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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TXT全集下载_10(1 / 1)

“.…….”穆夫人单听儿子说,都觉得这是人做的事儿吗?心里骂宴溪一句糊涂!丢人!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儿子想去青丘岭看一眼,与她说清楚。”“西线宋为守着呢!再说了,这事儿岂是说就说清楚的?”穆夫人想起宋为也是头疼,这几年朝廷下了三道诏书让他回京复职,他死活不肯,美其名曰西线离不了人。把皇上气的半死。“无碍。儿子去看一眼,不影响他。他左右也是儿子的部下,儿子去视察不为过。”宴溪想了有一些日子了,离开青丘山的时候把话说那么死,说什么此生不会相见了,这下好,食言了。“你去。但你别与你父亲说这档子事,会气着他。你了了愿就回来,这些年过去了,她年岁应当也不小了。在无盐镇那样的小地方,怕是也该嫁了。”穆夫人想了想,山野女子,对男子应是不会那么上心,听闻西边民风开化,比京城还甚,让他去一趟也好,把亏欠的还了,心里没有愧,回来也该成亲了。宴溪听到母亲说春归年岁不小了,这个年纪也该嫁了,心里竟是十分堵的慌。“是。”宴溪站起身:“那儿子现在去找皇上请命出征。”还是要找皇上,皇上没圣旨,自己走的名不正言不顺。到了宫里,皇上正在批折子。他跟宋为生了几年气,一听宴溪说要去西线,立马拍了大腿:“去!马上去!不仅是视察,还要动静再大些。这样,朕下一道换防令,让他去东线,去之前来京复职。”帝王是要面子的,让你回来你推了三回,这下好,都有台阶了。“那末将需要在西线待多久呢?”宴溪听皇上说要换防,便思忖自己这一去要去多久。“一年吧。一年后回京。爱卿觉得如何?”“得令。”宴溪给皇上行了礼,回府收拾东西。朝廷的急召应是会比宴溪脚程快,宴溪估摸着与宋为没法照面了,两年多不见,还真是有些惦记他。他收拾行李,穆夫人在一旁看他,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我儿才回来几日,又走了。”“这次又不是去打仗,没有危险。您要是想儿子,就去看儿子,或者儿子中间找机会回来一次。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宴溪拿起帕子为穆夫人拭泪。“那你要多加小心,凡事不要强求。你过去做的再不对,这一次千里迢迢,也算尽心了。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许再怪自己。清远公主这几年也还未嫁,等你回来,若是看不上别人,为娘再替你想办法。”“母亲。”宴溪打断穆夫人:“成亲之事,回来再议。您儿子是赫赫大将军,还怕讨不到媳妇吗?”穆夫人被他逗笑了:“惯会耍嘴皮子!你早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穆夫人说完话,叹了口气出去了。宴溪站在卧房内想了许久,把那件兽皮装进了包袱。他这十年,南征北战,有些地方走了,就没再回去过。离开无盐镇的时候也想着,大齐幅员辽阔,自己该去的地方那么多,此生应是不会再回无盐镇了。这十年,他去哪儿,从不由几,这一次竟是这样任性。又想起临走的时候,回身看春归,她走上那条小径,头都没有回。见了她该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妥。她若是嫁人了,见都不该见她。宴溪脑中乱了一夜,第二日出发的时候,眼底一片乌青。严寒来送他,一个爷们,竟然哭了:“穆将军,你怎么不带着我?张士舟那个王八蛋能有我贴心吗?”他这么一说,倒是把宴溪逗乐了:“你赶紧把泪给我擦了!一个爷们像什么话!这回换防,你跟着宋为,争取来年再晋一阶。”说罢把严寒推了推:“爷要出征了,你别挡着道。”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他那张脸已经养好了,兴许是之前伤的久,这次一好,风采竟是更甚从前。街边传来一阵骚动,京城的女子们又按捺不住了。这是她们日思夜想的大将军啊!竟又要走了!宴溪并未侧目,一整颗心都在无盐镇,很不能马上飞过去,与春归说个清楚。这一路山一程水一程风一程雨一程一刻不歇,二十日后便到了青丘山,张士舟带着人迎出来二十里,看到宴溪远远的骑着马过来,浓密的黑发和身上的银色常服随风飘了起来,仙人一样。张士舟心内真是生了妒,都是行军打仗,凭什么穆将军就能越打越好看?正神游着,宴溪已到了他跟前,手中的马鞭甩了过来,张士舟立马跳了开来:“我的将军诶,怎么上来就抽人?”“看看你小子还像不像从前那样机灵,可别在这青丘山呆傻了。”宴溪笑着对他说。张士舟打小就与自己亲,他离开青丘山把他留在这,他万般不愿,不是恋着京城,是不想离开宴溪。自打宴溪走,他每日一封信,从不落下。“末将这两年是愈发的出众了,就等着大将军把我调回京城,让皇上赐宅子和地了。严寒那小子就是运气好。”严寒升迁了,张士舟自然不服,说着还哼了一声。宴溪看他那一脸酸样,笑出了声:“上马吧!回营地慢慢说。”“不回将军府?”朝廷给宴溪在无盐镇是备了将军府的,宴溪上次来受伤,没怎么住过。这次换防一年,接到朝廷急召后,宋为就命张士舟给宴溪收拾出来了。“先去营地看一眼。”他们的营地在城外,绕一小段路就能上青丘岭。他想今日去草庐看看,这事自然不能对张士舟说。浩浩荡荡到了营地,看了看宋为住过的营帐,饭都没吃一口,就对张士舟说:“本将军去跑跑马,你不必跟来。”张士舟一想那哪儿成呢?万一再伤着了没法跟朝廷交代,就带着十几个人死气白咧的跟上了。一群人人骑着马上了青丘岭,宴溪还记得那条通往草庐的路,穿过一大片迷宫一样的林子,出了林子继续向上走,马儿不爱走了,便跳下马拴在树上,派几个人看着,继续前进。路边的景致都没有变,仿佛花还是那些花,树还是那些树,山洞还是那个山洞。站在山洞那看了半晌,那个雨夜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涌上脑海,令宴溪有些眩晕。张士舟终于明白了,大将军哪里是来跑马,是奔着找人来的。那春归是这青丘山青丘岭是这无盐镇独一无二的女子,大将军怕是觉得一年换防日子太枯燥,想找人解闷子来了。张士舟虽然跟宴溪好,但是跟春归也不差。这两年跟她混熟了,感觉这女子就跟自己亲妹子一般。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不能助纣为虐。“将军您出来跑马,怎么还把马扔下了呢?”他开口打趣到。宴溪没作声,又看了一眼山洞,继续向前走,前面是那条小溪,阿婆常与春归说一趟水的功夫两趟水的功夫…越向前走脚越沉,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来。“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向前走走散散心。”宴溪把他们留在身后,独自向前走。心却砰砰跳个不停,若是见了面,该说什么呢?他推开草庐的栅栏,四下望去,小鹿不在,阿婆也不在。一般白日里春归会去打猎,阿婆会在屋内。站在门口清了清喉咙,半晌才发出声音:“有人在吗?”许久都没人应声。不得已推开门,看到一片衰败颓唐。草庐里空无一人,结满了蜘蛛网,再向里走,卧房里,春归的床上放着几年前自己为她买的那几身襦裙,已被老鼠咬的面目全非。宴溪的心痛了一下,春归,走了。作者有话要说:穆狗终于忍不住来了无盐镇。我们小镇女子可不是好惹的~~~哼接档文《春休》我的宝贝们真的不考虑收藏一下吗?哈哈哈同时为我的第一本现言《你说人生艳丽,我没有异议》做个预告呀~以下是文案:年少时你问我:什么是爱呢?我笑着望你,没有说话。十六年后你问我:什么是爱呢?我笑着望你,没有说话。你大抵不懂,我没有说话,但望着你的目光,是爱。这小半生,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故园无此声。这小半生,痛一回梦一回,笑一场醉一场,所盼皆是你。你若问我为什么爱你?爱你年少时为我写的诗,爱你在大雨滂沱夜晚为我送的伞,爱你在早春四月的教室中藏在我书桌内的信,爱你在离别的照片里,快门按下的那一刻笑着转头望我。爱你成年后遗世独立,爱你经历世俗还保有的少年姿态,爱你活的温暖炽热。是的,你说人生艳丽,我没有异议。第一本现言预告:1、跨越十六年的双向暗恋2、男女分别后十六年,再见人生已近中年,成年人的爱更美好对吗?3、把这个故事送给我最好的朋友,替你写下的这个结局,你还满意吗?第27章 无盐镇重逢(一)回程的路上, 宴溪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张士舟偷瞄了他的神色, 天阴欲雨, 连忙打马先走, 美其名曰趟路。宴溪回到将军府放下马,对张士舟说:“我累了,歇了。你回去罢, 明日我去校场。”张士舟连连点头:“那您歇着, 末将退了。”出了门才想起将军这次竟然没跟自己叙旧, 可见将军心里有事。他这样想着,步子就踱到了医馆。已经有一些夜色了,医馆里点着昏暗的油灯随着张士舟推门晃了又晃。正在抓药的春归回过头,看到是张士舟, 笑了笑, 把药递给他。“喏,宋将军走之前要的, 我分日配好了。你给你的大头兵们服下, 预防腹泻。再过一个多月秋天就到了, 可别像去年一样。以后你日日派人来拿, 要连服半月。”春归说完又转身去抓别的药, 等了半天没听到张士舟出去的声音,回过身看到他胳膊支在柜台上,笑嘻嘻的看着她。“?”春归歪着头等张士舟说话,他憋不住话,卖一会儿关子自己就会和盘托出了。结果张士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春归, 转身走了。到了深夜,宴溪爬上将军府的屋顶,看无盐镇的夜景。无盐镇有山有水,与京城大不相同。上一次这样看夜景,还是在客栈的屋顶,与春归一起。而今她会在哪儿呢?走之前与张士舟说照料她,今日张士舟对她只字未提,宴溪也拉不下脸问他。就这样坐了许久,觉得冷了,才下了屋顶回卧房睡觉,这一睡,竟是日上三竿。小厨的早点已经凉了,那个叫权叔的管家看到宴溪起身了,连忙叫丫头拿去热,被宴溪叫住了。“甭热了,我去营地吃。”这会儿去营地,倒是能赶上午饭了。他穿上铠甲牵着马出门了。白日里街上人多,宴溪走的慢,偶尔看看街边的景致。又改了主意不想去营地,特地向镇子西边走,兴许春归眼下住在这里,阿婆年岁大了,山上不好瞧病,山下多少方便,二人应当不会是那种豪掷银两买一处大宅子的人,镇西住着普通百姓,破败一些。仔仔细细找了一日,并未找到。镇西的人看他牵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难免猜测这位爷的身份,也有记性好的,小声对别人说:“这是朝廷的大将军。”第二日天还未亮,宴溪便骑着马出城了,天黑透了才回来。一连几日,里里外外的跑。到了第五日,睁开眼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起身。天已经擦亮了,依稀可见院中下人们在忙碌。他穿好铠甲去马厩,牵了马出来。权叔在门口等他:“将军今儿在府里用饭吗?”“不用。多谢。”宴溪说罢跨上马,街上没有什么人,他打马往营地的方向走。远处似是一家面铺开的很早,他的马闪电之速跑过,宴溪的眼却瞄到一个人。待他反应过来已是一百丈开外,勒紧缰绳回转马身,又跑了回去。晨曦之下,那个面铺的大锅氤氲着雾气,一个女子正在摆桌椅,她的两根粗辫子垂在身前,辫子上簪了一排野花,头上裹着一块儿湖蓝的方巾。宴溪的心腾腾的跳了起来,他的马跑到面铺前面长嘶了一声停了下来,那女子抬眼扫了一眼马儿,又低下头去做活计。是春归。她抬眼之时,宴溪觉得呼吸滞了一滞,当她的眼扫过马身扫过他,没做任何停留,仿佛刚刚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她,不记得他了?宴溪跳下马,把马拴到路边,而后走进了这个面铺。面铺里有着热气,比外面温暖几分,面香扑鼻。镇上的人还没起,面铺里没有客人。宴溪找了一处坐下,一直看着春归。看她何时能认出他。春归回身看到他,朝他笑了笑:“太早啦,还没开门。要等一盏茶的功夫。”而后拿起一个箩筐放到宴溪面前:“军爷看看想吃什么,拿出来,放到后面的小箩筐内。”手指了指另一处的箩筐,而后转身继续忙碌。宴溪愣住了。他想过很多次与她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她不记得他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从箩筐里拿出一个写着肉丝面的小牌子,放到那个箩筐里。却看到案板后面一个人在忙碌,满头银发,听到动静抬头看他,是阿婆。阿婆笑了笑,说了句:“军爷稍等片刻。”而后继续低头揉面。阿婆也不记得他了。宴溪突然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们压根不记得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身后却传来一声娇喊:“军爷小心!”是春归抱着一大摞碗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宴溪连忙站定,确定两人不会撞上后,侧了身子到一旁,让她过去。她放下那摞碗,又转身跑出去,跑到隔壁的医馆,转眼间又抱出来一摞。本就爱出汗的人,两趟下来,鼻尖已渗了汗珠,感觉到宴溪在看她,冲宴溪抱歉的笑笑。“还有吗?我帮你。”宴溪终于开了口,却是这样一句。“军爷心肠真好,还有,走吧!”春归心内嗤了一声,面上还挂着那抹笑,带着宴溪走进医馆。医馆内一个老郎中正在抓药,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春归带着宴溪走到医馆后院的一间小屋,整整齐齐的摞着三排碗。“有劳军爷。”“无碍。”春归挡住了半扇门,他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向外拽了几分,而后走进去,抱起了一摞碗。来来回回三次,妥当后坐在刚刚选好的位置上,看着春归。“不记得我了?”她笑还是那样笑,眼神还是那样干净,然而还是有一些东西不同了。宴溪终于开口问她。春归歪着头,认真的打量宴溪,好似真的认真回忆了一番,半晌才开口:“敢问军爷姓名?”宴溪被她这一问,不知从何说起,苦笑了下,再看她,她的目光中似有星辉斑斓,笑意盈盈等他回答。只得缓缓说道:“穆宴溪。”“哦。”春归点了点头,而后又皱起了眉头:“不记得有姓穆的军爷来过。”宴溪还想与她说些什么,听到阿婆那边敲起了梆子。春归连忙跑过去端起面条,小心翼翼放到宴溪面前:“军爷您的面。”“多谢。”最近这几日连日出去找她,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眼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唤起了他的口腹之欲。拿起筷子要吃,却见春归还站在那,望着他。“?”“您还没付钱。”春归看出宴溪的疑窦,连忙说了一句,末了还冲他笑笑。“哦。”帮你搬了三趟碗,竟然还要钱,果然是不傻。“多少钱?”宴溪眼下终于静下心来了,左右人也找到了,自己要在无盐镇呆一年,记不得自己反倒好,没那么束手束脚。在这一年里多关照她,把欠的债还上就两清了。前段时间那点魔障的劲头这会儿消的差不多了。“十两银子。”春归还是笑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宴溪却差点将下巴惊掉,一碗面,十两银子!感情你开的是家黑店!再看看她,笑的花一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等着他掏钱。宴溪修长的手指伸进自己的袖口,拿出银子放到桌上,看春归娴熟的拿起来塞到腰间的布袋里,转身走了。春归不是春归了,她不再是那个在山野间奔跑的不谙世事纯净无辜的女子了,她变得市侩。宴溪顿觉遗憾,那碗面吃了很久才吃完。放下碗筷,看了一眼春归,站起身,牵着马,走了。“你可真敢开口。”阿婆笑着责备她。刚刚抬头看到宴溪的时候,忽然想起在山上,他日日帮自己劳作,令阿婆以为他心里有春归,想与他们一起留在山上。那时阿婆是喜欢宴溪的,觉得这个男子真好,不仅皮囊好,待人也温柔敦厚。直到他离开,才了解他的虎狼之心。这样的人,与其相认,不若相忘,免得日后尴尬。“要少了,应该要五十两。左右他有的是银子。”之前听张士舟说朝廷要换防派新的大将军来,春归没有多想。朝廷有六位大将军,都是他的部下,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刚刚他打马经过,春归就认出他了,还想着不行就去走镖或者出诊,每日避开他出门的时辰。哪成想他调转马头回来了,还问她记不记得他?恬不知耻。宴溪的马一路向军营跑,风呼呼的吹到他的面上,面皮清醒了,心却还是堵着。远远的看见张士舟下了校场正向营地走,他夹紧马肚子向张士舟冲了过去,还没到他跟前,手中的鞭子就甩了出去。张士舟速度再快,也还是让鞭稍抽到了。他捂着屁股莫名其妙的看着宴溪,后者正坐在高头大马上围着他极速的转圈。转了好些圈才停了下来,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一旁的大头兵,恶狠狠瞪了张士舟一眼:“你给我进来!”张士舟好些年没见宴溪发这样大的火了,莫名其妙的跟进去,站在角落里偷偷瞄他。宴溪站在那喘了许久才顺过那口气,而后问张士舟:“我问你,我临走的时候让你照料春归。你照料了吗?”“.………照料了啊!”张士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照料了她开面铺!”“她自己愿意。”张士舟十分委屈,就那春归,倔的要死,十头驴拉不回来,她想做什么自己管的着吗?“那我问你,我到的的那日,去后山,往草庐去,你不知道我去做什么吗?”宴溪生的气是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却还瞒着我,让我跟个二傻子一样,里里外外跑了那么多天。“不知道啊!”张士舟眉毛皱成了一个八字,一句不知道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表情还是为自己叫屈。宴溪狠狠瞪他一眼,不说话,坐在那生气。过了半晌语气才缓和下来,对张士舟说道:“你过来,坐着。我问你话。”“哦。”张士舟拉了把椅子坐在大将军对面,两个男子身高腿长,又都穿着铠甲,这营帐内顿时显得装不下旁人。“春归何时开的面铺?她这些年做什么了?许配人家了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末将这些年常去打仗,跟她不是很相熟。面铺呢,开了近三年,她好像在跟医馆的老郎中学了医。至于许配人家,末将真的不清楚。只是有时去医馆,会看到镇上的一个教书先生常与她一起…”张士舟说到这顿了顿,而后接着道:“看着倒是般配,男才女貌…”既然二人聊到这了,张士舟决定多问一些,打探清楚也好给春归报信。显然刚刚二人见过了,但是见过了,发生了什么,自己全然不知。若是说错了话,容易坏事。看宴溪瞅着地面发呆,小心翼翼的问他:“老大,您来换防,找她做什么?跟了您那么些年,也没见您翻回去找哪段姻缘..”“与你无关。”宴溪心里一阵一阵的反复无常,刚刚看春归娴熟的收起自己的银子觉得失望,这会儿听说她有相好的人又觉得难受,一想起她抱着一大摞碗鼻尖的汗珠又觉得心疼,她笑盈盈的看着你又令他通体发热。说不清道不明。“哦。”宴溪嘴严,他若是不想说,你没有任何法子让他开口,张士舟只得哦了一声,随即起身:“末将一会儿要去趟镇上,眼看着秋天要到了,去年部下们闹肚子折腾坏了,今年提前在医馆配了药,每日去取。您刚打镇子上来,不如就先歇着?”张士舟一般都夜里不忙的时候去取药,今儿特地想早点,问问春归怎么回事。“不必。”宴溪听说要去医馆,立马站起身,刚刚在春归那受的那口窝囊气还在心里憋着,迫切的想再去与她切磋切磋。“走。”“.…………”“本将军问你,你在她的面铺吃过面吗?多少钱一碗?”宴溪冷不丁问张士舟这么一句,让张士舟愣了愣,大将军问的问题倒是奇特:“十钱?”“十钱?”宴溪的眉头一立:“你确定是十钱,不是十两银子?”“一碗面十两银子?那是吃大户呢吧?真真的黑店。”张士舟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将军这么问肯定是有原有啊,马上闭了嘴不说话。心里默默祈求春归大妹子,你可千万别给小爷惹麻烦。宴溪的嘴角不可见的扬了扬,刚刚那点心堵一瞬烟消云散。几年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藏的滴水不露,差点骗过本将军。你看本将军怎么跟你算这笔账!他心中斗志昂扬,与刚刚截然不同,在马背上怡然自得,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对张士舟念叨:“你给爷慢点骑,风光这般好,你急着投胎吗??”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在盘算该如何与春归斗法。到了医馆,看到面馆正是忙碌的时候,里面座无虚席,外面有人等着。宴溪在进医馆前,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些男子看春归的目光,心中嗤笑一声,到底是小地方,有个长得过得去的女子就当做一景。再看春归,脸上挂着笑,因着忙碌一张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刘海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当真看不出美来。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才走进医馆。张士舟正在与薛郎中说话,看到宴溪进来便对薛郎中说:“这是朝廷一品大将军。”薛郎中听到后,要出柜台行礼,被宴溪拦住了:“别多礼。”而后找了张椅子坐下,看了看薛郎中。上回来无盐镇没仔细瞧,今儿再看,这薛郎中竟是跟宫内的薛太医有一些肖似。难免又研磨一番。中途不断有人来瞧病,是以营地的药,稀稀拉拉配到了午后,也还没配完。春归在面铺忙完,准备去后院带小鹿去山脚放风,一脚踏进门,看到宴溪坐在椅子上。他姿态闲适,正捏着茶碗喝茶。两条长腿把个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看到春归进来,眉头挑了挑。春归朝他笑笑,看到张士舟也在,瞪了张士舟一眼。你知情不报,等着瞧吧!转头对薛郎中说道:“我带小鹿去山脚放风,回来帮您配药。”走到宴溪身旁等他抬腿,等了许久也没他有动作,轻轻开口唤他:“这位穆军爷,劳烦您让让道。”宴溪嗯了一声,腿却还是挡在那。春归看他慢悠悠喝完那碗茶,才撤回腿,笑着说了一句:“我看军爷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利落,兴许是年岁大的缘故,稍后给您配副药。”所有的人,宴溪、张士舟、薛郎中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春归,以为听错了。最纳闷的是张士舟,春归一口一个穆军爷,是不认识穆将军怎的?再看她的神态,还真像不认识一般。宴溪心内好不容易消散的郁气这会儿又聚了起来,说谁老呢?你现在倒是牙尖嘴利。冷着脸不看她。春归跑进去把小鹿放了出来,小鹿向外冲,冲到门口,突然站住了,掉转身体跑到宴溪面前,前蹄搭上宴溪的膝盖,用鹿角轻轻顶他的下巴。它还认得宴溪。宴溪有些动容,蹲下去摸它的头,你倒是记性好,那时没白疼你。红着眼抬头看春归,你还装作不认识我吗?春归好似没看到他的眼神,对小鹿喊了一句:“不走就不去了呦!”小鹿一听,连忙跟着春归跑了出去,宴溪想追出去,却听张士舟喊了一声:“哎呦,将军!”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沮丧哈哈~上了三次夹子,垫底了三次,有点惨了...我觉得我可以开本书写写如何在夹子上垫底了...为了不被数据影响,保持愉悦的心情,我删除了晋江app,以后每晚统一看回复.最后化悲痛为字数吧!稍后还有一更.第28章 无盐镇重逢(二)宴溪闻声回头看张士舟, 发现他正捧着一副药:“哎呦, 将军, 这副药闻着真好闻。”宴溪再怎么着也该看出来了, 自己的老部下叛变了。有意思,无盐镇有几分意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士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言不发, 接着喝茶。大概一个时辰左右, 春归带着小鹿跑回来了,看到宴溪竟然还在,默不作声把小鹿送回后院,自己去帮薛郎中配药。她动作要比郎中还利落些, 一张方形油纸平摊在那儿, 转身去抽屉里拿药,手很准, 放到小称上分毫不差。宴溪看着她, 心里在想她这三年, 究竟是如何过的呢?变得牙尖嘴利心思缜密, 还学了医, 跟自己开口要十两银子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春归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抬眼望他,朝他笑了笑,落落大方,没有一丝闪躲。倒是宴溪, 在她的笑容之下自惭形秽,微微移开了眼。她的长睫毛在垂眼抬眼之间忽闪着,辫子上簪着的野花散花着幽香。来之前宴溪本是想与她斗法,这一刻倒是偃旗息鼓了。本就是自己做的不对,与她斗什么法?她要装作生人便装作生人好了,她要十两银子就给十两银子好了,随着她,顺着她,自己问心无愧即可。想到这里站起身,走到张士舟身旁,与他一起站在柜台前看他们抓药。这三年宴溪过的兵荒马乱,极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无所事事的待在一处。这会儿倒是觉出一丝慵懒,看向春归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但是看张士舟,却带着刀,你给爷等着,今儿个有你好受的!张士舟两条腿快站不稳了,将军的盛怒已经兵临城下了,只得一个劲儿朝春归使眼色,指望她救他一命。春归却只当没看到,活该。药配完的时候已是傍晚,面铺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了。宴溪站直了身子朝张士舟摆了摆手:“走罢!本将军请你吃十两银子一碗的面。”说罢迈着长腿一脚跨出医馆,左拐进了面铺,在小箩筐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块写着酸汤面的牌子扔到阿婆面前的竹筐,看到阿婆在看自己,朝阿婆笑笑,回到位子上,对张士舟说道:“眼下不冷不热,单吃一碗面又怕吃不饱,这会儿要是有二两烧酒一只烧鸡,就圆满了。”张士舟自然明白,连忙站起身:“末将出去走走。”面馆里吃面的人认识张士舟的居多,看他在这位军爷面前这样恭敬,自然猜到这位军爷位高权重,是以安安静静吃了面便走,心里还思忖着,这面铺倒是厉害,网罗八方来客,上到朝廷要员,下到镇子里的穷书生,各色人种,一应俱全。春归感觉到今日的沉闷,应是坐着的那位带给大家的压迫感,想与他说道说道,端着面到他面前,还未开口,便见他的手伸到袖口,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看着春归彬彬有礼的开口:“有劳姑娘。”态度十分谦卑诚恳,让春归话到嘴边的逐客令咽了下去,谁没事跟银子较劲?把银子揣进袖小袋子,不去理他。又过了片刻,张士舟抱着烧鸡和小菜还有一坛好酒回来了,笑嘻嘻坐在宴溪对面:“老大,喝点?”宴溪唇角动了动:“那便勉为其难喝点。”话是这样说,动作却相当快,把杯子递到张士舟面前。这几年他不大喝酒了,偶尔喝一口,不觉得好喝便作罢。今儿个不知怎的,想喝点。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看在暮色中忙碌的女子,兴许是那个女子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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