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妞呢?”花笺又问道。“两回!”秦王有些无奈地回答。“六妞挺乖的,起夜的时候都会自己喊我。”“所以,你根本就是一宿没睡吧。”花笺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孔。她如今可是已经凝练出灵气的人了,虽然只有芝麻那么一点点的灵气,但是也足够让她耳聪目明。秦王眼睛下面的眼袋就足以告诉她,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睡好。一个人照看六妞和七妞两个孩子,能睡好才新鲜了。秦王回避了她的问题,开口道:“我就是想去趟茅房,才起这么早的,能给我一支蜡烛吗?”“你稍等,我去给你拿灯笼。”花笺说着,小跑进了厨房,在墙上拿下一盏气死风灯,点燃了里边的蜡烛,出来以后,将灯笼给秦王送了过来。随后,她又回了厨房。秦王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进铺子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了起来,他走到西厢房的门口,伸手推开房门。花笺家里的西厢房是柴房,因为花笺家里是开铺子的,需要大量的柴火,所以房间里也没有打隔间,整间房屋里堆的都是木柴和柴草。秦王看在放在草堆上的被子,漂亮的唇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浑身散发出忧郁的气息,半晌,他才将门关上,转身去了后院的菜地。他解决了每天早晨的大事,又去水房梳洗,仔仔细细地用草木灰将手洗干净,随后来到厨房。花笺正在和面。秦王开口道:“有梳子吗?”花笺开口道:“时间还早,你还是去睡会儿吧。”“不了,我不困。”秦王坚持道。“好吧,你等一下,我去拿给你。”花笺也没有勉强他,打水洗了洗手,随后去了上房西屋。赵氏和她的几个妹妹睡得正熟,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在柜子上抱了一个妆奁匣子,回到铺子里,把妆奁匣子放到一张桌子上,对秦王道:“匣子里有梳子,你自己梳头吧。”秦王便坐了下来,打开妆奁匣子。匣子里也没啥首饰,都是女孩子的头绳啥的,还有一把桃木梳子。秦王拿出这把桃木梳子,给自己梳了头,戴上玉冠,随后进了厨房。就见花笺正坐在灶台跟前烧火熬稀饭,他又打水洗了手,这才开口问道:“你打算做什么早点?”花笺淡淡地开口道:“烙大饼,炒鸡蛋,熬稀饭,还有现成的酱菜。”秦王的嘴角微微一抽,“这不是和昨天晌午的饭一样?”花笺苦笑道:“省事!”“的确是挺省事的。”秦王笑道。“我帮你烙大饼吧。”花笺忍不住转过身,就着昏暗的灯光瞧着他隐在暗处的容颜,“王爷,你在家里也这样吗?”秦王突然笑了起来,眸光流转间,他的笑容就像静夜中的月光,清淡中又透着一丝明亮。半晌,他止住笑,淡淡地开口道:“我只是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而已。”花笺耸了耸肩膀,开口道:“好吧,你来烙大饼。”秦王便很开心地去揉面团了。一时,众人陆续地都起床了,各自梳洗。秦王手底下的侍卫承包了挑水的活计。花笺熬好稀饭,在灶膛里放了木柴保温,又烧了几壶水,这才在一个澡盆里兑了温水,端去了上房西屋。伺候母亲和妹妹们梳洗。赵氏脑震荡,自然是起不来的,一切她代劳,不过也就是帮赵氏擦擦脸罢了。二妞和三妞勉强可以起来,四妞和五妞倒是没事,起来得挺利落。花笺将妆奁匣子抱了回来,把已经穿好衣裳的四妞和五妞叫过来,给她们梳头发。姐妹几个刚收拾利落,就听到外边传来秦王低沉悦耳的嗓音,“花笺,好了没?可以吃饭了。”“好了好了。”花笺应了一声,把妹妹们都打发出去吃饭。随后,她又去了东屋,七妞还在睡,六妞却已经醒了,趴在炕上看着花笺。花笺又去端了水,回来给六妞洗脸,帮六妞穿衣服。秦王打外边走了进来,冲六妞拍了拍手,“六妞,哥哥抱!”许是他一张俊脸实在是有些赏心悦目,一向挺怕生人的六妞竟然乖乖地冲他张开了手。秦王将六妞抱了起来,对花笺道:“我先带六妞去吃饭,你爹的烧还没退,怕是还得睡一会儿呢,等咱们吃了饭再把他叫醒吧。”“好!”花笺应了一声,等他抱着六妞离开之后,她趁着屋子里没有旁人,先是探了探父亲的额头,又抓过父亲的手腕为他诊脉。确定花泰仁的症状有所缓解,花笺这才放下心。她爹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是体温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她在父亲耳边轻轻叫了几声,没有得到父亲的回应,于是端着水盆出了屋子,就见秦王坐在堂屋的饭桌旁,正在喂六妞吃饭。花笺将盆里的水倒了,在五妞身边坐下,开口道:“王爷,让她自己吃吧,她能自己吃饭的。”“没事,我来喂她吧。”秦王笑着拒绝了她的要求,又喂六妞吃了一口粥。第28章 杜氏族人众人吃了饭,花笺又去看了爹娘,发现爹娘都没醒呢,便自去干活了。家里的活计有很多,头一桩,那十来只老母鸡就得喂。花笺去杂物间找了些晒干的野菜,用开水泡开,秦王走进水房,开口道:“花笺,你在做什么?”“弄些鸡食,家里的鸡得喂,不然都饿死了。”花笺淡淡地开口道。“来人!”秦王马上扬声叫了个侍卫过来。“你学着点,看怎么弄鸡食,以后你来帮花笺喂鸡。”“是!”侍卫态度恭谨地点头应了。花笺有些无语地开口道:“不用了,没多少活,我自己能干的。”“没关系的,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秦王淡淡地开口说道。“你又什么活,都交给他们就是了。”花笺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也是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家务活上,于是开口道:“也没别的活了,家里就是洗衣服、买菜、做饭、喂鸡、喂牲口这些事了。”如今她家不用开铺子,也就是这些活了。那名侍卫开口道:“喂牲口我会,但是我没喂过鸡,不知道鸡食要怎么弄。”花笺开口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晒干的野菜用开水泡了,然后剁碎,和麦糠搅拌在一起,撒鸡棚里就行了。对了,喂牲口的时候,记得把水槽刷一刷,别让牲口喝太脏的水。”她一边说,一边教那侍卫怎么弄鸡食。秦王也在一旁看着。却见谢青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花大姑娘,你爹醒了。”花笺赶忙去水房洗干净手,并兑了一盆温水,端去上房东屋。果然,花泰仁已经醒了。“爹,你醒了,我给你擦把脸吧。”花笺将水盆在父亲身边放下,用手摸了摸花泰仁的额头,感觉温度不高,很明显已经退了高热,不过根据花笺的判断,应该还有些低烧。她拧了条热乎乎的毛巾,给父亲擦了把脸。花泰仁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大妞,爹渴,给爹弄点水喝吧。”“哎!”花笺应了一声,便想去厨房给花泰仁准备糖盐水。秦王在一旁提醒道:“大妞,壶里有水。”花笺开口道:“我去用糖和盐给我爹冲碗水,可以恢复体力的。”秦王的眸光闪了闪,开口道:“我去吧,你留下来陪你爹。”说着,秦王便走了出去。花泰仁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妞,这位公子是谁啊?”花笺道:“他是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花泰仁顿时就有些傻眼。花笺便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楚三哥和秦王殿下是陪同楚三哥的表哥来此地迎亲的,刚好遇到咱家的事,秦王殿下便仗义相助。”花泰仁闻言,不由得忧心忡忡。不一会儿,秦王便端了一杯糖盐水过来,放到了桌子上,开口道:“水有些烫,得一会儿才能喝呢。”花泰仁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秦王殿下,你不该趟我家这趟浑水的,我家的事,善了不了,怕是会连累你。”他虽然还在发烧,但是人还没有糊涂。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家招惹的不止是杜家,还有杜家背后楚家的势力。就算楚云寒和自己关系好,会偏向自己,楚云寒上边还有楚老尚书呢。这人岁数越大,对家族会越维护,也会越护短。他们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是自家人和别人发生矛盾了,那他们就会偏向自家人。就算秦王是个王爷,也不好得罪一个实权在手的户部尚书。秦王淡淡地笑道:“花大叔不必忧心,本王既然打算管这桩闲事,就会管到底。路不平,总得有人踩,如果还不平,那就多踩几脚,总能踩平的。”花笺沉默不语地拿了花泰仁的漱口杯和牙刷过来,“爹,漱漱口吧。”“哎!”花泰仁便不再多说什么,让女儿服侍他漱了漱口。花笺等水凉了,喂父亲喝了一碗糖盐水。七妞醒了,吭哧了几声,眼看着就要哭。秦王赶紧把七妞抱了起来,查看七妞是不是又尿了,一看七妞的尿布果然湿了,便将尿布丢到地上,然后去水房打了温水来给七妞洗干净,才给七妞换了新的尿布,又把衣裳穿好。花笺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同他客气,只是去厨房盛了白粥,来喂父亲吃饭。她一个人,也着实照顾不来四个病人和妹妹们。秦王给七妞穿好衣裳,放七妞在炕上玩,把被褥叠了起来,放到炕柜里,又打发谢青阳去端了一碗鸡蛋羹过来,喂七妞吃了一碗鸡蛋羹。花笺也喂父亲吃了一碗稀饭,又喂父亲吃了两个煮鸡蛋,才去了水房,打算熬药。秦王的侍卫又凑了过来,“花大姑娘,你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小人就是。”花笺道:“不用了,我就是熬几服药。”她怕侍卫会搞错,便没让侍卫帮忙,自己把药熬出来,伺候家里的伤患喝了,她又单独把耳朵受伤的三妞叫了出来,给三妞的耳朵里换了一块蘸了空间泉水的棉花。三妞开口道:“大姐,我的耳朵有点痒。”花笺淡淡地开口道:“可能是元太医的药起了作用,你可千万别把这块药棉花弄掉了。”“嗯!”三妞乖乖地点了点头。花笺打发了三妞进屋去休息。就见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侍卫在东屋门口停下脚步,掀起棉帘子,对站在屋子里,抱着七妞玩耍的秦王开口道:“王爷,杜家来人了。”秦王便抱着七妞走了出来,把七妞送去了西屋,交给花笺的几个妹妹看着,这才出来,招呼花笺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无法无天的杜老板。”花笺跟着他来到了铺子里,就见铺子里拉拉杂杂地站了不少人。童书安已经换了衣服,身上穿着便装,此外,杜明杰也在。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便是几个衣着华丽的杜家耆老,这些人岁数都不老小的了,有的拄着拐杖,有的有人搀扶,还有些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男子,一大群人拉拉杂杂地站在那里。在铺子里,还摆着五口暗红色的木头箱子。看到秦王和花笺打后院进来,童书安赶忙率先跪了下来,“下官给王爷请安!”第29章 小人不敢杜家的人一看他跪下了,赶忙一起给秦王下跪。秦王淡淡地开口道:“都平身吧!”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童书安陪着笑脸道:“王爷,杜老板赔偿给花家的九千两银子就在这里。”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五口大木头箱子。秦王微微一扭头,谢青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走了过去,将五口木头箱子全都打开。只见箱子里全都是银光闪闪的银锭子,看大小,都是十两一个的。谢青阳拿出一个银锭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又看了一下成色,随后对秦王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开口道:“小人等皆是杜家族人,今天得见王爷金颜,实乃三生有幸,杜家上下热切盼望王爷可以赏脸到杜家庄小住几天,还望王爷赏脸。”秦王淡淡地开口道:“本王来到‘盐河县’是为了私事,就不惊扰各位了。”杜家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开口道:“王爷难得来到‘盐河县’,若是不给我等一个孝敬王爷的机会,我等实在心下难安。”“你们要是真的心下难安,就帮本王办一件事吧。”秦王目光如炬地瞪着杜家的这些人,开口道。那老者赶忙开口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杜家自当全力以赴。”秦王冷冷地开口道:“给花家姑娘委屈受的人,是你们杜家的人,我希望你们可以将这些人自杜家家谱上除去,再将他们撵出‘盐河县’。”“这……”老者犹豫了一下。杜明杰顿时就怒了,“你就算是王爷,也不代表你可以对我们杜家的事情指手划脚。”“明杰,住口!”那老者马上呵斥了他一句,随后陪着笑脸对秦王道。“王爷,明杰家里的确是和花家发生了一些小龃龉,但是,这也是因为明杰夫妻爱子心切,还是值得原谅的。而且,明杰这不是也给花家赔偿了吗?”秦王嘴角勾着冰冷的笑意,开口问道:“阁下是杜家的族长?”“小人杜天翔,是杜家族长。”老者说着,开口道。“‘飞岭关’镇南将军杜明朝便是我亲侄子。”“杜族长这是在威胁我?”秦王冷冷地瞪了过去。杜天翔瞬间打了个激灵,赶忙开口道:“小人不敢!”秦王冷笑着开口道:“那就别跟本王提谁,说起来,这‘盐河县’一百七十二姓,谁家没几个亲戚在朝为官?本王的兄长还是皇上呢!”杜天翔一噎,一张老脸上顿时流露出讪讪的神情,无奈地认怂道:“王爷说得是!”秦王瞪着他道:“那该如何做,你心里可有数了?”“这……”杜天翔无奈地扭脸去看几位族中的耆老。杜明杰急了,赶忙开口道:“族长,你可不能将我除族啊!”如今可是宗族为大的社会,一个人离开了宗族,将寸步难。他们一家如果离开“盐河县”,还不知道会沦落成什么样呢,更别提他家里如今一大堆的伤员,根本就动都没法动。花笺却噗嗤一笑,扭脸对秦王道:“王爷,算了,他家既然赔了钱了,咱们何必还咄咄逼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了吧。”花笺自然是不希望杜家离开此地的,如果杜明杰一家离开了“盐河县”,她还怎么报仇啊?她总不能满世界去找杜明杰吧。她说了,要让杜明杰断子绝孙,她就一定会做到的。她要让杜明杰一家留在“盐河县”,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杜明杰一家是怎么把自己从人丁兴旺的老杜家作成绝户的。杜明杰赶忙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神情,“花大姑娘,多谢你大人有大量。”秦王似乎没想到花笺竟然会为杜家说话,不由得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到她的眼神示意,秦王轻轻地抿了下唇,这才开口道:“好吧,既然花家姑娘肯为你们说情,那此事就这么算了。”杜家的人也知道,秦王必定是不会赏他们杜家面子的,只得悻悻地离开。等他们走了,秦王转身看向花笺,“这些银子,你是打算存成银票,还是家中留下这些现银?”“留现银!”花笺马上做了决定。留下这笔钱,她是有大用处的,存进钱庄换成银票,她回头还得换回来,也怪麻烦的,不如就留下这些现银。秦王开口问道:“那帮你放到哪里去?”“东耳房吧,那边比较空。”花笺开口道。秦王便打发手底下的侍卫帮她将五口大箱子抬到了东耳房。花笺指挥着几名侍卫将箱子放到东耳房的地上。秦王打量着东耳房里的两台木头做的织布机和两台纺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会织布?”“会啊,乡下的女人,不会织布的少。”花笺感慨地开口道。“买布的话太贵了,所以能织就自己织,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钱呢。”秦王打量着那两台织布机,开口问道:“哪台织机是你用的?”花笺开口道:“我家都是轮流织布的,谁有时间就会来织一会儿。”秦王好奇地开口问道:“织一匹布需要多长时间?”“整天织的话,我家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织一匹布。但是织布挺麻烦的,不是说光坐这织就可以了,我们家没有地,还得出去收棉花,收来的都是籽棉,得去掉棉籽,还要弹棉花、纺线、浆纱、染色、接头,这也需要时间的。”花笺淡淡地开口道。秦王露出惊讶的神情,“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才能织一匹布吗?”“是啊!”花笺点点头。这里的织机工艺都比较原始,织布需要用梭子一根一根地挑动经线,将纬线穿过去,非常的麻烦,一个熟手想要织出一匹布来,每天需要从天亮忙到天黑,就这么着,也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家因为女儿多,干活的人也多,如今,她和她娘还有二妞、三妞可以轮流织布,不织布的就去纺线,四妞、五妞也可以帮忙纺线了,工作效率才比别人家要快一些的。花笺想到这里,突然愣住了,她想到了一件事。因为她会织布,所以到了另一个世界以后,对于另一个世界的织布机非常的好奇,她在另一个世界研究过很多种织布机。第30章 盐运使楚大人另一个世界古代的织布机也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从最早的腰机发展成了脚踏的织布机,后来又发展成了手掷梭子的纺织机,再从手掷梭子的纺织机发展成了飞梭织布机,再后来,就发展成了现代的纺织机。现代的纺织机她是不可能用在古代了,因为这里没有电,更没有高科技。飞梭织布机牵扯到了弹簧的问题,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弹簧这种东西,所以她也不能考虑飞梭织布机。可是手掷梭子的织布机她却能考虑一下。这种手掷梭子的和她现在用的踏板织布机大致是一样结构,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手掷梭子的功能。这个功能就是在织布机上加两个综框,这两个综框连接在脚踏上,使单数的经线和双数的经线交错开,一踩脚踏,单数的经线和双数的经线就会交错开,然后将带着纬线的木头梭子用手掷到另一边,这样比用梭子一根一根地挑动经线要省很多的时间。只这一个手掷梭子的功能,就能让一个普通的妇人一天织出一丈布来,比她家现在用的织布机至少提高了数十倍的效率。如果她可以把家里的织布机做一下改进,那么一个人一天就可以织出一丈布来。这里的布,一匹是三丈三尺长,一尺八的幅宽,大概是十斤籽棉出一匹布,籽棉的价格大概是八文钱一斤,也就是说,八十文的本钱可以出一匹布。如今的棉布市价是十七文一尺,一匹布的市价是五百六十一文,当然,如果成匹的买是会便宜些的,但如果按照五百六十一文的价格计算,一匹布的利润就是四百八十一文。如果她改进了家里的织布机,以后一个人大概三天就能织出一匹布来,一个月十匹布的话,就是四千八百一十文钱的利润。她家现在有四个人都可以织布,她算一个,她娘算是一个,还有二妞和三妞,四个人可以用四台织机,那么一个月就能织出四十匹布来,一匹布赚四两银子,四十匹布就是是十六两银子,比卖一个月卤煮挣的都多,那她家还卖哪门子卤煮啊?若是以后她家不卖卤煮,只靠织布挣钱的话,一年下来,至少能挣二百两银子。如果她搞一个纺织工坊的话,弄上二十台织布机,一年下来,大概能赚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在这个世界,可是能做很多事的。一千两银子,可以在这个世界买下一百亩最肥沃的土地,也可以盖一个非常好的院子。秦王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唤道:“花笺,花笺?”“啊?”花笺突然回过神,她有些发怔地看着他,开口问道。“怎么?”秦王开口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在发呆?”“哦……”花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她掩饰地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花这九千两银子。”秦王莞尔一笑,“那你想好了没有?”花笺摇了摇头,“还没想好呢。”她的打算,暂时还不想告诉外人。花笺开口道:“走吧,咱们出去吧。”秦王和她一起离开了东耳房,往上房走去,路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花笺,你为什么不想让杜家人离开此地?”花笺在上房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王爷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当然!”秦王表情认真地开口道。花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你知不知道除了童知县之外,杜明杰的大女儿是盐运使楚大人的夫人?”“知道!”秦王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昨天说过了。”花笺冷笑了一声,“那你又知不知道,童知县为了在此地立住脚跟,将他的女儿嫁给了城防营守备楚云合做续弦?”秦王闻言,缓缓地拧起了眉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花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嘲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花笺继续道:“如今的‘盐河县’,几乎已经是楚家的一言堂了,王爷你在我家,楚家还能卖你个面子,不来找我的麻烦,等你走了,楚家绝对不会放过我。而没有你的制约,便是杜家人离开此地,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回来,你这样做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引来杜家人和楚家人疯狂的报复。”花笺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说不定,把事做绝了,他们等不及你离开此地,就要对我们一家下手了。到时候,搞不好连王爷你,都要受到牵连。”秦王眯着眼睛,站在那里思索良久,开口道:“我要出去一趟,你晌午就别做饭了,我会带饭回来。”“好!”花笺点点头,也没同他客气。她刚好不想做饭,家里这些活计都让她没时间做了呢,若是再一天做上三顿饭,她觉得用不了杜家和楚家的人出手对付她,她就会累死。秦王又道:“我把人手留给你,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们去做。”花笺又点了点头。秦王这才带了几个侍卫,离开了花笺家里。……杜明杰一行回到杜家大车店,将众人请进了铺子前边的饭堂里。就见饭堂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此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缂丝长袍,头上挽着发髻,看着颇为富贵。看到杜明杰等人回来,他缓缓地站起身,冲众人抱了抱拳,这才对杜明杰道:“岳父,事情如何了?”此人,便是“盐河县”的盐运使楚逸华,也是楚逸辰的族兄。杜明杰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坐下说吧。”请众人落座之后,他才对楚逸华开口道:“贤婿,我按照你说的,将九千两银子给她了,不过秦王不给面子,说什么也不肯来杜家做客。”楚逸华闻言,浓黑的一双眉毛顿时就拧得死死的,“秦王这么不给面子?”“是啊!”杜明杰恼火地开口道。“秦王还打算把我们一家赶出‘盐河县’呢。”楚逸华冷冷地开口道:“他想赶你们离开‘盐河县’,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杜明杰又道:“不过后来,是花大妞帮忙说了情,秦王才打消了念头。”第31章 用心险恶楚逸华冷哼了一声,沉声道:“那丫头怕是知道,秦王护不了她多少天,二月二十六,元嘉就会迎夕丫头离开此地,秦王肯定会跟他们一起回京城的。等秦王一走,咱们还不是想怎么收拾那丫头,就怎么收拾那丫头?”杜天翔在一旁点头道:“楚大人说得极是,等秦王一走,花家那一家子人,还不是由着咱们捏扁揉圆?”童书安坐在一旁,自顾自地揉着自己的肚子,他昨天吃撑了,伤了脾胃,这会子还难受呢。对于众人的话,他无动于衷,他的打算很简单,只要平安地混过这三年的任期,他就会调到别处去了,到时候,他还要仰仗楚家帮他出力呢,所以,就算他心里不太赞成这些人做事的方法,也不会说出来。毕竟,他得罪不起秦王,更得罪不起他们。秦王总是要离开此地的,而他,还要此地当官。杜明杰面色沉痛地冲众人抱了抱拳,“各位叔伯,各位兄弟,对不住,给大家添麻烦了。”一位耆老开口道:“明杰啊,麻烦不麻烦的,是小事,咱们杜家的面子才是大事,只要能找回这口气,怎么着都无所谓。”……就在杜明杰和众人开会的时候,赵氏也醒了。花笺服侍着赵氏梳洗、吃饭、吃药,随后又给赵氏额头上的伤换了药。换药的时候,她用的空间里的泉水帮赵氏清洗的额头上的药粉,希望这样可以让母亲头上的伤好得快一些。果然,在她给赵氏上药的时候,赵氏忍不住开口道:“大妞,这水冰冰凉凉的,真舒服,我的头都不疼了。”花笺笑道:“天气冷,水自然是冷的。”赵氏也没有多想,等花笺给她包扎好伤口,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给母亲处理完伤口,花笺又去了东屋。昨天因为楚逸辰和秦王来得时间太寸了,她都没时间给父亲用空间里的泉水清洗一下伤口。如果他们都不在了,秦王留下的侍卫也不会随便进屋,花笺决定,也给父亲用空间里的泉水处理一下伤口,也好让父亲的伤口好得快一些。花笺颇花了一些手脚,才用棉花蘸着空间里的泉水,把父亲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当然,她也比较担心,如果父亲的伤好得太快,会引来元嘉和秦王的怀疑,所以只用泉水帮父亲敷了一小会儿伤口,便又将药粉给父亲敷到了伤口上。随后,花笺又找了家里的脏衣服出去洗。说是脏衣服,其实就是些袜子和内衫,这两天,家里人也没时间洗澡,都没换衣裳,也就内衫和袜子换得勤。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想着心事。杜家给的那九千两银子,让她很是不安。杜明杰明知道她比较喜欢收银票,却故意给她送来了银子,其用心不可谓不阴险。银子这种东西占地方大,以一人之力也搬不走多少,如果她想搬家,根本就没法子全都带走。不像是轻飘飘的银票,揣袖筒里就能带走。而且,银子这东西也不怕火烧,烧了以后最多损失点火耗,最终还是银子。想到这里,花笺不由得呵的一笑。如果杜家以为,还能把这笔银子拿回来,那就太天真了。差不多吃晌饭的时候,秦王才打外边回来。秦王进屋的时候,花笺正在给刚刚睡醒的父亲喂水。“花大叔睡醒了?”秦王的声音轻柔地开口道。“王爷,你回来了。”花笺开口同他打招呼。花泰仁抬起头,有些尴尬地开口道:“王爷,对不住,草民现在实在是爬不起来,没法子给你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