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露出尴尬的神情,她左顾右盼了一下,才凑到那兵士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小声道:“小人成亲七、八年,却无子嗣,家乡的郎中说,是我的毛病,我不相信,我觉得是我媳妇的毛病,所以我想来京城瞧瞧,到底是我的毛病,还是我媳妇的毛病。”“哦……”兵士顿时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他把花笺的路引放到桌子上,拿过一枚印章,打算在花笺的路引上盖个章,只有盖了城门司印章的路引才能在京城里住客栈。“慢着!”楚云寒突然走了过来,开口道。“你既然是来京城求医的,想来应该在京城住几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连个行李都没有?”花笺无语,这楚伯伯也太精了,不过这会子怎么着也得把他应付过去,否则的话,她就进不了城了,于是用暴发户的语气开口道:“小人着急看郎中,急着赶路,便没带行李,合计进城买几件衣裳换洗也就是了。小人家境殷实,不差钱。”楚云寒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沉声道:“把她给我抓起来!”两名京兆尹衙门的差役马上过来扭住他的胳膊,将她控制住。花笺有些发懵,“喂,这位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楚云寒没好气地发出一声冷哼,“姑娘,女扮男装,还编瞎话说你有那种毛病,你真当本官是瞎子?”花笺震惊地张了张嘴,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伪装竟然能被楚云寒给看出来。看着她脸上震惊的神情,楚云寒发出一声冷笑,“带走,先关大牢里去。”花笺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也没法子跟楚云寒求情,只得乖乖地被人用麻绳捆了起来,随后被人牵走。花笺有心逃跑,但是看到街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是禁军,于是打消了念头。这些禁军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看到京兆尹衙门的捕快牵着花笺过来,几名禁军停下脚步,“这家伙什么情况?”捕快开口道:“我们大人说,这家伙女扮男装。”“女扮男装?”几个禁军围了过来,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花笺,开口道。“看不出来啊,我来检查一下。”说着,他便冲花笺伸出手来。花笺脸色一变,抬脚就踹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那个禁军踹了个跟头。她顿时就捅了马蜂窝,其他的几名禁军见她竟敢动手打人,赶忙拔出佩剑,便冲着花笺砍了过来。花笺把握了一个绝佳的距离和角度,利用一个禁军手中的剑锋,割断了自己身上的绳索。那名禁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人没砍到,却砍断了她身上的绳子,不由得气坏了。花笺扭脸对京兆尹衙门的捕快道:“捕快哥哥,你看见了,这不赖我啊,是他把绳子砍断的,可不是我要拒捕。”那名捕快恼火地开口道:“喂,兄弟们,有话好好说啊,你们别动手啊,这是我们楚大人抓的人。”被花笺踹倒的禁军打地上爬了起来,大声道:“这是江洋大盗,杀无赦!”花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转身就跑。那些禁军撒腿就追,他们一边追还一边找帮手。不一会儿,追花笺的禁军就从几个变成了几十个,上百个。大街小巷的禁军似乎都被召唤了过来,对花笺进行围追堵截。花笺实在是有些无奈,街上的禁军实在是太多了。她一边咒骂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随后拐进一条小巷子。结果跑到巷子的尽头,她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条死胡同。她在死胡同前边停下脚步,转过身,气喘吁吁地看着追在她身后的禁军们。这条巷子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叫事,随便翻翻都能翻过去。但是她知道这没有意义,她能翻过去,这些禁军们也能翻过去,如今京城大街小巷都是禁军,如今天又黑了,街上也没有行人给她打掩护,她根本就跑不掉。禁军们也纷纷停下脚步,为首的一名禁军就是被花笺踹倒的那一位,他冷笑着看着花笺,开口道:“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花笺失笑,以自己本来的女声道:“你们见没见过穿墙术?”“说什么疯话呢?”那名禁军淡淡地开口道。“你乖乖束手就擒,老子饶你不死。”花笺咯咯一笑,向后退去,就在她的后背马上就撞上墙壁的一瞬间,她进入了空间。看到她突然之间消失在眼前,一大群禁军全都傻眼了,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纷纷拔脚跑到墙根底下,四处寻找花笺的踪迹。当然,他们找了也白找。花笺有些无奈,进城的第一天就露了行藏,她知道,自己必须加快寻找马侍郎的踪迹,否则的话,马侍郎凶多吉少。但是如今,她没有拿到盖章的路引,在京城里就没法住客栈,没法住客栈,她会很麻烦的,她总不能每天都在街上进空间。她想了想,又给自己换了一个面具,还有衣裳。她站在空间里,看着四面雾腾腾的边界,开口道:“我要看外边的情形。”她话音刚落,四周雾腾腾的边界上边的雾气攸地散去,随即出现了仿佛投影仪似的外界情况。第337章 住店花笺打量着他身上的孝衣,“如果我没记错,骆家姑娘应该是世子爷你的小妾,这小妾嘛,就是个玩意儿,律法书上不是说了,妾乃贱人,通买卖,阁下这一身是怎么个意思?这应该是正经姑爷的孝衣吧?”“花山主还请慎言!”沈放怒极,看着花笺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怎么?”花笺不怕死地挑衅道。“难不成骆家姑娘不是你的小妾?”骆容安怕沈放会同她打起来,赶忙开口道:“沈放,你少说几句吧。”沈放冷哼了一声,将脸扭向一旁,不打算再同她逞口舌之快。花笺却不肯饶了他,她扬起嗓门,大声道:“听说你们两位曾经做过一个交易,只要长宁郡王世子用卑鄙的手段将骆家嫡出的大小姐纳为妾室,并且不着痕迹地弄死她,长亭侯世子就会想法子帮长宁郡王世子夺回兵权。”此言一出,不止是沈放,就连骆容安脸上都挂不住了。周围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全都安静下来,花笺这摆明了是来找事的。“花山主,你……”骆容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花笺却打断了他的声音,“长亭侯世子,我倒想问问你,气死亲生爹娘的你,怎么有脸和亲手杀了你亲妹妹的男人一起来参加长亭侯和夫人的葬礼?你们觉得老侯爷和夫人愿意看见你们两个跪在他们的坟前吗?”“花山主……”骆氏一族的族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一张沟壑难平的老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容。毕竟,这可是璇玑山主花笺,杜家那么大的势力,都让她给斗倒了,他自然不敢得罪她。“花山主,人死为大,有什么事情,还是等老侯爷和夫人下葬之后再说吧。”花笺冷笑着,“若是等老侯爷和夫人下了葬,我怕你们骆氏一族都要不安稳了!骆族长,若换成是你,你愿意在灵前看到把你气死的的亲儿子吗?”骆氏一族的族长露出个尴尬的神情,毕竟,当初长亭侯被气死之后,长亭侯夫人可是当着骆氏一族前去奔丧的人的面,将方氏和骆容安的所作所为一口气说出来的。所以,对于这些恩怨,他一清二楚。只不过,骆容安身上还有个世子的爵位,是骆氏一族的希望,所以骆氏一族的族人才不敢多说什么。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匹骏马来到门外停了下来。几个太监打扮的男子带着一队禁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急急地小跑进来。为首的张千昊口中大声喊道:“圣旨到!”众人全都是一愣,只有花笺,漫不经心地和秦王对视了一眼,随后随着众人一起跪倒接旨。张千昊来到近前,展开手中的圣旨,大声念道:“奉天诰命,皇帝诏曰,长亭侯世子骆容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气死亲生父亲,天地不容,特夺去其世子身份,贬为庶民,长亭侯府收回充公,并不允其参加长亭侯夫妇葬礼,葬礼交由骆氏族人操办,钦此!”骆永安顿时就脸色灰败地瘫坐在了地上,连谢恩的事情都被他恍惚掉了。张千昊将这份圣旨递了过去,“骆容安接旨!”骆容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将圣旨接了过去。张千昊又从小太监手中取过另一份圣旨,展开阅读,“奉天诰命,皇帝诏曰,长宁郡王世子沈放狠毒无情,亲手杀害妾室骆氏,为天地不容,特夺去其世子之位,贬为庶民,并着其将骆氏女的纳妾文书交予传旨之人,钦此!”“臣……谢恩!”沈放语气艰难地磕头谢恩。张千昊将圣旨交到他手中,随后沉声道:“沈放,还不马上将骆家姑娘的纳妾文书交予杂家,杂家也好带回京城,给皇上交旨。”沈放嘴唇哆嗦着,沉声道:“纳妾文书在京城,草民并未随身携带。”“那便马上跟杂家回京,杂家陪你去取。”张千昊淡淡地开口道。“能否请公公通融一二,侯爷马上就要下葬了……”沈放低声下气地央求道。“这可不成!”张千昊板着脸孔,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杂家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一刻也不敢耽搁。”花笺突然开口道:“张公公,还是通融一下吧,就让沈公子在老侯爷和夫人灵前磕几个头,也算是谢罪了。”张千昊便换了口风,“既然花山主帮他求情了,那好吧。”沈放站起身,将手中的圣旨交给随从,扭过脸,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花笺,这才走到灵前,双膝跪倒,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等他起身时,额头隐隐地看到了血丝。张千昊沉声道:“沈放,启程吧!”沈放不再多说什么,便带着自己手下的侍卫跟着张千昊离开了。等他们走了,花笺扭脸觑着骆氏一族的族长,神态慵懒地开口道:“骆族长,圣旨都下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动手赶人了。”骆氏一族的族长这会子老泪纵横,哭得都快晕过去了,他们骆氏一族倚仗的就是长亭侯一脉,如今长亭侯夫妇全都死了,世子之位也被夺了,长亭侯的爵位就此被皇上收了回去。以后骆氏一族的地位一落千丈。骆氏一族的族人基本上全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会子恨骆容安恨得牙根直痒痒,纷纷站了出来,出言撵人。骆容安被骂得无地自容,只得带着妻儿和几个忠心的仆从离开此地。一个中年男子从外边走了进来,来到骆氏族长的身边,低声道:“族长,时辰到了!”骆氏族长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知道大势已去,哭也没用,开口道:“起灵!”大了便在一旁扬起嗓门:“吉时到,起灵!”便过来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丁,将长亭侯和长亭侯夫人的棺材抬了起来。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往骆氏一族的祖坟走去。就在四处都乱着的时候,花笺来到一辆马车旁边,抬手敲了敲车窗。一个纤细的身影不声不响地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跟着花笺去了坟地。埋棺材的地穴早就挖好了,棺材抬过来便直接下葬,填土。接着,大了便一一点名,按照和长亭侯的关系,由近及远地叫人上前跪拜。当骆氏族人跪拜完,便轮到秦王和花笺了。第338章 你有糖吗秦王和花笺带着侍卫和丫头们来到坟前,纷纷跪了下去。花笺扬声道:“长亭侯戎马一生,功在社稷,功在千秋,如今长亭侯与夫人亡故,我等莫不痛心。我花笺虽身为女子,也想送老侯爷和夫人一程。祝老侯爷和夫人一路好走,黄泉路上一路平安。”她话音一落,便率先放声大哭。她带来的那群姑娘们见她哭了,全都陪着一起放声痛哭。骆家的人反倒一头雾水,搞不懂花笺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全都知道花笺的出身,她一年前还是个卖卤煮的,就是得了秦王的青眼,才平步青云的。这副做派,好像和长亭侯多熟似的。可人家哭灵呢,他们也不能拦着。骆氏族长的长子有些无措地对秦王道:“王爷,这……”花笺哭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拽了身边的骆红颜一把,强行将骆红颜拽了起来,但是在别人眼中,却是骆红颜将她搀扶了起来。花笺低声道:“好了,再哭就该被人怀疑了。”骆红颜只得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秦王走向骆氏族人,开口道:“我们路远,豆腐宴就不吃了,我们先回去了,还请各位节哀。”“王爷,好歹留下吃顿豆腐宴再走吧。”骆氏族长赶忙开口道。他这辈子也没机会见个王爷,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秦王离开?“不了!”秦王婉拒了他的好意,便陪着花笺离开了此地。花笺将骆红颜带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低声开口道:“你也别怨我心狠,你若是再哭下去,就该被人发现了。这里总有认识你的人,你瞒不住的。”骆红颜靠在车壁上,也不吭声,只是无声无息地淌着泪。花笺不再多说什么,一行人往码头去了。回到家里,花笺将骆红颜送到账房,开口道:“折腾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等你醒了,我再给你诊治。”她转身要走,骆红颜却突然跪了下来,“花……山主……”骆红颜扯着嘶哑得好像被粗砺的砂石摩擦过的嗓音,吃力地开口道:“谢……谢你……”花笺猛地转过身,“你能说话了?”宛如和宛秋也全都露出惊讶的神情,“真的,你能说话了?”骆红颜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强行开口道:“我给你卖命,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我也做!”“好,这是你说的!”花笺也没有搀扶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想帮我杀人放火,你得养好自己的身子。”骆红颜重重地给她磕了个头。花笺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离开了这个房间。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进了净房,打水梳洗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秦王已经在木榻上摆了午饭了。“将就一下吧,是肉包子。”秦王开口道。“还有小米粥,等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花笺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沾满了尘土的外衫脱了,随后盘膝坐到木榻上吃饭。秦王开口道:“沈放和骆容安全都心计深沉,谋略深远,如今,他们两个的爵位被夺,肯定会恨你的,以后你这里恐怕要不平静了。”“他们还是世子的时候,都拿我没法子,我不信他们爵位被夺,能把我如何。”花笺嘲讽地勾着嘴角,开口道。“等骆红颜的身子好了,我就把她正大光明地带出去,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秦王便换了话题,“你那些手工皂,什么时候才能卖?”“怎么也得一个月以后。”花笺开口道。花笺这边的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每天就是早晨起来做手工皂,做完手工皂就去给骆红颜治病。至于沈放和骆容安如何,她一点都不关心,自有秦王的护卫帮她打听消息。没几天,骆红颜的纳妾文书便落到了花笺的手中。“沈放从长宁郡王府中搬了出来,住到了他母亲陪嫁的庄子上。至于他身边的侍卫,都被他遣散了。”送纳妾文书过来的是秦王府的大管事韩暮阳,韩暮阳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查探到的事情禀报给了秦王和花笺。“还有长亭侯世子,长亭侯下葬之后,骆容安应该是想要返回京城,结果在半路上被不明来历的人追杀。不过有高手帮他,他一家人如今下落不明,属下暂时还没查到他的下落,底下的侍卫如今还在查。”“还有,属下按照王爷信中所说,在侯府查封之后,将侯府中所有的东西,全都清点之后运进了王府,封存起来。这两个盒子里,一个盒子里装的是清单,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从长亭侯府里找到的房契、地契和银票。”韩暮阳又让人将两个沉甸甸的木头匣子放到了花笺手边的桌子上。花笺沉吟着,缓缓地开口道:“那方家呢?有何异动?方影萱被杀,方可卿被休回了家,难道他家就没点反应?”韩暮阳沉声道:“方家将方可卿送去了家庙,至于方影萱的死,方家也没有任何反应。骆容安将方影萱的尸体送回了方家,不准她与长亭侯合葬,方家就将方影萱的尸体埋进了庄子上,也没闹腾。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方家的女眷也不出来走动了。”花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扭脸对秦王道:“王爷,韩管家远道而来,怕是有话要和你说,你带韩管家回紫藤居说话吧。”“也好!”秦王知道,她这是打算把骆红颜叫过来单独说话,于是便带着韩暮阳离开了。等他们全都走了,花笺对宛如道:“宛如,去把宛若叫过来。”骆红颜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宛如和宛秋再时时刻刻地服侍她,所以这两天都跟在花笺身边做事。“是!”宛如答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花笺起身,来到卧房这边,看到宛秋正在叠衣裳,于是开口道:“宛秋,你去两个跨院瞧瞧,烧的炭火是不是熄了,若是熄了,就再烧几盆炭火。”两个跨院都盖好了,不过因为太过潮湿,暂时不能住人,所以得用炭火把屋子烘干。把宛秋支走,花笺回到书房里,她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储物戒指。不一会儿,骆红颜就来了。花笺对宛如道:“你先去跨院里,帮宛秋去看看炭火。”第339章 姑娘说笑了花笺淡淡地一笑,拿过准备得足足的钱袋,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她的手里,看着鸨儿兴高采烈的神情,开口道:“久闻‘红绡楼’大名,本公子如雷贯耳,今天可算是有机会来京城一睹‘红绡楼’的风采,还请妈妈帮我找个嗓子好的姐姐,我喜欢听曲。”说着,她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鸨儿的手里。“好说!”鸨儿赶忙抬手招过一个姑娘。“铃兰,过来,好好陪着公子,公子喜欢听曲,你好好唱。”花笺打量了一下被鸨儿叫过来的姑娘,露出个满意的神情,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鸨儿的手里,“劳烦妈妈,再给我整治点酒菜。”“好咧。”鸨儿见他出手大方,马上叫过来一个小丫头。“去厨房,整治一桌子酒菜,送到铃兰屋子里去。”名唤铃兰的姑娘便娇笑着,挽住了花笺的胳膊,但是随即,她神情一怔,扭过脸,用讶异的眼神瞥了一眼花笺,但是转瞬之间,她脸上的衙役便收敛了起来,笑道:“公子,我们走吧,到奴家屋子里来,奴家唱曲给你听。”“好啊!”花笺粗声粗气地应着,在铃兰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铃兰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屋子里布置得还算雅致,墙壁上还挂了字画。花笺的学问一般,也看不大懂字画,所以只是扫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放着一张琴桌,琴桌上放着一把古琴。花笺倒是通些音律,看出那琴不错,是上等的梧桐木所制。屋子里有一张圆桌,花笺在桌边坐了下来。“姑娘,喝杯茶吧。”铃兰给花笺倒了一杯茶。花笺一怔,扭过脸,似乎有些意外她对自己的称呼,“你叫我什么?”铃兰莞尔笑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却扮成男装,来这种腌臜地方,你也不嫌埋汰。”花笺纳闷地恢复了女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女子的?”她这一手化妆术,还从未被人揭穿过。铃兰笑道:“姑娘的易容术的确高明,只用眼睛看,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一靠近就能发现了。”花笺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女子,刚才为何不嚷出来?”铃兰莞尔道:“我为何要嚷出来?反正都是帮妈妈赚钱,接什么客不一样?想必姑娘也不会刁难于我。”花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包,打开后,里边是一对金镯子,她把金镯子放到了桌子上,笑着开口道:“你既如此识相,我若是不赏你,可就说不过去了。拿去戴吧!”铃兰有些意外她的大方,“姑娘,你这是……”花笺抓过她的手腕,拿过一只镯子,给她套在了手腕上,笑道:“懂事的姑娘,是值得奖赏的。”若是刚刚,这姑娘在鸨儿面前嚷了起来,说她是女的,她今天的计划就白做了。铃兰不由得苦笑,“姑娘便是赏了我,回头叫妈妈瞧见,也是要拿走的,又何苦破费?”她们“红绡楼”的姑娘,每人的首饰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得了客人的赏,都得把东西交给鸨儿。饶是这么着,鸨儿还要隔三差五的就要搜一遍箱笼,生怕她们私藏了首饰。要知道,首饰可都是钱啊!鸨儿得了她们的首饰,会给她们重新进行分配,好首饰给挣钱多的红姑娘,差一些的就给她们这种年纪有些大了,已经不那么红的姑娘了。这个行当,吃的都是青春饭,女子过了二十岁,就没什么人能看得上了,过了二十五,更是成了烂菜叶了。等过了三十岁,若是还没能找个良人帮自己赎身,又侥幸没被男人折腾死,就只能去后厨房做粗活,一直做到死。花笺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并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于是开口问道:“你们这‘红绡楼’都有什么规矩,不如说给我听听。”铃兰想了想,便打开了话匣子,“‘红绡楼’有东南西北四座楼,咱们现在所在的是东楼,东楼招呼的都是散客,西楼是赌坊,北楼是达官贵人们才能进的地方。身份低微的人,是连靠近都不能的。至于南楼,只要撒得起银子,什么人都能进。”“那地牢呢?”花笺的话题突然就转到了地牢上。铃兰被她这个问题吓得一哆嗦,脸上本能地露出恐惧的神情。就在这时,几个小丫头端了酒菜进来。铃兰听见动静,又被吓了一跳,猛地扭过脸,等她看清楚是小丫头来送酒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笑容僵硬地起身,帮忙把菜布上,随后将房门关了,转身道:“姑娘可要听曲?我还是会唱几首小曲的,琴也会弹。”花笺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她在这个世界也没喝过什么酒,不过看着淡青色的酒液,和略带竹香气息的味道,大致猜出这应该是竹叶青。她抿了一小口,味道尚可,就是年份差了些,应该也就是三、五年的年份,算来不过是七、八十文钱一升。这一壶酒,最多也就是三百毫升,二、三十文钱罢了。不过对她这样的散客,给上这样的酒,已经算是不错了。说起来,这娱乐业还真是个暴利的行业。她感慨了一下,才扭脸看向站在房门口,一脸紧张神情的铃兰,淡淡地开口道:“过来坐吧,时候还早,你这会子把嗓子唱哑了,等一会儿又能做什么?”铃兰只得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花笺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花笺莞尔道:“那地牢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惧怕?”“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铃兰很是巧妙地掩饰掉自己恐惧的神情。花笺忍不住露出个好奇的神情,“那里有这么可怕吗?让你连提都不敢提?”铃兰露出个似哭非哭的神情,低声道:“姑娘,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再提那两个字了,在‘红绡楼’里,那里是个禁忌。”花笺拉过她的手,安抚道:“若是我说,我可以帮你赎身,再不让你在这个鬼地方伺候男人,你觉得如何?”“赎身?”铃兰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露出个嘲讽的神情。“姑娘说笑了,我虽是个下贱的,但在妈妈眼中,也是摇钱树。没个三、五万两银子,别想带我走。”第340章 一言既出“不用了!”花笺开口道。“我不需要庄子,爹你若是想买庄子,可以记在你和我娘的名下!”花泰仁愣了愣,开口道:“大妞,你为啥不要庄子啊?春儿出嫁的时候,你都让爹给她预备庄子了,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要了呢?”“爹,我不是不要,而是我有庄子。”花笺开口道。“我好几个庄子了,你就不用给我买庄子了。”“哦!”花泰仁这才放了心。秦王有些讶异地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庄子?我怎么不知道?”“是宛若的。”花笺开口道。“她家那些庄子,她不方便管着,就把地契都给我了。我寻思着,把那些庄子估个价,折些银钱给她,王爷你回头找些人手帮我管着。”秦王点点头,“好,那这事回头交给我吧。”人人陪花泰仁吃了饭,又陪着花泰仁和赵氏说了会儿话,这才一起回了思云堂。进屋的时候,宛如正在这里点灯。看他们两个回来了,宛如赶忙开口道:“山主,要喝茶吗?”“好啊,沏一壶熟普来吧。”花笺说着,和秦王一起坐到了木榻上。她从空间里把那些地契拿了出来,交给了秦王,“我看过了,这些地契除了长亭侯和夫人的之后,还有方影萱和骆容安的夫人的,你打发个人,把骆容安夫人的地契还给她,其它的地契全都换成我的名字。”秦王对于她的决定有些讶异,“为何要将骆容安夫人的地契还给她?”花笺开口道:“他们一家如今住在她的庄子上,不管怎么说,骆容安也是骆红颜的亲哥哥,他虽然参与了这件事情,但是他也是受人蒙蔽,罪魁祸首是方影萱,说起来他也是被害者,还是给他一条生路吧。”秦王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回头找人办这件事。”……转过天来便是四月初一,是顾兮等人和姑娘们成亲的日子。花笺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去碧柳轩做手工皂,而是去了姑娘们的住处。新娘子全都早早地起来了,整整齐齐地坐在妆台跟前,梳妆打扮呢。给他们梳妆打扮的,是山下的佃户们的婆娘。花笺找了几个干净伶俐的婆娘,来做这个活计。花笺看着笑道:“有劳各位大嫂,给她们捯饬得漂亮点,今儿可是她们大喜的日子。”新娘子都有些脸红。几个婆娘便对着花笺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一时,姑娘们全都打扮好了,花笺便打发了宛秋去存善堂通知苏韵寒。苏韵寒就带着新郎倌来到了如意轩。虽说是在自家院子里成亲,但是花笺还是给姑娘们预备了花轿,还有鼓乐手。花笺便让秦王手下的侍卫们将这些姑娘们背到了如意轩。姑娘家成亲嫁人,总是要拜别爹娘的。这些姑娘们要么没有爹娘,要么就是被爹娘亲手卖掉的,所以花笺决定让她们拜别自己的爹娘。苏韵寒手底下的侍卫们和姑娘们一起同拜,随后便亲自将姑娘们背了出去,在门外上了花轿。花轿围着如意轩转了一圈,将姑娘们送进了存善堂里的正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这些侍卫们也都是没爹没娘的,便将苏韵寒和苏夫人当作了高堂跪拜。苏夫人怀中抱着她的小女儿苏容宣,神情严肃地坐在那里,受了众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