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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205(1 / 1)

下场的人越来越多,场上情形越加混乱。二十四个坎坦兄弟们在方台上挥动利剑,与巨蟒们遥遥对峙。霍顿的六百私兵散落各处,与国主的侍卫们相抗。暗卫们在敬神台上,抵抗着其他武将们的进攻。广场上的上万百姓,全力护着各自的神仙雕像,想要逃离这乱象。然而从这边才逃开,却又被另一边的打斗吓退回原地,一时竟然没有几个人能逃出硕大的祭坛广场。一片混乱中,忽然一把软剑劈开晨风,在日头的照耀下如电飞窜。敬神台上的塞夫大人只觉耳膜一痛,身子倏地一偏。虽已避开了软剑的攻势,可剑风凌厉。他面上面具登时裂成两半,却无鲜血流下,依然粘在脸上,看上去一张脸分裂为二,分外诡异。眨眼间,数道飞镖已追着软剑而来,道道都击向这塞夫大人。塞夫大人将手中利剑挥舞成一片,将他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直到最后一把剑忽的刺向他,鲜血如雨被喷洒而出。他身子晃了晃,眼珠透过面具上的眼孔,神色复杂的望着来人。萧定晔一把抓住他面上面具,用力一揪。随着面具被揪下,塞夫大人也跟着倒地。不是萧正。面具底下的脸,是个陌生的大晏人的脸,竟然不是萧正。萧定晔一时怔忪。不可能不是三哥,凤翼族的人已指认了他,这么一场混乱,就是三哥一手造成。可现下,人去了何处?萧定晔转头四顾,但见远远近近看不穿的人墙,没有一个人有萧正的面目和体态。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周围的长剑很快向他刺来。他在高高彩虹上时后背受了重伤,方才一举已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现下被人围击,他身上很快就添了新伤。方台上,护着孩子们的妙妙看到这一幕,立刻同兄弟们道:“哈维,带十个人前去护着他!”一声令下,十个坎坦兄弟们跃上敬神台,护在萧定晔身畔,展开反击。硕大敬神台的边上,随喜腾挪转移,想要前去主子身畔,却被身边的人阻拦的不得上前。他瞅准方向,一跃而起,径直往敬神台最高处而去。将将停在最顶端,想要往萧定晔身边一跃而下,身后却一把长剑刺来。随喜扭身举剑一挡,那长剑的来势被削弱,只微微在他后背上的长长画卷上一拉,便掉落下去。画卷上的系绳被割断,一瞬间,巨幅画像迎着清晨一阵有一阵无的日头缓缓展开。广场上倏地一静。眼前是白雪皑皑的乌拉尔雪山。一束光下,白裙长发的仙子从乌拉尔雪山上走出。人们看不清她的具体面貌,却能看到,她的笑仿佛慈母般,含着对人间万物的悲悯。有人喃喃道:“雪山神女,阿诺兰?”此前没有人知道阿诺兰究竟是何种形象。她是一座山,孕育出坎坦万民。她挡在大晏与坎坦之间,为这一方天地保得数百年的平安。世上没有任何神庙供奉的起她,也没有任何形象匹配她。每逢各种节日,甚至每个寻常日子,都有人在山脚下虔诚跪拜,感谢这位慈母,用宽大的胸怀守护着坎坦的子民。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人们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看着从雪山中走出的女子,用满含慈悲的目光俯视众人。清晨的日头几经闪烁,那女子面上笑容倏地转成悲容,豆大的眼泪从眼中流淌。那眼泪却是鲜血,汩汩不停歇,很快,白衣女子的半边身子已被染红。站在敬神台上的萧定晔的目光却不由转去了方台上护着孩子们的妙妙身上。这画中的情景他何其熟悉,昨夜他同妙妙画出这幅画时,他已知画中形象。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此时妙妙披散着一头乌发,身着月白中衣,肩上淌下的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她已摇摇欲坠,却坚强的撑开双臂,坚定的护着孩子们,与那画中走出的女子一般无二,何其相像。他立刻指着她,用坎坦语大声喊道:“阿诺兰神女,阿诺兰神女降世!”他周遭的哈维等人闻言,明白他何意,登时面向妙妙跪地,双手合十,齐齐虔诚唤道:“阿诺兰神女降世,神女护佑万民!”数万民众齐齐跟着跪拜,一时经文喁喁,仿佛又回到了万神节最开始的一幕。便在这时,终于挤去了方台下的珍兽门弟子大声道:“求神女将巨蟒驱下,赐予信徒力量,由信徒代替神女降伏巨蟒,从蟒腹中救出孩童。”妙妙看着眼前的情景,听着周遭的话语,转头看向敬神台上的人。萧定晔目光温和而有力的望着她,哈维带领着其余兄弟们高声唤道:“请圣女赐予灵力,拯救孩童。”妙妙终于站起身。她用肩膀上的鲜血涂抹在每个孩子的额头,方缓缓向方台边缘迈步。每迈一步,民众的祈祷声更大,离她最近的巨蟒们也更仓皇。她停步站定,抬手一挥。珍兽门弟子登时大喊:“信徒感谢神女赐予灵力。”她配合着再往左右两边挥挥手。台下民众们立刻猜度着手势的含义,齐齐往两边分开去,留出方台下的大片空地。台下的珍兽门弟子向她伸出双手,示意她驱蟒。她抬脚去往方台最边缘。巨蟒们越加仓皇,左右逃窜,终于忍不住跳下平台,还未来得及从落脚处逃开,已被珍兽门弟子驭了神识,不再乱动。待方台上所有的巨蟒落去地上,珍兽门弟子立刻扬出一把粉末。巨蟒们立刻开始作呕,纷纷吐出了不久前才活吞的孩童。孩童们周身沾满粘液,全身青紫,仿佛已死去。霍顿将军带人赶了过来,抱一个孩子探其心口,满面激动大声道:“活着,孩子们还活着!”民众们一瞬间热泪盈眶,沸腾不止。哈维带头唤道:“神女显灵,护佑坎坦。”所有人跟着呼唤:“神女显灵,护佑坎坦。”**方台上没了巨蟒,坎坦的二十四个兄弟们下场,将孩子们全都抱去敬神台安全处。妙妙望着眼前的一切。大势已去,侍卫们、兵勇们、民众们、还有各种其他身份的人,此时早已停止了相斗。然而危险却还存在。今日这样的混乱,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说不得今日结束,坎坦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就会纠集队伍,带着满腔的仇恨翻过雪山,往大晏而去。可是受苦的孩子们并非只有坎坦人,分明还有大晏人。萧正虽然消失了,可他的阴谋,明明是要最大范围的联合有坎坦血统的两国子民,共同向大晏人发难。大晏已遭遇了四年的战乱,才开始战后恢复。再来一场带着浓浓仇恨的战争,大晏吃不消,大晏的百姓吃不消。这就是萧正想要借刀杀人、浑水摸鱼的真正目的。他就是趁着大晏战后弱势时,想用仇恨刺激出坎坦人的最大力量,由坎坦人继续替他打江山,助他夺得大晏皇帝的龙椅!她站去敬神台最前方,望着台下鸦雀无声的万民,用熟练的坎坦语扬声道:“国主逆天而行,掳劫大晏与坎坦两国孩童,欲行增寿之谬行。上天已收回他的魂魄,千千万万年压在乌拉尔雪山下,为孩子们赎罪,为两国人赎罪!”她说到此时,转头望向身后的萧定晔。他望着她,郑重点了点头。她收回目光,继续扬声道:“上天垂怜,大晏与坎坦,永不交恶!”此时有暗卫端着一个红漆盘送到萧定晔身畔,低声道:“殿下,这是有人准备好的国主新衣……”萧定晔提起这衣裳。只看尺寸,这分明就是他三哥的尺码。看来他三哥原本的打算,是想以塞夫大人的身份登上国主之位。可从头至尾,三哥都没有出现,他究竟藏去了何处?妙妙从台前回转身,看见暗卫手上的红漆盘,以及红漆盘上的皇冠。她心中倏地一动,抬头往敬神台上站着的众人面上望去,目光最后停在了哈维面上。哈维,他有个父姓,努特。努特,乃坎坦皇族姓氏。若干年前,哈维那位身为皇家婢女的母亲,被醉酒的主子所唐突,可身份并没有改变。十个月之后,他出生,成为奴隶中的一员。十年之后,主子发动政变失败,带着家人、金银和奴隶败走大晏,受到大晏皇帝的庇护。四年前,努特哈维参与了一场背主之变,与他有血缘关系却无血缘感情的父亲彻底决裂。妙妙手持皇冠站去哈维眼前,坚定的望着他,低声道:“特努?哈维,你的身份,阿姐替你正名!”她将皇冠正正戴在他头上,转头低声同近处的兄弟们道:“拦截有异议的朝臣。”转瞬间,兄弟们已分散开去,各自站去了敬神台上的朝臣身畔。妙妙牵着哈维走向敬神台边上,周遭有一瞬间的嘈杂,却极快恢复安静。她高举他的手面向民众,扬声道:“特努?哈维,国主千岁!”君权神授。震耳欲聋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国主千岁!”“国主千岁!”“国主千岁!”------题外话------终于写完了这一幕,我秃了第612章 伯伯(一更)城郊的一处民宅,几日前还住了满院的人。万神节之后,却日渐零落起来。坎坦新皇上位要平衡政局,坎坦数百个孩童家中需要安抚,大晏喀什图的十来个孩童要送回大晏……种种事情交错在一起,将萧定晔的十来个暗卫和吴妙妙的二十几个兄弟忙的人仰马翻。这两方势力原本的主子,却因各自重伤,偶得清静,在民宅里养伤。妙妙的伤都算皮外伤,在床榻上躺个两三日,就能起身溜达。萧定晔却内伤甚重。救出孩子之后,他紧绷的心弦一松,整个人立刻陷入了昏迷,昏睡两日才终于醒了过来。醒来后清醒的时间也不久。为了促进内伤痊愈,汤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他每日大多数是昏昏沉沉躺在床榻上。每日有限的两回醒来,多数看到的是他的狗腿子随喜坐在他身畔打瞌睡。后来妙妙能从隔壁病榻上起身,他醒来时也常常看到妙妙。他想看到妙妙的同时,也想看到孩子。然而有时候往往他的诉求还没说出来,药效上来,他就又昏睡了过去。如此一连过去了五六日,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新一日的晌午。空气闷热,他的房门开着道缝,便于透气。身畔没有人。他睁着眼睛躺了半晌,便听一阵急切脚步声在院里响起。随即传来清脆的娃儿说话声:“伯伯好!”被称为“伯伯”的随喜听的一阵欢喜,却又不敢真的给两个小主子当伯伯,忙忙道:“可不敢,奴才受不起。”他一边说,一边急急进了厢房,瞧见床榻上已醒来的萧定晔,忙忙上去服侍着主子半躺,麻利的取了巾帕,替萧定晔擦了头脸,方笑道:“殿下可饿了?自今儿汤药换了药方,殿下不用再忌口,能多多用饭。”救孩子的连日疲惫,以及服药期间的忌口,萧定晔已消瘦至极。好在药物滋补的到位,气色倒极好,双目炯炯有神,眼看着内伤已好了大半。随喜同自家主子说话的时候,大王和小王扒拉在门边往房里张望。萧定晔目光一瞥,便定在了两个娃儿身上挪不开眼。是他的崽子,确然是他的崽子。这长相,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谁瞧见不说他是两个人的爹?才被救出来了几日,两个人虽说离此前的胖墩墩还颇有差距,可神情已憨头憨脑,瞧着分外喜人。见萧定晔看着他们,两人便齐齐的问候了一声:“伯伯好!”伯伯?萧定晔眉头一蹙。对着个太监唤伯伯,对着自家阿爹也唤伯伯?什么时候“伯伯”成了通行天下的统一称呼?他立刻向两人招招手:“来阿爹身边。”大小王和萧定晔原本是路人关系时,对待认爹的这件事上还极热情。现在真的成了父子,却反倒扭捏起来。两人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伸着颈子同他小声道:“阿娘不让!”恰是这时,外间传来妙妙的呼喊声:“快过来,莫吵着伯伯歇息。”话毕,妙妙已蹑手蹑脚到了门边,要将两个崽子抓回去。她一边抱着二人,一边却下意识的往房里一打量,在半途与萧定晔的目光相遇,心里登时一虚。“伯伯?”萧定晔眯着眼睛望向她。疲乏多日、又受过多处皮外伤的女子,受损的身子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可瞧着这贼眉鼠眼、想搞事情的劲儿,该是已无大碍。她见他相问,不由讪讪一笑,先松开怀里的两个崽子,指向性十分明显的同他们暗示:“快去玩去吧,不是说你们还有个老蓝?”她已经与老蓝会过面。那是她从病榻上起身的第一日,慈母心大发,要好好的疼一疼两个崽子。当给崽子们沐浴时,衣裳一解,一条小蟒当先窜出来。妙妙登时想起前些日子与巨蟒们的斗争,心中恶心至极,“啊”的一声大叫,便要追上去一脚踩死老蓝。两个娃儿双双从浴桶里跳出来,因为一条蟒蛇崽子,同他们的阿娘爆发了重逢之后的第一回 大冲突。两个崽子将巨蟒崽子护在身后,哭嚎连天。妙妙一瞬间败下阵来。她再也当不了严母。两个崽子之所以被人掳走,就是因为她当严母、训斥二人,导致二人起了叛逆心理,后来才走失。她吃了一回亏,再不敢重蹈覆辙。对于老蓝的事情,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稳住二人,想着之后为二人买一些萌萌哒的小动物,比如猫星人、狗星人、兔星人、鸡星人之类的,等着双王喜新厌旧,也好摆脱那蟒崽子。此时遇上萧定晔的质问,她临时抓壮丁,立刻鼓励二人同老蓝继续发展友情。双王只纠结了一息,便在“亲近阿爹”和“亲近老蓝”中勇敢的选择了后者,兴高采烈的牵着手,双双被她阿娘支开了去。随喜作为成年人,从两个崽子的一声“伯伯”中,心中闪电般脑补出了一连串的爱恨情仇。他可不愿意搅和在主子的感情事上,忙忙道:“奴才跟着出去守着小主子……”一溜烟的出了门。未几,院里便传来随喜殷勤的呼唤:“两位小主子,你们要拿什么?怎么能累着小主子?由奴才为两位主子……”他献殷勤的话还未说完,便传来一声惊惧的惨叫:“啊!蟒啊……”妙妙对随喜才遭遇报以同情的喟叹,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她眼前的局面上。萧定晔还虎视眈眈的望着她。她磨蹭进了房里,上前坐在病榻前的椅子上,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解释道:“……人际关系转变太大,我担心两个娃儿一时接受不了。委屈你先当个‘伯伯’,等和他们混熟了,再让他们改口。”萧定晔双目一瞪:“少来。老子告诉你,老子刚到喀什图的第一日,他们就争着抢着认了老子当爹!”时隔四年,妙妙觉着萧定晔浪费了宝贵年华。即便还在伤中,可他这巧取豪夺的恶霸性格,完全没有变。以前他豪夺她,现在他豪夺娃儿。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他已经成了太子,地位又高了一级。若他要在孩子身上一意孤行,她就真的举步维艰,没有话语权。前几日她躺在病榻上养伤时,曾厚着脸皮,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回心理建设。她当时被逼无奈同他坦白了孩子的身世,那是为了救孩子,是权衡之举。现在孩子救了出来,她的初衷已经实现,后面的事情就该不要脸一些。说什么要让娃儿们认了他,说什么要和他再续前缘……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现在是不要脸的鬼话。妙妙把她的这一生看的透透的。过去种种历劫全都说明一个道理。但凡沾染上萧定晔,她定然没有好日子过,她的娃儿也没有好日子过。她可以受苦,孩子不行。萧定晔身在皇族,权力与财富最集中的地方,都是烈火烹油。现下一个萧老三一败涂地没了踪影,可今后会不会再出个萧老四、萧老七?还有那些沾亲带故的王爷、世子们,随时都可能为了权力而黑化。风险太大了。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继续行不要脸之事,将她的娃儿和萧定晔摘的开开,最好没什么干系。此时萧定晔说出一番巧取豪夺的话,她在心里立刻下了决心。她反而一笑,温温柔柔同他道:“你若不提,我都没有想到,你同他们竟然如此有缘,第一眼就有了父子感应。成,都听你的。你好好歇息。”他眉头一蹙:“真的?”她郑重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等你伤好,我们就回大晏。”萧定晔便欣慰的握住她的手,趁病提要求:“你我夫妻二人,怎能分开住?你带着娃儿住进来,我们一家四口要在一起。”妙妙忙忙道:“你未带过娃儿,你不知道。娃儿平日乱爬乱跑,随便一碰,你伤口就要裂开。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就没羞没臊的住一起。”她为了安抚萧定晔,一时说话说的太满。他听到“没羞没臊”四个字,立刻流露出一副“我懂得”的风骚样,顶着方才随喜一时失手并未擦干净的两坨眼屎,格外的风华绝代。妙妙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当夜她就开始行动。三更时分,夜黑无风无月。妙妙摇醒两个娃儿。哈维进了宫,二十四个坎坦兄弟,有一半跟着他在宫里,另外一半护着被掳来的大晏娃儿,送回喀什图。妙妙想着,哈维现下根基不稳,其余的兄弟定然要是留给他的。她能带走的,也就只有一个翠玉。她向两个娃儿“嘘”了一声,悄声道:“偷偷去唤你小姨,我们回家!”大王和小王一咕噜爬起身,虽还迷糊着,已手牵手往门外去。妙妙忙忙背好包袱皮,心里再掂量一回。银票,有了。衣裳,暂且够。脂粉,够了。马,有老黑。委屈一点老黑,让他一次性驼四个人,应该没问题……吧?算了,时间紧急,欠缺之物,之后再用银票买。她摸黑出了门,悄悄掩上房门,将将回转身,便瞧见前头亮光一闪,有人挑了盏灯笼站在边上。她倏地一愣。再定睛一瞧,灯笼边上还不是一个人。是一堆人。挑灯笼的是随喜。随喜边上是萧定晔。她的两个崽子,此时正被萧定晔左一个右一个的抱在怀里,每人的双手死死的勾着他们阿爹的颈子。瞧见妙妙从门里出来,大王还十分缺心眼的招呼她:“阿娘,快些,我们和伯伯都等了好久了!”妙妙登时耷拉了肩膀。真是猪队友啊。第613章 人前人后(二更)萧定晔抱着娃儿缓缓上前,似笑非笑望着她:“打算去何处啊?”她窘迫的一笑,嘴硬道:“就是……准备带着娃儿去茅厕来着。”“去茅厕,要带包袱皮?”“没错,没错。今夜没有月光,要是一脚踩空,掉进了茅坑,包袱皮里有衣裳,正好当场就能换。”萧定晔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这几年你长进之大,连去个茅房,都思虑的如此周全。”妙妙谦虚道:“活到老,学到老。应该的,应该的。”妙妙的鬼话说的再圆,萧定晔也不是傻的。有猪队友的帮衬,这一夜她没能走成。这一夜之后的数夜,她都没走成。这样一耗着,就等来了霍顿夫妇的请柬。*车轮声滚滚。天上云层极厚,一连几日的闷热,也未迎来一滴雨。街面上随处可见接头念经祈雨的人。万神节的一场闹剧,越加令民众们相信,坎坦国旧国主倒行逆施,惹了天怒。雨神是要惩罚坎坦,再也不愿布雨。有人借助这般形势散布谣言,说新皇虽受雪山神女的偏爱,可却不被天庭看好。否则,新皇上位已有近十日,怎地还未引来一场雨?局势颇有些动荡,萧定晔大度的将他的权谋功臣随喜借给了哈维,好为哈维提点一二。萧定晔却不能乱走。他得守着他媳妇儿。马车车厢里,萧定晔坐在妙妙对面,神色温和道:“再过上两日,我们便要离开坎坦。你如何才愿跟着我上京,你尽管道来。”妙妙听着萧定晔这话,觉得他实在得瑟。此时他怀里就抱着两个崽子,他还这般说,不就是在暗示她“不管你出多少幺蛾子,娃儿都在老子手里”吗?她的一对双王,自从那夜出卖了她的行踪,便彻底的倒向了萧定晔。伯伯也不喊了,自说自话改成了“阿爹”。此时,萧定晔问她有何条件,将将说罢,大王就跟着问道:“阿娘,你想要如何,你说呀!”大王说完,小王立刻不甘落后的点点头,拍着马屁道:“阿爹问的好!”萧定晔在他的两个骨肉的维护下,面上立刻笑开了花。妙妙不由扶额。什么时候,她的两个贴心小宝贝,忽然不贴她的心了?她可是生他们、养他们的人,她可是那个生产当日疼的死去活来的那个人啊!何以这个姓萧的往他二人面前一站,他们就被勾去了魂,倒戈倒的令人心碎。妙妙强打起精神,向双王敞开怀抱:“你们过来,阿娘说给你们听。”大王立刻摇头:“阿娘就这么说,我能听见。”小王也跟着到:“我也能听见。”忖了忖,又补上一句:“阿爹也能听见。”萧定晔又是一笑,“吧嗒”一口亲在小王脸颊上:“真是阿爹的乖宝宝。”大王喝了干醋,忙忙将自己的一侧脸送上去:“我呢?阿爹,我呢?”萧定晔也上去吧嗒一口,赞道:“你也是阿爹的乖宝宝。”双王被赞的心花怒放,更是离不开萧定晔的怀抱,不但更紧的搂着他,还转回头苦口婆心的劝解妙妙:“我们都是阿爹的乖宝宝,阿娘听话,也当乖宝宝。”妙妙立刻喷了回去:“老娘是母老虎,可不是什么乖宝宝!”大王便瘪瘪嘴,委屈道:“又凶人……”转头靠在萧定晔的颈窝里:“阿爹好,阿娘不好!”妙妙觉着自己做人真是失败,已经到了二十六的高龄,竟然还混的众叛亲离。萧定晔便忍着笑,同她道:“你乖乖听我的话,跟着我回京,我也将你当成乖宝宝。”妙妙“呸”了一声,郁郁坐了半晌,决定向双王晓之于理。她开始捅萧定晔的痛处:“你们阿爹有个三哥,极坏极坏的,这回你们被抓,就是他出的主意。你们害怕吗?”她满以为双王想起悲惨遭遇,会垂一回泪。未成想两个崽子竟然齐齐摇摇头。大王道:“不怕,一点不怕。我们又不怕蟒!”小王道:“我们还得了老蓝!”妙妙不甘心,又继续道:“你们的阿爹,还有个大哥,胖乎乎,也极坏极坏的,看到小姑娘就想欺负人家。你们害怕吗?”大王:“不怕不怕,我们有老蓝!”小王:“老蓝凶凶的,咬死他!”话毕立刻从小挎包里掏出细细的老蓝盘在手掌心,一边摸着它的脑袋瓜,一边细声细气问道:“你会帮阿娘报仇的,对吗?”妙妙一个踉跄,险些从座上跌落下去。你个小崽子才三岁就想当娘?即便你当娘,也不能当蟒崽子的娘啊!老蓝便吐出细舌舔一舔小王的指尖,摆一摆脑袋,极其配合的做出个威风相,仿佛它小小身体,真的能把萧家老大给怎么样。萧定晔看着自家闺女手中的蟒崽子,心头一颤,正正要想一想法子打死这小蟒,未成想他闺女同他心有感应,立刻抬头望向他:“阿爹,你答应过我们,要让我们养老蓝,对吗?”萧定晔还未来得及答话,妙妙忙忙抢先道:“你阿爹会武功,打死个老蓝绰绰有余。你们可害怕?”双王齐齐抬头看着萧定晔,目光中大有“你敢食言就和你决裂”的威胁。他一咬牙,立刻做出大度的模样:“阿爹怎么会打它?阿爹不知道多喜欢它,就像喜欢你们一样。”小王大喜道:“真的?”小手一摆,萧定晔只觉颈子上冰冰凉凉,小蟒已经挂了上去。小王温柔对着老蓝道:“这是我阿爹,他疼你,你也多多疼他!”萧定晔只觉着心把子一颤,可为了讨好双王能继续站在他的阵营,只能咬牙道:“好蟒啊好蟒,我儿喜欢,我就喜欢……”妙妙对眼前三人的父子情深,佩服的五体投地。又觉着她的双王很给力。这世间谁还敢把一条蟒挂在大晏太子的颈子上?那绝壁只有她的一对崽子才能办得到。萧定晔看她面上隐隐浮现笑意,方放开怀里的双王,由着他们在一旁继续同老蓝玩耍。他上前坐去她身畔,牵着她手道:“你看看,两个孩子小小年龄就能自保,哪里会有危险?等进了宫,他们二人只怕比你我还要如鱼得水。你莫要东想西想,你担心的那些都不存在。”她便垂首不说话。他长叹一口气,道:“为何你总是不相信我能护好你?你明明对我情根深种,一见我就扑上来吻我,何以现在事情了了,你又同我闹这些别扭?”妙妙吃惊道:“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吻过你,还扑上去?”萧定晔便正色道:“你总是这般,勾了我却不承认。在泄洪闸洞里,因四周黑暗,你吓的钻进我怀里,还行了不轨之事。我守了四年的身子,又被你勾了去,你竟然……”他刚说到此时,便听旁边一声惊呼,小王吃惊的望着妙妙:“阿娘,你不是老蓝,怎地会勾人身子?”妙妙登时满面通红,一把推开萧定晔,忙忙同娃儿解释道:“这这……”她平日素来有急智,此时竟然被娃儿话质问的支支吾吾半晌,终于还是板着脸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家家怎能偷听呢?”小王立刻为自己辩驳:“我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大王也听到了呢!”她对着大王“哦?”了一声,大王便不慌不忙学着他阿爹方才的话:“‘我守了四年的身子,又被你勾了去……’阿爹,阿娘什么时候会变成老蓝?”萧定晔忍俊不禁,转头看着双颊似是要燃烧起来的妙妙,方凑去她耳畔,低声道:“勾起人来,可比蟒噬魂的多……”妙妙更是无地自容,一把推开他,先同两个崽子道:“玩你们的,不许再插嘴。”又压低声同萧定晔道:“你方才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萧定晔双眸一眯:“不信?”他更近的凑近她耳畔,低声道:“那日,你的胸口……”他的话一字一字,在她耳畔炸响,有理有据的反应出在她不知道的某一刻,她曾没脸没皮的主动送上他的门。他说完那一句,又反问:“若不是你主动,那隐秘之处,我怎能碰触?”妙妙面若红霞,心如死灰。果然人最难的就是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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