集在气仓里,通过排气室,借由水流的遮掩排了出去。道士师兄抬手抹去额上汗珠,同众人道:“五更三刻准时出丹,你等看着火。”话毕,解下护襟,抬脚出了炼丹室。哈维立刻抓紧机会,向萧定晔报信:“夜里我跟去师兄房里,整夜都听到他房中传来窸窣之声,可我四处寻找,却什么都找不到,真是奇怪。”萧定晔便想起昨日在甬道上,他二人靠近一间石门附近时听到的窸窣响声。他追问:“这位师兄整夜没有反应?”哈维摇摇头:“他许是听习惯了,只知呼呼大睡。”萧定晔当即道:“我再出去看看,如若师兄回来,便说我去解手。”他转头看着妙妙道:“我去去就回,你莫担心,不会有事。”抬手隔着面巾在她面上轻轻一抚,转身出了门。------题外话------今天我尽量三更。二更大概在中午一两点。第599章 石门之后(二更)萧定晔离去前给妙妙的一句交代,令她有一瞬间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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